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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排妥当,昭彤影压着辽朝元带着南平国主赠送的几百匹良马得意洋洋的班师回京。这几场仗打得虽猛烈,基本都在南平境内交手,鹤舞百姓几乎没有受到侵扰。大军到处,百姓们争相观看囚车中的辽朝元和战马上粉甲白袍的绝美女子,青年男子纷纷将花朵丢向昭彤影,可谓万人空巷,迦岚殿下千岁的呼声响彻云天。
昭彤影班师的消息传回明州,迦岚对王妃笑着说:“看着吧,本王马上要挨骂了。”
果然,昭彤影一到明州见过迦岚汇报了战况,旋即便道:“殿下为何要替晋王回那样的圣旨?”
迦岚嘻嘻笑道:“晋儿年少,不会说话,我这个做姐姐的替他答对,有何不妥?”
昭彤影脸一沉:“殿下就该撕掉圣旨,或者让人为晋王殿下起草一份拒绝的折子。殿下清楚得很,只要这道拒绝的折子由晋王来上,晋王府的人一个都无法安然度过。”
迦岚苦笑着对玉台筑道:“看吧,本王果然挨骂了。”此话一出,昭彤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就此揭过。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接下来就看看那个人有什么本事为花子夜殿下力挽乾坤。”说罢还是不甘心,又道:“若是殿下不做这份好人,那个人或许就归我们鹤舞了,至少无力再成为殿下的阻碍。”
苏台迦岚继续一脸委屈得看看身边的玉台筑,一幅“看看,看看,这年头当主君的日子多难过,刚刚生完孩子没有休息还要被骂”的样子。然后身子前倾,伸出手指在昭彤影身上戳戳,眯着眼睛道:“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你天天‘知交好友,金兰之契’挂在嘴上的么?你不是说和她一如莲锋与江漪,当初还三天两头要本王与她结交,许以高官厚禄,本王看她不顺眼你还给本王脸色看?现在怎么金兰之交,生死之契都没了,口口声声的要置那人于死地。当初莲锋也这样一门心思要弄死江漪?”
昭彤影也是一脸无辜,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江漪与莲锋并肩于凤家旗帜下,我与水影却分道扬镳各为其主。必须置她于死地,我何尝不是心如刀绞。”说到最后声音减低,神色中一掠而过的黯然。苏台迦岚在这个她亲自去请,并在她身边陪伴了六年,为她几乎竭尽才智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哀伤。并不激烈,那是埋藏在冰层下,最深处静静的流水,一直浸入骨髓。她不由得对自己刚刚说的那段话后悔起来,也带着无言的同情望着此人。
“或许这确实是天意,过去的五年内,我和水影都希望象当年的江漪与莲锋一样,走在同一侧,金兰之交、生死之契,可以并肩携手,从此青史共留名。不过,现在注定已各为其主,我想法设法置她于死地,正是我知道她的才学价值”
“彤影——”迦岚开口阻拦,叹息道:“本王明白卿的意思。”
一段时间的沉默,时间流水一样过去,直到昭彤影道:“辽朝元,黎安永两人如何处置?”
“卿的意思?”
“辽朝元押解上京,便是我们鹤舞送给陛下的礼物。圣上诏令鹤舞起兵平叛,如今初有成效——虽然不是平叛,不过后方不稳何以定天下?正好告诉圣上,鹤舞已经安定后方,接着就要出兵与苏台清扬一决生死。”
“黎安永呢?”
