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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很恐怖。我也没有办法问。
纸鹤小心翼翼地握着老人的手。她哭了,这个女孩柔柔地哭了。我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泪水。
好半天,老人才恢复了常态,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纸鸢,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老人抬起手,手上捏着一张照片,照片被水浸过,上面的图像还十分清晰。他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我,我看了看,照片上有两个人,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是眼前的这个老人,当然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辨认出来。因为照片上的人非常年轻,大约也就十七八岁而已。那个女人我却一眼认出。
“这照片……”
“是我爷爷和奶奶年轻的时候。”
“这个女人……”
“是我奶奶,大约是五十年前的奶奶。”
周围的大雾似乎在消散,湖水也不是红色的,一切都在从不正常变得正常,而我却无法恢复。
因为照片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我认识。
“你奶奶叫什么?”
纸鹤盯着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接着逼问了一句:“你告诉我,你奶奶是不是叫纸鸢。”
她摇摇头,我放了心。
但是,纸鹤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奶奶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爷爷也没有说过。”
这就是说我的疑虑并不能打消。我盯着照片上的人,越来越确信她就是纸鸢。
我觉得有人在看我,这种感觉很熟悉,转过身,看到远处的树丛深处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是纸鸢。
和五十年前同样模样的纸鸢。
第一节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可怕吗?我觉得不可怕。因为我没有见过它们。当然,即使是见过,我也不会认得。
我害怕的是不合常理的事情。而现在,就有一件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现在我的面前。照片上的人很像是纸鸢,与我所见到的纸鸢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是这两人相隔了五十年。
可怕吗?可怕。
人们之所以会害怕,原因就在于对未来的不确定。
纸鸢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那里什么都没有。至少是在表面。
老人恢复了常态。但精神上受到了重大打击。
我背起老人,走回了木屋。把老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找了套衣服换上。今天我竟然两度落水。真是非常不幸的一天。
纸鹤依旧带着微笑,她递给我一条毛巾,我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问她:“你见过自己的奶奶吗?”
纸鹤摇摇头,说:“我没见过我的奶奶,也没见过我的母亲。”
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纸鹤依旧笑着:“没什么,不必介意。”
老人在床上“哎呦”了一声,纸鹤赶忙过去。老人看到女孩,老泪纵横:“小鹤,对不起。”
不知何故的一句“对不起”。也让纸鹤的眼泪充盈了眼圈,她强忍住泪水,温柔的抚摸着老人的额头。
“爷爷,不要想了。什么都已经过去。”
老人累了,渐渐闭上了眼睛。纸鹤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对我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我很奇怪这个女孩。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种收放自如的情怀不是这个年纪能有的。我在商场上见过很多人,他们的笑容透着虚伪和狡诈。纸鹤却不是这样,她的笑容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清澈而柔美。
我想起来纸鸢,虽然她们面貌很相似。气质却差了很多,纸鸢绝对不会这样笑。其实,我真的不记得纸鸢笑过。不,纸鸢笑过,她在我面前的确笑过。不过,我不认那是笑,那只是一种礼貌的表示,纸鸢全身弥漫着浓郁的忧伤。
纸鸢真的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吗?如果那样,她为什么没有变。这不合常理,不符合我所知道的科学理论。
人都是会老,会死,那么不会老,不会死的……那就不是人。人们通常说那是妖怪。
我知道,纸鸢不会死,至少是不会轻易的死,现在也知道她不会老,由此我得到的推论只能是纸鸢不是人。
可是如果纸鸢不是人,她又是什么?
鬼?
我不知道。
一旦想问题,我的头就开始疼,头痛欲裂。
纸鹤走到我身边,她的手里捏着捏着那张照片。她问我:“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头痛好了很多。我想对纸鹤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老人突然叫了起来:“来了,来了,你来了。”
纸鹤奔了过去,我的行动慢了点,跟在她身后。我听到窗外轻微地响了一声,我转身看,看到一个女人的面孔。
第二节
一个叫纸鸢的女人。
她和老人嘴里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老人的脸上死一般的苍白,呼吸若有若无,我知道这意味什么。但我不愿去想。老人拉起纸鹤的手,摩挲着,许久之后才说:“小鹤,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别说了。我知道。”
“小鹤,爷爷……”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口气,“今晚我看到了她,她终于想见我了。我很高兴,可是我又很难过。”
“爷爷……”纸鹤哽咽住了。
“小鹤,爷爷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别难过,人都会死的,死对于我来说是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很久之前我就想这样,可是我又无法放下,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一切平静了下去。
纸鹤把爷爷那只干枯的手贴在额头上,我听不见她哭,我可以感受到。
我问:“这里有没有医生?我去打电话。”
纸鹤低着头,呜咽着说:“不用了。”
“可是老人……”
“我说不用了。”她的语气加强,我不由得愣住。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转过头,脸上已经没有太多悲伤。
“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太重了,”纸鹤把说,“我想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这话时,她竟然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皱了皱眉头,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人绝不一般。
“你感到奇怪,为什么我还能笑出来?”她的眼睛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
我点头。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伤心的事情。”她弯下腰,把老人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整理好。
她的话让我很难理解,对我来说,活着是我最大的愿望,而她的观点和我截然相反。
我感到身上很冷,身上衣服湿透了。纸鸢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间,说:“你可以到那里去换一下衣服。”
我从衣柜里套干净衣服,这是老人的。刚要穿上,却又放下,我找到我原来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还有些潮湿,但也勉强可以穿上。
在我关上门的一刹那,我从门缝里看到纸鹤,纸鹤的手抓着床沿,紧闭着眼睛,后背微微抖动。
她在哭。
我草草穿好衣服,正想出去,忽然看到窗外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靠着树,低着头,似乎在哭泣。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长发掩映着脸颊。
我想我该去见她一见。
我刚走出了小屋时,看到纸鹤用被子盖住了老人的脸。我有些迟疑地问:“怎么了?”
