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令妧并不怕,只觉悲哀。最坏不过一死而已,她只是可惜她与允聿这一世都在错过。
苏偀坐在马车上急得直哭,先前得知允聿的事她就哭过,如今真的要去崇京了,她大约又紧张了。苏傃握着帕子替她擦着眼泪,叹息道:“哭什么,横竖就这几日也就回京了。”
苏偀恨恨地抹了把眼泪,凝视着她:“大姐,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忍得住,而我却始终不能?”
苏傃淡淡地笑:“傻丫头,又胡说什么?”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很傻什么都不知道,庆王殿下禁足那么多天,你竟不紧张吗?”苏偀瞪着她。
苏傃垂下眼睑,片刻,才开口:“庆王殿下天资英纵,怎会要我担心。”
苏偀干脆扯了嗓子便问:“那你说,胤王殿下是他害死的吗?他当真和皇后娘娘一起谋乱了吗?”
“别胡说!”苏傃低低喝斥她。
苏偀并不怕,只喃喃道:“爹这回回京去审他呢……”
苏傃未说话,素手挑起了车帘,微风清寒,苏傃脸上鲜少印上不安。
*
车轮声轧轧,稀薄空气中,偶闻得有人微弱语声。
离开崇京多日,允聿与瑛夕马不停蹄赶往辽州,中途竟跑死了两匹马,换了三个车夫。瑛夕的容色里俱是紧张,担心公主,也要担心世子,她感觉她快要疯了。
“你不休息吗?”她蹙眉望着面前神色憔悴的男子。
允聿摇头:“睡不着,不如不睡。我闭上眼睛,会看见乔儿,总觉得她不在辽州,她走了……”
“你,胡说!”瑛夕涨红了脸,“小姐说等你就一定会等你,就是你食言了公主也不会食言!”出了崇京,她很顺然地改口,她很害怕去了辽州见不到公主,好怕公主独自在外头真的出什么事。
允聿撑着欲起身,瑛夕一把将其按住:“你别动来动去,届时小姐见我没伺候好你,会骂我!”
自他们出了崇京,瑛夕同他说话全没尊卑礼数,自然也是平日里令妧惯的。
允聿无奈:“我只是想知道到哪里了?”
瑛夕的眉心拧得死死的:“你一炷香便要问十次,我哪里认得南越!”她心里急,说话越发没有分寸。
允聿摇头:“该是不远了。”
隔着帘子,传来车夫的声音:“离辽州是不远了,再是一个时辰的路!”
“真的吗?”瑛夕挑起了帘子奔出去,“那,还能再快点吗?”
车夫被她逗得笑了,开口道:“这位姑娘,这马可是上乘良驹了,再快您就得飞了!”
飞?瑛夕倒宁愿她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去。
到了到了!
遥遥已能瞧见辽州城门,允聿见瑛夕一直趴在窗口看着什么,忍不住便问:“看什么?”
瑛夕回头落下窗帘,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看见好长一个队伍。”他们一路自崇京来,路上也不曾见过这么多人的车队,就是镖局的人也不似他们的多。
允聿没有答话,只说让车夫快一些。
去了城中最大的客栈,问及掌柜的,便说的确有允聿口中的女子来投店,可是多日前就走了。
“去哪里了?”瑛夕激动地脸音色也尖锐几分。
掌柜的想了想:“这倒是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日像是苏府的人来给她退房的。”
瑛夕错愕:“苏府?什么苏府?”
她的话音才落,身侧之人已飞快地转过身冲出去。
苏府老宅的管家说苏夫人与两位小姐已去了钦州苏府了。
允聿脸色铁青,管家说苏二小姐,居他所知,苏二小姐失踪多年了,怎的好端端的又回来了?
“去钦州!”允聿沉沉道。
瑛夕来不及问,待马车出了城,行了几里路,允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追上刚才那个车队!”
瑛夕这才忍不住:“为什么?不是要去钦州吗?小姐也许去钦州了!”
允聿喃喃道:“我忘了皇上召老师回京的事……”除了举家搬迁的苏家,如今还有谁会有这样大的车队行在官道上?方才瑛夕提及时,他竟一点都没有想到此处!
马车已朝来时的路返回,瑛夕已被他弄得糊涂不已:“什么老师?你和我说清楚!还有苏家是怎么回事?”
