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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只见铁壁上钉着一张护身符,发出幽幽的黄光,在铁壁上形成了一座保护罩,那是刚才他第一次见到时没有的。心中一怔,已然想到:莫非是春风最后时刻把自己护身的灵符给了她么?若真是如此,春风这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倒也为他的生命添了最后一抹亮色。
那念头电光火石的一闪,程钧已经抛在脑后,道:“宋道友。”
宋云姜啊了一声,道:“你是……那位道友。你来救人了么?”语气之中十分欢悦。
程钧道:“道友稍等,我去收拾那魔头再与你叙话。”来不及多说什么,带着木剑匆匆上了楼梯,来到门前,只听外面打得“噼里啪啦”还十分热闹。
推开大门,程钧扫了一眼眼前战局,只见那和尚站在程钧刚刚站的墙头上,手中空空如也,那根禅杖凌空祭起,正跟老魔化身的黑烟斗在一处。战况十分激烈焦灼,程钧目光一转,却没见到老道的身影。
正在这时,那老魔突然叫道:“尔等都给我去死……”突然魔气大盛,一口黑气喷出来,把禅杖吹开数尺,本体又化作一个骷髅,竟独身去取那和尚。
那和尚叫道:“好魔头——”已经转身不及,口中大喝道:“咄!”一个字的梵音发出,如金刚怒吼,化作一道光墙堵在身边。
那老魔竟不闪避,直直的撞了过去,在光膜上一碰,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光膜闪了几闪,化为泡影。
那老魔再无阻碍,狠狠地往那和尚身上撞去,眼见就要吞他进黑雾,就听旁边一人喝道:“老魔,天亮了!”
三十章落荒而逃
那老魔一怔,黑气去势一缓,然而他离着和尚太近,终于也撞在他身上,只是速度慢了几分。那和尚大叫一声,身子顺势往后倒,跌下墙去。
那老魔转回头,就见程钧站在东方,他背后的天际,一道浅浅的鱼肚白浮现出来——天,果然要亮了。
那老魔大吃一惊,竟然顾不得再攻敌,化作一道黑烟,往后就走,程钧叫道:“慢来,你家在这里。”
老魔回头,只见程钧手中一把乌木剑,在晨曦之中黝黑,几乎分辨不出来,但老魔对于那乌剑何等挂心,一看之下,大惊道:“慢来——你把它放下,要什么条件我都依你。”
程钧淡淡冷笑,突然一伸手,一道火苗燃起,整把乌剑登时被火焰吞噬。
那老魔惨叫一声,道:“小贼好狠!”正要含悲带愤扑过去,却见程钧手一扬,那团火焰登时往自己这边飞来,那老魔见自己栖息的乌木剑飞过来,哪里顾得上其他,张口就要将它吞下,以自己的黑烟将它身上火焰压灭。
程钧用手一指,道:“去——”
砰地一声,那火焰乌剑从黑暗附体之时骤然爆开,发出万千光线,如同黑夜之中升起的一轮明日。
那光线之中,蕴含的不是灼热明亮的火焰,尔是——
雷!
乌剑中明亮的火光爆开的,是万千雷蛇,雷蛇吐着蓝色的信子,在空中肆虐。雷光最是辟邪,黑暗中的明亮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蚕食,反而越来越大,黑雾越发的不稳定,那老魔张开骷髅嘴,一面惨叫,一面吞吐着大量的黑烟落荒而逃。
忽……
程钧面色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其实他额上也渗出了汗珠。刚刚太也弄险,虽然他一开始就打算弄坏老魔的本体,牵制于他,但若不是那和尚赶到,他没那么容易进入地穴,找到乌剑,话又说回来,若不是那和尚遇险,程钧也没必要提前叫破自己的行藏,分老魔的心神,以至于将自己置于风险之下,反而可以拉开距离之后,慢慢利用手中的乌剑调制于那魔头。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是程钧对于刚才那一击有多大的信心,刚才他虽然玩了一个火中藏雷,内部击破的把戏,但也只是小技巧。说到底,他修为不足,就处处受限。即使是天大的神通,这时也并无什么破坏力可言,但是那老魔却是做不得恶,因为——
时辰到了。
东方,一缕金光照耀天地,红彤彤的元日从地平线上蹦出,预示着白昼的到来。
太阳,天下至阳之物,朝阳昭昭,是一切邪祟的克星。就是那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鬼帝,在阳光下,也如同霜雪一般,见之即溶。凡是能生活的阳光下的生灵,都是受到太阳保护的。
那老魔虽然厉害,但失去了乌剑宿体,也只是一缕残魂,焉能见得太阳?如今它还能跑,等到再过几刻,阳光普照大地,天地之间就无他容身之所了。
这种情况下,它只有两个选择,而这两个选择,其实只是一个。
程钧现在要杜绝另外一个。
跳上墙头,程钧道:“和尚,你还好么?”
