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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迦岚逆贼的使者进了嘉幽王姑的营帐?”
花子夜略微一怔,旋即道:“王姑已经告诉过臣。迦岚派人下书与她,说是想要与她见一面,以叙往事。王姑已经严辞拒绝了。”
“昨日朕又见到了皇后”
“圣上!”
“皇后说最终要被自己身边最信赖的人所害。”
“陛下,鬼神之说虚无缥缈,陛下岂可”
“那个人确实是皇后,王兄若是不相信,下一次随朕一起去见。”
“纵然是皇后可那人与清扬私通,他他本是背叛陛下的人,陛下如何可以相信他的话?”
“当年那件事,朕也反复在想。或许是朕中了千漓的计策,清扬早想背叛,皇后知道她的狼子野心,她便用朕对千漓的宠爱,借朕之手杀害皇后。”说到这里挥挥手:“皇后的事暂且放下。王兄,朝廷养兵千日,到用人之时除了嘉幽便没有可用之人了么?”
“嘉幽郡王精通兵法,而今”
“行了”她截断花子夜的解释,身子微微挺起,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遍,缓缓道:“王兄对嘉幽那个叛贼倒是十分器重。不过朕听说启用嘉幽一事让朝臣们十分不安,乃是王兄力排众议,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可是”
“行了,朕并不是怪王兄,不过臣子们的意见王兄有时候也要听听。一朝背叛,终身怀异心,王兄需得小心。行了,退下吧,朕累了。”
花子夜想要说些什么,偌娜挥挥手,宫人低声说:“殿下,请回吧。”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跪下磕了个头,面色苍白的告辞了。
在他身后,偌娜对一人道:“正亲王回去后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明日报给朕听。”
苏台迦岚抵达永宁城下后,前一轮猛攻的态势有所缓和,迦岚令全军后退三里,与永宁守军隔着一块宽阔的空白带,扎营驻守,引而不发。午后暖洋洋的天气里,迦岚带了点随着粮草一起送到的好茶叶来找昭彤影,笑眯眯送上一张留守鹤舞的永亲王送来的折子,嘴角弯弯眼睛眯眯的看这个亲信的脸色。
昭彤影将折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放下时颇有无奈,喝口茶挣扎半天道:“看来这几个月人人都比我像样。臣不光是落在殿下之后,实在是丢脸的很。清扬殿下也把领内那些不服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和乌方讲和的代价也比想象中的小,扶风军那些残部终于找到一个能够给他们补给,而且还赏识将领们才干,保证他们过去地位的主君,看来也都满意。看来,我们这里更加要抓紧了,等到清扬殿下的军队稍微休整一下,鹤舞便要迎接新的战斗了。”
迦岚笑眯眯的点点头,不发一语。过了一会儿,昭彤影终于笑了起来:“明霜更争气啊——”
迦岚笑出声来,眼底眉梢满是恶作剧胜利后的快乐。
这个时候桐城明霜的功绩已经不是“争气”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而应该被称为“了不起”。返回西珉后不久明霜恢复家名“桐城”,被任命为行军总管,大元帅,以昔日的未婚妻南乡子郴为副将,领军前往国家的东面,开始与叛臣决战,并为皇帝收复已经失去的民心。
西珉现任皇帝是从东边开始起家的,当初宗室叛乱,年轻的皇太子在忠臣于她的臣子舍生忘死的保护下逃离京城,一路东奔,来到拥有重兵,且发誓效忠皇家正统的东方边境大元帅身边,以东西珉数万精锐边关军开始复国之战。当时,东西珉并不奢华的边城内名将云集,那些反对新君残暴统治,或者仅仅是遵从正统,又或者想要将人生赌注押在新君身上的人,从全国各地,突破封锁,或孤身一人,或带领乡党家将投奔到皇太子麾下。在那济济一堂的青年俊才内曾经有过一个叫做“南明诚”的人,
