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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依靠,朝安东扑了上去。
戒指上的毒针立即弹出,安东和真田组多次交手,自然知道厉害,急忙闪身一躲。汽车轮胎和道路摩擦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差一点撞上公路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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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安东怒骂道:“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死!”
“难道你要我乖乖地坐到目的地等你来杀?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车厢狭窄,打斗施展不开手脚,安东一边把握方向盘,一边要躲避近在咫尺的毒针,汽车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地呈Z字形扭摆。
“我本来是想杀你的。”安东气喘吁吁地说,总算抓住了羽的右手手腕,“不过看你对我女儿那么关心,我也很承你的情。我只要用你把真田清孝引出来就算了,你不用担心你的生命安全。”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谎话说太多了一点用也没有。”羽右手被制,左手绵软无力,便抓住安东的头发往后扯,“何况你以为我会安分地看着你利用我去对付清孝?”
见这一招也无效,他干脆张口咬住安东的脖子,对方发出一声痛叫,骂道:“一个心狠手辣的毒贩有什么好值得维护的?何况就算我不出手,真田组也要完了!”
感觉已经掌握不住车辆行驶的方向,安东猛踩煞车,汽车发出一声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锐噪音,陡然停止了转动。
与其说是这一轮急刹让羽失去了平衡,不如说是安东的话令他震动。难道清孝不是在忙着和艾森伯格教授重修旧好么?难道令清孝忙碌到无暇给他回信的是因为家族出了事么?
“你说什么?”他喑哑地叫道,但还没有得到答复,后脑便挨了重重一击。他倒下来,像一个沙袋似的被扔到了汽车前座上。完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影像,就是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看到的那一角蔚蓝的天空,象若干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他被乙醚麻醉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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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屋里亮着灯。但也有可能是白天,门窗全都紧闭,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是一间全木质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双手铐在床柱上。那熟悉的禁锢感让他一阵痉挛,喘不过气来。
不,这只是幻觉。
那恶魔早已死在他手上,好吧,就算死在那人自己手上,不可能再复生。
他已经自由了,现在受禁锢的仅仅是他的身体。
这只是又一重考验,而他能够应付。
他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呼吸慢慢平稳,冷汗贴在身上,现在已经干透。
他暗中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除了后脑还隐隐作痛之外似乎别无损伤,手脚也都能动弹,没有被麻醉的迹象。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悄悄地观察四周。当他发现安东就坐在窗前背对着他时,他立刻闭上眼睛装出昏迷不醒的样子,然而安东已经发觉,走到了他床前。
“你醒了?”。
羽无奈地睁开眼睛:“你究竟想怎么样?”
安东不答,反而递给他一杯水:“口渴吗?”
羽本来不想理会,想想还是应该保存体力才行,不客气地就着他的手将水一口气喝光,舔了舔沾在上唇的水珠,意犹未尽地道:“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安东盯着他,忽然笑道:“晚饭吃了还不到2个小时你就饿了?要问时间就直说。”
羽被他窥破心思,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道:“时间是要问的,也想尽量多吃点东西。对了,这里是你老巢?”
“这里是我约的和真田清孝见面的地方。”安东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羽,“我已经给真田清孝联系上了,告诉他你在我手里。”
羽倏的睁大了眼睛,追问的话已经堵在了唇边,又给他咽了回去。头脑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终究想不出什么反应才是最恰当的,干脆沉默以对。
安东皱了皱眉,只得自己说下去:“我刚跟他说完这句话,他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还没跟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呢。哼,架子居然比我还大!”
他看了一下羽,温言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车上说的是真话,你这人不错,我也不打算为难你。只想用你把真田清孝引出来,报了仇之后就放了你。”
羽淡淡地道:“你说如果清孝直接找你报仇的话你不会计较,可是你恨他害死你太太,所以才会报复?”
“那当然!最可恨的是,他是用毒品来控制我太太的,整整一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以这个为条件,要挟我做了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最后还干脆把药停了……”
说到这里,安东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你不会知道那种亲眼见到自己所爱的人一点一点毁灭却毫无办法的痛苦。作为男人的自尊被完全碾磨到粉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过,不能保护一个毫无过错、全心爱你的女人。”
“那种感觉,就算我自己被一刀刀割碎也及不上万分之一。”
他盯着羽,深沉的痛苦与怨毒在他眼中堆积:“相信我,就算我现在讲给你听,你也无法体会。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永远体会不了那种疼痛和屈辱!”
羽并不看他,盯着天花板,冷漠地道:“说得对。折磨你所爱的人远比折磨你自己更痛苦,现在我知道清孝的心情了……我一直以来对他要求太高了……”
他闭了闭眼,陡然厉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仁慈?放过我,却让我眼看我的爱人死在我眼前?”
他这一刻的声色俱厉大异往常,安东吃惊之余也愣了一下,想了想,脸上居然也有了惭愧的意思:“呃,你这人不错,我确实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吧。不过,你怎么会爱上真田清孝这种人?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也许他对你很好,但你不了解他的另一面。”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他和你是两个圈子的人,你不应该爱他。我这是为你好。”
羽冷笑道:“说得好。你为何不把这番话讲给你太太听,讲给艾米听?或者,讲给你女儿——莉莉丝听?你不知道你老爸的另一面,别像个傻瓜似的被他骗了!”
