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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关门关窗,把精巧的小踏小心摆在窗台上,没办法,不能再和保险柜过不去了,每次开保险柜看到里面塞满的钞票总能让方有容往被保养的方向去联想,他一点都不想承担这种不名誉的称谓,还是少开那玩意儿,别和心情过不去了。
小金库不能太充裕,不然,就轮到心灵匮乏了。
在桌上留了个纸条,把小锤子压在纸条上,要是盛则刚回来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让盛则刚清楚一下他的心情,确实,这次盛则刚不见的时间有点儿久了。
小年三十那天,拎着大包小包,方有容搭上李志远回家的顺车,抛开神经兮兮的暧昧后,他们恢复了原本就有的友谊。
家乡的道路更宽了,镇上路口的雕塑依旧泛着看普通民众不能理解的艺术光芒,兢兢站站挨着家门的方有容没有挨到爸爸的棍子和妈妈扔过来的鞋底。邻居们都在招呼着拖着两个拖箱的方家千金,也是,现在镇上谁人不晓得方家千金是镇上在外面混得最有出息的一个,不但在大城市有很好的工作,还每个月都给爹妈汇回来好几百养老钱,这不,上个月还给家里寄回来一箱子核桃红枣柿子,邻居们也都分到了些呢。
大嫂过来帮着接过拖箱 ,然后,方有容就被一如既往最疼惜他的奶奶给拽着了。看着一年到头都絮叨个不停的奶奶那枯萎的手,方有容心凉凉的,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岁月的清洗。拖着最心疼的小孙子蹲在狭窄的楼到边,一向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的奶奶清晰直率的表明了他人生最后一个要求,听明白奶奶的意思的方有容吓了一大跳,什么?奶奶要口棺材?
在大寿将至之日,奶奶希望得到一口棺材!方有容蹲在狭窄的楼道口发怔,社会新青年的他对国家推广的火葬非常赞成,干干净净的降生就应该干干净净离开。显然,上了年纪的奶奶和他没有共鸣。
这就是奶奶的人生吗?看着苍老的奶奶,绝对不是想要鄙视奶奶,可奶奶渴望的目光让方有容无言,看来今年这个“年”,不管情不情愿,都过得很精彩了。好在,幸亏,春节的法定假期对有工作的人而言如眨眼般短暂。
春节的法定假期过后,到公司报道是每个员工该做的本分。
“你们县里的那个油漆厂和船厂的业务顺利吗?”看了一眼敲门近来的方有容,徐翊顺口招呼着。
“非常顺利。”方有容无精打采的应承,他就是搭着县里油漆厂借来的专车一起回程的,油漆厂带来的样品上网技术参数通过了船厂的实验室的鉴定,对这个结果,签单的陆风很爽快,看来盛则刚的面子不小。不过,这顺利的生意没有让方有容提起精神来,回了小家一趟的他没在小屋里察觉出盛则刚归来的痕迹,这让他相当不痛快。
对这肯定却全无精气神的回应,徐翊抬头道:“怎么了?”
“今年,我过了一个目前为止这辈子最风光的一个年节。”方有容盯着按着键盘忙忙碌碌的徐翊,真悲哀,主动挑起话题的徐翊只是在顺口客套,也对,现在他回到了忙忙碌碌的都市了,年节过了,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
恩?这是什么意思?徐翊抬头看着无精打采的方有容:“风光?让你过了有生以来最风光春节的理由是什么?”
总算被人待见的方有容盯着徐翊:“我在我奶奶八十大寿的前一天通过我最烦的二姐在民政局走了个后门,用光另外我今年所有的奖金,在县城中心的烈士陵园给我的奶奶买了个墓地来代替她老人家日思夜想的黑色棺材,在次日大寿的流水筵席上,亲戚朋友们都在讨论那汉白玉的墓地的价格,于是,我就成了全镇老人心目中的最孝顺的孙子。”
看着郁闷的方有容,徐翊点头,他能理解方有容沮丧的理由,这种行为不在社会新青年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徐——,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听?”方有容看看不无幸灾乐祸的徐翊:“买房吧,这次买墓地的时候,我发现房子明显涨价了。”
“是吗?”触动徐翊的心弦,连忙点开房产交易网站探究一番,“看在你有点沮丧的分上,今晚有个应酬一起来吧。”歪过身子,徐翊神秘兮兮的把今晚要去的店名报了一西。
哟,那可是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横溢的好场所,方有容悄声道:“你……和盛三的姐姐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你看我像是欲求不满的人?”徐翊盯着方有容,“我是看在你精神不振的分上才邀请你的,去还是不去?”
