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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先生之所以把这种事情拜托给你,只是因为你现在正在和高井由美子进行接触,他找不到别的办法去见高井由美子。另外,关于这件事,你也不是可以给有马先生特别忠告的人,你不要搞错了。”
手屿指责完前烟滋子后,又问有马义男,“如果知道你要去见高井由美子,警方会不会不高兴?这不要紧吗?”
义男点了点头:“现在警方已经不再监视我的家了,所以,可以在我家里见她。”
“但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会被他们训斥的。”
“无所谓了。”
手屿又问:“对不起,你是不是对警察的调查工作有种不信任感?”
“不,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好,最近,他们没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们。但是在案件的发生过程中,罪犯曾给我打过电话,所以他们经常来了解情况。我知道警察正在努力工作着。”
有马不知道手屿是不是知道因为警察的过错才导致了真智子目前的状态,但他自己决不会说的。那位叫鸟居的刑警真是个混蛋,但也不能因为他而去指责搜查本部的工作。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有马义男都还是知道其中的区别的。
在医院里前烟滋子也说过,但是目前确实还没有足够的事实来认定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两人就是这起案件的罪犯。警察的秘密调查也是按这个思路进行的。正如滋子所言,只要找到了他们犯罪的地点,即使是对目前还没有足够证据的高井和明,也许能找出确凿的证据。这不仅不过分也不是强词夺理。所以,到目前为止,义男自己从没有想过在他们两个人之外还会有其他罪犯。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有马义男应该没有具体的理由必须要听高井由美子的辩解。就算是见了她,他也不会做什么。
义男只是想去见她一次,只是想看一看她那疯狂的表情和听一听她对自己哥哥无实之罪的辩解。从那时起,义男开始有点怀疑,也许由美子说的是真话,也许栗桥浩美的同伙是另外一个人,他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着乐呢。也许、也许、也许……
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义男一定要见到由美子并听她解释。如果她说的话乱七八糟的话,义男反而自由了,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义男也许希望去听一听她激动的自私的辩解。
义男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手屿听,可能是自己不擅于表达的缘故,手屿只是非常严肃地在听他讲。前烟滋子则是抬着头看着他,那眼神一半是责备一半是道歉。
好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手屿轻轻地点着头。后来他挺直身体,向义男这边探过身子:“有马先生,你读过前烟滋子的报告文学吗?”
“对不起,我没有全部看过,前些日子的风波过后,我看了看本周连载的文章。”
“是吗?那你是不太了解前烟的态度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前烟滋子终于抬起了头:“我的文章一直认为栗桥和高井是同伙,我希望有马先生丝毫不要怀疑我的基本态度。”
手屿没有看滋子就对义男说:“前烟确定这一方针是有根据的,这个根据既有警察的调查情况、有关人员的证言,也有我们编辑部通过关系所掌握的情况。其中当然包括由美子接受警察调查的报告,本来这些都是不能向社会公开的情况。”
“我知道,因为媒体的人都很特别,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就无法做报道。”
手屿可能是第一次听到像有马这样坦率的说法,他愣了一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刚才曾告诉过你,我不是前烟滋子的上司,所以,她独自调查的内容不能给有马先生看,但是我们自己收集到的情况则另当别论。这些内容是可以让有马先生看的,请你看一下高井由美子对警方所做的证词。另外,如果你想和她见面的话,我会给你们安排地方,我直接和由美子联系并说服她。这种事情不用通过前烟。但是,高井由美子一直都很依赖前烟……”
听到手屿带有讽刺意味的话,前烟滋子咬紧了嘴唇。
“也许她在和有马先生见面的时候,会希望前烟和她一起去。在这种情况进行谈话……这将是一种情况。”手屿举起了食指,“关于这次风波,前烟滋子必须详细地向我们编辑部讲清原因,虽然我们既不是上司,也不是下属,但作为和她签有连载文章合同的编辑部而言,她有义务做出解释,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沉默是一种非常失态的愚蠢的做法。”
虽然义男明白手屿的意思,但他还是有点同情滋子。无论什么样的场合,在别人面前被人训斥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我们编辑部也将对此次风波独自进行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发表在杂志上。在此之后,前烟也将在自己的文章中对读者做出解释。这是两件必须要做的事情——现在有许多电话打到我们这里来。”
确实,和会客室相对的房间不时传来电话铃的声音,不是一部电话在响,而是好几部电话同时在响。
“这些电话中,既有要材料的,也有读者的抗议电话。事实上,对于一直以来看前烟文章的读者而言,他们有权利知道前烟究竟是怎么想的、让高井由美子接近被害人的家属。” 前烟滋子很疲惫地低着头,但她的口气非常坚决:“我还是认为高井由美子不应该接近有马先生,那件事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手屿打断了她的话,“就这样吧,有马先生?”