安东震怒:“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急促地走了几步,强压下心火,平静地道:“是的,我是混黑道的,可是黑道中人也有该守的规矩和原则。不碰毒品,这是起码的底线,象真田组那种百无禁忌什么都干的,根本就是一群垃圾!其中就包括了你所谓的爱人真田清孝!”
“我混黑道,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出人头地,可是像他那样名牌大学的博士生还干这种事,就算是用爱情的名义,也让人唾弃。你把他跟我相提并论,是对我的侮辱!”
“我太太爱我,到死也没有后悔。艾米敬重我,莉莉丝依恋我,因为我跟别的黑道中人不同,我一不沾毒品,二不逼良为娼,我是收取保护费,但我有出力让他们不受别的流氓骚扰。我也开酒吧和夜总会,可是我从来不强迫女人接客,她们是自愿出卖身体讨生活。如果有客人强迫她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我都会为她们出头。”
“你知道为什么真田组上天入地悬赏巨额奖金都没能抓到我么?因为我的手下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出卖我,因为我做事从来都对得起他们,对得起我的良心!”
“你知道为什么警方会跟我合作剿灭真田组,却愿意把真田家的地盘让给我?因为他们知道,有我管理,远比其他黑帮接手你争我斗要好!”
那是羽需要的信息,可是安东的话太有冲击力,以致于他无法沉默也无暇追问。愤怒在心里激荡,他慢慢地道:“是,你是个好大哥,好父亲,也许还是个好丈夫。你对得起他们,可是,你对得起我么?”
安东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当时也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为人……你们有钱人为了争家产狗咬狗,这种生意接起来没良心负担……”
“何况,这世界上那么多不平我怎么管得过来?我只能保证对我身边的人好,对我在意的人好……”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打扮成正义使者?你怎么竟然敢侮辱清孝!”深埋已久的话在此刻冲口而出,他只觉畅快无比。用了多久,他终于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看着张口结舌的安东,他一字字地道:“你可以问心无愧,只是因为你从不顾忌被自己伤害的人的感受,因为你比清孝自私自我千倍万辈!”
“你亲眼看见太太遭受毒品的折磨,你很痛苦,那么你又是否知道清孝的痛苦?知道被你绑架后我经历了什么?”
他看见安东的脸色在剧烈地变换,心却无比平静,不起丝毫波澜。过去和未来在他眼前象卷轴似的展开,他比任何时候更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卷三 第十二章 距离(6)
他看见安东的脸色在剧烈地变换,心却无比平静,不起丝毫波澜。过去和未来在他眼前象卷轴似的展开,他比任何时候更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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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屋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安东脸色灰败,艰涩地道:“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用颤抖的手给羽打开手铐,站起身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就离开了房间。他好像有些精神恍惚,走到门口阶梯处一脚踏空,差点摔下去,刚才的那番谈话对他的冲击力很大吧。
羽轻柔地按摩着手腕处的淤痕,因为禁锢太久血脉不太通畅,指尖变得冰凉。安东开门时,他看到门口还有两个带枪的守卫,这表明自己仍在监禁中,但至少这个房间里暂时只剩下他了。
他拿了一个枕头靠在床头,疲惫地躺下来,感觉到虚脱。回顾过去对他来说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刚才的谈话几乎已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所有经历都告诉安东,有些事情,即使是为了清孝,他也不愿意讲给不相干的外人知道。但就算这样,也足够惊心动魄了。
他缓缓陈述出那些原本打算沉埋在记忆深处的难堪往事,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和隐隐的悲伤,就像……就像在那三年里,他常常会在忍的要求下,叙述自己极端羞辱的经历和最难启齿的心思。
不可思议的是,自揭伤疤的血淋淋的疼痛,却带来意外的宣泄感觉,仿佛活生生地剜出一块腐肉,或者,临近悬崖边的纵身一跃。
伴随着回忆,一步一步地重走来时的路,通过叙述,一点一点地把伤痛释放开去。
他曾经赤足走过铺满火焰的地狱之路,见识过黑暗并被黑暗击败吞噬,那种焚心蚀骨的痛苦至今仍未忘怀。
那个被亲生母亲抛弃在船上无人理睬的可怜虫就是他。
那个不敢面对现实,蜷缩起所有的自我,匍匐在仇人脚下求生的就是他。
那个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像狗一样,不,比狗还不如的卑贱存在就是他。
然而魔咒已经消失,不管是用傲慢冷漠的外表隐藏,还是用极端卑微的方式乞求,他内心深处对热情的渴望一直都不曾改变,也不会落空。
——因为,他的身边,有清孝。
时光的河流不会逆行,生命不会永远滞留于往昔。走过地狱,他的面前还有漫长的人生旅途等着他去经历,他知道他可以。
因为他信清孝,因为他信自己,甚至,也信安东。他对这个人有一种模糊的认知,总觉得这个人的人性并未完全泯灭,却不知道这究竟算是直觉还是错觉。
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放松了身体,但头脑却异常清醒,感觉到一种全新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
接下去几天,安东都没有出现。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羽发现这是一间树林中的小屋,平时看守得也很严,不太有能逃出去的希望,也就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看守对他还算客气,他便随遇而安地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尽量保持体力。他知道清孝会来救他,不可能不救他的。
可是日子还是漫长得可怕,算算也就三五天吧,感觉象过了三五年似的。到了第六天,安东终于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颓丧,下颔的胡茬似乎很久没有刮过了,不像是个冷酷镇定的黑道头目,甚至不再像初次见面那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父亲。他坐下来,手指插进头发里。
“这两天我调查过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