只听墙下一个大嗓门道:“现在还行,刚刚倒了血霉了。我还道那老道只是个淫贼,没想到确确实实是个妖道。居然勾搭了不知什么妖邪鬼怪在此,光天化日放出来害人……真是狗胆包天,等我拆了它的庙门。”原来那和尚气喘吁吁坐在墙根底下,正自运气,把周身侵入的黑气逼出身来,听他的声音,虽然也有些中气不足,但气势还在,料想并无大事。
程钧道:“那你先养着,你适才追过来的,只有一个老道么?还有一个有修为在身的小道士看见了么?”
那和尚抬头道:“你说一个修为在气息二重的小道人?那小道士绝了。见了我,不等我说一句话,叫了一声:‘来得好!’我还道他要如何动手,正要抄起家伙给他一下子。哪知道他抓起宝剑,转身就跑,还不是往观里面跑,直接跳墙往山里头跑去了。那老道有两个童子被我打趴下,还在庙门口呢。”
程钧道:“他确实跑出去了?”
那和尚道:“与他的身法相比,他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程钧道:“那好极了,不必再费我一次精神。咱们走吧。”
那和尚道:“怎么走了?虽然我挨了一家伙,但现在天光大亮,那老魔头如今出不得头,岳华老道一个人不足为虑……”
程钧突然道:“岳华老道去哪里了?”
那和尚一怔,突然一挺身从地下站了起来,喝道:“对了,刚刚我追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后来跑到哪里去了?我只顾看着那老魔,倒把他一时忘记了。”
程钧眉头一皱,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灵气一阵翻腾,从里往外的难受,那种郁闷的感觉,几乎就要一口鲜血喷出来,他大吃一惊,飞快的内视,身体却无问题,略一沉吟,惊叫道:“不好!”跳到那和尚身边,叫道:“快停下疗伤。”
那和尚一怔,登时感觉到身体中法力沸腾起来,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张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程钧喝道:“快跑,离开紫云观。”说着一拉那和尚,往来路狂奔,他本来在观中就不敢动用丝毫灵气,这时候更是小心谨慎,连体内真气都不敢运转,全凭脚力沿着院墙狂奔。
这一路上,虽然不见电闪雷鸣,刀山火海,程钧却觉得比天崩地裂还要凶险,虽然不敢放出丝毫的灵识,但也能感觉到四周的灵气在疯狂的乱窜,原本无形无质的灵气这时却如刀刃、如漩涡、如天下最凶险的东西,疯狂要把他撕成碎片。
跑的时间越长,程钧越能感觉到周围的凶恶,开始不用真气,到后来连呼吸都不敢,屏着气,全力冲向后墙,两人冲到墙边,程钧一个跳跃,够到墙壁顶上,手一撑,身子飞起,越过高墙,落在雪地上,这一回可不是什么踏雪无痕,如同千斤坠地,咚的一声,雪粉飞溅,积雪瞬间没了膝盖。
身边砰地一声,却是那和尚也跳了过来,他的姿势比之程钧更加难看,两条腿落入雪地数尺深,这个人就像种在雪地里一样。
程钧随手拉了他一把,两人出了雪地,依旧一路狂奔,只是奔了一阵,就不再只依靠本身的力气,慢慢放开真气,这一来速度加快了何止倍许,在雪原之中拉出两道雪龙,一路向北滚滚而去。
走出数十里,两人才停了下来,程钧稍稍试探着放出灵识,查探了一下周围天地灵气的状况,点头道:“这回可以了。”
那和尚弹去身上的雪,骂道:“这是玩的哪一出?怎么好端端的在观里面,也不见敌人,突然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然后又似被几十个人围殴,全身经脉都反了一个个儿?”
程钧沉沉道:“驳灵阵。”
那和尚道:“你说是驳灵阵?那玩意儿有那么大威力?我刚进紫云观的时候,也觉得不舒服,但是也没影响我行动坐卧。可是刚刚……好家伙,我看刚刚那紫云观里的的空间都扭曲了,天地灵气混乱到颠覆的状态,寻常驳灵阵哪有那样的威力?”