纸鹤说:“结束了。”
在这里,结束和死是同一个概念,我能理解,可是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结束”这个词。
纸鹤给我补充:“他的人生结束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明白她说的。我走到外面,雾已经散去,这里的天气十分不正常。也许有科学的解释,但我没有空去思考。
天上露出圆圆的月亮。我想到花好月圆这个词。如果蓝玲在……
第三节
算了,不去想。
远处,纸鸢靠在树上。望着远方的迷津湖。月光照在迷津湖上,波光粼粼,反射过来,射入纸鸢的眼睛,眼睛里有泪花,闪着光。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回过头,看着我,问了句:“结束了吗?”
我点头。她嘴里所说的结束,我理解。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她也这么说。
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女人说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句话。
我不想说什么,她也没说。
许久以后,我才问她:“那个人怎么样?”
“哪个?”
“那个中年男人,他怎么样了?”
纸鸢叹了口气,指着湖面说:“他死了。就在这个湖里。”
这个结果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依旧很感慨地说:“也不知道这个湖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你在怪我?”她听出了我的意思
我反问:“为什么要怪你?”
纸鸢往湖水的方向走了两步,她的全身都融入月光之中。
纸鸢说:“我把那个男人带走时,你就很不高兴。你一定以为是我把他引导至死亡的。”
“不是吗?”我没有客气。
她笑了笑,笑容很苦,带着忧郁。和纸鹤的笑容完全不同。即使她们的面貌很相似,但我也能在她们笑的时候分辨出来。纸鸢的笑根本就不能称为笑,只是一种礼貌地表示。
“湖神不喜欢有人死去。”她指着湖水中,说,“真的,湖神不喜欢死亡。可是,那个人却不想活下去。对于这样的人来,我也没有办法帮他。实际上,是他自己没有活下来去的勇气。”
我们之间再次寂静无声,许久之后,她突然说:“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你的故事?”
“对,上次只给你讲了一段,后面的故事没有说。”
“如果你愿意……”
纸鸢转过身,她的身后月光散落的湖面煞是好看。
我点点头,示意愿意。
“那天我说过,我被沉入了这个湖,因为这里的村民以为我和小龙的事情触怒了湖神。我们这里有个规矩,那就是在湖水变红的日子里不可以到湖上去。”
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过去。
“后来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后来,我被救了。”
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否则她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知道的是过程。
她似乎并不愿意讲述那方面的故事。她说:“我被救了以后,很长时间里我都不敢回到这个村子,可是后来我却不能不回来。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怀孕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思绪飞回许多年前。我没有打扰她。
她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以后,便开始想回到这个村子,因为孩子的爸爸在这里。我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在不断长大,我对那个人的思念也在不断加深。你不是女人,不会明白的,一个完整的家对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我不敢回到村子。我明白,如果我回到那里,那些人就会把我当成鬼魂,或者,把我看成妖怪。呵呵,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本来不就是吗?一个不老不死的妖怪。这样活着真是让人恶心。”
第四节
她又停下了,我没有去打扰她。过了会儿,她又开始说:“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湖边祭奠我,我躲在湖边,静静地等着他来。过了几天,他来了,看到他在湖边又哭又喊,我竟然有些兴奋,我以为他没有忘记我,他也确实没有忘记我。可是我只占据了他心中的那一小块阴暗的角落。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被吓晕。醒了以后,我告诉他,我被救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是被谁救的,还有我是怎么被救的。他也没有问。也许是见到我实在太过兴奋吧。、
他不知道,这个疏忽为后来的事情埋下祸根。我们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那时国家管得还不是那么严。我们很轻易地在另一个地方住下,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为幸福的时候。不久我们有了一个女孩。女孩真是漂亮。也很像我。”
“是纸鹤?”我问她。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孩子。”纸鸢给我纠正。想一想也对,纸鹤不可能是纸鸢的孩子,那么纸鹤又是谁。我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纸鸢又开始讲:“后来,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不会老也不会死。他渐渐对我产生了怀疑,想想也是,他在变老,而我不会。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可是我们却有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我们还想把幸福生活继续下去。不过别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我们一起生活了将尽十年后,竟然有人把我当成了他女儿。他没说什么,心里却拧成了疙瘩。我知道,我们的幸福生活马上就要结束。
有一年发生了地震,你这年纪也许不知道,那时候地震是很频繁的。那次我被楼板压在地下十几天。没有空气,没有水。别人发现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