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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亏,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倘或教别人知道了,谁还敢与他们家来往。
王熙凤还算知道羞耻,终究说不出口。但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哪里听不出来的。贾政的脸色立时就变了,贾母也立时放下脸,呵斥道:“混说什么?”
贾母看似严词责骂,实则色厉内荏。她并不是没有动心,但当着儿孙们的面,这个态必须要表。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甄家的东西,能不动还是不动。
王熙凤立时跪下请罪,贾母摆了摆手,道:“也难为你了,你年纪轻,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为人的道理,以后多看看你太太,瞧着她们是怎样行事,万不可再起这种混账心思。”王熙凤应了个是。
贾母接着说:“我知道你的心,也是为了这个家。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说之前,先思量思量。”
再就是另一则,甄家送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个罪证,没人认出来还好,难保没有有心人,万一认出来的,只怕就是祸事了。
贾母这番话就有提点王熙凤的意思,她若能找到好的渠道,也不是不能动甄家的东西,但看王熙凤能不能领会。
60第六十章
贾母所生气者,固然有因甄家的事而害怕;也未尝不是因儿子儿媳们把自己的话当了耳旁风缘故。她认同贾赦那番话;家里已经还了一部分;该表的态已经表了,剩下的也不到一半;她并不认为皇上真会抄了荣国府。便是不给他们家留体面,还有元春、有五皇子的体面在里面呢。她要在儿子儿媳们面前维护自己的地位;这话是贾赦说的;对也不对了。
那日之后;邢王二位夫人又各送了两千银子过来,自然不够还债;但她的脸面找回来了;也就不计较银子还没还。她不提,贾赦王夫人和邢夫人乐得没人提;贾政倒是忧心,但他惯不爱操心这些事务,想着有老母,必定出不了事故,没两天就忘到脑后头去了。他们都不说,王熙凤自然也不会没事去找没趣。大家都装糊涂,也就不了了之。
二月十九,林珗林琰兄弟两个便启程往四川去迎亲。
北静王太妃问新人来了安置在哪里,卢慧娴道:“我们家在东郊有个庄子,原是老爷为种兰花置的,也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屋子不多,只有十来间,就怕委屈了弟妹。”
北静王太妃笑道:“哪有还没有拜堂就先进门的道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我们有个别院,离你们那个庄子不远,尚还宽敞,不知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林家的庄子虽说不宽敞,但通共只住几日,倒也不是不行。但北静王太妃却提了自家的别院,该是为陈氏长脸。
陈氏有体面,也就是他们家有体面,老太太笑道:“好是好,只是不知方不方便?”
北静王太妃道:“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又道:“这也是我的私心,我一生就只这一个孽障,总想个女孩儿,只是没这个命。我就想着,从我们屋子里出去,也只当我嫁了一回女儿。”说到儿女,老太太不禁就想到夭折的儿子,不禁黯然。北静王太妃虽无女儿傍身,总还有个儿子在身边。
北静王太妃又问起林珺和林黛玉,“怎么不见她们姊妹?”又笑道:“想必是被我说得唬住了,恐怕我把你们家的孩子拐回家去了。”
老太太笑道:“瞧您说的,”一面吩咐念珠,“去请姑娘们过来见客,”又回过头说:“家里只她们两个女孩儿,家里娇惯得很,又没怎么出过门,见人腼腆,怕您见了笑话,就没叫她们出来。”
北静王太妃连连摆手,嗔道:“真真,真真……”一边摇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说你们家的孩子见不得人,这满京城还有哪家的孩子能见人?”说着转向赵太太,“林太太素有贤名,京里谁人不知?我做姑娘那会子,我们太太就总爱拿我们姊妹和她比。我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虽说人人都说她好,我却不服她。每每遇上,总要与她比个高低,十次到有七八次是我赢。我还真当自己比她强,现在看看你们家的孩子,再看看我们家那一个,才算是服了。”
老太太先是笑,后就渐渐淡了,叹道:“她却没有您这样的福气。”是呀,再有贤名,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看不见儿子娶媳妇,看不见女儿嫁人,听不见孙儿喊祖母,可不就是福分太薄么?