“这是鹤舞旧臣,听殿下裁决吧。”
苏台迦岚又沉默了一会儿,侧头对玉台筑道:“今天还没看过我们那两个孩儿,王妃去把那兄妹俩抱出来,也让司寇看看。”
玉台筑应声离开,不一会儿亲手抱着女儿,后面奶娘抱着小皇子进来。迦岚抱过来招呼昭彤影进前看,昭彤影笑吟吟过来见这两个孩子都是红扑扑的小脸,肤色白皙,养的白白胖胖异常可爱。两个孩子大概刚吃过东西,都在熟睡,但看眉眼均是美人胚子,不过不象是惊世骇俗的那种美,应该如这对夫妻般眉清目秀,端庄清雅。
迦岚初为人母,这两个孩子就是心肝宝贝比自己的命还要紧,昭彤影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满口说了不少称赞的话,听得迦岚眉开眼笑。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大人的举动过分了点,小公主率先醒过来大哭起来,惊醒了兄长开始二重唱。于是几个大人手忙脚乱开始哄孩子,如此逗了一阵才让乳娘抱走。苏台迦岚看看昭彤影道:“把黎安永带来吧,本王想要看看他。”
经过囚车中的长途跋涉,出现在迦岚面前黎安永象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昭彤影没有为难他,一路上好吃好喝、不打不骂。但关于他这个鹤舞司马,一度的鹤舞长城倚仗却做了卖国求荣之事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沿途经过村落城镇,难免被当地百姓追在后面丢烂菜皮。人心也很奇怪,要是一直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伙儿咬牙切齿一番:“早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果然——”可要平日里对之给予厚望,最后发现不是个东西,那种愤怒恨不得将之抽筋扒皮大卸八块方能泻心中之怒。
黎安永卖主求荣,要说他做的全无愧疚绝对不可能,本来就犹豫不决时而后悔,如今千夫所指,一路走来受的心理折磨可就不轻了。到了迦岚面前,曾经亲密无间的君臣变成了仇敌,黎安永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迦岚叹了口气,吩咐松绑看座,柔声道:“永,为何要背叛鹤舞?”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黎安永反而把一开始想好的对策丢到了脑后,顿时又伤心又委屈,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将这些年满肚子的不满一一倾吐。无非是怪迦岚偏心,年轻白皖都爬到自己头上了,又说她只信任秋林叶声,对自己毫无信任等等。
迦岚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本王何尝有不信任你的地方?”她看着黎安永的眼睛,缓缓道:“自从卿为永州司马,本王何时质疑过卿的布置调动,卿推荐的人本王哪一个没有重用?”说罢,轻轻一扬手,下面送上来一叠折子:“卿手握重兵,从来这样的职务就是众矢之的。这些年来弹劾你拥兵自重,甚至有不臣之心的折子数十上百,本王又有哪一次来责问过卿,甚至可曾有一丝一毫让卿不自在了?”
说话间挥挥手,下人将折子送到黎安永面前,他顺手拿起一封便是告他某年某月某日在军队中说的某一段话有将军队作私人物品之嫌疑,看看日期已经是七年前,在看纸张墨迹显然不是新伪造的。如此翻了几封,最早的九年前,他刚刚当上司马没几个月,最晚的五个月前。
“即便是这一次,也是昭彤影和秋林叶声觉出事态有异,防备在先,否则本王今日大概已经身首异处。”
黎安永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请罪,说我犯了大错,不敢求殿下原谅,请殿下快点把我杀了。
苏台迦岚疲倦的摇摇头,柔声道:“你跟随我多年,又救过本王。本王不忍心杀你。如果你背叛的只是本王,就算是刺杀本王,本王也原谅你。但是,你背叛的是鹤舞百姓是苏台天下,本王不能宽恕你。你到京城去向皇帝陛下请罪吧。”说罢脸色一沉:“昭彤影,择日将黎安永押送京城,家眷凡三族之内,一并押送!”
