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紫千打发走来人,一夜未眠,第一个念头就是“跑”,旋即抛弃,心想这个消息最多一天后就会传到朝廷,她又不象秋嗣,一在外面,二来家里人口少。她有父亲在堂,又有新婚夫婿,更何况紫家上上下下千余口,她这个长房嫡子一跑,家族必受牵连,再说了,跑也跑不掉。
当天一大早,花子夜刚刚起身就有人报说司殿在外面跪着,而且跪了一个多时辰。花子夜急忙将她叫进来,按照她的要求屏退众人。紫千往地上一跪,大哭道:“求殿下救我!”
花子夜大惊失色的问原因,待到紫千将事情原委一说,这位正亲王也吓得不轻,喃喃道:“王叔王叔居然要反叛朝廷?”
紫千连连摇头说殿下想想,安平王乃是男子之身,若非皇家正统中没有公主,男子不可为帝。而今除了圣上,还有正、和两位亲王都是女子,和亲王又有了公主,怎么轮都轮不到安平王身上。他年轻的时候尚且不贪恋王位,怎么会在快要六十岁的时候忽然反叛,甚至不提前召回自己唯一的女儿。
花子夜沉思一会后点点头,接受了紫千的说法,然而对于怎么“救”紫千也是一筹莫展。过了很久才皱着眉头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我带卿进宫去见太皇太后,端看太皇太后是不是承认卿才是紫家的继承人。若是太皇太后肯承认卿才有资格继承紫家,她一定会救你。”
朝廷开始搜捕预先得到消息带着夫婿逃跑的秋嗣的同时果然也下令拘捕紫千,五城兵马司的人先将紫千的府邸团团围住,全家老小尽皆赶在院子里,官兵四下包围。然后秋官中负责抓人的来到正亲王府呈上公文,过了一会儿花子夜亲自出来对着那人道:“司殿现今在慈心宫中。”
这一下抓人的傻眼了,回去禀告涟明苏因为涉案被停职后出任司寇的兰颂卿,司寇手一摊:“本官也无可奈何,请求进宫吧。”
没想到太皇太后真的会保护司殿,而且还对圣上说千是紫家的继承人。可叹大司礼为她这一系苦心筹划了多年,太皇太后一句话就彻底毁了。”
“紫千是紫家嫡系的女儿,且生父高贵端庄,守节至今,太皇太后一向为本家有这样一个节夫骄傲。太皇太后是最讲究正统的人——正统的家族,正统的继承人,正统的规矩。家族必须由嫡子继承,主父一定要是身份相当清白无瑕的人,男子丧妻就该终身守节目不斜视所以当年众多皇子中太皇太后独疼爱太子迦岚,而宫变后太皇太后最责怪的是皇帝,责怪他冷落发妻、冷淡太子,导致后宫中长幼不分、贵贱无序。
“殿下且想想太皇太后嫁给敬皇帝之后的举止言行,那真是天下男儿的表率,到如今还被白发宫人念叨,为宗室赞美。”
花子夜叹了口气:“本王真没想那么多?”
水影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殿下枉为人子!”略一顿似笑非笑道:“所以,殿下该知道为何太皇太后不疼爱现在的您了么。”
花子夜冷哼了一声,嘀咕道:“是啊,正统的规矩夫无二妇,心无二主。难怪太皇太后经常念叨蕴初,我们这几个成年王子,也只有蕴初不但守着王妃绝无二念,连暖席礼都不曾行过。”
水影笑了起来,她知道花子夜对太皇太后的喜好颇有微词,也讨厌去向这个祖父请安。可不管怎么说,紫千和她的父亲以及新婚的夫婿的性命至少暂时被保住了。太皇太后拒绝任何差官闯入他的慈心宫,而当皇帝亲自来解释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孙女说:“千是我们紫家的当家,作为名门当家,可以被赐死,但不可被关押在污秽的牢狱中,遭那些身份低微的官吏折磨。”他又问皇帝,陛下说安平王叛乱,可有真凭实据?皇帝说有叛军首领宋茨兰的檄文为证。紫千帆挑一下眉说是那个茨兰的檄文,还是玉梦皇儿的檄文?偌娜挣扎半天不请不愿的回答:“确实不是安平王亲自发出的。”紫千帆缓缓说既然不是玉梦的檄文,陛下怎么能说证据确凿呢,就因为一个叛匪的胡言乱语,陛下便要杀我们苏台皇家的血脉,且让京城名门的家主遭到侮辱么?