桐城明霜也是在东方国境开始自己壮丽事业的,那个年代他还太年轻,而且太过多情。一直到逃亡苏台,苟延残喘于苏台清扬面前,他才渐渐明白,依他那个时候的光芒耀目,即便不是男扮女装,即便不是倾国倾城貌,终有一日也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自取灭亡。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年他逃亡苏台之后,君王愤怒且惊慌,紧接着是对“南明诚”旧部的清洗。那些知道他或者可能知道他身份,在他逃亡路上确实帮助,或者仅仅是表示同情,而且又手握重兵的将领们一个个被调任,下狱乃至处死。
皇帝的清洗让那些一度投靠叛党又见风使舵投降新君的佞臣们有了献媚争宠的机会,却激怒了曾经与她同生共死的将领,更让刚刚平稳,还很脆弱的西珉政局重新撕裂。
“天下尚未平稳,新君就忙着杀害功臣。”她的反对者们这样说。
“连舍生忘死辅佐她的人都不放过,还能指望她能放过我们么?”那些犹豫不决的叛党旧部们这样说。
当年轻的皇帝意识到自己在重复亡国之举,并幡然醒悟的时候,大好河山已经摇摇欲坠。失去的民心,朝廷中的猜疑再也不是一道圣旨,一次罪己可以挽回的。待到战火又一次蔓延的时候,这些将领勋臣即不依附叛军,也拒绝接受皇命,拥兵自重。然而,便在这个时候南明诚回来了,这一次他告诉天下人“南明诚就是桐城明霜”,然后编了一个其实破绽百出,但各方面都能满意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数年失踪。在很多举棋不定的官员心目中,这个曾经指挥他们与叛军决战,年纪轻轻就位居高阶的天才“少女”的重新出现,代表着皇帝真的诚心悔过,又是当年她们寄托理想,生死跟随的“皇太子”。
桐城明霜与南乡子郴的搭档很默契,收复东方国境的任务只用了半年,其间他单骑入“敌营”,孤身闯关城;他像过去一样,建立了赫赫军功,他在苏台隐忍了五年,再一次光芒耀目。
昭彤影看完了明霜的功业,叹了口气道:“真有点后悔放他回去。”
“永宁城出了名的浪子也会说泄气的话?”
“少年往事,不值一提了。何况我这个浪子被人抛弃也不是没有过惨痛的往事。”
迦岚笑了起来,两人都喝了几口已经变凉的茶,又宁静了一段时间,迦岚道:“其实卿是有本事拿下京城的,不是么?”
“殿下是在讽刺臣么?”
“倘若单纯靠武力攻下京城,本王就坐定了‘叛乱’这个名号。所以卿故意不拿下京城,而是一次次决战,一点点消耗朝廷的锐气,然后”她正对昭彤影,一字字道:“然后,等待皇室自乱,朝臣杀君!”
“或许不必到如此地步。”
“彤影,卿的方法是好方法,可是,永宁城下已经流血过多。”
“有一个正统的名称登上凰座,将来更容易统一天下。永宁城下少流的血,终究会在别的地方加倍出现。”
“谁会成为杀君之人呢?权臣,还是宗室?”
“殿下,臣刚刚说了,或许不至于如此”
迦岚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但听士兵飞奔而至,进来报告道:“永宁城内传出口信,朝廷少王傅请求会见殿下。”
昭彤影嫣然道:“来了!”
苏台迦岚抵达永宁城下,退兵三里,围而不攻,这一缓和并没有让京城官员呼一口气,反而进入比连日激战更加压抑恐慌的气氛中。花子夜并没有用太长时间就发现皇帝在他身边布了好几条眼线,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有人汇报到深宫之中。那一日他故意对水影说:“本王忽然发现现下本王这里的议事,不必写折子,也不必进宫,倒比以前写折子汇报更快上达天听。”翌日,正亲王妃来找丈夫,说了几句话后忽然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花子夜冷冷看着道:“这又是唱哪出戏?王妃是偷情了还是杀人放火了?”王妃抱着花子夜的腿大哭不已,下人们知情识趣退了出去躲得远远的,正亲王妃这才哭着说:“殿下莫要再管朝政了,成不?”
“啊呀,难道王妃忽然想要为朝廷柱石了?”
王妃不断摇头,过了一会儿花子夜心软了,扶起她柔声道:“本王知道,太后让你密报本王日常的言行举止。太后对本王又有什么不满了?”
“太后唉,自从围城之后,殿下对一应大小事务全力承担,力主启用嘉幽郡王,又让又让那个”
“那个什么?直说水影之名不好?”