虽是实话,未免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头。
这也是话赶话,老太太话出口又有些不好意思,恐怕北静王太妃听了心里不痛快。才要开口,赵太太就指着卢慧娴,道:“你们瞧她,可习得她婆婆几分?”
北静王太妃果真仔细打量了卢慧娴一回,方才屈指比了个九,道:“我瞧着,有九分。”
林黛玉和林珺刚开始学双面绣,林黛玉绣的是谢灵运的《山居赋》,林珺绣的是《东山》。
林黛玉绣完了一根线,等着红绡给她穿针,就问林珺,道:“姨太太快到了罢?”
林珺也停了手,捏了捏脖子,道:“若是不出错,还有三天的路程。”
露珠端了茶进来,见林珺揉脖子,就说:“脖子酸罢?姑娘们起来转转,歇会子罢。”两个才要起身,念珠就来了。
姊妹两个和林飞林鸣兄弟过来,见了面,请安问好。北静王太妃喜之不尽,一把抱了林鸣,逗弄了一回,拉着林飞,问几岁了,又连声夸赞,因又松了他两个,又拉着黛玉和林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方才在做什么。听了,夸赞道:“您老真真有福气,这些孙女重孙子,都这么好。我见了都舍不得,不知该怎么夸了,难怪不肯给我们瞧。”
早有人将见面礼打点送过来:金玉戒指各两个,腕香珠两串,银项圈两个,银锁两把。
四个忙拜谢,林鸣由他奶嬷嬷抱着行礼。
帘子放下,北静王太妃方才收回目光,笑问老太太道:“两个孩子几岁了?”
老太太看了北静王太妃一眼,道:“大的十六,小的十四了。”
又问八字,老太太度其意思,道:“珺丫头不用我操心,她妈已看好了人家。就只这个老幺,我总舍不得。门第高了怕婆家规矩大,门第低了的又恐怕委屈了她,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北静王太妃微微颔首,道:“那个孩子也招人疼,也难怪你舍不得,便是我见了她,也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
这一日,蒋家一家人到了,都在老太太屋里叙话,又有福建的人来。
来的是琉璃,她许给了柳家的一个管事,仍在内院当差,是张凤娥身边的管事娘子。
蒋太太不认识她,赵太太小声说给她听。得知是从前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奶奶身边的人,料想老太太有话要问,便起身要走。老太太也不留,笑着说:“你们老姊妹也四五年没见了,自去说话罢。到了这里,只当是自个儿家里,就不讲那些虚礼。”
蒋太太应了个是,又道:“这会子就辞了老太太,一会子就家去了,等家里安顿好了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连忙挽留,道:“这是怎么说,才来就要家去,可见是我们没有招呼好。”
蒋太太连连摆手,道:“老太太说这话,可是把我看成了外人。只是您家里正办喜事,我们在这里,又要收拾屋子,又安顿行李,又添了多少事,不若回去的好。”说着就笑,“虽说不住在一起,还是要常来打搅老太太的。再说,我还要向老太太讨一杯喜酒吃呢。”
老太太只是沉着脸,气道:“才还说得好好的,就在家里住下,转头又要回去。”
赵太太笑着撇开蒋太太的手,觑着她笑,道:“你别拉上我,我可没说这话,我和老太太一条心。既然到了家里,怎么也得住几天,等我们二爷的喜事过了再说。既要走,那就别再踏我们家的门槛。”
说得蒋太太是在无话可回,“那就叨扰老太太。”
老太太这才转怒为喜,笑道:“这才像话。”又向赵太太说:“你先和姨太太去安置,饭得了我使人去请你们。”
蒋太太笑道:“用不着老太太使人去,我是一定来的。”一副生怕错过的样子,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卢慧娴起身带老太太送蒋太太到穿堂,回转来刚到门前,听得老太太在问琉璃,“也该到日子了,你们奶奶生了没?”
