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陶逸之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你也是那里的一株桃花么?”
姚青缃点点头。
“那本是你出身所在,亦是世外桃源。你又到这污浊世间来作甚?”
姚青缃叹息一声,幽幽道:“这世间又何来真正的世外桃源?人世间有不平之事,总有一物能降得了一物,平民百姓总会被官吏们欺凌。那桃源里,也一般的绝非太平之处。”
陶逸之无言地点了点头。姚青缃道:“有一种妖物,最喜桃花。凡见着异种,必要待花开之时,连枝带叶一起吞掉,还会想方设法地作弄出些吃法,他们美其曰为‘品’。”叹息一声,道,“若说猫为鼠之天敌,那么,这种妖物也就是我们的天敌了。”
陶逸之道:“这种东西是什么?”
姚青缃道:“魍魉。”
陶逸之笑道:“传说中那种有影无形的怪物?”
姚青缃道:“那也只是传说附庸罢了。只有影子的物事,哪会如此懂得吃喝?”
陶逸之点点头,道:“有理。只不过,我能帮你什么?”
姚青缃道:“一物降一物。这魍魉虽然可恨,不过他们也是有天敌的。这种东西,又以吃魍魉为乐,凡捉到一个,也必是想尽方法才会慢慢吃掉,其惨可怖。”突然伏至陶逸之背上,低声道,“这种妖物,算得上是龙的一种。”
陶逸之呆了呆,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叶公好龙的把戏,也不是这么玩的吧?我这可是条假的哪!”
姚青缃瞪了他一眼:“驱鬼的符也还是画的呢,一般的有用。”
陶逸之怔住,虽然姚青缃的反驳总觉得有不妥之处,但也想不出更高明的反驳之言。只得讷讷道:“你是要用我身上这条假龙,去镇住那个玩意儿?”
姚青缃答得干脆:“正是。”
陶逸之道:“你有把握?”
姚青缃道:“只要你肯去,我自然有把握。”
陶逸之笑道:“要我去也不难,不过,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要照实说。”
姚青缃道:“知无不言。”
陶逸之眼里却露了丝狡黠之意,捉了他肩头,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背上有这条……龙的?难不成你一直在偷看我洗澡?”
姚青缃顿时脸红到了耳根,道:“谁偷看你洗澡了!”
陶逸之笑道:“那便是偷看我平日里更衣了。再不,我睡的时候,你便在窗外?”
姚青缃藏在他怀里不肯露出脸来,他的脸贴在陶逸之赤着的胸膛上,只觉灼热难当。陶逸之更是心猿意马,笑道:“你不说,我就不去。”
姚青缃的声音细若蚊鸣,陶逸之不支了耳朵去听,还真听不清楚。“你……你当那夜,我……我来跟你……是为了此事?”
陶逸之一呆,道:“难道不是?”
话未落音,劈面就挨了一个巴掌。虽然打得不重,脸上却也火辣辣的。陶逸之摸着脸发呆,姚青缃怒道:“看你这人平日还知情知趣的,竟这般不解风情!”
9
陶逸之被打得莫名其妙,见姚青缃从自己怀里挣了出来,气得双颊如火,半敞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肌肤,煞是诱人。便赔笑道:“是我的不是,没领会到你姚公子的一番情意,是我不是,你尽管打好了。”
姚青缃眼睛对着他一转,当真是双目如水,一片的水色风光,转得陶逸之的心又痒起来。口上也没闲着,啧啧赞道:“真不愧是桃花化的。”
姚青缃白了他一眼,道:“好像平日里说跟桃花有关的,都不是好话罢?”
陶逸之打蛇随棍上,忙笑道:“别人说的不是好话,我说的,一定就是好话!”
姚青缃道:“其实也没甚错处。桃花本是争春之物,春暖花开,思春之心一起……”红了脸低了头,却又瞟了陶逸之一眼,细声道,“看到你,却实不是为了别的……”
陶逸之笑道:“青缃,你可真是说得我心花怒放了。好好好,你说到哪就到哪,哪怕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姚青缃道:“也不是那般简单的。”
陶逸之道:“还待怎的?”
姚青缃笑道:“那些魍魉也知我出山的目的,派了下属前来拦阻我们。我们要平平安安地回去,还真是不容易哪。”
陶逸之挑眉道:“为何自己不来?”
