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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脸上的易容面具被人扭落,整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后时,尔书雅连忙望向四周,期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但四周的人一发现来人是风府总管,早一个个的摸着鼻子跑了,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管这档闲事。
“别作梦了!”望着尔书雅明明惊惶又故作镇静的眸子,风府总管笑得更张扬了,“在这天都里,有哪个人敢不长眼的挡我风府?”
“喔!那还是算我一个好了,要不人家真以为我们天都没王法了。”此时,一个慵懒的嗓音突然由风府总管身后传来。
“造……造总管?”倏地一转身,风府总管的眼眸彻底瞪大了,声音整个颤抖了起来。
“这姑娘犯了什么事,竟得动用到风府这么大的阵仗来捉人?”缓步走至尔书雅身前,望着捉住她手腕的那条粗大手臂,造总管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招牌性的似笑非笑。
“这……这姑娘……她偷了风大人的……的……”慌得立即甩开尔书雅的手,风府总管连连向后退去三步,“这等小事……小的们自己来就成……怎敢惊动造总管?”
“哦?居然有这种事?天都城出了贼,居然还得劳烦风大人的家奴亲自来逮贼?”终于转头望着那一群个个低下头不敢作声的风府家丁们,造总管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家十九爷最近确实是玩得太疯了,玩得正事都不管了。”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听到这话后,造总管缓缓转头望向风府总管,“那难不成是看不起我家十九爷?”
“小的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要不我家十九爷知道后,发起脾气来,这天都恐怕又要乱上个好几天了。”挥了挥手,造总管懒洋洋地说着,“好了,这种小事就让我家十九爷来处理好了。来人,将这丫头押至大牢等候十九爷审问。”
“是!”
就这样,涉世未深的尔书雅虽逃离了风府的追缉,却反被押至了大牢。
不过,虽说是大牢,虽说是单囚,但这囚室里倒也乾净、安静。
但这安静,自然是在十九爷没来之时!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怪怪的十九爷一知道尔书雅被押进牢房后,没事就来“审堂”。
可虽明为审堂,但十九爷实际上却是来聊天,而且有事没事还口口声声声要她当他的小妾,并且还说,只要她答应了,无论往后她想偷什么,他都会让她偷得过瘾。
这个牢,坐得尔书雅是哭笑不得,但哭笑不得之中,她还真有些感谢,因为至少这样,她便可以在不受任何人威胁与干扰的清况下,暂时安全的待在天都里。
但五日后的一夜,尔书雅却发现她自以为的“安全”,被打破了!
因为当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囚室的小硬木床上时,突然,有一个黑影不知如何进入了牢房。
尔书雅警觉地立即坐起身,但未待大声呼叫狱卒之时,来人却立即将唇覆住她的。
“唔……”当自己的唇被人覆住时,尔书雅下意识地想挣扎,但她的口才刚一张,一股苦涩的药汁便立即顺着她的喉咙流下腹中。
这药的味道是……漫天梅?
当发觉自己口中那股熟悉的古怪苦涩后,尔书雅彻底愣了。
她再没有出声,只是任那漫天梅不断由他的口里渡至她颤抖的口中,然后闻着身前那股只属于一名男子才拥有的气息……
是他,真的是他!
他知道她在这里,他……来看她了!
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终究来看她了……
当来人的唇终于离开之后,尔书雅再忍不住地紧紧捉住来人的衣袖,畅快淋漓地无声泪流着。
她哭得是那样的义无反颅,那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而来人,就那样任她痛哭着,没有走,也没有动。
但他的肩膀,却也微微颤抖着,双臂是那样的紧绷。
终于,在一个若有似无、如梦如幻的颊吻后,黑影倏地又离去了。
待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牢里,尔书雅那满是泪珠的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有些凄苦、有些酸涩,却又满足的笑意。
因为他终于彻底痊愈,尽管这同时表示着,他也即将完婚了……
但至少,他心底还有知道她的存在!
虽然他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继续服用漫天梅,虽然他来是为了一个她如今还不知什么原由的目的,但他真的还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
所以,只要她还在这里,她就一定可以等到他。
也许只剩一天,也许只剩一夜,但在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之时,上苍总算待她不薄,圆了她一个梦!
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天都了……
她终于在以为永世再不能见他之时,让他为她留下一个最美好的梦幻回忆。
第九章
果然,就如同尔书雅所料,那个黑影连续来了四夜,每一夜,都如同第一夜一般,以唇将药汁渡至她的口中。
但他唇停留在她唇上的时间,愈来愈长,有时甚至长到令尔书雅都觉得时间早已不存在……
而第五夜,当尔书雅像过去几日般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某个人的到来时,却听得狱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退下,待我唤你们过来时再过来。”
“是,风大人。”
心中一紧,尔书雅将身子缩至牢房最角落,然后抱着膝瞪视着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晃晃火光。
来人,果然是风秋原,可来的人却不只是他,还有她那位曾经刺杀过仇愬的青悔竹马。
望着那两人直勾勾地瞪视着自己,尔书雅心中缓缓浮现一股不祥之感。
“她真的是苏拉?”果然,半晌后,风秋原转头望向身旁那名男子,冷冷问道。
“她……”火光下,痴傻的望着尔书雅那脱俗的绝美容颜,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是不是?”用力撞了一下男子,风秋原又一次狠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依然瞬也不瞬地望着尔书雅,男子喃喃说着。
“不知道?”听到男子的回答后,风秋原的眼眸霎时浮现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只在玫园中匆匆见过她一眼,虽看起来似曾相识……但她的样子,跟以前……几乎完全不一样了……”男子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风秋原那瞬变的神态,只是痴迷地摇着头。
“给我说清楚!”一把将男子踹跪在地上,风秋原的脸色狰狞不已。
“我……我……”
“或许你问的方式不对,所以,他才什么也说不清楚。”
正待男子终于回过神来要解释之时,突然,狱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冷笑声。
“换我试试如何?风大人。”
“李……李大人……”倏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风秋原的脸整个白了,“您……您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步入牢房中的李东锦冷冷笑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望着李东锦那恍若洞悉自己心底意图的凌厉目光,风秋原连声音都颤抖了。
“你与苏拉是什么关系?”看都懒得看风秋原一眼,李东锦缓缓望向那名跪在地上的男子。
“我娘……是苏拉的奶妈。”男子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为何会知道苏拉身在天都?”李东锦又问。
“我娘死前……告诉我的……”
“是谁告诉你苏拉在仇愬身旁的消息?”
