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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做了手脚!
当然,这个手脚并没有动在这边,张清麓这个传送阵还是好好的,但他感觉到,那边的接应法阵已经坏了。
如果说传送阵法和接应阵法之间,是链接两道目的地的隧道,那边的出口被堵上了,而旁边另外一处却多了一处出口,以至于整条线路都被扭曲。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被传送走,但是目的地并不是他想去的那个。
对面,会是哪里?
程钧在一瞬间头脑冷静的可怕,把其他的想法一起抛开,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办?!
对面他一定不去的,满身底牌架不住未知之祸,明知是陷阱怎能去得?退出来来不及了,传送阵的方向不是他能逆转的,而他可以反映的时间更是有限。
一般这种长距离的传送阵,并非如短距离一般眨眼便到,时空转换需要时间,但这个时间依旧是屈指可数。北国到燕云的距离,不会超过五个数。
一——
马上搞出点幺蛾子,强制破坏传送?
这边的通道已经关闭,如果他从那边出不去,他就只有永远的掩埋在这片空间之中,先别说怎么出去,光空间裂隙就能撕碎了他。
二——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短短几个呼吸,就如此令人绝望。
三——
有了!
强制传送——
四——
程钧双手掐诀,在波动不休的扭曲空间中死死地掐住一息灵气,与此同时,袋中的符剑自动飞出,光华四射。
五——
爆!
符剑砰的爆裂开来,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陡然剧烈的晃动,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痕凭空出现,鲜血四溅——
嗡的一声,空间有虚变实,再由实变虚,晃动了一下,仿佛划过了现实的边缘,再次回到了传送的状态。程钧满身鲜血,死死坚持,直到空间再次凝实,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另一边,一个宽阔的洞府中,占据了数十丈方圆的法阵亮了起来。一道人影倏地出现,然而在肉眼还不能看清的短短刹那,光芒再次闪过,人影登时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一地飞溅的鲜血。
洞府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良久,洞府深处传来一身深深的感叹:“到底是张七的儿子,无罪收的好徒儿啊……”
三零六荒野
程钧醒来的时候,浑身的血都干了。鲜血板结成血痂黏住了衣服,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着。
躺在生硬的土地上,即使意识清醒,头脑中也是一片混沌,刚才一幕在脑海中不停闪回,却又十分遥远。
作为一个脱胎换骨的筑基修士,他身体还是想到有相当不错的,哪怕被空间瞬间割开几百道口子,哪怕鲜血洒了一路,哪怕是浑身真元被抽取一空,他醒过来之后依旧没有失去所有力气,也没有出现如凡人一般失血后的虚弱和寒冷,只是浑身的疼痛让他有些皱眉。
这里是……
冷风吹过,程钧不由打了个寒战,发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周围的天色很暗,但也能看出,这是荒郊野外,地下是茂密但不柔软的草甸,头顶上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将他天光挡的严严实实。穿林的冷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更为此地的偏僻荒凉作了注脚。
这他妈是哪里?
程钧哑着嗓子想骂一句,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在心中补全。
这次真是失策了。
刚刚在阵中,他利用极短的时间进行了强行二次传送,这个法门说难极难,非要大师级的阵法知识和经验才做得到,说简单原理很简单,就是在阵法传送将结束未结束之时,立刻进行强制的再次传送。
那传送阵每传送一次,消耗极大。非要补充大量元气,甚至更换大部分灵石才能再次使用,何况这等超远距离的大传送阵。往往一次传送的消耗,三天也补不回来。程钧若传到了那边,再想回来那是休想。只能落在等在那边的人手里。
但其中还有一个取巧的法子,就是利用上次传送的余波和还未稳定的空间,通过极复杂的法术和灵气补充,再进行一次投机传送,这一次传送极其不稳定,修为不到强行逆转空间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稍不留意,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一法门是修道界一门秘法。少有人会,程钧却能掌握,实在是前世他结仇太多,任何能帮助逃命的法术他都要精研,不然谁知道哪天就干瞪眼了。尤其这种和阵法结合的秘法,最为他看重。饶是如此,他前世也只使用过两三次。当然,成功率是十成十——只要失败一次他就已经死了。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仓促,虽然狼狈,虽然后果严重,但他还活着就是证明——他果然还是成功了。
只是事情还是出乎意料之外。这强制二次传送极困难又难以控制。传送走了被传到哪里,本是不确定之事,但至少也是在相同传送接应阵的网络之内——只有配套的传送阵之间才有空间通道相连,其他的传送阵都不在一个世界,是不会串过去的。
按照程钧的想法,这个阵法既然是张清麓与他师父通信的私密阵法,理所当然应当只有一套传送阵,也就是一个传送一个接应,非此即彼。二次传送不留在原地,不是退回起点,就是传到真正无罪的法阵上。哪知道一出来看,全然莫名其妙,这天,这地,这冷风都证明着悲惨的结局——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穷乡僻壤来了。
难道这套阵法还有其他的接应法阵?
