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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辈都开了口,卢慧娴若是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正要松口,视线不自觉地往一旁偏了偏,正瞧见宝玉向黛玉作揖,心中的那丝犹豫立时就丢去了爪哇国,不禁再次后悔。
她才要开口,就见黛玉沉着脸起身,款步走来。到了近前,脸上才略略有些笑意。走到她身边,笑向贾母道:“谁惹老太太生气了?”
贾母见了黛玉,脸上才又有了笑,眼睛觑着卢慧娴,仍是不大高兴,道:“除了她还有哪个,今儿你们好容易来一回,我说吃了晚饭再回,她偏说家里有事,立时就要走。我说了话,她还不应。我们家里并没得那么多事,偏你们家里事儿多。也不知是有多少事儿,连一顿饭的功夫也没有。”
黛玉笑这上前几步,依着贾母坐下,拉着贾母的衣袖,道:“老太太错怪大嫂子了,来前,她还说今儿好生顽一日。只是爹特意交代了的,让我们早些回去。”又说:“横竖离得也近,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改日接老太太去我们家顽。”
林海倒没有说这话,反而交代她好好陪陪贾母,这是黛玉自个儿的主意。不必林海说,原本黛玉也是如此打算的。若是没有贾宝玉围在跟前打转,卢慧娴也不必做这个小人。
听得是林海的交代,贾母语气就松了些,道:“到底是什么事,就这样急?”
卢慧娴马上把话接过去,道:“老爷也没说,连我们也不知道。”除却她看不得贾宝玉,再就是她心里还惦记着两个儿子。今儿她们三个都出来,家里只一个老太太,虽说还有丫鬟婆子,总归不在自个儿跟前,这心就放不下来。
送走黛玉姑嫂,宝玉垂头丧气,连连叹气,道:“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怎么偏就要嫁人?”
迎春立时低下头,暗道:“若果真能不嫁人,倒是我的福气。”
探春忙一扯宝玉的衣角,朝迎春努了努嘴,宝玉顿时后悔不迭。他只想着那一个,倒忘了这一个。
贾母也听见了,难得没有笑。林珗林琰兄弟已能支撑门户,反观宝玉,还是一团孩子气。宝玉没哪一样不如人的,差就差在没有一个好先生。思及此,贾母叫了声鸳鸯,吩咐道:“去请老爷来。”
一听到贾政的名儿,宝玉立时没了声音。
贾母见了,不觉宝玉没有胆子,反怪起贾政来。也是这做父亲的不成样子,不知慈爱,只一味严苛,把个孩子吓得见了他就如老鼠见了猫。若他能有林海的一半,也能亲身教导宝玉,他的学问也好,只怕宝玉于今也功成名就了。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见宝玉如此,贾母怜惜不已,便道了乏。宝玉巴不得一声儿,立时便起身辞贾母,他们姊妹便散了。
一时贾政来了,丫鬟捧上茶,贾母才缓缓将请先生的话说了一遍,道:“才外孙媳妇在,我和她提了提。回头我又仔细想了想,当时我们说说笑笑的,只怕她们没当真。再有,请个什么样的先生,我也不懂。我想着,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当面和姑爷说,也清楚明白。再有,你亲自去了,他也好当成个事。不然,他也不好烦人。”说着就是一叹,“我知道你们怨我,我也是怕着了,当日珠儿……偏他生下来就禀性弱。”又说:“又怎么怨得了我把他拘在跟前,你说说你自个儿,见了孩子,何时有个好言语。好生生的孩子,见了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往日不是贾母纵着,贾宝玉也不敢两天上学三天不上学。于今听贾母竟要给宝玉请先生,贾政自是十分喜欢,被贾母说两句,也欢欢喜喜地受了,连道:“往日是儿子错了,竟不知老太太的心意。”
