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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帝的愤怒,圣子的内心也泛起了一阵无名的恐惧,但衪仍然说下去:“天父,我们与恶魔的战争将结束了,难道你希望在此时节外生枝吗?”圣子的温和双眼直视上帝的愠然双目。
“节外生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上帝的怒容增添了半点疑惑。
一道灵光闪过了米迦勒的脑海,衪似乎明白了圣子的意思。
(圣子想用这个理由吗?)
(这个理由可行吗?)
圣子继续说下去:“我军虽然已占尽优势,但我方的不少信徒在信仰上还不够坚定,他们往往会因我们的某些举动而心生动摇,因此,在现在的关键时刻,我们应多加注意自己的行为……”圣子的目光往二人扫视,衪见到米迦勒的双眼已闪出睿智之光,“对于上帝派兵消灭人间的精神体,在一些信仰还不坚定的信徒眼中,往往会把我们误解成残忍好杀之徒,从而对他们的信仰构成打击。若这棵灾祸的种子真的在信徒间出现并加以成长的话,恐怕会对我们有不利影响。”圣子说着,衪为自己的话感到呕心,“恶魔联盟军转胜为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失去了信徒们的信仰。”
米迦勒默然看着圣子,目露同情。
刚才盛怒的上帝反而沉默下来,衪双手握拳并托着长满白胡子的下巴。
衪的嘴角暗地里漏出诡笑:“儿,你的话也有一点道理,我当然不愿意在此时节外生枝……”衪见到圣子的眼神充满屈辱,不禁心痛起来,衪于是收起笑意,“既然如此,在这个重要时刻,我会暂停派兵往人间。”
圣子听罢,低头向上帝道谢:“谢谢天父接受我的意见……”
上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此外,我还有另一个建议……”圣子再次开口,“天堂已消灭了十多个人间神族,我担心这棵灾祸的种子已在信徒间滋生,为免事情进一步恶化,我提议天堂派使节与残存的精神体修好。”
“这点没问题,我接受。”上帝这次的回答竟意外地轻松,“米迦勒,你带领圣卫军继续搜索衪们的藏身之所,并照圣子的意思去做。”
“是!”衪的回答铿然有力,但内心却对这任务十分抗拒。
(这样的任务,如何向部下传达呢?)
(刚才还派了两队天使去人间……)
(算了吧,上帝似乎已不再生圣子的气了……)
“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儿啊,你留下来和我聊聊天吧!”衪似乎已不再生气。
“好的,我先回我的圣殿打点一些东西,我随后再来。”圣子语气也回复温和。
“好的,我在这儿等你。”
此时,米迦勒也开口:“上帝,若无其他事,我也先走了。”
“嗯。”
圣子与米迦勒双双步出上帝的圣殿,二人沿途无话。
一路沉默。
“米迦勒……”圣子首先开口,“你真的同意天父的想法吗?”衪没有望向米迦勒,而是双眼直视前方,活像自言自语。
“当然同意。”米迦勒也没有望向圣子。
“这是你由衷的想法吗?”圣子低下头。
“是的,圣子大人。”语气坚定。
圣子没有回应。
二人默默地走。
衪们已走至分叉路。
“圣子大人……”米迦勒主动开口,并望向圣子,“你应该了解上帝的性格。”
“……”
默然良久,圣子终于开口:“是的,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也有我的想法。”
二人再次沉默。
圣子无言地转身,走向左方的路。
突然,衪回头对米迦勒说:“对了,去完上帝那儿,我再和你聚聚旧。”圣子强绽出微笑。
“好的,我等你。”衪也用微笑回应。
圣子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米迦勒依然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圣子的身影远去。
(若你不是衪的儿子,恐怕早成为第二个沙利叶了……)
第三十八章 西利西亚攻防战·一
八十多辆卡车浩浩荡荡地向西利西亚的方向驶去,扬起的漫天尘土几乎把天空染成黄色。连绵不断的隆隆车声已经响了三天,然而车内的信徒已极度疲倦,并在这燥音之下昏昏入眠。
这列是上帝军的车队,共载着五千多名信徒及二千多名天使,他们将会驶向西利西亚,支援正在该处战斗的同僚。
