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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台清杨早叫人准备下美酒点心,亲自下楼迎接这位殿上书记。昭彤影颇想知道此人如此秘密找她的原委,可宾主就坐后清杨只管谈天论地,诗词歌赋、天文地理都谈到了,昭彤影也好耐心,陪着她聊天,心中暗赞这位和亲王果然学识广博,论及永州治理之事也颇见政治上功底。苏台皇族子弟除正式册封的太子外从六岁起都要集中读书,十岁之前在后宫东书房由文书女官教学,十岁之后转太学院东阁由少王傅监管,服礼前后经总考决定是否离开东阁,这位和亲王那一年皇室总考第一。
大约是先前席上多喝了几杯苏台清杨两颊微红、目光艳媚,望向人时好似带了三分挑逗,此时就用这种目光望定昭彤影缓缓道:“昔日本王尚在后宫当皇子,就听说殿下书记年方二十已然政绩出色,弹劾琴林、巡视北疆,面对当朝德妃本家依然坚持律法,在朝堂上与先皇据理力争,接连三日上奏最后连先皇也只能妥协。那时本王就想,如此人物当何等英朗挺拔,没料到竟如此绝色”
就算是昭彤影也喜欢听人说好听的话,特别是听到说起少年时的风光,顿时喜上眉梢嫣然道:“殿下过奖。”
那人又道:“本王听闻殿上书记精通音律,更弹得好瑶琴,本王前些日子得到一把好琴,据说来自一个遥远国家,正好赠与书记。”
她又是一笑:“无功岂敢受禄?”
清杨哈哈一笑:“书记何出此言?音律乃风雅之事,与利禄相连岂非煞风景?本王只有一事相求本王亦曾学过几日音律,愿与书记合奏一曲。”说话间宫侍已经摆好瑶琴,昭彤影是识货之人,单看一眼木料颜色已知是平生罕见的好琴,也不觉心痒,当下端坐琴前略略调弦后弹了一曲《桃夭》。
《桃夭》乃是迎娶时的乐曲,曲调雍容华贵、喜气洋洋,用于如今宴席将散时也算合适,然而苏台清杨拿起一支碧玉笛突然吹奏却不是《桃夭》的调子,昭彤影被她一带顿时串了调,索性听下手一听之下居然是表达求贤、思慕的《子衿》。她略微停一下又拨弦起音与那人琴笛合奏,一配之下出奇的合拍,昭彤影也称着酒兴,就这样一弹一吹,也不知过了几时弹了几曲,直到耳边笛音忽停正要侧头望去,突然身子被人从后方抱住。
昭彤影一愣手上停下正要开口,清杨在她耳边道:“弹下去,本王喜欢的很。”
她依旧嫣然一笑:“殿下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弹?”
清杨的唇几乎紧贴着她的耳,及其轻柔的声音:“本王喜欢”说话间手已经探入那人的领口。
旧版 第十一章 红豆词 三
昭彤影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落荒而逃”的那一天,而且还是因为一个美人而逃,当然她更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调戏”的那一天。一向是她风流倜傥游走花丛,不知道让多少青年在她谈笑之间颊飞红晕、眸含烟波,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倒了过来也就难怪她此刻飞也似得往和亲王府大门跑,把“恭送”她的下位女官甩得远远。
此刻她打心底里感谢苏台迦岚,刚才若非突然有下位女官来报说“正亲王迦岚殿下急召殿上书记”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调戏也,她是在被人调戏,好像应该仿照那些良家男子先尖叫一声,然后一个耳光过去,胆子小的拔腿就跑,胆子大的怒喝一声“大胆!”可是,这是和亲王,是她要称呼为“殿下”的人即便被人调戏中,昭彤影还没失去理智到真的丢一巴掌过去的地步。尖叫和落荒而逃,岂不说在人家王府正中央尖叫有没有用,落荒到底逃得出去么,问题在于这两种方法实在太难看,当然,她承认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转眼已经到了王府大门,此时宴席已散了有一段时间,一度停满马车的场子空空荡荡,而长街宽广幽暗,就连王府大门口一排灯笼的光与这夜的黑暗相对,也像是被吸走了一般黯淡。昭彤影走到这里却步履轻快心情愉悦起来,东望西望的找王府传信的人,可看了半天除了她自己那辆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远处去的马车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和物,正嘀咕着突然看到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了那么一点,伸出一条手臂朝她召了两下又迅速缩回去,她心念一动快步过去爬上车,一边爬一边连声吩咐开车。
果然一人已经坐在她的车子里,只点了最小的一盏灯,人藏在阴影下淡淡道:“能看到昭彤影落荒而逃的模样也不妄我等到现在。”
昭彤影板起脸喝道:“好你个水影,竟敢假传王命!”