贾母摆了摆手,道:“你也别说这些话哄我,我只有一言,不许把孩子逼狠了。”又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也不指望他考个状元光耀门楣。只是我想着,宝玉这孩子聪慧,也不能白耽搁了他。等以后他大了,想起来只怕要后悔,我也不至于落个埋怨。再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再有几年,也是要成家的人,总不好整日这么玩着。”贾母说一句,贾政就应一句。
68第六十八章
贾赦不以为意;面上却得恭恭敬敬应是,还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道:“往日是儿子糊涂了;竟不能体谅老太太的心意。嫡嫡亲亲的侄儿,和儿子又有什么分别?我是和琏儿一样看待,我也盼着他好。琏儿也就那样了,宝玉是个好的,是该仔细寻访个先生;只怕他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了这话;贾母果然高兴起来,笑道:“你是我养的;我还不知道你。从来嘴上没什么好话,心里还是念着自家人的。”又说:“宝玉是你亲侄子,你还能不惟愿他好的。”贾赦心中嗤之以鼻,他惟愿宝玉好?宝玉好不好关他何事?将来出息了也不会孝敬他。但面上,唯有应是。
见贾赦态度好,贾母更高兴了,一时兴浓,不免话多了些。拉拉杂杂说了好些,无非是些兄友弟恭,家业兴旺的事,末了才又想起还有话没有交代,遂说道:“别的都罢了,我只有一言,不许把孩子逼狠了。”又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也不指望他考个状元光耀门楣。只是我想着,宝玉这孩子聪慧,也不能白耽搁了他。等以后他大了,想起来只怕要后悔,我也不至于落个埋怨。再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再有几年,也是要成家的人,总不好整日这么玩着。”贾母说一句,贾赦就应一句。
既是要往林家去,贾赦便在心里仔细斟酌,当然不是为宝玉,而是为了自个儿。
一时定下主意,贾赦才得时间想一想贾母提的事,一时,竟叫他想起一个人来。
你道贾赦想到了谁,却是刘先生。
柳湘莲得了圣旨训练水师,刘先生的名儿也在京里传遍了。可叹贾府竟无一人想到。
贾赦原也是无心,也是方才琢磨如何和林海说,就想到那一年林海荐的刘先生。也不知怎么的,忽而就想到柳湘莲身边的刘先生。两下里一对,这才想起来。心里暗悔不已,道:“怪道当日听着耳熟,还只当是人有同名,原来竟是故人。”
一面暗骂贾母目光短浅,又骂贾政无识人之明,这样的人才送到跟前儿,却拢不住。一面又想,若是当日为贾琏请了他,便是贾琏不读书,留在跟前,也是个臂膀。
悔一时,恨一时,又叹一时。又想到此次要求的事,也不知林海是不是还记着当日的事,心里怪不怪。若是还记着,只怕不能尽心。若事儿不成,贾母必定不会疑林海,只当他不用心。想一回,便转身又回去了。
打发走贾赦,贾母才想起另一件事来。宝玉怎么说也是王夫人的儿子,为宝玉请夫子,怎么也该告知一声儿。待要吩咐丫鬟请王夫人过来,又想起王夫人病了,遂打发鸳鸯往荣禧堂去,一则是瞧一瞧王夫人,二则说这件事。
哪知鸳鸯才走,就听得贾赦又进来了,猜度怕是才有事忘了说,忙命进来。见了贾赦,便问:“还有什么事儿?”不等贾赦回话,又说:“都是做祖父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这门着三不着两的。”
贾赦忙陪不是,道:“这一二年,忘性竟是越发差了。”又说:“我也是才想起来,老太太可还记得刘成林?”