偌娜说不出话来,一边的皇太后心疼女儿,插话说:“太皇太后,紫千她还不是紫家的家主。”
太皇太后故意作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千早已成年,为什么还没有继任家主。旁人回答说春官尚未批准,紫千帆望定偌娜,淡淡道:“本宫不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而是以紫家儿子的身份问陛下一句,如果连千这样的身份出生都不配继承紫家,陛下的大司礼想要让什么样的人来统领紫家呢?即便不说千自己出类拔萃,便是她爹爹是受旌表的节夫,紫家当家非她莫属。”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告诉太皇太后,紫家的当家夫婿并没有获得旌表。太皇太后说在陛下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千还有本宫的侄姑爷,千的夫婿都住到慈心宫来吧,于是紫千的性命暂时被保住了。
水影明白看出花子夜的不悦,笑吟吟道:“殿下生这种莫名的气做什么,好歹紫千暂时没事了。”
“你说——安平王叔到底有没有反?”
“十之八九是没有的。就是太皇太后说的,安平王真要反,也该先让自己的世子回去。安平王这样的年龄,抢夺天下也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是让后代称王为帝。安平殿下就秋嗣一个女儿,她出了事,安平王要天下何用?茨兰想要推举安平王大概是真的,可臣不相信当年的玉梦皇子会贪恋凰座而投靠叛匪,背弃朝廷。”
“圣上已经下令缉捕秋嗣,并令凛霜破寒军镇压安平王叛乱,本王担心”
“殿下无需过虑,破寒军进不了鸣凤的。茨兰的军队切断了鸣凤出入的要道,破寒军要平定‘鸣凤’,首先要战胜茨兰的叛军。茨兰要是那么容易打,也就没有这传檄天下的事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
花子夜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前两天是洛西城的忌日”
“嗯,我和西城家的人一起去祭奠过了,可惜洛远还没回来。”
“卿为洛西城守节一年,仁至义尽。往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要不要本王再替你选一个好亲事。”
她笑了起来:“臣在等今年府考放榜。”
花子夜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道:“天下之事呢?”
“天下之事要问殿下啊。”
“本王本王作得了主,岂能让天下到如此地步?现今六官官长除了天官、冬官,皆是小人,只会奉迎陛下,茨兰作乱到众军束手,她们还对陛下说不过是流民盗匪不足为患!”
“臣问的是,殿下想要在这片纷乱中如何选择?殿下怎么选,臣就怎么做。”
“哦”
“殿下要一争天下夺取凰座,臣就为您出谋划策、聚集力量;殿下要守住苏台基业,臣就助殿下安身立命,协助殿下在乱世中尽力保护苏台江山,以待明主。殿下若是要为陛下死节,臣也当竭尽所能,倘若京城最终沦落,臣陪殿下一起殉主!”
一月下旬,凛霜奉命“平叛”的军队在鸣凤边境与茨兰的叛军进行了一场战斗,结果平分秋色。军队的指挥官便是琴林家备受期望的琴林拂霄,在两次攻城不克后旋即退兵,然后上书说凛霜军首要还是该防备北辰,不该和叛军殊死搏斗,万一北辰乘虚而入那就危险了。就在凛霜大都督困惑于是否上书向朝廷坦诚无力两边迎战的时候,安平王苏台玉梦的使臣突破叛军控制的地区,并且向朝廷以加急密件发出安平王亲笔奏章。奏章中,苏台玉梦向自己的侄女表达了对皇室的忠诚不渝。
偌娜收到安平王的表达忠诚的书信后稍微有一点笑容,对司徒琴林映雪道:“大宰所言非虚,王叔对朕还是忠心的。卿去通知秋官,不要再追捕秋嗣了。”
映雪却摇摇头说:“臣以为不妥,这位安平王世子还是抓回来的好。”
“司徒此言何意?”