程钧道:“是驳灵阵。只是是特殊的一种,大概是哪个门派或者上古大修的秘传吧。刚才你与那老魔前来交战,那老道趁机溜了,想必就是去阵中枢纽处,将驳灵阵催动到了极限,因此天地灵气混乱到不堪的地步。”
他心中警惕惊惧之余,也是暗暗敬佩,要以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布置这么一座效能神奇的驳灵阵来,也并非不可能,。但是要一面保持威能,一面又要让岳华老道这种低微的修为都能将之催动,只怕还真要苦费思量。那老魔——倘若果真是他布置的话——在阵法上造诣很惊人。
那和尚不可思议道:“然则他虽然要害我们,但委实代价惊人。那驳灵阵运转一次,忒也夸张,天地灵气要想恢复平常,怎么也得数日乃至数月。一个不好,闹出一个永久的灵气乱流也是寻常,这紫云观怕就要形成一个绝地。他还要在不在那地方呆了?”
程钧沉吟道:“一来他大概没把紫云观当做需要苦心经营的地盘,二来他未必知晓其中的厉害。说不定他如今已经后悔……不,他决计不会后悔,因为他已经无法后悔了。”最后一句话,声音渐渐轻下来。
那和尚没听清楚,道:“出师不利,火也没放,还被人逼得自己从紫云观里滚了出去,真是火大。和尚现在也没恢复,得找个清净的所在疗养一番,等我养好了,看我怎么找回场子。咱们……你说哪里修养的好?”
程钧道:“去小和尚那里吧。你不也想见他么?”
三十一升棺发财
两人一路前行,走到了天色完全亮起来时,终于到了山坡下面,程钧指着山上那座小小的的山神庙道:“就是那里了。”
那和尚抬头一看,只见小庙在山风中摇摇欲坠,道:“真可怜,万马寺虽然不好,但这小庙也太破了。”说着再看了一眼,突然皱眉道:“怪了。”
程钧道:“怎么?”
那和尚道:“莫非是我有些多心?这里怎么有何紫云观相同的气味?”
程钧哦了一声,道:“你是说……”
那和尚道:“有一股邪气,不是正路。”说着露出几分凝重。
程钧不答,同样是修炼有年的修士,那和尚虽然不比程钧年头长,但是经验尽有,佛门又是最克邪祟,自然会有感应。但是他自己也没拿稳了情况,不会贸然开口,道:“你在这里稍等。我上去找他,你是他太师叔祖,他会下来迎接你。”
那和尚摆手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是太师叔祖,那也得先认下来再说,不然我显摆个长辈的样子,别人不认,我自己不嫌丢人?走,我和你一起上去。”说着沿着小路径直往上。
两人都是修士,虽然小路险峻,哪里拦得住他们?不过片刻就到了山顶,那和尚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直闯进去,叫道:“小和尚,你太师叔祖来看你了。”
程钧暗道:不是刚才说不摆长辈的谱么?跟着进去,庙里头去没有人,也没有点灯,大堂里光线并不通透,黑黢黢的甚是阴森,只有一口大钟挂在当中,正是那口梵钟。
和尚一见那大钟,露出怀念神色,道:“啊哈,这口钟在这里。当初它就挂在宝塔上面,我也曾负责每日打钟,天不亮就起床,十分辛苦。当时我就将这口钟当做监寺,少不了踹上几脚。”走上前去细看,道:“当初我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异,出外开了眼界,回想起来,觉得这必然是一件法器,还想回头鉴定一番,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手指在钟上轻轻一扣,只听嗡的一声,大钟发出轰鸣之声。他这一根手指,力道竟不输于那沉重的钟杵。
钟鸣声回荡在山神庙中,然而过了许久,那钟声渐渐歇止,也没有第二个声音响起。
那和尚道:“看来他果然不在。里头是什么?”他指了指后面的门。
程钧道:“后面是小和尚的住处,他既然不在,里面也没有人,你在外面……”
那和尚不等他说完,道:“既然是我太师侄孙的地方,那也不必客气了,我先去安顿下来再说。”说着直接进了里间。
程钧无奈,只得跟着进去。
那和尚进了中堂,环顾了一周,见到没人,却没停下脚步,道:“不对,还在后面。”说着迈开大步,匆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