*
苏夫人的腿上很软也很暖,令妧却始终未睡着。
恍惚中,似听得沉重的马蹄声渐至,还有车轮轧轧的声音。马车突然停下了,远远一声“老师”传来,令妧心中一怔,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
【涅槃】32
“君儿?”苏太傅一脸震惊,忙从马车上下去。允聿推开瑛夕的手上前,后面一声“君哥哥”匆匆传至。苏偀一袭湖水色衣衫扬在风中,她跑得极快,直接冲上去狠狠抱住他:“爹说你伤的很重,我都吓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
允聿抬手推开她,瑛夕一张俏脸涨红了,瞧着苏偀的眼底尽是敌意。
苏太傅将苏偀拉开,低斥着:“偀偀,不可胡闹。”他继而转看向允聿,“你怎的来了这里?身子都好了吗?”
诸多事情允聿也来不及解释,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父女俩,直直往后瞧去。
苏府家眷甚多,苏太傅马车后,冗长一排车队。允聿很快便瞧见了苏傃的脸,苏傃也已经掀起了车帘下来。目光再往后,他看见苏夫人的脸,他小的时候虽在苏府住过,但也只在有一年端午随苏太傅回苏家老宅时见过苏夫人一面。如今见了,他心中还有印象。
蓦然往前一步,便见苏夫人边上,那素白玉手握住了帘子,缓缓一挑——女子容色憔悴,满目柔光定定望向自己,惊讶中溢出欢欣。
“允聿!”令妧不顾一切跳下马车,锦衣华裳,窈窕身姿宛若翩然蝴蝶般。
允聿往前几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抱住:“我来了,乔儿,我来了!”
众女眷们都坐在马车内,吃惊地看着那两人。苏傃容色平静,苏太傅也并未有过多惊讶,唯有苏偀一脸愤恨,抬步便要冲上去。瑛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你干什么?”
苏偀不认得她,咬牙道:“放开我!她没资格和君哥哥在一起!”
瑛夕的瞳眸蓦地撑大,拽住她衣袖的手不松,生气道:“难道还是你有资格?”她不喜欢一切在公主面前嚣张的人!
苏偀将头一仰,脸一抬:“是又怎么样?你又算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她是东西吗?
瑛夕彻底讨厌面前的女子了,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她就是要好好地教训她。瑛夕黛眉一佻,轻蔑道:“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她一顿,见苏偀分明是不信,瑛夕曼声笑道,“我是皇上御赐的世子夫人,怎么样,你还要在我面前说只有你才配得上他吗?”
慢悠悠一句话宛若重锤,直直敲愣了苏偀。她不可置信望着面前女子,“世子夫人”几个字跳跃在脑海,苏偀脸色惨白,勉力道:“你胡说!”
瑛夕绕至她面前,松了手,低笑道:“此事整个崇京的人都知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
苏偀深信面前之人在撒谎,可那从容神色,平静语声,似乎都在告诉她,她说的是真的。
令妧激动难平,推开允聿,上下打量着他,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杨大人会对你下手。”
允聿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我没怪过他,况且,我也失手伤了他。”瞧见令妧眼底一抹震惊,他又轻缓笑道,“放心,伤的不重,他是北帝心腹,我有分寸。”
整个车队都暂停休息,连着苏太傅都神色覆疑,只苏夫人心中快活,非拉着令妧的手问她与允聿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偀斜睨瞧他一眼,见他眉眼弯弯,竟娓娓从十多年前开始说,相遇、相知、相爱……更过分的是还有具体场景,什么放风筝、猎野兔、抓小鱼……苏偀心里断定这二人分明认识不久,更是惊讶令妧居然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允聿这般耿直之人也教至此刻的满口谎言!他竟还能说得那样头头是道,好似亲身经历一般!
“妖女!”苏偀的目光望向令妧,低低从唇齿间蹦出二字。
苏傃离得她最近,叹息地推了推苏偀的手臂,苏偀将嘴一撅,执拗地转过身去。
瑛夕有好多话要告诉令妧,眼下碍于人太多也不好说话。她低低唤一声“小姐”却被令妧阻断,她一握瑛夕的手:“叫姐姐。”
瑛夕一阵讶异,却想起时下境地,也只得应了。
苏傃笑着上前开口:“这位姑娘便是儇儿跟我提过的瑛夕吧?儇儿在外时就认识的好姐妹吗?”