姚青缃道:“我还不值得他如此小题大作。”
陶逸之又问道:“来的又是何方神圣?”
姚青缃笑道:“你不是已经见着几个了?”
陶逸之道:“一个朱非,一个苏蜀?”
姚青缃道:“你说那苏蜀肖鼠,我还说你是鼠目寸光呢。”
陶逸之被他奚落得讪讪地,道:“赐教赐教。”
姚青缃吃吃一笑,侧头想了片刻,道:“你已经遇上六个了。”
陶逸之一惊,伸了手掰指头,数道:“苏蜀,朱非……那位侯掌柜?难道,那个半夜在路上碰见的老人也是?还有谁……?”
姚青缃见他苦思的模样,只是吃吃而笑。陶逸之想了半日不得要领,姚青缃方笑道:“你难道忘了当日是谁把我给送到你手上的?”
陶逸之啊了一声,呼了一声道:“难道……难道是那个老婆婆?”
姚青缃笑道:“那可不是个老婆婆,是个大美人儿,只是扮成了那副模样而已。试想若是一个绝色美人来向你卖花,你还会留意那花?”
陶逸之脸也不红,道:“那自然只会留意人,不会留意花了。”却又奇道,“她既然是来阻你之人,为何还会听你的话?”
姚青缃道:“跟我相比,这些还是些道行不够的小妖精。他们的主子也未免太小瞧我了。若不想自己送命,不帮我还能怎的?”
陶逸之问道:“还有一人,便是那跟你生得一个模子之人?”
姚青缃道:“魍魉这种妖物,本来便能随意幻化。他们引你到桃源居,倒也并不为别的。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处,但也单单是以为我是起了思春之心而已他们只是好吃罢了,那胖子朱非,便是他们的掌厨。”
陶逸之一脸古怪的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们想要吃我?”
姚青缃道:“正是。”
陶逸之失笑,道:“世上人千千万万,何必定要吃我?”
姚青缃道:“这我也不明白,他们挑猎物自有其法则。说不定,你的肉挺香?或者,你的血挺甜?再不,你的骨头嚼起来特别脆?”
陶逸之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便搂他在手臂里,笑道:“是啊,你要不要来尝尝?”却见姚青缃头发早已散开,微卷地落在肩上,便伸手去拿他落在枕间的簪子,笑道,“我替你绾上。”一面又拿起姚青缃的外衣,想替他披上。
姚青缃嗯了一声,却良久不见他动手,懒懒地道:“怎么了?”
陶逸之道:“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陶逸之道:“那日,我带了你的一方衣角,去到镇上的天云绣坊。那里的掌柜,告诉了我一桩事。”
姚青缃道:“衣角?我的衣服没破,不信你自己看去。”
陶逸之从怀里摸出那方青色的衣袂,道:“这不是你的?你那晚上没去桃园?”
姚青缃道:“桃园?哪个桃园?”
陶逸之道:“王家桃园。”
姚青缃道:“没有,我除了那夜去见你之外,便没去过别的地方。”
陶逸之噢了一声,道:“那倒奇了。”心里想着,手上也不自觉用了几分力,只听一声轻响,低头一看,那支簪子竟然被他折断了。
姚青缃也自他怀中跳了起来,瞪着他道:“你把我的簪子弄断了。”
陶逸之手里拿着那断成两半的发簪,也觉不好意思,讪讪地道,“不过是根木头簪子,我再给你买一支便是。”
姚青缃眼睛瞪得更大,道:“谁说是根普通的木头簪子了?你拿着全天下的银子使去,也休想买得到。”从他手中把那簪子夺过来,扁了嘴又是不快又是生气。
陶逸之赔笑道:“这簪子有何来历?”
姚青缃道:“这是桃木的……”
一言未毕,陶逸之便大笑起来,道:“桃木?这满山遍野不都是桃树?要多少有多少,下山找个手巧的匠人替你重雕一支便是。这也值得恼?”
姚青缃更是着了恼,涨红了脸道:“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桃木是桃木,这不是普通的桃木!”
陶逸之只得闭了嘴,姚青缃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上古传说,夸父追日,毙于道上?”