刘成林的名儿,京里谁人不知?不是柳湘莲,福建还不定怎么样呢。既知道柳湘莲,自然也就知道刘成林了,都说不是跟前有个刘诸葛,柳湘莲也打不了胜仗。便是柳湘莲自个儿,也这么说。
贾赦特特转回来,却问了这么一句话,必然有缘故。贾母一时哪里想得到只见过一面的人,百思不得其解,遂摇了摇头,笑道:“你当我老糊涂了,虽说不曾见过面,但名儿还是听说过的。”
贾赦便知贾母是没想到,但听贾母这般说,又陪不是,忙道:“是儿子没说清楚,怨不得老太太听着糊涂。方才我想到一个人,约莫是姓刘,只是记不大清了,就想着问问老太太,看是不是。”
听言,贾母便有些明白了,道:“你说来,我想一想。”
贾赦便道:“不知老太太记不记得,四妹妹去的那一年,姑爷荐了个先生过来。教了宝玉几日,后来又走了。我不记得是哪一天,琏儿说了那么一句,似乎就是去了福建。”
一则时日太久;二则贾母当时并不曾打算留下刘先生,是以没往心里去。别说名字,便是姓什么,也记不得了。是或者不是,还是两说,但贾赦说这话的意思,贾母却是明白了。冷哼了一声,但想着儿子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在下人面前,终究要替他留些体面。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一团和气,道:“我也记不清了。不管是不是,你见了姑爷,只管大大方方的说。我最知道他的为人,哪里会和我一个老婆子计较这些个。”
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最后事成不成,是不是和此有干系,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从贾母那里回去,贾赦并没有着急写帖子,而是先回房与爱妾吃了几盏酒,只是总不自觉地就想到这事儿,心绪就不大高。他的好母亲,心里想的,眼里看到的,从来都是二房的人,何时有过他这个儿子。不是有事,也想不到他。
想是这么想,但事儿还是得做。遂打发了小妾,这才慢慢往书房去。
提起笔,又放下;想了想,又提起笔,还没落笔,复又放下。如此再三,贾赦到底还是起了身,只打发一个小厮,吩咐他让门房递帖子。
次日见了林海,果然问起刘先生。林海听了,一时也没有多想,只当贾母终于知道刘先生的好了。暗暗摇了摇头,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何都回不了头,道:“你竟不知道?”
贾赦装作摸不着头脑的样方,向林海道:“还请如海兄指教。”
林海看出来,便有些失望。面上没有现,忙道不敢,说:“他于今在福建。”
只说福建,便知错不了了,却是更后悔了,暗道:“以他们这样的家世,若是跟前有这样的人才,何愁不能出头,如何轮得到那柳湘莲。”想到柳湘莲于今的盛宠,直恨不能替代了去。
回来说给贾母听,贾母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是她年老的人了,倒还容易想得开。不多会子,便想开了。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了,悔之无用。唯有盼林海再荐一个好的,能教导宝玉成材。
林海心里不大看好宝玉,但还是亲自托了崔浩。过没多久,果然就荐了赵先生。
贾母总不自觉地拿赵先生与刘先生相比,就总不大满意。然而,这世上只有一个刘先生,他又到哪里去再寻一个出来,少不得将就一二罢了。
年底,太上皇偶感风寒。老年人么,身子肯定是不如年轻人,这里疼那里痒也是必然的。庆和帝也就没太往心里去,着日常得用的太医每日问诊,他每日也抽时间亲往探望。然而,太上皇的病却时好时坏,后来竟起不来床,年三十的晚宴都没出来。
初十八那日,老太太等人正说着,“昨儿立春,太上皇熬过来了,只怕也就好了。”
话音还未落,远远的就有钟声传来,太上皇薨逝了。
太上皇病了许久,大家心里都已有准备,但此时,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卢慧娴着急慌忙的就要回去,还是老太太叫住她,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有琰儿媳妇呢,你先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只怕一会子就要进宫了。”
家里只卢慧娴是诰命,少不得要进宫哭灵。
卢慧娴忙应了,也不急着走,先向陈氏道:“家里的事儿,就劳烦你了。”
此时不是讲客气的时候,陈氏满口答应,道:“不是一家人?你还和我外道。”
醒过神来,卢慧娴倒不那么慌忙了,便不急着走,又向老太太道:“飞哥儿鸣哥儿就要劳烦老太太操心了。”
老太太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颔首道:“你尽管放心。”
卢慧娴道:“我只怕他们闹得老太太不得消停。”说着,便交代林飞,道:“你是哥哥,如今又跟着先生识字念书,也该明白道理了。这些时娘不在家里,你要听老太太和你婶子姑姑的话。鸣哥儿是弟弟,你也拿出做哥哥的款儿来。多让着他些儿,老太太你婶子姑姑看不到的地方,你多看着他些儿,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人告诉你婶子,你婶子不得空,还有老太太和你姑姑。”林飞忙应了个是。
见林飞不似往日在自个儿跟前的样方,倒似听进去了,不觉欣慰,笑骂道:“别答应得快,要做到才是。”
闻言,黛玉笑起来,道:“他才多大点儿,你就说这些。”
老太太也说:“我白眼瞧着,这些亲戚里头,我们飞哥儿算得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