西利西亚可说是恶魔联盟军在人间的最后防线,若连它也沦陷的话,恶魔在人间的其他据点将会被孤立。
随着战争的日趋剧烈,物资的需求也日益增加。在这两年来,双方皆专注于人间物资的发掘,各种较先进的武器先后被掘出及修理,使战场上可用的装备也大量增加。
十天前,上帝军终于正式向西利西亚发动攻击,衪们的军队在西利西亚的北,东,南三面推进,然而前进的速度却不如理想。东面的部队在攻击卡什尔要塞时伤亡惨重,虽然最后仍是把要塞攻陷,但部队已经陷入弹尽粮绝之境;南面部队则相继被敌方诱入机枪的猎杀区,在交叉的火网下死伤枕藉;北面的部队成绩较好,先后消灭了敌方的数个小要塞,并已攻至西利西亚的外围。
然而,恶魔联盟军对西利西亚的北面也布下了严密的防卫:衪们挖下了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并在壕沟上设置了不少机枪;防卫的火力经过严密的计算,确保能涵盖战壕与敌军之间的千多呎开阔地面;衪们又在壕沟内设置了迫炮,并在东北面的小山上设置了机枪巢,使衪们的防卫火力更为强大。
衪们以机枪作为攻击信徒的主力,所以在壕沟内并没有挤满密密麻麻的恶魔信徒,使已方信徒更能有效利用交通壕进行移动,以支援战壕上的不同方位,此外,恶魔因为不怕人类枪火,故数千名恶魔守在战壕上空及后方,以防止天使们的绕越及偷袭。
面对这样的防线,上帝军的北面部队在经过数次小败后也不敢再轻易进攻,衪们要求先补充兵员和战备。
比尔坐在上帝军的卡车内,并慢慢地睁开眼。
车内的大部份信徒也睡醒了,然而他们之间却甚少谈天。他们有的在低头沉思,有的在虔诚地祈祷,有的则掏出灭世前的家人相片定晴细看。纵使车内信徒众多,然而气氛却充满着难忍的郁闷。他们未到战场,但战场上的紧张已在各人的心里弥漫。
“请问离基地还有多远?”比尔刚刚睡醒,并问身旁的一名信徒。
“我想快到了。”那信徒简单地回答,他似乎不想多言。
比尔加入上帝军已有两年,但他现在只是一名班长,带领着八名信徒及两名天使。
此时的比尔,耳边传来前座两名信徒的交谈。他们似乎是想窃窃私语,但声音却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大声得连后座的比尔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敌军在西利西亚的布防很严密……”其中一名信徒欲言又止。
“是啊,而且三面的部队也被衪们阻住了。”另一名信徒回应。
“听说敌军还有很多光束武器和重机枪呢!”那信徒脸带忧容。
另一名信徒略感惊讶:“不会吧,衪们有这么多物资吗?”他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
“真的啊!听人说衪们把其他据点的物资也运到了西利西亚了……”那信徒更担心,“南面的部队听说还被敌人的机枪打得一团糟…。。”
另一名信徒的信心也不禁动摇了,但他仍要强撑:“这些只是你的‘听说’罢了,不会是真的。”
那信徒沉默。
良久,他再次开口:“我有预感,我可能会在今仗战死。”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四周信徒的定睛注视,有的还带着生气的表情。二人大吃一惊,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对话竟一直被人听到。
然而,信徒们在刹那间移开了望向二人的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依旧地沉思,祈祷,看照片。
(看来大家都很紧张。)
刚刚醒来的比尔还未被这气氛感染,他对这紧张的空气感到抗拒与不自然,故他唯有东张西望,希望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此时他突然想知道平日鲜蹦活跳的丝姆现在会有怎样的表情。
(衪应该也在这辆车内。)
他的目光向四周扫视,终于在不远的后座看到丝姆。衪坐在座位上,一反常态的没有和身边的天使交谈,只是默不作声,低头沉默。衪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两眉紧锁,嘴巴抿成一线,平日可爱的脸蛋现在看起来也带着阴沉,简直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连丝姆也如此紧张吗?)