“没有人。”
“没有人?”李东锦眼一眯,厉声喝道。
“我……我娘当初告诉我,族里长老带着苏拉到天都来求医,但自此后,苏拉便下落不明了。”被李东锦那一声怒喝吓得浑身抖颤,男子的话整个语无伦次了,“后来我明察暗访知道,当初抄了薛长老家的人是仇……仇愬,而后他又平步青云,所以……我便猜想……一定是他当初发现了苏拉后……囚禁了她……才换得了他今日的地位。”
“平步青云?左宰相就叫平步青云了?”听完男子的话后,李东锦不知为何,竟纵声大笑了起来,“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李东锦!”
“什么?”男子傻傻地望着狂笑着的李东锦。
“薛密的家,是我让他抄的,他的左宰相,是我让他干的,就连他那号称天都不思议的书房,都是我一手为他布置的!”
自李东锦进入牢房后,尔书雅始终没有抬头,但在听到他的话后,她的眼眸,却缓缓露出了一抹淡淡的钦佩、爱恋,与浓浓的心疼……
因为在李东锦以为仇愬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愿而做时,只有她才明白,其实李东锦以为的“以为”,根本都是仇愬一步步让他那么认为的!
其实,被人玩弄在股掌中的,根本不是仇愬,而是李东锦!
只是玩弄李东锦,谈何容易?
所以,如今的她,才会如此心疼仇愬,心疼明明一身傲气的他,心疼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他,要咬多少回的牙、低多少回的头、忍多少回的气、吞多少回的苦,才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
“姑娘,你打哪来?”望着风秋原眼底的震惊,李东锦冷笑一声后,眼眸一转,倏地望向尔书雅。
被那凌厉的眼眸一望,尔书雅终于明白,为何鬼族会视李东锦为“鬼”,因为仅仅只一眼,她的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话都几乎说不出了。
而自十五岁起便与这样的“鬼”抗衡的仇愬,必须具备多大的勇气、毅力,与那颗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
“慢慢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望着尔书雅微微颤抖的绝美小脸,李东锦缓缓说。
“水火岛。”
“鬼族?”
“不……东琅族……”低下头,尔书雅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有太大的波动,更小心地不让李东锦看到自己的眼眸。
毕竟若让李东锦知道自己是鬼族,更是苏拉,那仇愬,就真的彻底完了。
“东琅族?”
听到尔书雅的话后,李东锦突然眼一眯,然后倏地一飞身,一把便握住了她的腕。
“唔……”当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气在自己周身来回乱窜时,尔书雅痛得忍不住低吟出声。
但李东锦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反倒更是强烈运气,并一把扛开她的背后衣衫。
“啊!”可在惊呼一声后,尔书雅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那股气消失了,而李东锦的声音也在自己耳旁响起。
“得罪了,姑娘。”
“李大人,我是想在确认她的身分后,立即将她献给您的。”望着李东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覆在尔书雅的身上后,风秋原连忙上前说着。
“是吗?那我还真的谢谢你的好意呢!风大人。”蓦地爆出一声狂笑,李东锦在狂笑声中走出地牢,“不过在你确认过她的身分并将她送至我面前时,我想你恐怕得先跟我解释解释东陵党争之时,你个人的心之所向啊!”
“东陵……党争……”听到李东锦的话后,风秋原的脸变得一片惨白,因为这个地下党争当初的目的,正是想推翻李东锦,而主谋,是他……
“对了,风大人,一个月后,小女的婚礼上,希望你还能如期出现啊!哈哈……”
“怎么回事?”面色铁青地望着至今依然跪在地上的男予,风秋原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地怒问着,“她到底是不是?”
是的,怎么同事?因为就连尔书雅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为何李东锦会那般断然地确定自己不是鬼族,不是“苏拉”!
“她没有……”男子只是不断摇着头,“她没有……”
“没有什么?”风秋原怒吼着。
“没有苏拉的印记……她真的……不是苏拉……”
苏拉的印记?
听着男子的话,尔书雅先是一阵茫然,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谓苏拉的印记!
但半刻后,她就明白了,明白李东锦为何要对自己说“得罪”了,因为他与现今跪在她眼前的青梅竹马一样,都知道真正的苏拉,身上会有一个证明身分的印记,而她,没有!
但她确实是鬼族苏拉啊!为什么她身上没有那个印记?
难道是……漫天梅?
是了,是仇愬,是漫天梅!
突然之间,尔书雅忧然大悟了。
因为若这些人都知道苏拉身上会有某个印记,那仇愬自然也早就知晓的。
所以,他才会自她入仇府后,便不断强迫着她喝漫天梅,就算她到了玫园、到了大牢,依然要她喝!
因此,柳孤泉才会在她问她究竟有什么病时,回答她“不会有事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