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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手串,和贾敏留给她的那件差不多,枣核大小,磨出细细小小的棱面,用小金环连接。项链也是一样的,就是略微大些,下面是用六块卵形湖蓝色的和一块圆形红色的用金丝缠成花样做的坠子。
黛玉摩挲着,向红绡说:“一会子咱们去后面找找,娘给我的几件也不知搁哪里了。”
恐怕她想起贾敏伤心,平日里翻晒贾敏留给她的嫁妆,也都是瞒着悄悄的做。黛玉也一直不曾提起,这快十年了,忽然又提起来,一向稳重的红绡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响,才说:“这下雨天……”
就是黛玉自个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两件东西,就特别想贾敏,想看看她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红绡拦着,她反而越发急切,甚至隐隐后悔,她竟避了这么多年,连身边的人也都不敢提起贾敏,想及此,越发羞愧,道:“不碍的,我就是想看看。”
红绡也不敢硬拦着,若是黛玉就此看开了,反而是一件好事,遂道:“那我去拿钥匙。”
香橙也怔住了,见红绡真个去拿钥匙,更觉不可思议,忙忙跟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走,扯着红绡的胳膊,小声道:“要不要和大奶奶说一声。”
红绡摇头,道:“我白眼瞧着,姑娘倒似想开了。”香橙仍是不大放心,但红绡做事向来得黛玉的心意,她便是觉着不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库房就在后面一进院子里,两边有抄手游廊,连伞也不用。
贾敏留给她的,除去一部分嫁妆,还有她为黛玉预备的嫁妆,还有这些年黛玉得的物件,以及进京这几年卢慧娴又陆陆续续添的,足足放了两个房间,其中,光各样的摆设就占了一间房。
一行人就直接去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全是箱子,足有二三十口。黛玉还是头次进来,不免怔住。
红绡道:“东西多,一时也记不起来放在哪个箱子里。”一面说,一面指着箱子,说樟木的箱子放什么,楠木的箱子又是放什么,末了问:“姑娘要不要瞧瞧?”
黛玉摇头,道:“今儿晚了,改天罢。”
今儿下雨,其实不适合开箱子,红绡还真怕黛玉进来了都要看。听言,松了口气,道:“那就费不了多少事,才我看了册子,是放在樟木箱子里头。樟木的箱子共有十六个,不过太太留下的只有三个,别的都是大奶奶后来添的。这个箱子里放着首饰和些小摆件,那两个一个放的皮毛,一个放的料子。大奶奶说,这是太太的意思,再好的料子放久了也都腐朽了,只这几样是难得的好料子,才留下来。”
一面说,一面就走过去查看几口樟木箱子,兀自就选了一个开了,放的是皮毛,最上面就是一张白狐皮子。
见她看过去,红绡就拿出来,道:“这个难得,更难得的是有两张,却也教人为难,不知做个什么好。”
见她还要往下翻,连忙摆手,道:“罢了。”
红绡就锁了,走了几步,打开另一个,却是满箱子的布料,红绡自个儿笑起来,道:“通共三个箱子,我就开错了两个。”就锁了,旁边的那个,却是一箱子的小匣子。
黛玉听着这话这话里别有意味,仔细打量了红绡开的那三个箱子一番,又看别的樟木箱子,就觉出不同来。
见黛玉打量箱子,香橙道:“太太留的几口箱子都是早年打的,有些年数了,色要深些。那时时兴珐琅,太太不爱花哨的东西,只在边角刻了折枝花纹。别的都是进京后添的,颜色也浅,都是时新的样子,四壁都刻了花纹。”
黛玉点头,那面红绡已取了一个匣子打开。
看了一半方才找着,见时间还早,索性就把剩下的都瞧了一遍,选了两个小摆件,道:“把那个白菜换下来,拿个盒子装着,明儿凤姐姐来给她。”
从库房出来,天已经黑了,黛玉便问时辰,香橙从袖子里掏出怀表,打开对着灯光看,道:“才申初三刻,怕是要下大雨,黑得这样早。”
雨已经停了,却起了风。
刚进房里,就有老太太打发婆子过来说让在屋里用饭,不必过去。黛玉想着迎春的事,打算去卢慧娴那边。想了想,还是没去。
她这会子巴巴过去,就为见见佘婆子,倒似不信卢慧娴。
也不知卢慧娴做了什么,孙家让了一步,定的是头七出殡,正好是重阳,便瞒不了老太太。
就是卢慧娴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老太太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卢慧娴就把孙家原定于初五出殡的事隐下不提,便是如此,老太太也生了好大一场气。
重阳那天,请了柳湘莲一家来家里过节,早上张凤娥领着两个孩子就先到了。
卢慧娴迎了他们进来,方才换衣裳去孙家。
老太太问起柳湘莲,说是还没来,就说:“他一个在家里做什么?”