比尔低下头,他似乎开始融入大家的心境,内心波澜起伏。
突然,他感到车子正慢慢减速,他不禁从车窗往外望去,眼前的不远处已见到已方的基地。
第三十九章 西利西亚攻防战·二
经过了两天的休息与整备,新来的兵员经已加入旧员的编组,并将在今天与敌人交锋。
比尔与数千名信徒及天使已离开基地,并广阔地分散成零散的小部队,向着敌人壕沟的方向慢慢前进。天使们沿着地面低飞,各信徒则徒步接近,只有极少数能坐着战车。
比尔望向眼前的部队,找不到尽头。
身后的天使与信徒也接踵而随。
比尔与其他信徒一样,他扛着一把冲锋枪,腰间则配着光束手枪和数枚手榴弹,耳边还带着简单的通讯器,但这种通讯器只能在较近距离通讯,根本不能与远方的地点互通消息,而且在战场上还极易受到干扰。
若要与远方的基地通讯,只能利用天使们的魔法。
天气晴朗,阳光暖和地照遍大地,眼前是一片青葱沃野,脚下的绿草仅及膝盖,根本看不见敌人的壕沟与机枪,只能见到远方的青色小山,听说隐藏着敌人的机枪巢。
比尔与部下们皆混在部队的之中,涉着广阔的草海缓缓迈进。四周一片平静,听不到半点枪声和厮杀声,更找不到半句哀鸣,只能听到远方的数辆战车发出的微微声响。各天使与信徒也没有交谈,只是默不作声,双眼不约而同地盯着眼前的大自然美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平静的时光也一点一点地消失,部队的前进速度竟渐渐地慢了下来。
比尔清楚地感觉到一抹汗水由额头流至颊尖。
“班长……”比尔的耳边传来了一名天使的声音,是他的部下,于是他望向那天使,“上级要我们加快前进速度。”
比尔没有回应,他只是点头,并带领部下加快前进。
比尔跟在其他部队的身后,他发现到他们的前进速度也渐渐地加快,看来收到命令的不只是比尔他们。
一只苍鹰划过蔚蓝天空。
“哒哒哒……哒哒哒……”突然的枪声扼碎了原野的平静!一道电流立即流过大家即将紧蹦至断的神经!比尔身旁的信徒更顿时吓得跳起,部队也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我们被发现了!”一名信徒的双脚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不要胆怯!”
“用跑!加速接敌!”
“不能后退,冲进敌方战壕!”
“敌人在哪里?我看不到敌人啊!他们在哪里?在哪里呀!”一名信徒像吓疯了般大叫。
比尔对部下大喊:“冷静下来,跑!”
部队的骚动很快被制止,各信徒立立即用急跑代替快步,天使们也伴着信徒掠草疾飞。连绵的枪声不绝于耳,眼前的景色已不再平静,比尔与其他信徒踢着脚下的绿草拼命疾冲,在连续不断的枪声下已有数名信徒倒地!但敌人在哪里?眼前只有绿草!根本找不到敌人!
“敌人在哪里啊?”
“轰!”远方传来了爆炸声,一架战车中弹炸毁,喷出的火舌映进各人充满惊惧的眼廉,黑色的烟柱在疾跑的信徒间冒起,然而轰炸并没有因一辆战车而停止,一而再,再而三的轰焰继续在部队间喷起。
“迫……是迫炮啊!”比尔耳边的通讯器传来其他信徒惊叫。
“看!左前方的山头冒烟了!”比尔身边的部下指着不远处的山头
其他部下也大喊:“是他们的机枪巢,而且还设有迫炮!”
比尔没有出声,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急进。
敌人的重机枪和迫炮不断从左前方的山头发射,部队左翼为了躲避凶猛的攻击而不自觉地向中路靠拢,使中央部队的密度越来越高,然而却没有信徒察觉。天使因为不怕人类炮火的关系,再此时仍能保持一定的冷静与队型,部份天使连忙在部队间大喊:“保持队型,中路的人数太多了!”
敌人的炮火依然猛烈地轰炸部队左翼,机枪的子弹从山上呼啸而飞,信徒们勉强地保持小部队间的分散,但刹那间已成为斜飞而掠的子弹的无助猎物!迫炮的炮弹也没有落空,“轰!轰!”的爆声下是不绝于耳的惨叫!难得分散的队型再次缓缓地向中路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