程钧忍住疼痛,颤抖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灵石。
夜色之中,灵石本能的发出幽幽光芒,在黑暗之中,已经如指路明灯一般耀眼。他缓缓地挪动身子,让有限的光亮尽量笼罩更多的地方,尤其是地面。
地面上只有丛生的杂草,以及斑斑点点的血迹,全是荒郊野外的模样,哪有传送阵的影子?
莫非……
程钧苦笑,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还存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可以解释他的处境。那就是他在传送的路上,直接遇到了空间缝隙,被甩了出去,落到了不知道哪里。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如果这里本来就有个传送阵,那么多半就是无罪弄出来的。无罪活动的范围终究脱不开灵山界,法阵也不会建到什么天涯海角去。只要自己身在灵山界,终究能想办法回去。倘若是随处一个空间,那就倒霉了。可不是说,这套法阵起点和终点在紫霄宫和上清宫,中间的缝隙就会落在这两地之间,空间这种东西,根本不可控制,扔到哪里都有可能。
此地,程钧苦笑了一声,还不知道在哪个界呢。
刚才不过挪动了几步,他便觉得浑身力气抽干了一般,一百多道伤口一起疼了起来,他也忍不住咬牙沉默,过了一会儿,索性躺回地上,清了清喉咙,勉强道:“两位……出来帮我一把。”
话音刚落,老魔探出猫头来,笑道:“你也有这求我的一天。”
程钧淡淡道:“嗯,有的。”
老魔顿了一顿,道:“我去——你这么淡定,那还有什么意思?拽个屁,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还很有功劳是么?”
程钧道:“功劳谈不上,若是没有我,刚刚你就跟我一起陪葬了。不管那边是谁,反正他等的是张清麓,却等来一个我。我若落在那边手里,岂有……咳咳……好……下场?”说到最后,不免声带喘息。
老魔哼道:“得了吧你,七死八活还不忘自吹自擂。就是你果真死了,难道我就不会自己逃命么?老剑,你出来,咱们合计合计。”程钧动不得,他是只能动口不能动手的,这个时候顾不得其他,也只好叫出有力量的剑老一起出来商量。
良久,并无人回答。
老魔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他不在了?真自己逃命去了?”
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去你的……我还……还在。”
程钧吃惊道:“剑老你……你是怎么了?”
剑老道:“你刚才说……要不是你……你就……就……我呸!”最后一个我呸,倒是恢复了些精神,后面的话虽然低声,却也一叠串的讲了下去,“要不是我,你们两个还有今日?早就一命呜呼了。刚才在那边什么狗屁阵法里,外面有个极厉害的大人物,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他反应过来,一身压力砸下来,若不是我扛了一下,你们传过来就是一团肉酱。”
程钧沉默了片刻,道:“生受您老了。您受伤了?”