张凤娥笑道:“老爷和大哥二哥都不在,他早些过来也无趣,说了晚些和大哥一起回来。”
老太太想一想,倒也是,便不再说什么,回头就拉着馥姐儿和安哥儿问话,说没两句,安哥儿就闹着要去园子。
张凤娥就呵斥安哥儿,黛玉笑着拉住她,道:“安哥儿老实,定然想不到,必是鸣儿起的头。”一面说一面看向林鸣。
林鸣倒也镇定,眼光却躲闪着不敢看黛玉,分明是心虚。
老太太也笑,横了他一眼,命奶嬷嬷抱他们去暖阁玩,道:“这会子冷,我叫人去收拾,中午咱们在园子里吃饭。”又说:“你大些,多让着安哥儿。”
馥姐儿倒是随了柳湘莲,一身的傲骨,偏安哥儿随了他外祖母,老实得厉害。张凤娥整日操心,恨不能把两个人揉到一起再分开。
闻言,笑道:“我从前也没这样老实。”这确实是实话,若张凤娥老实,还能在陈氏手底下活命,甚至让张老爷发现陈氏的作为?
老太太笑道:“老实也有老实的好,若真像他老子,就有得你操心了。”
即便柳家没落了,但家资丰厚,即便柳湘莲什么也不做,也足够他享乐一辈子,偏他就爱唱戏。不然,哪里有尤三姐这回事,又哪里会在脱罪后被人拿出来弹劾,让庆和帝说不得话,以致到于今还没有着落。
张凤娥笑笑,没接老太太的话。
柳湘莲这个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自跌身份,自毁前程,但张凤娥半点也不在意。对一个女人而言,最要紧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柳湘莲给了她,这就够了。她并不贪心的,只求一生安康,儿女平安。
第八十六章
因没见着陈氏,张凤娥就问:“二嫂呢?”
陈氏害喜害得厉害;这些时都吃不下东西;整日思觉;老太太就免了她早晚请安,还交代不许人打扰。
一句话未了,就听外面小丫鬟一片的请安声;木鱼说:“二奶奶来了;姑奶奶和姑娘都在这边。”
陈氏见着张凤娥便十分不好意思;连连陪不是;道:“原该出去迎你……”
张凤娥起身与她见礼,听她这样说,忙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这样说就外道了。”
老太太见她精神不大好;不免担心,道:“早上吃了什么?”
陈氏道:“用了半碗碗燕窝粥。”还没吃两口就吐了,恐怕老太太担心,就没说。
老太太半信半疑,就看她身后的翠烟,翠烟哪敢违了陈氏的意,忙点头,老太太脸色便缓和了些,笑道:“这就好。”想起张凤娥还不知道,又说:“你可别怪你二嫂慢待了你,原说等孩子稳当了再和你们说,偏你今儿来了。”笑容愈浓。
张凤娥恍然,再想先前老太太问的话,联系陈氏略有些憔悴的面色,就有些明白。忙笑着道喜,扶着陈氏坐下,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自己也在陈氏旁边坐下,接着问道:“可是吃不好?”陈氏苦笑着点头,原是个喜事,但每日这么受刑似的,有时还真想“若是没有就好了”。
老太太听这话似有别意,便问:“你可有法子?”
张凤娥没点头,只说:“我有馥姐儿时也这样,请了几个大夫都没得用,后来还是琉璃想出来的法子。”张大夫的方子没有用后,卢慧娴又特意拿了林海的帖子,请了宫里最善妇女症候的赵太医,仍没得用。
提起琉璃,老太太猛然想起来,似乎当日贾敏有黛玉时也是如此。后来似吃了什么就渐渐好了,但到底是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一听有法子,陈氏面上不由露出喜色,翠烟急急问道:“什么法子?”
