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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足够了。足够整个哈格的人吃上七周。”
“他们需要援助,”奥克马斯观察着说。
“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兵在检查站睡觉,纪律防线跟不上一个老女人。
他们可都得到了所需要的帮助。”
吉姆瑞格将手中的剑翻转了一下,突然指向他们,说:“告诉你们,我不会容忍再失败一次。你们明白吗?为了伊波瑞的利益,我得搞一次紧急搜查。”
“紧急搜查?”奥克马斯问。
“长话短说,我今天下午已经组织了一个特殊的塞热奥小分队,现在,我得实施我的计划了。”他停了停,目光凝视着远方,随后将剑插到地板上。“不过我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们这些人,不要害怕。我要让每一个纪律防线都参加到这次对失败的惩罚之中。我要在每一个检查站增加两倍的兵力,我要找到去老区的入口,我要把狄哈根人翻出来,把他们斩尽杀绝。我要把特伍德和瑟杰克抓起来,把他们带到塞热奥法庭上,在他们行刑前对他们的罪行进行审判。”
看着他的心腹,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哦,还有,我要找到费瑞人,只要找到他,立即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迪尔泰兹不管对大迪瑞的发问给他带来的后果,问道:“为什么那个费瑞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们又是怎么知道费瑞人仍然存在的呢?”
吉姆瑞格凶狠地笑了起来。“你不明白吗,迪尔泰兹?对你们所有人来说,这应该是显而易见的。费瑞人就在这场混乱的幕后。费瑞人制造了这场叛乱,他们正在鼓动狄哈根人。”
三个人不安地交换着眼色。
吉姆瑞格继续说:“我想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我们会发现从一开始费瑞人就卷了进去。罗翰是个傻瓜,他还相信他们是为了友好而来的,相信他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到些什么。但事实却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所要的只是他们想要的:伊波瑞的灭亡。
“历史一次又一次地将它的教训展示给我们,我们已经目睹过费瑞人企图在我们之间建立起他们家园的企图。这一次,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做好了准备的。我们会更加小心,我们要在他们积蓄起足够的力量之前出击。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在他们摧毁我们之前先把他们摧毁。”吉姆瑞格为自己的这番演讲而深深沉醉,此时,他终于恢复了理智,总结说:“我要在费瑞人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伤害之前找到他们,我要他!”
说完,吉姆瑞格离开了房间,他的卫兵紧跟着他也走了,把三个受他责备过的心腹留在这里面面相觑。
奥克马斯第一个开了口:“这是你的错,马如可可——”
“小心你的舌头,小男人。”
迪尔泰兹像是自言自语。“这些费瑞人让我很感兴趣。我必须多找到他们几个人。”
“费瑞人!”奥克马斯哼了一声。“没有什么费瑞人,那是罗翰糊涂的时候想象出来的。”
“你们错了,”马如可可说。“他跟我们有像的地方,但也有不像的地方。”
“狄哈根人?”