“去,一定去。”方有容肯定要去,好奇的人生无所不在,现在他需要堕落一下来化解沉闷的心情。
细雨39
怀着沮丧情怀的方有容跟着徐翊步入奢华的厅堂。相得益彰,奢华场所穿行着为奢华消费付账的来宾,噢,真不愧为纸醉金迷的好地方,当得上奢侈的代言,整理一下衣襟,徐翊优雅的递上一张烫金优惠卡。这年头,在竞争下,连机票都打折得没谱了,这些标榜奢侈的娱乐设施打个折扣…发个优惠卡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吧,这种打折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看着那装扮成VIP卡的优惠卡,方有容好好鄙视了一把,之前他还以为徐翊是赚到了大钱才慷慨请客的,原来徐翊也是揩油罢了。
扫过放有容木有所指,徐翊惦着手中的卡斜着眼对方有容居然鄙视他而不屑,生意人除了做到李嘉诚那种份上,不然,生意场上的谱子是一定要摆的。担着奸商的生意人也不容易,这世道,不把利润匀分在应酬上,那面临着就是吃不开的场面,所以,这就是他能事业有所小成,方有容还在晃荡的原因之一。
看着扬起眼眉的徐翊,先挑衅的方有容理亏的赔着笑,触及小老板的自尊心,看来他是不想混了。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独特的装潢设计了,区别其他娱乐场所的包厢,整个楼层没有单独的包厢这种设施,却都有着包厢的效果,跳跃的装饰让装潢成了一门艺术,罗马风格的阶梯回旋型的装饰使得层次感浓重形成了一个个下凹涡旋形的小区域,乍看上去整体是个开放厅堂,却又都独成与其外不关联的空间。这地方不错,赶明儿跟李志远说说,让他来观摩观摩。
人人都有夜猫子的潜能,很快适应了故作晨昏的灯光,才坐下,几名衣装雅致的美丽女子在侍者的引领下婷婷地过来了。方有容老道地递给送酒水单的侍者几张小费,很识趣的,除了陪客人的两位外,别的女子被安排到其他桌上去了。配合这种场合情调,谁都知道他们的身价和消费点数,光是‘贴心’帮着点的酒水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可叹,金钱至上的现代市场经济体系现状糟蹋了周总理当年在挑衅的外国记者面前那无比骄傲的宣言。
想在之这奢华地带堕落一下是需要资本的,没办法,被人生哲学打击了的方有容只有尽本份陪着客人顺着徐翊话题进行辅助吧。
在客人左拥右抱乐陶陶状况的下,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挡,两人交换一下意见,这次下的血本应该有不错的效果,时不时该假惺惺找个借口离开?
潜规则无所不在的商界本身就是生意人的江湖,达到目的永远是第一位。触及不愿意触及的底线,十足拉皮条的感觉让两人都发傻。洗着手的方有容看着明显看着明显沮丧的徐翊道:“看开点,不是为了生存而做这一行营生本就不该非得倾注内疚。”
话虽然这么说,在市场经济现实的大背景下堕入尘埃的他们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谢谢你的安慰。”徐翊无精打采的回应方有容善意的开导。
往回走,看情况见机行事吧。舞台的表演还在继续,缠缠绵绵的甜歌有点腻味,连带的,空气也泛起甜腻的味道了。
好熟悉的味道飘过鼻尖,往包台过去的方有容顺着过去的香水味迅速倒退了三大步,侧身探进一个旋转沙发包小丘,呦,这是谁啊!“是您!”他惊喜地招呼着一位熟人。
“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遇到熟人,方有容兴奋地热络招呼着,这位不就是去年年底在娱乐城潜心教诲他之后最终又被他的歌声雷走的那位么,他今天依旧有着不符合国情的雅致。晨昏色的灯下,舒适的沙发上那位精致的男子仰首错愕看着因看到他而兴奋欢喜雀跃的方有容。
面对对方的错愕,窜进这个区域的方有容连忙启发对方对自己的记忆,“不记得了么?去年在娱乐城见过,我们聊得很愉快。”
跟着过来探看的徐翊也一眼瞧着个熟人了,推开遮挡他的视线的方有容,他迎着那位优雅派头的熟人客气招呼着道:“这不是威总么?您回来了?”