苏夫人一听,忙拉着瑛夕道谢。
允聿与苏太傅已起身至另一侧说话,女眷们各自回了马车,令妧与瑛夕随着苏夫人上车。苏偀愤愤不平地望着苏傃,语气也越发不好:“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大姐你还要替她圆谎?那个瑛夕,真的是她的好姐妹吗?”
苏傃仍是好脾气的笑,回眸望了眼苏夫人笑逐颜开的侧脸,低低道:“偀偀,你从小有娘在身边,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只是想我娘过得好,她也走过半辈子了,这是我做女儿的孝心。”
“我要回京,你要一道回吗?”他与令妧的事苏太傅并不想追究。
允聿笑了笑:“此番出来,我已上奏皇上请辞,大约……不会再回去了。”
苏太傅原本平静眼底蓦地升起一抹诧异,脱口问:“请辞?你父王也不管你吗?”
允聿点头:“父王说,我这次捡回一条命,日后凡事都不想强求我。”
苏太傅缄默片刻,抬手拍了拍允聿肩胛。
苏夫人起初听闻令妧不跟他们去崇京脸色大变,后来苏傃劝说良久,才见她稍稍缓和下来。令妧感激看向苏傃,只见她浅浅一笑。苏傃是聪明人,知道令妧不便回崇京,如今允聿来了,她更不会走。
令妧握住苏夫人的手,哽咽道:“娘,我们就住在苏家老宅,有空了便去看您。”
“是呀,夫人,您也可以来小住啊。您别怪姐姐,她从小不在府里长大,缺乏约束,难免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瑛夕在一旁拼命地帮腔说话。
一番劝说下来,苏夫人似是想明白了,女儿小时候她没尽做母亲的责任,现在女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自是不该干预。更是因为令妧的话,叫苏夫人恍惚中觉得女儿离开自己并不远,她就在苏家住着。
车队再次浩浩荡荡地上路了,令妧远远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哭了?”允聿柔声问。
令妧却又笑,回眸凝住他:“是高兴,允聿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和我母后这样亲近过,便是我与母后说的话,细细一数也能数得出来。可是苏夫人不一样,原来做个平凡人家的女儿是这样幸福。”
瑛夕跟着笑:“如今,可不就是平凡人家的女儿了吗?”
叫车夫赶了马车过来,瑛夕却死活不肯进车内,偏要与车夫一般坐在外头。令妧伸手来拉她,见她笑嘻嘻道:“小姐还是进去吧。”
“都说了叫姐姐。”令妧黛眉一蹙。
瑛夕吐吐舌头:“知道了,姐姐进去吧。”她朝里头瞥一眼,“他能下床了就疯一样的赶来找你,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要说。”
车帘一落,外头还能听见瑛夕银铃般的笑声。
允聿抿着笑看她,忽而没头没脑道了句:“战事结束了,北汉也已退兵。”
“我知道。”
他将她拉过去,温柔薄唇印在她的额角,“日后,你再没什么可担心了。”
令妧抬眸呆呆望了一眼,冰凉唇瓣吻住他炙热双唇,“我担心你的安危!”那等待他的日日夜夜,揪心、担忧、慌乱,可是却没有任何消息。
他轻柔抱住她消瘦身姿,缱绻低笑:“以后我们会离那些事很远,很远。”
*
乌云黑黑密密压在头顶,猝然一道惊雷劈落,狂风肆虐。
“大人,先躲雨吧!”侍卫伸手挡住砸在脸庞的雨点,回头朝杨御丞道。
杨御丞勒马转至树下,眼前已是一片阴霾之色,三丈开外的景致迷离,只剩下朦胧幻影。
一天,还有一天便可抵达盛京!
从马背上跃下去,眼前一阵昏暗,杨御丞慌忙拉紧了马缰绳。日夜兼程,他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树下虽能遮去一些雨点,却仍是有雨滴自树缝间落下。杨御丞依靠在冰冷树干闭目养神片刻,忽而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他猛地睁眼,见一名侍卫已抬步上前。
大雨瓢泼,愈渐靠近之人还未瞧清楚,只听得“嗖”的一声,杨御丞眼睁睁瞧见出去查探的侍卫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的胸口,分明是一支玄铁箭矢!
“保护大人!”
长剑纷纷出鞘,箭雨伴着雨丝射来,周遭气氛沉恹,血腥杀伐不下于战场……
*
自胤王之死,皇后谋乱,公主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