“不,他不是狄哈根人。”
“那就是特伍德的人,或者是瑟杰克的。”
马如可可摇了摇头:“他们来的那天我在场。”
“他们?”迪尔泰兹诧异地问。
“他们有四个人,我亲眼看见了飞船。我还看见了平台上的刮痕,是我下的命令把他们抓起来。”
“飞船?”奥克马斯仍然迷惑不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费瑞飞船的事情。”
“罗翰要求保密。他摧毁了飞船,费瑞人也被注射了可以使他们的记忆丧失的针剂。后来,他愚蠢地把他们都藏在哈格——只有一个除外。他把那个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后来怎么样了呢?”迪尔泰兹问,他被深深吸引住了。
“特伍德得到了他们。他希望利用他们来颠覆塞热奥,但吉姆瑞格却插了进来。
我们在他们实施攻击前动了手。他们迫不得已地退却了,是从阿奇乌斯的门逃到外面去的。”
“外面?”奥克马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了不起,”迪尔泰兹说。“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西南方向。我们追到山上,就看不见他们了。”
“你没有继续追他们!”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没有了武器,只是想逃一条活命,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可是现在,至少他们中的一个人又回来了,”迪尔泰兹说。“他们似乎很坚韧。”
马如可可耸了耸肩:“我们可以再把他抓住,这一次他可就跑不了了。”
托勒对于老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仿佛进入了一幅真人般大小的、三维的宗教绘画之中:一副混乱的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似乎是大火烧过之后所留下的废墟,各种害虫肆虐着,在那些曾为人类的半裸动物们身上爬着。
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垃圾在主广场中心高高地堆成了一座山,垃圾山的四周则是被烧焦了的树木,瘦弱的草从婉蜒曲折的马路缝隙处挤出来,空气中充满着腥臭而腐烂的气息,黄色的光线软弱而无力地照在广场上。少有的几座还立在那里的建筑物也被煤烟和时光破坏得不成样子。
老区显然比圆屋顶的其他地方要古老。这里的建筑物也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它们更像地球上那些具有实用功能的建筑:坚固的混凝土地面和钢结构的房梁,工业泡沫做的塑料屋顶——每一座建筑都被建成了蜂巢状相互连接的方形盒子。托勒所能看出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里的房子都是由本地产石头砌成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座与周围那些僵直的非存在的迥异建筑体现出了伊波瑞建筑风格的发展。
托勒意识到他正面对着塞尼提克殖民地早期的景象。他想象着年轻的殖民帝国的活力与繁茂,他们曾经在这个星球上建立起了他们辉煌的未来。他们曾经感觉到的希望,他们为自己也为孩子们构筑的梦想如今已沉入到一片废墟之中散发出陈旧的气息,一种存放过久的酸腐气息遮掩了新鲜空气和灿烂阳光。
在这里,“红死”永远改变了殖民地的命运。不,他提醒自己,不仅仅是“红死”这一种因素。当然,“红死”是原因之一,肯定还有别的缘故。也许精神的彻底崩溃才是真正的原因。那些具有敏锐洞察力和自由思想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智者和知识分子的声音沉寂下来?用她们柔弱而坚强的手在混乱中托起一片天的女人们又到哪里去了?就没有终于忍耐不下去了的理想主义的青年人向传统习俗挑战吗?这里破败的原因,托勒是能够猜到的。一句话:害怕。天堂变成了移居者们的废墟——显然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场灾难使得幸存者们心灰意冷,情绪消沉,他们被那场恐怖吓坏了。他们变成了再也不敢梦想,不敢行动,不敢相信他们自己的力量以及那些和他们一样活下来的同伴们,甚至害怕再活下去。
伊波瑞明媚的未来消失了,黑暗笼罩了他们,将那一丝颤栗的光明也吞噬了。
现在,原来的殖民地所留下来的一切,都变成了非存在中的下等人所居住的空架子。托勒从老区经过的时候,看见狄哈根人身上所残留的破布片像风的羽毛一样扇动,像拾荒的鸟一样在垃圾堆中寻找可吃的东西。肮脏而发育不良的孩子像迷路的动物一样嚎叫,泪水在他们脏污的脸颊流出一道道小溪。
狄哈根人是一群让人感到恶心的人,托勒不敢站在他们身边。他们身上的气味随风飘来,弄得他的肠胃上下翻腾。他尽量不与狄哈根人接触,在不冒犯他们的情况下避开他们,但这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就像伊琳娜所指出的那样,在狄哈根人中间,他是被崇拜的对象。
他们到来的第一天,新来的人中有一个费瑞人的流言就传开了。那天晚上,好几百个狄哈根人静静地聚集在他所住的那栋房子外面。他们等了整整一夜,就是为了一睹他的尊容。
向着老区的疯狂逃奔将托勒的大部分力气都用尽了。他整整在床上睡了两天,才感到精力基本恢复,可以起床,四处走动了。他刚一出去,就发现自己对那一大群人具有意想不到的号召力。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跟着他——有礼貌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彼此之间相互议论着什么。可是,一旦他长时间地停下来,他们的胆子就大了,他们把手放在他的身上,触摸他的皮肤,似乎想通过他恢复自己对肉体的感觉。
这使得托勒感到很不舒服——被一群散发恶臭气味的拾荒者们所崇拜——他接受了他们的崇拜,在他们的欢天喜地之中,这是必需的。有了这样的遭遇之后,托勒曾经对特伍德提起过这事。“难道我们就不该告诉他们,我不是费瑞人吗?”他问。
“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好?那一时刻到来的时候,这可是有力的法宝。”
“什么时刻到来的时候?”