那人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往身后一指:“怎么,难道是我打搅了殿上书记的风流韵事,来来,现在就掉头。我给你驾车赔罪。”说着作势要出去,昭彤影自然一把将她拉回身边又轻轻拍了一下道:“你这个混帐,明明什么都知道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透,看我狼狈你就这么高兴?”
水影点点头:“确实高兴。”
看着她一本正经强忍笑意的样子昭彤影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嗜血倾向,实在是很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啊深呼吸,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脸上笑容一展又是那个风光艳丽的昭彤影,也不要那人继续嘲笑,自己拍拍胸口道:“着实吓了我一跳。你怎知道要来帮我?”
“皇子们的性子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若非这绣襦之好,那人兴许就坐在至高无上的位子上了。”
那一年她行了服礼不久还是后宫文书女官,某一日深夜被传到皇帝书房,见皇长子清杨与后宫司仪女官趴跪在地上,而爱纹镜气得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她已经在皇帝身边陪伴了六年,就是宫变和后来发现淑妃刻意策动时都不曾见他如此,心里也有些害怕。
爱纹镜一见她即道:“文书女官给朕将这个逆子带下去,往后半年这逆子由卿监管,好好教她什么是礼仪规矩!”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领命,清杨也谢了恩乖乖站起来跟着她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听到爱纹镜依旧在喝斥那司仪,而后者趴跪着只是不断呜咽。
第二日她听说爱纹镜当夜又宣召了女官长,也是好一顿训斥,而那司仪当天就送进了“金蕊堂”,女官长挨了训斥又隐约看出自己的前途走到了头,将满心怒火都发泄在司仪身上,等她三日后奉皇命端着鸩酒、白绫进金蕊堂时看到的已经是一个脱了型的人。
天子下令赐死司仪,罪名是“秽乱后宫”。
这个时候她当然知道清杨犯了什么事。在清渺王朝的上层中绣襦之风并不罕见,甚至被传为美谈,而在苏台王朝,即使称不上罪大恶极也绝对不是光荣的事,更何况发生于皇家,还是皇子与女官。苏台朝制女官不充妃嫔,更不允许与尚未出宫开府的皇子有染,发生“绣襦”之事就不要说了。
女官长虽恨司仪到底还没到要她死的地步,但听到“秽乱后宫”这四个字脸色顿时苍白,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清杨自那晚后一直在自己的院落中禁足,第一夜两人都坐在书房中,她读书,清杨流泪。此后清杨天天跟着她读史书,闲来练字绘画,第一日还问过那司仪如何,后来就连名字都不曾提起。
那一日她看着曾经美貌无比的女子服毒而死,回来告诉清杨,那人正画一幅花鸟,听完了抬一下头说了声“知道了。”
那时她心中就想“这皇长子好硬的心”。
昭彤影用力戳戳身边人:“回魂了,一句话说到一半魂飞哪里去了?”
“我在想先皇总是被他最宠爱的人伤透心”
妃子中最宠爱的淑妃却联合娘家做出了挑动皇后谋反的大逆之举,最疼爱的皇子凤林被视作妖孽;而当失去太子迦岚后,寄予最大厚望的长女清杨却又与女官私通;爱纹镜这一生好像一直在被最喜欢的人伤害着。难怪宫变后他再没爱过任何一个妃子,连孩子都不愿意给他们,从宫变到爱纹镜逝世六年间只新添了一位皇子;而废太子后索性不立储君,清杨这件事后更对所有的孩子都冷冷淡淡。
这件事之前爱纹镜已有意立清杨为储,尽管没有透露出来,可水影想清杨多少也是知道的。此事之后苏台清杨果然安下心来跟着她这位比她年少五六岁的文书女官读书学礼,之后两年也是小心翼翼,不要说绣襦,就连男人也不随便抱,不久后按照爱纹镜的意思娶了妃,更是竭力压抑往日的风流性子。虽然她想方设法弥补,可还是再也没能挽回爱纹镜的欢心,最后更是接连失去了皇帝和正亲王这两个位置。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风流是小节,而才干上苏台清杨比偌娜更适合做一个天子,可她隐约又觉得爱纹镜最后的决定看起来古怪,其中也许隐藏着他们这些臣子至今都没明白的深意。
昭彤影这日委实郁闷到了极点,又戳戳水影:“到底是皇子的事情都瞒不过你呢,还是你自己亲身经历过”
她嫣然一笑身子往她身上一靠,娇笑道:“啊哟,这就是你不明白了。我们和亲王殿下可是有极高品位的人,男人还能将就,女人可是非绝色不入其眼,我这样的容貌哪里配得上和亲王注目?”
