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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知道,要他来化解我带给你的伤害,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个逃兵,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但是,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所以只能希望你过得好。”
青梧听得有些心酸。
“……他对我很好,让我自立,却又让我知道身后永远有他。”她说罢,拉着连云又走了几步,“我不知道对他是不是爱,但是我依赖他,甚至离不开他。有时候,明明都是朋友亲人站在身边,却只有他在我才能安心。”
连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听她说完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把一件珍宝拱手相让,却又无能为力,必须如此。
“那是爱,阿梧,不要被我这个坏人挡住了视线。”他努力笑了笑,苍白的唇让人看着心里猛地揪心。
“我真的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走吧,回去了。”他说着,挪动了脚步,“从此,你与我,一个是茗香阁掌门,一个是乌山弟子,除此,了无关系。”
☆、朱砂
青梧扶着连云刚刚跨进大门,就感觉异样的眼光从四周投射而来。连云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轻轻推开她,对一旁的守卫道:“快些扶我回去,找个大夫来。”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进该退。连云却是干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在原地立了片刻,惴惴而行,不知如何到了住所。
站在房门,正想推门进去,忽听身后江远祯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竟未看见我。”
青梧转身,见江远祯正坐在几步之遥的石凳上,微笑着看着她。她不知为何忽然鼻头发酸,喉间酸楚。
“怎么了?”他走了过来。
“我……”青梧看了看他,低下头,“连云跟着我,我不小心伤了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还有,我爹……”
“进去说吧。”江远祯打断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的手便推门而入。
所谓隔墙有耳,他如此警觉也是有根据的。他二人刚刚进屋,便有一丫头匆匆放下花锄,不知为的什么,疾步而去。
却说两人进了屋,青梧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越说越难受。
爹爹突然现身,说的那些真相,还有连云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根小刺扎在心里似的。好歹连云也是种曾经,好歹父亲是真的对不起他。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江远祯听罢,却道:“就当你们扯平了,阿梧。”他蹙了蹙眉,“至于大仇,你没有对不起他。你只是做了一个女儿该做的,忠孝仁义,哪能俱全。”
“不,我对不起他,我明明可以不伤他的。”
话中隐约透着歉意,她眼前又浮现出连云那条鲜血淋漓的腿。面对这仇人的关系,想必他心里忍下了许多。
谁人面对仇人之子还能笑得出来。
江远祯轻轻揽住她的肩,道:“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伤心,你就不怕伤了我?”
青梧忽地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因为把他当做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才会这样什么都说吗?在他面前,她以为什么都可以不用顾忌。
她正哑口无言,却听他有说道:“你该再自私一点的,伤了便伤了,不可避免的。听你说他,我并不介意,人怎可不念旧情。可是,我介意你把自己逼得那么累。”
青梧没想到江远祯会这么说,只听得不觉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如此贴近,近得将他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一声,铿锵有力。
“你不需要在乎太多人。乔连云既已说了,你便不用管他,你所谓的姐姐如果真心待你,也不会夺人所爱,更不会在你周围安插耳目。”
青梧好不吃惊,探头出来,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什么耳目?!”
“你可曾注意几个奇怪的丫头?”
丫头?她细细想了想却并不觉有异,只得摇摇头:“我们才来几天,那些丫头我没去在意,都是些生面孔。”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太相信他们了。”
是么,姐姐会监视她?
她听罢,沉默了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我会忍不住站在他们的位置上去想,渐渐想得多了,就理解了。”
“可惜很少有人理解你。”江远祯伸臂一揽,将她轻轻环在怀里,“你只要在意你爹,你哥哥……还有我,就够了。”
他贴在耳边说,声音缱绻轻柔。
或许连云说的是对的,她对江远祯不只是依赖。青梧埋头在他胸前,闭上眼,喃喃道:“我会试着努力的……谢谢,谢谢有你陪着我。”
他笑笑:“不陪着你,我又怎会安心。若你能多笑一笑,比什么都好。”
“我没事,只是不爱笑。”她抬起头,扬起嘴角。这一笑,宛如三月桃花,只是于风中吹得有些憔悴。
好生可惜。
“不必勉强自己。”江远祯垂眼看着她,蹙眉,“我记得几年前路过蓬莱客栈,第一次看见你之时,你的笑容不是这样的。”
“几年前……蓬莱客栈?”
“嗯,我只是路过,耳闻茗香阁在那儿歇脚。那时候,你与人说笑,笑得比现在轻快许多。虽只是一面,我却记住了你。”
“原来是这样……如果我在那儿遇上的是你,那该多好。”
“人生苦短,只争朝夕,时光无法倒流,现在不也很好?阿梧,海誓山盟也有失信的时候,我不许承诺,但求你懂。”
青梧点点头,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脸颊一时飞上淡淡红晕:“承诺是骗人的,真心难求,我知道的。”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求安心,连云的海誓山盟她已快忘却,而江远祯即使什么都没有说,她也知道他会不离不弃。
做的,永远比说的重要。
江远祯又笑了:“那你呢?”
“……你知道的,我已经,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又笑了,捧着她的脸,一双清眸细细注视着。
他的唇很软,吻在额头,一瞬间就叫她沉沦进去。她把头埋进他的衣领,闭上眼,深深嗅着他的气息。
她只想紧紧抱住,再也不要失去。
与君携手,一起走完这一条荆棘道路。这或许,是上天最好的弥补。她叶青梧能有他相伴,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远祯道:“若是累了,就去睡一睡,一切有我。这件事,我去和你哥哥说一说。好好呆在这儿,看看你的眼睛,最近哭太多了,不能再流泪了。”
“嗯,交给你好了……爹还说过,他会来找哥哥的。”青梧听话地探出头,“对了,连云的事怎么办?”