陶逸之不提防他一扯便扯到了千里之外,忙道:“自然知道。”
姚青缃悠悠地道:“那你讲给我听听。”
“大荒之中,有山名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大泽,未至。道渴望而死……”陶逸之越念越慢,念到最后一句时,已是满脸苦笑,“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桃林,桃林弥广数千里焉……”
一抬头,见姚青缃一脸得色地对着自己看,苦笑道:“原来是昔年夸父所化出的神木。”
10
姚青缃哼了一声不理,陶逸之喃喃道:“生桃林,桃林弥广数千里焉……”突然注视着姚青缃,问道,“难道你们便是这些桃树化成的?”
姚青缃微叹一声,道:“非是如此,草木修仙乃是最苦,我又怎能这般悠哉?”
陶逸之伸手握住他手,问道:“我弄坏了你的簪子,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姚青缃见他语声温柔,眼里满是担忧,也再放不下脸来,低声道:“不会的,如你所言,我们那里这等桃木多的是。我只是……只是……”
陶逸之笑道:“你这小东西,是来消遣我的?”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咬着他耳朵道,“我心疼你担心你,你却拿我开心。今儿可决计饶你不得!”
姚青缃怕痒,被他弄得连脖子都缩起来了,细声道:“今日……是我不好,你要怎么……由得你便是了……”
陶逸之得了他这句话,更是心花怒放,笑道:“那今日就不吹灯了,如何?”
姚青缃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忙道:“不!不……别的都依你,灯还是要吹的……”
陶逸之见他害羞得可爱,噗地一声便吹了灯,笑道:“好好,随你随你。反正今日月色如此之好,吹不吹灯,还不是一样的?”
一早起来,陶逸之只觉神清气爽,跑前跑后地帮着姚青缃弄早饭。姚青缃只吃茹素,虽说山中鲜菇嫩笋也着实美味,但日日里吃,任凭你是换了百般花样,也总觉得口里只冒清水。陶逸之一向对吃极是讲究,这时却只盼着能吃上一大块花糕样的肥牛肉,也强似那做得跟一条鱼无异吃起来却分明是马铃薯的物事。
“青缃,我去后面的小溪里捕条鱼可好?”
姚青缃正眼也不抬,继续剥笋。“不好。”
陶逸之装出一副笑脸,那笑涡深得足可以装二两蜜进去了。“青缃,你看,那里的鱼银白细长,想来定是肉嫩刺少,必是佳肴……”
姚青缃剥好一只笋,抛进篮里,笑道:“我想好今天早上做什么了。”
陶逸之忙道:“做什么?”
姚青缃横了他一眼,道:“本来是打算清水煮竹笋,如今你既一心要吃荤,我便做个竹笋炒肉罢。”
陶逸之顿时丧了气,一坐坐下不开口了。姚青缃笑道:“给你吃,你又不吃,可别怨我了。”
陶逸之忽然用力嗅了嗅,姚青缃笑道:“怎么,难道这深山里,还能有美味佳肴让你食指大动?”
陶逸之摇头道:“不是酒菜香气。”
姚青缃道:“那是什么?”
陶逸之道:“是女子的脂粉香气。”
姚青缃便推开柴门,也闻了几闻,笑道:“你鼻子还真灵。想必这女子用的是哪家香粉,你都闻得出来吧?”
只听一声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个红衣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外。那女子容色绝丽,笑靥生春,手里拈着一枝桃花。
姚青缃哼了一声,道:“来得可真快。”
女子格格一笑,道:“这么快便忘了我的好处了?那晚若非我把你送到陶公子那里,如今你们又如何能有这凡间神仙的光景?”
姚青缃闻言当即满脸通红,双眉上扬,似想发作。陶逸之却吃了一惊,这女子看来年方双十,美若天仙,回想当夜那个鸡皮鹤发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实在难以想到一处。
那女子拈着那枝桃花,十指纤纤,但见她容色亦如桃花,含笑一顾间实是风情万千。微微一福,道:“小女子红袖,那晚让陶公子见笑了。”
陶逸之正想回礼,却见姚青缃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顿时连话都咽了回去,更莫说见礼了。
“送了就送了,你还来干什么?”
姚青缃一脸没好气,红袖却不理会,把那枝桃花送到陶逸之面前,娇笑道:“世上的桃花,并不止一枝。青色的桃花固然珍奇,却少了桃花本来的娇媚丽质。陶公子请看这枝人面桃花,笑容如花,更是别有一番销魂滋味。陶公子何不一亲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