昭彤影用力推了她一把嘿嘿阴笑了几声:“你幸灾乐祸好了,看将来有没有机会落到我手中,嘿嘿——”
旧版 第十一章 红豆词 四
和亲王府夜宴后没几天晋王府也引来来自己的盛典——晋王苏台。晋回府,一年前十五岁的苏台晋按照皇族传统在基本完成太学院东阁学业后利用服礼前进行为时一年的环游全国。现在他在苏台三十二州中走了二十余州,赶在生日之前回来一是举行服礼大典,另外就是参加每年六月、十一月举行的太学院东阁大考。
皇家子弟和宗师、公侯子弟十岁后都要在太学院东阁学习,服礼前后参加大考,通过的就能离开东阁,表明贵族子弟们已经完成了皇家规定的教育。反之若不能通过考试,则继续留院读书,直到通过,或年满二十自然离开;皇室子弟离开东阁前不得婚配,宗室和贵族不受限制。
晋王这一年七月将行服礼,他是个身材修长,容貌纤细的少年,母亲在难产中去世,先由皇后抚养,宫变后又托给了德妃。爱纹镜对这个孩子颇为疼爱,故在临终前以水影为其司殿。晋王少水影六岁,对这个司殿及其依赖,说起来是皇子与女官,心中当她如姊如母。水影也很疼爱这聪敏乖巧的皇子,这日正门迎接完成一系列礼仪后将这少年迎到正厅,又亲自出去带了个少年人进来介绍给他,说是三月里就住在晋王府,盼晋王日后能待其如手足等等。苏台晋听了立刻过来要拉凤林,虽然那孩子迅速往后一缩躲到水影身后,他还是笑吟吟道:“原来是凤林皇弟,王傅说话真奇怪,本来就是手足,做什么要说‘当兄弟般对待呢’。”
凤林自出宫后在迦岚府上住了四天,本来迦岚还想多留他几天,可见他在冷宫被幽禁久了,更不知这些年来在那最趋炎附势的宫廷中受过多少罪,无论见谁都是怯怯的。迦岚一再吩咐下人用心伺候,可他哪里会指挥人,除了卓之外,他不管渴了饿了都不敢开口,没有卓在旁边可以一整天水都不喝一滴,就这么乖乖坐着。迦岚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命人请来少王傅,水影刚刚出现在门口,那乖乖坐在旁边问什么答什么,问一句答一句好半天的少年突然突然激动起来,跳下椅子扑过去拦腰抱住,一下子哭了起来道,一边哭一边道:“女官,我好想你,凤林一直很听话的,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水影想到最后一次见他是自己出宫前,那时想到此后再也不可能照顾这孩子心中凄楚,却对他说要他乖乖听宫女卓的话,过些日子还是会来看他等等。那孩子从没想过这“过些日子”一过就是整整三年。
她将凤林带回晋王府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院落中,卓已将近三十,让她送出去成家,另选了温柔听话的宫侍,又念凤林未能正常启蒙受教,另选了个人每日前来教习,那就是太学院东阁司习官洛。细腰。
晋王回来后一直缠在司殿身边,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第一次深入民间,实在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比如山川俊秀,比如风物各异,又如官员们怎样恭敬等等。水影微笑着听,待他稍微喘一口气时插道:“各地民生怎样?”
少年脱口道:“北关和西关的百姓最苦。”
“王自西关经永州回京么?”
“是啊,我想看看皇姊的永州。”
“王觉得怎样?”
“永州大旱。”
水影身子一振:“永州大旱?”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