下篇 第三十四章 沙场明月,塞上风尘 下
这一年的苏台王朝真正是多事之年,各种大事纷繁复杂一件连着一件,明明只过了九个多月,可官员们回想起发生的那些事简直像是过了三年。九月下旬,鹤舞苏台迦岚上书皇帝,汇报了发生在鹤舞的一系列事件,包括与南平几度交兵,黎安永背叛苏台、生擒辽朝元、与南平签订盟约,十一月安排晋王与凝川的成婚大典等等。偌娜九月中旬不知道怎的忽染风寒一病不起,有几天高烧到说胡话,把皇太后和花子夜等人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候便显示出皇太后的慈母之心了,连着两天守在宝贝女儿身边,谁拉都不走。看到宝贝女儿脸红扑扑的辗转呻吟,皇太后在一边哭湿了几张帕子。
花子夜开始也在一边陪着,劝解皇太后,一口一个皇上吉人天相,追着太医问病因。可时间一长,这位亲王的脸色就变了。尤其是皇太后陪了两个晚上还眼泪汪汪的不肯离开,喂药端水都要亲自动手后,便想到前两年自己生病,病得比偌娜还重,皇太后也不过每天来看一看,从来没有床边守夜,顿时气愤难当。照着花子夜的性子,甩手就要回府再也不管,却被水影拉住要他忍耐下来,皇太后陪多久,您就陪多久,只能长不能短,皇帝要陪,皇太后要劝,尽量抢着喂水喂药伺候皇帝。
那日,花子夜扑在水影怀中大哭着要她留下,水影安抚了他好半天,出来对日照说:“我不走了,就在京城熬下去吧,生死安天命。”
日照听了点点头,指挥家人把打包好的行李卸下来放回原位,雇好的车子给一笔赏金打发走。织萝这天也在,看看日照看看花子夜在的房子,嘴巴微微一歪:“姐夫真是老实人。”随即扯扯水影的袖子:“乖巧听话成这样,有趣味么?我怎么瞧见大家伙儿都喜欢时不时能撒娇吃醋耍耍赖的夫婿,那样才有情趣不是?我看日照啊,也不知道是当人夫婿还是继续当姐姐你的侍从。”
水影也歪头想了想,皱眉道:“那样很有趣么?撒娇耍赖会很有情趣?”微微一耸肩:“今天的事我自然会找合适的时候向他解释,他明白的。”
织萝撇撇嘴一脸的不认同,嘟哝了一声:“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对水影而言,她和日照惯常的相处方式中确实是没有什么撒娇吃醋的成分,即便有吃味也都藏在心里。日照对她了解至深,只怕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而她也很少有事瞒着这个常年陪伴在侧的人。这天晚上,一切安顿下来,她便把经过和日照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花子夜大哭这种细节。日照一边听一边笑,随即道:“夫人真是多情人。”她眼睛微微眯起,低声道:“吃味了?”
日照想了想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虽说知道夫人对正亲王殿下义多于情,可是,为了殿下连命都不顾了”
水影笑着说原本离不离开京城这件事我就十分犹豫,投奔鹤舞,安生保命是没问题了,可毕竟寄人篱下。而且,危难之时背主求荣,苏台迦岚也不会看得起我。对于千月家族而言,数百年来这个家族的价值就是忠贞不渝,虽然我对这个忠贞的解释未必和大伙儿喜欢的解释一样,可是临危弃主总不是忠贞本分。又道,这么些年下来了,正亲王在我面前命令有之,可要说“求”这还是第一次。我在危难的时候去投靠他,却在他危难的时候背弃,我自己也安不下心。
日照摇了摇头,最终笑了起来道:“那也好,这样我也安心了,安安稳稳把锦绣书院的活做下去,陪着夫人守京城不,陪着夫人守正亲王殿下。”
这之后水影一改以往淡漠表现,对朝廷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想办法了解,每天五更不到爬起来去早朝,太学院回来就到凰歌巷,凡是到了花子夜那里的折子,每一份都在她这里打个转。
她对拂霄的各项安排十分满意,只可惜这些计划都走得太慢了,若是提早半年,苏台清扬可能根本不敢发动。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皇帝这个时候病倒倒也是好事,病着至少不会指手画脚胡乱命令,就是千万不能死。如今偌娜只有一个皇子,倘若她驾崩,按照规矩目前能够继承皇位的便是花子夜刚刚得到的公主。尽管决定留在京城,她心里明白,力挽狂澜的机会十中一二。苏台天下给迦岚还是给清扬都能有一段时间的繁荣,只不过若是清扬继位,恐怕会维持一时的繁华但将国力消耗殆尽。而且,清扬的观念说得好听是正统,说得不好听就是保守甚至倒退,她鄙视男子,看中身份出生,又有绣襦之好。登基之初为了稳定天下民心或许不会有大的举动,但时间一长,尤其是确实做出一番成就,特别是“开疆扩土”天下振奋之后,只怕就保不住任性而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苏台有识之士都致力于让朝廷选拔人才真正因才而用,不受性别、出生、年龄等等的影响;也致力于让安靖的男子更够有更好一些的际遇和选择的余地。从清渺开始,长达五百多年,安靖的男儿终于争取到一定的继承权,争取到和女子一样读书识字进阶为官的权力,而安靖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也在不断前进。苏台建国以来几代君主想要降低门阀世家对朝政的影响,减少贵族等级,从而减轻百姓的负担,并且让朝政更为清明。她想要看到这些举动继续被实施,想要看到安靖不断向前,而不是转头倒退,让几百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一直到9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