“才回来。。。。。。”
“威总?谁呀?”放开握在掌心中的那双漂亮的手,方有容连忙向徐翊求救。
胳膊肘推了一把傻乎乎询问这种低级问题的方有容,徐翊低声道:“忘了?是威三的哥哥。”
噢!想起来了,紧紧挨着这位漂亮男子身边的这位不就是他们亲密战友威三的哥哥么,恍然大悟的方有容连忙招呼着:“您好,对不起,好久~~好久~~不见了,都差点认不得您了。”
这里围坐的形形色色的男女们注目着两位突然掺和进来的人士,冷场迅速蔓延着。
在社会上混迹的首要掌握的就是有眼色。打过招呼,徐翊很有眼色地示意着方有容退场,显然,威三的哥哥的交际圈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热络招呼后知趣地离场,整个应酬过程严格遵守现代交际的规矩,点到为止。
放下杯中酒,瞧瞧衣襟上的酒渍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方有容一步窜上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斜着眼角皮笑肉不笑和他身边招呼的方有浑如夜叉,惊得他把酒水都给撇了出来了,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放下水晶杯,看着靠着他身边坐着的那位,威则刚道:“我还不知道你和他那么熟,看来我似乎错过了不少有趣的话题了。”
“——只是,就是打了个招呼。”雅致的男子低声回应。
“是吗,回头我会找你聊聊。”扯动唇角笑了一下,威则刚起身向其他的朋友招呼:“你们聊,我先走了。”
“要是应付不了太座,随时给我打个电话,我乐意为你作证。”一边的一位挑起双眉不无讽刺,刚才方有容娴熟的冷幽默把曾经去过那个蜗居的知情的他给雷住了。
“谢了,有需要一定请您出马。”对这种调侃,威则刚应对有序。搭着衣服,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离开了。虽然还不算全然明白究竟放生了什么,其他人都选择识趣地没有询问。
在洗手间达成一致意见的徐翊和方有容陪着客人闲扯多耗了一刻钟,各自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含蓄得告辞了。
方有容搭着顺车过了一条街,就和徐翊告辞直接搭地铁转车回去。应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天都有点累了,在现实的大环境下,好端端的将对未来充满渴求的新青年改变成拉皮条的,透支了过多精力的徐翊很没精气神。
打开家门,方有容看着安静的小屋,小屋和他走之前一样干净又安静,威则刚没有来。
看着自家的地盘,明明只有四十几平方,现在却又显得无限大,感觉空唠唠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该怎么处理和威则刚的关系?是审问他?还是打着哈哈把今儿个这件事情给混过去?说不出的滋味一直弥漫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方有容的心头,自我选择信任了威则刚的他被欺骗了?
不对,就此蒙混过关绝不符合他的个性。人,本来就应该强硬一点,任性一点的,他给予威则刚绝对的信任,威则刚就不应该违背他的信任。委屈自己的事情,方有容早就在来到这个城市就起誓绝对不干了。
倒在床上,被枕头上摆着的小塔搁着了。郁郁不欢的方有容把玩着手中的小塔,晶莹剔透的色泽和温润的触感让方有容心境慢慢平和了下来,摩挲着小玩意儿的方有容猛地瞪大了昏昏欲睡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小塔,小塔依旧晶莹剔透,可这不是他的小塔,他的私有财产被人调换了!
受惊跳了起来的方有容立即确定了真凶,毫无疑问,肯定是威则刚干的!冲向书桌抓向桌上压留言条的小锤子的手顿住了。盯着压着留言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