“又让那个少王傅主持军国要务。太后十分的不高兴。”
“王妃如此举动,只怕太后的心情,不是‘不高兴’这三个字可以形容的吧?”
正亲王妃犹豫了一段时间,咬咬牙道:“殿下,有人说您有人说您有反心!”
花子夜神态如常,王妃见他这种不慌不忙的样子更是害怕,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殿下,殿下还不明白么。皇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已经不相信您了!她们都说您提拔嘉幽,还有丹夕然这些人乃是要趁混乱夺取兵权,培养亲信,乃是乃是要作乱!”
花子夜盯着她半天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喃喃道:“苍天啊——”
过了一会儿,他望着王妃道:“卿对本王说实话,太后是不是有杀本王之心了?”
“太后,太后并没有说起我没有听到过。”
“那就是皇上想要杀本王了。”
“有娘家的人偷偷告诉我,说皇上某夜听了殿下事情的汇报,一个人在栖凰殿踱步,走了半个时辰,喃喃自语说‘王兄也背叛朕了’‘王兄也留不得了’。殿下,您要小心啊,殿下您别管朝廷上的事情了,就算为两个孩子想想。”
花子夜伸手轻轻抱住王妃,柔声道:“你真是的,难道没有听说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圣上已经起了杀心我就算不管了,就能够太平了么?或许更让人觉得本王心怀叵测,做贼心虚。”
正亲王妃已经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这些天皇太后时不时把她宣进宫,问花子夜在做什么,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密谋”,有没有见过嘉幽等等。又嘱咐她要多留心,盯紧花子夜,还威胁“若是花子夜有不轨行为,你早些报告本宫,本宫还能阻拦着,让他别做傻事。否则你们家人的性命都要毁了。”
这位正亲王妃性格是温顺懦弱了点,可一点不笨,皇太后这套说法去骗骗没见过世面没读过多少书的男人还成。正亲王妃再怎么出生不正,好歹也是琴林家的小姐,从小和拂霄她们一起读书识字,让她相信什么出卖自己丈夫有叛乱迹象却能保全家庭的说法,她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的。
一开始王妃还不愿意提起此事,怕丈夫恨自己给皇太后当眼线,可最近听到的传言越来越吓人,王妃甚至担心等不到外头退兵,丈夫就先送了命。更让她不安的是前两天嘉幽郡王连着到府里,府里几个下人当即就飞奔着进宫了。第二天她忐忑不安找了个借口去向太皇太后请安,临走的时候紫千帆忽然道:“本宫听说花子夜这个孩子摄政时间长了,变得不愿意听别人话了。臣子们的话不听,连圣上的话也阳奉阴违。正亲王妃,你要看着他点,遇事多劝劝,要替他作主。这孩子小时候乖巧听话,也温顺,想来是被人带坏了。”
花子夜听王妃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脸色已经铁青,过了许久道:“我放下了一切安心当个太平亲王也可以,可是如今的局势,京城危在旦夕,若是京城失守,我们正亲王府还能留得性命?”
王妃听这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是害怕,花子夜拍拍她道:“本王自有打算。”
花子夜在妻子面前装镇定,安抚了王妃之后也是气急败坏,第二日依旧上城楼巡视,遇到水影,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水影冷冷一笑:“殿下才知道么,我听到的可比这有趣多了。”
她手扶剪垛,低声将听说的事说了一遍,原来皇帝不是“起了杀心”那么简单。皇帝已经决定和迦岚和谈,许她亲王世代袭承,准建天子旌旗,南端以西均由她做主,要求就是她退兵尊王。若是和谈成功,皇帝便要对花子夜动手,这位亲王在此次应敌中赢得了太多尊敬,也表现出过大的号召力。偌娜左右看看,京城里握兵权的居然那么多都肯听花子夜的话,她顿时就翻脸了。更重要的是,偌娜生下皇长子后一直想要再度怀孕,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妃宾就是没能让她如愿,而花子夜却有了公主,皇帝一琢磨“正亲王该不是要为自己女儿抢皇位了吧”
两个人都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打破沉默的是水影,她用不轻不响的声音道:“昨日拂霄命人统计了京城死伤人数。”
“嗯——”
“守军死伤已近两万。”
“与那年北辰入侵时差不多。”
“三个月过去了,清扬应该已经稳定了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