张凤娥顿时苦笑不得,道:“你这丫头,急什么?”却见陈氏也看着她,她也是经过了的,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连忙说:“我记得厨房里的方娘子烤的馒头最好,又脆又香。”
老太太忙喊念珠,道:“你亲自去厨房一趟,叫方娘子把手上的活计先放下,伺候好了二奶奶,自有她的好处。”
在这之前,厨房是由陈氏管着的,厨房里有多少人,她比别人清楚,她就不曾听说过厨房还有一个方娘子,便说:“是不是已经放出去了,我记得,似乎并没得这个人。”
这事黛玉知道,就说:“这个青鸟也会,先叫青鸟做些罢。”打发红绡回去,就和陈氏说:“不怨二嫂不知道,方娘子三年前就回姑苏老家去了。上前年,她婆婆病在床上起不来,她禀了大嫂子,念着她的孝心,就允她回去了。后来她婆婆没了,又要守孝,何况她一家子都在姑苏,索性就留下了。”
老太太颔首,道:“这是应该的。”又向黛玉道:“若果然有用,我就做个主,让青鸟伺候你二嫂一阵子。我知道她是你跟前得用的,一时少了怕不惯。但你二嫂不是别人,回头你二哥还不念你的好?我身边也用不了这些人,木鱼还算好的,回头叫她过去伺候。厨房里若是转不开,去大厨房挑一个,或是花钱去外面买一个,都算在我头上,如何?”
黛玉道:“老太太这样说,可是小看我了。不说二哥从小待我怎样,就是二嫂,那也是跟亲姐姐一样。好容易我能为她尽心,老太太怎么倒往您身上揽?”
陈氏的女孩儿嫁得都不差,当然不是指家世,而是指女婿的品行。陈氏打小也受着一样的教养,但关在内宅的女孩子,还是愿意离父母更近些儿。她却远嫁京城,曾经很是彷徨恐惧。于今看来,她却是有大福气的人。见老太太黛玉,便是张凤娥都这般为她想,眼睛酸酸的,笑道:“老太太妹妹不用争,若我想吃了,只管打发人和妹妹要就是了,我还省些。”青鸟不是她身边的人,平日使唤,少不得要打赏。
一言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不多时,红绡回来,捧了个寸许大小的粉彩将军罐,直接就给念珠,回老太太道:“也是巧了,我回去路上碰见金奎家里的,说起来,我才知她竟也知道,说了好几样,恐怕老太太等得急,就没多说。这是昨儿才做的芝麻薄饼,二奶奶尝尝,若是吃得好,我们屋里还有好些,回头给二奶奶送过去。”
金奎家里的原是贾敏跟前的大丫鬟笑意,她立志为贾敏守了三年孝。那金奎也是个痴心人,笑意不肯嫁,他也不娶。出孝后就由卢慧娴做主,两人成婚后仍在府里伺候。
老太太不知是她,就不大信,道:“她若是知道,怎么不早些来回我,”想起红绡的称呼,该是管事娘子,越发不高兴,又说:“或是回大奶奶?”
黛玉知情,知道老太太不知是她,就说:“自她出阁,就没人叫她往日的名字,怨不得老太太忘了。”又说:“笑意姐姐从前是伺候娘的,后来又和我们一样守了三年,于今在外院伺候。”
陈氏有孕的事确实瞒着,只他们几个和跟前伺候的知道。
笑意的义,当时族中人都知道,老太太也爱她的品格。听得是她说的,老太太立时就信了,笑道:“原来是她,那再没错。”又说:“她也有一手好厨艺,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管事娘子自然比厨房的尊贵,就没人接这话。
一听是笑意说的,老太太根本就不怀疑。陈氏半信半疑,试着吃了两块,口里似有了味,这才信了,最是高兴。
老太太也欢喜,向张凤娥道:“该早些请你过来。”
众人一想,还真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本是自家的法子,最后反而是别人来告诉。
早上天还阴阴的,有点风,巳初出了点太阳,随后风也渐渐停了,到了中午,太阳整个出来,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老太太喜欢,决定提前去园子。
陈氏吃得下东西了,心情好,精神也好,身上也有了力气,便也跟着。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