“激发这些人行动的时刻。”
“狄哈根人?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的意思不是——”
“利用他们吗?当然,是的。”
“可他们是没有希望的。你看他们——他们几乎连自己的吃穿都顾不了。他们靠什么对付纪律防线呢?”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在某种特定的范围内,他们灵敏而矫捷。他们在这瘟疫滋生的地方生活了好几个世纪。还有,我OI已经开始训练更多的体格好的人——那些粮食就是为了他们而抢的。不久,我们还要把剩余的人也喂得强壮起来。”
“为了屠宰他们而把他们喂肥,是吗?”
特伍德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托勒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你靠什么让他们为你去战斗?”
“不是为我,是为了他们自己。你以为吉姆瑞格会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筹划袭击老区,把狄哈根人斩尽杀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他会来的,或迟或早,如果我们不奋起自卫,就得被他杀掉。”说到这里,特伍德住了口,令人意想不到地笑了笑,把手放到托勒的肩膀上。“还有,我将不是唯一要求他们去战斗的人。”
托勒愣住了。“那么是谁呢?”他其实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
“费瑞人将这么要求他们。”
于是,托勒就不情愿地变成了费瑞人,他尽量保持低调,尽可能地脱离他们的视线。但后来发生的事,终于使他对于自己微妙的身份敏感起来。
那是他来到狄哈根人中的第五天早上,他与特伍德和其他的人一起出席早上的短会。在那天,他和伊琳娜被介绍给了那些准备发动叛乱的人们;他也是在那时提起了他被派出使费瑞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尽管提到这些让他很伤心,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最后他说:“我们从费瑞人那里得不到任何帮助。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去说服他们,但他们却以不想卷入任何战争——即使是出于好的愿望——的神圣誓言回绝了。”
托勒没有说这种誓言的产生是由于圆屋顶用核武器毁坏了他们的城市,把他们灿烂的文明变成了一片废墟;而且费瑞人羞于将自己卷入到圆屋顶下的政治阴谋之中。他没有说他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托勒的消息并没有让他们失去原有的镇静,他猜想也许他们并没有真想从费瑞人那里得到什么帮助。毕竟,那里离他们过于遥远。对于那里,没有人比托勒了解得更多——在回屋顶下的人们眼里,能穿过那片沙漠而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短会结束之后,一个面目黎黑、个子矮小的人来到托勒面前,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柯伦·伯哥乃伊。”
“奥林·托勒。”他回应着他。
“来,一柯伦带你去看老区。”
特伍德一直注视着这一切。他点了点头,算是鼓励,托勒答应了。伯哥乃伊带着他走了出去,他们立即就被狄哈根人包围了。狄哈根的领袖拉着托勒,从他的人民身边大步走了过去,穿过垃圾成堆的新美国广场。他们的观光变成了游行,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他们的后面,在杂草丛生的破败小路上走着。
他们不时停下来,听伯哥乃伊介绍当地的景点。狄哈根人的语言是那么模糊难辨,托勒几乎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他装做颇有兴致的样子人神地看着。最后,他们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墙的大部分已经坍塌了,坍塌的部分被脏污的水晶顶罩住了。
墙是灰色的伊波瑞石头建造,石头切割得很好,没有用任何黏胶便一块接一块地连结在一起。尽管拱顶石已经塌掉,但墙还是高过托勒的头顶。除了伯哥乃伊的脏手所指着的那个人形之外,这堵墙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雕刻在石头上的是一个长了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