剑老道:“我才没受伤——反正消耗的不小,你们别打扰我,我要闭关。若是再不修炼,元剑碎了,那就不知多少年月才能补回来了。”
程钧再次道:“是,多谢您这次辛苦。不好意思,最后问一句,您可知道那人是什么修为?”能在一个照面都不到的时间内将剑老的元剑几乎震碎,那人只怕……
剑老哼哼唧唧,终于道:“大概是神游或者是返虚?反正不是合道帝君,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说完这句话,终于寂然无声。
程钧低声道:“神游?返虚?多半是那个人了。”
突然出现的林通秀,被扭曲的隐秘法阵,不可思议的大修……
玄道……只有他了吧。
程钧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以玄道的身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现在这个局势,已经牵扯到如此高层的人物了么?
另外就是,这件事在前世有没有发生过?
倘若发生过,结局如何?
张清麓落到玄道手中了吗?还是如今世一般阴差阳错,倒霉的是另一个替死鬼?甚至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难道自己不过些许的改变,竟让局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千头万绪想不清楚,程钧缓缓闭上眼睛——如今不是思考的好时候。死里逃生的经历和耗尽的心血,让他的心绪进入了极不稳定的状态,这个时候过度思考容易钻了牛角尖,说不定还会勾起心魔来。
干脆,先休息一下。
望了望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地方,程钧索性不挪动身子,就躺在原地,闭上眼睛道:“老魔,我先睡了,有劳你守夜。”
那老魔看了看四周,知道程钧动不得,剑老靠不住,也只有靠自己了,口中兀自道:“守夜就守夜,你们两个废人还不是要麻烦我。我可说好了,你看我的样子,放个哨看个风什么的,还能对付,要真有什么敌人来了,我是没什么招数的。你自求多福吧。”
程钧道:“没关系,倘若果然晚上有敌人或者猛兽,我起来也跑不了,那就让它们吃了我吧。”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山林里,有野兽“嘎——”的一声嘶吼,仿佛在为他的话润色。
老魔道:“你看,还敢胡说八道,别犯了口业。听见那夜猫子叫了么?你猜是什么妖兽?我听着好像是黑背猞猁,我们焉支山漫山遍野都是这个。说起来,这地方天色暗的邪乎,灵气充足却紊乱,空气中还有些鬼气。我瞧着这地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倒好像我们焉支山似的,说不定这是到了我们老家啦,你看……”再转回头,却见程钧已经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见他说睡就睡,老魔悻悻道:“最好别是焉支山,不然有你好瞧的。“
三零七他乡
红日初升,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落在草地上,也落在趴在地上的一人一猫身上。
沙沙沙……
树林中,一阵脚步突然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静谧,一只小兽竖起耳朵,猛的钻入了草丛之中。
一道人影从林中走出,阴影投在人猫身上,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问道:“谁?”
老魔暗中骂道:“老子还没问你是谁,你倒问我。”睁开一只眼睛,就见一双鞋子立在眼前,往上看时,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衣道士站在那里,肩膀上停了一只黑鹰,目光炯炯,虽含有警惕之色,却也没有敌意。老魔第一眼见到他,心中暗道:可惜了。
原来此人无论打扮还是一身修为,分明是道门的底子,既然有这样的人在,看来此地不是燕云也是北国了,不大可能是焉支山。
那焉支山是魔门的大本营,也是老魔生长的地方,虽然地方混乱,凶险异常,老魔也不怎么喜欢,但长久不回去,终究也有点想念,现在知道不是,也颇为遗憾。
那人看了老魔一眼,道:“灵兽?”
老魔撇了撇嘴,翻白眼不理。
那人见了,如刀裁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竟也露出一分笑意,道:“有意思,这么通人性的灵兽也是少见。你主人还活着?”
老魔见他肩上停的黑鹰,就知他是个擅长驯兽的修士,对于灵兽多半有好感。事到如今,没必要跟他解释,不然假充灵兽。省去许多麻烦。忙退了一步,挡在程钧身前,浑身黑毛乍起。做出护主的姿态。心道:这回更像灵兽了吧?孙子,敢对我出口不逊,你等着瞧好吧。
那人点头道:“倒也知道护主。我感觉到你主人还有气,你让开吧,我来看看他的伤势。”见那黑猫炸毛,微微一笑,道:“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