“我会一并告诉非木的。至于乔连云,我乌山的人伤了他,我这掌门人也应该去看看。只是,不知他那边会怎样处理。”
言罢,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于床榻之上,盖好被子。可是,明明看她睡下了,他却忽然没有了想走的心。
“你可知,我最喜欢你眉尾的朱砂痣。”他坐在床沿,微笑着轻抚她的脸,划过她的眉眼,“永远都是那么鲜活,明艳。而你,就该如此。”
“你若喜欢,我用朱砂给你点一个?”
“嗯,美人执笔,求之不得。等你睡好了,给我点个和你一样的。”
“才不给你点一样的,我给你点去鼻尖,叫他们笑话。”
“笑话便笑话,他们还求不来。”
“……”
?
却说连云那里,青越一得到消息就直奔了过来。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皆被这状况镇住了。
那包扎伤口的大夫,眉头深皱,被她问得练练摇头,明显招架不住。
“阿越,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连云半躺在床上,笑着道,似乎并没有什么事,“你这样让大夫分心,反而不好。”
“好,我不问他。”青越不肯罢休,凑到床边,盯着那伤口道,“那你总该告诉我是谁伤的你吧。我听说你伤得动不了,还是阿梧扶你回来的。究竟何人如此大胆!?”
“被谁伤的我没看清——好了,先出去吧,让大夫好好看看。”
“我!”
青越没在说下去,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只得悻悻离开。可是她嘴上答应,却并未回去,而是坐在了房门外不远的石凳上。
没问到答案,她有怎会善罢甘休!
等待总是漫长的,许久之后,那大夫才提着药箱子出来了。
“大夫!”巧儿上前截住他,道,“夫人找你问话呢。”
青越自行站起身,不等那大夫反应便逼上前去,问道:“告诉我,掌门的伤可严重?”
“这……”
“你只管照实说!”
那大夫被她咄咄逼人的语调逼得头上冒起了虚汗,战战兢兢地说:“掌门这伤得看如何调养。因为伤口有些深,所以伤及了脚筋。如果养得好就没事儿,如果调养不好就……”
“就怎么样?!”
“如果……那走路会有些,呃……困难。”
“你什么意思!”
青越陡然逼上半步,顿时吓得他连连后退。
“我只是就事论事,能说的只有这些……夫人若是想知道的更确切一些,还是问掌门好了。”他也不笨,情急之下就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连云。
“你!”青越发不出火,索性把手一挥,“你走吧。”
怎么会伤到脚筋?!连云堂堂茗香阁掌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种事儿,能不出大乱子就该谢天谢地了。
脚筋受伤,习武之人不能正常行走,那是怎样一个打击。青越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发乱,接不上气。
大夫的脚步刚刚跨出院落大门,一个小丫头就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夫人。”巧儿在一旁提醒了一声,指了指那丫头,“她好像是二小姐那边的。”
青越回神,忽地想起来,几天前这丫头的确是被自己安排过去了,当下道:“何事过来找我?可是二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丫头直走到面前才开口,低声道:“回禀夫人,奴婢听到了不该听的,不知道夫人是否已经得知了。”
“说吧。”
“奴婢亲耳听见二小姐说,她伤了掌门。”
“什么!”青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神色顿时僵住,“怎么可能!二小姐和掌门本来……怎么可能动手。”
“千真万确,奴婢是亲耳听见的。”
☆、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就写完了,死活刷不开网页?(???)?
和江远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被他哄睡着了。青梧一觉醒来觉得精神了许多,开窗一看,发现已是黄昏。
天边红云散开,倦鸟归巢,一派祥和。
她刚推开门,想透透气,便见门口的石凳上坐着江远祯和沧浪两人。
“哥哥?”
沧浪被这么一叫,嗖的一声站起来,看她的同时晃了一眼江远祯,嘴里道:“刚才他来找我,说了爹的事,可是真的?”
青梧心情好了许多,顿时笑了,挑了挑眉:“真的,骗你做什么。爹还说要找你呢。”
得到青梧的证实,沧浪抓住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叹道:“真的……父亲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刚才还道我是跟他说玩笑话。”江远祯笑道,站起身,“废了我好些口舌,你哥哥才肯相信。”
“我自然不肯!”沧浪耸耸肩,“这种事本该阿梧亲自来跟我说,为何成了你来说,实在像是玩笑。”
“我看她太累,若要告诉你,省不得又得劳心难受,就叫她先休息片刻,交与我来说。再说,这种事我怎会开玩笑。”
“问题是这等家事为何先告诉了你?!”
“……”
“我回来的时候先遇到他,就告诉他了。”见江远祯闭嘴不答,青梧便道,“若是先遇见哥哥,那就先告诉你了。”
沧浪听罢,又耸了耸肩,笑得稀奇古怪:“也罢,迟早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
“哥!你……”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还是说说乔连云的事吧。”江远祯适时打断,脸上倒含着隐隐笑意,“我已去过他那里一趟了。”
一说到这个问题,青梧霎时就沉下心来。
“他怎么样了?”
“我私下和他谈了。他的伤似乎有些重,须得看以后调养怎样。至于伤口系谁所伤,他公开了个解释。”
“什么解释?”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