琉璃道:“正要给老太太道喜呢,我们奶奶二月初二生了一个哥儿。”
小丫鬟打起帘子,卢慧娴笑着进去。一壁走,一壁说:“老太太可算是放心了罢。”
老太太笑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便又问起柳湘莲和大姐儿,琉璃一一细说,不可尽述。
又三日,林琰一行人就到了长安。
十七日,林琅去迎嫁妆。赵太太担心他年纪小惹了笑话,当着老太太的面却又不敢露出来。老太太心里也是担心,见赵太太如此,便说:“珗儿那时,琰儿也是这个年纪,我们也是担心,总想着他年纪小,经不起事,不也稳稳当当地回来了?吴亮、钟信都是稳妥人,你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赵太太听出老太太话里的劝解之意,心稍定,点了点头,道:“前世欠了他们的,说了不管,临了又忍不住。”
蒋太太笑道:“我们家那个这门大了,稍走远点我就吃不下睡不着,他回来我才敢放心。”说到蒋文,老太太就问起来。
三春来了,林黛玉和林珺陪着在后面看戏。迎春越发的沉静,见了她和林珺,也不大说话,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一旁。林黛玉想着她在家里的处境,心里为她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好不看她,与探春林珺两个说话,道:“也不知怡姐姐来不来,我们一年没见了,也不知她怎么样?”
话音未落,就听外间婆子喊道:“俞大奶奶来了。”
林黛玉和林珺极高兴,立时就吩咐丫鬟,道:“去前面瞧瞧。”
香橙才出去,木鱼就过来请她们出去见客,“镇国侯府老夫人来了。”
林黛玉和林珺点了点头,却问崔嘉怡,道:“俞大奶奶是一个人来的?”
木鱼点头,笑道:“你们还是这么好,才俞大奶奶也问起你们呢。”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件喜事呢,俞大奶奶有喜了。”
林黛玉愣了一下,喜道:“果真?”说着转向林珺,道:“这是大喜事,咱们赶紧给她道喜去,只怕老太太也喜欢。”
老太太怕崔嘉怡劳累了,遂打发她们姊妹另寻别处说话。
赵太太到底放不下,打发了小丫鬟去二门上打听,一时小丫鬟进来说:“北静郡王、镇国侯和崔三爷还有几位也跟着去了。”
因了他们几个,就不止是家事了,赵太太不敢瞒着,立时就说了。北静王太妃和几位夫人都十分诧异,愣了一愣,方才笑道:“真是胡闹。”
姬老太太倒是不以为意,道:“这是喜事,让他们弟兄们去闹,不闹哪来的热闹。再说,他们也不是孩子了,做事有分寸的,都不必忧心。”
她这一说,其余有儿孙跟随的,若再不放心,倒显得小气了,便说:“我们倒不担心,只怕老太太担心。”担心那些公子哥儿坏了喜事。
老太太嗔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有放心的。有王爷他们跟着,只怕还能早些回。”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就有夫人说:“老太太这是急着见孙媳妇呢。”话音未落,屋里又是一阵大笑。
出了四月,山东知府报了旱灾,林珗又被点了差事。钦差才出京,福建总督上奏,倭人犯境,福州已失守。南安郡王请旨,夺回福州,赶倭人出境。
既要出兵,少不得要银子。山东春播已错过,眼看颗粒无收,眼下尚可,到秋收,只怕是难过。处处都要银子,户部从上到下个个愁白了头发。
荣国府也着急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才急着筹银子,宫里又传出五皇子身子微恙,不过四五日,竟就没了。于此,贾家众人更是惶惶,半点不敢耽搁。便是贾赦,也卖了古董器玩,东挪西凑,凑了几万银子。王夫人也顾不得吃亏不吃亏,也怕大祸临头,清点出私房。如此,总算是把眼前这关过去了。
南安郡王才出京,山东又查出几见贪污案来,京中好些勋贵也牵连其中,荣国府也在里面。
因牵连甚大,又值此多事之秋,皇上有心连根拔起,又恐怕因此动摇国本,吏部虽定了案,却只判了抄家以充盈国库,人却没事。
此回,贾母难得大气了一回,等抄家的人到时,双手奉上阖家资产。也因此,令太上皇想起代善,反格外开恩,连府第一并赐还,又点了贾政的学政,外放江西粮道。
不是祸,倒是得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