“臣以为这安平王到底有没有异心还很难说。陛下且想,若是这安平王一门都忠心耿耿,世子何须逃匿?世子就该束手就擒,等殿下查明真相自然会放了她,这才叫忠臣的举动。可秋郡王不但逃匿,还密报了她的亲家紫司殿,臣总觉得其中还有花样。臣以为还是该把秋郡王带回京城以为人质,等到查清了安平王殿下确实不曾有半点异心,陛下赏赐她一笔再放不迟。”
偌娜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点点头:“好,此言甚好,便由司徒操办。”
不过对这位秋郡王的追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秋嗣躲过了官府的追捕,也躲过叛军层层封锁,最终回到了故乡长州。消息传到京城,偌娜接受了夏官琴林叶芝的建议,派出使臣“安抚”安平王,并令秋嗣再度进京。然而,这一次安平王没有接受诏命,他对好不容易到达长州的使臣说:“本王并没有反心,但是朝廷中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总是在陛下面前搬动是非,破坏我们皇族中人的信任。这一次恕本王不能从命了,等到陛下清除奸臣,重整朝纲后本王亲自到京城去,向陛下负荆请罪。”
面对手握鸣凤重兵的安平王玉梦,使臣聪明的没有实施皇帝所谓的“若不奉诏,就把那对父女绑到京城来”的命令。使臣惶恐不安的回到京城,勃然大怒的皇帝连下几道诏书,撤去玉梦鸣凤郡守职务,取消安平王封号,令鸣凤大都督立刻将其缉拿送京等等。然而,这一次连送诏书的钦差都没能顺利抵达长州,因为此时的苏台已经是烽火连天,盗匪四起的末世景象。当然,这是五个月后,也就是苏台历两百三十年七月的事。
苏台历史两百三十年的春天,朝廷走在薄冰之上,在那薄薄的透明的冰层下,汹涌激流已清晰可见。不过,有一些事情不会因为朝廷风雨而随意变化,比如春花秋月,比如这一年正月最后一旬举行的京畿府考。
各地府考要比京考郡考提前一年完成,又为了显示出京考的至高无上,故而在杏花季开始之前就完成放榜,那些住的离州治远的考生在家里刚吃完新年团圆饭就得往考场赶了。
日照也在这一年正月里参加了京畿府考,考官中有两人后宫下位女官进阶,见到这年轻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那样子让他事后想起忍不住要笑。整个新年里水影在他那里住了好几天,不过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旖旎的事,就连饭菜都是水影自己跑到酒楼里买了提回来的。几乎从一睁开眼睛起,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备考上,有一次水影笑着说:“日照啊,往日里可只有皇室成员、公卿贵胄家的孩子才能听我讲习哦,所以不要说京城府考,就是郡考京考,你也一定能通过。”
日照在进行着自己的战斗的时候,水影也有不少苦恼。打从洛西城忌日之后,不知怎的每天都有说媒的来登门,送来的画像、生辰贴堆了半张桌子。如此数日后水影愤怒的对前来拜访的玉藻前说:“难道京城的男子们忽然间都想要成亲了么?”玉藻前愉快的翻着那些提亲的书信画卷,笑道:“只能怪卿对洛西城情深义重,留下了太好的名声。如此多情,如此前途无量的女子,当然有的是人家愿意把儿子给她啦。”看到她无力摇头的样子,这女子脸色一正:“不过,卿也确实该另选一门亲事了。”
“我已有打算,不劳费心。”
那一刻玉藻前的表情非常复杂,过了很久低声道:“卿不要做傻事,卿的情形与我不同,何况那个人远不如我家皖合适当高官的夫婿。”顿了顿,又道:“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卿——”
她微笑着打断了她:“我自有打算,无需担忧。”
放榜在二月中旬的第一天,红榜张贴在学宫正门口,而差役会一家一户给上榜的考生报喜,京城街头这一天锣鼓连连,爆竹阵阵,几家欢乐几家愁。
日照这日天没亮就起身,可临到出门反而心慌意乱,几次走到门边又缩回来,心跳得快要从嗓子口冒出来。他把自己所有的前途都赌在这一场府考上了,否则凭他的经历、年龄,不可能有什么体面前途,要么做点小生意,要么到远方去买几亩薄地,如此而已。他在宫内的时候就从昭彤影那里知道了锦绣书院的总总故事,书院是何等重才不问出身,山长如何通情达理。又说曾有书院教授是犯过案子发配过的,脸上的刺配时的痕迹都消不干净;还有如何家奴出生最终当了书院山长的。等他离开王府要寻一条出路的时候便想起了这种种传说。那次他去了锦绣书院求见山长,想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希望进入这个全天下最著名的书院作讲习。说来也是他的福分,居然在那里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