听得出来,他是暗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义男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低着头说:“我明白,多谢你的关照。”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谢谢你,我们应该向你道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实在对不起。”
义男刚从会客室走出来,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塚田真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义男,义男想起来了——在这之前,在救护车里,这个孩子曾说过他在墨东警察署前面和义男擦肩而过。当时他没有记起来,看到这个孩子现在的表情,他真的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的这个孩子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就像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孩子正在找妈妈寻求安慰。
“前烟在里面好像还有话要谈。”义男说,“没说不好的事情,你们今天还是回去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参与大人的事情。和我一起去车站吧。”
他们一起走出了大楼,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往车站去的路上有一座长着大片森林的公园,当他们走到公园边的时候,义男郑重地对这位少年说。
“你吃午饭了吗?”
真一没有集中注意力,他愣了一下。义男又问了一遍,这一次他听明白了。这位少年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他在想这想那,但听到义男的问话后,他的肚子还是咕咕地叫了起来。
义男笑了:“过去吃饭吧。”
公园入口的旁边有一个卖汉堡和热狗的小吃摊,这个小吃摊是放在一辆车上可以移动,因为时间已是下午两点了,所以一般的饭店都已关门了,挂在车上的广告牌也已经撤了下来。义男走过去大声地问:“还有吃的东西吗?”
扎着红围裙的摊主回答说:“汉堡已经卖完了,还有一份咖啡,还有牛奶。”
“行,那给我来点吧。”
义男买完东西后,用两手抱着回来了。真一还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不想吃吗?你不喜欢吃热狗吗?”
“啊,不、不是的。”他一个劲地摇着头,“对不起。”
义男先走进了公园,很幸运,向阳的椅子都空着。他刚坐下,就发现对面的长椅上躺着一位在西服外面套着外套的中年男职员,他的脸上盖着一本周刊杂志,睡得很熟。
两人开始吃东西,真一想把咖啡递给义男,但义男说老年人还是喝牛奶的好。
“有马先生,请问您高寿?”真一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地问。
“七十二了。”义男边吃热狗边回答,“你多大了?”
真一想了想说:“十七岁。”
他的口气好像是很惊讶自己才十七岁。
“你知道前烟滋子多大了吗?”
“三十岁左右吧。”
“她有丈夫吗?”
“你是在问她结婚了没有?当然结婚了。”
“对方肯定也是个写文章的人,是报纸或杂志的记者吗?”
“不,不是。”真一笑了,“他是一家钢铁厂的年轻厂长。”
“是吗?”义男很惊奇,他觉得写文章的人应该和写文章的同行在一起生活。
“有孩子了吗?”
“没有,结婚了但还没有孩子,我对她也不是太了解。”
他好像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他又急忙拉起了一条防线。义男觉得很奇怪。
“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是想打听前烟的情况。”
“这种事情……”
“但你怎么会和前烟住在一起呢?你的父母遇到了不幸,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真一把热狗的包装纸揉成了一团,好像不是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觉得这是多余的废话。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义男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所以才难于回答。
塚田真一的身上没有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通常都会有的漫不经心,这种漫不经心有时会引发一些大的事故或事件,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没有了这种漫不经心,年轻人也就不再像年轻人了。事实上,在义男眼里,这个少年非常老成。
义男想起了几天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镜头。在某个国家,内战结束后遗留的地雷成了严重问题,地下到处都埋有地雷,以前的农田和住宅用地都已经不能自由使用了,人们也不敢放养家畜了。人们只能在被确认安全的道路上通行,这条路只有三十五厘米宽,其余都是危险地区。
对真一而言,他目前的生活就像电视上讲的一样。为了让牛饮水,孩子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高高的草丛中沿着有人踩出脚印的“安全通道”往前走,电视上那些孩子的表情和真一的表情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但因为只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他们只有忍耐。
但是,让有马义男不可思议的是真一的这条宽三十五厘米的通道是怎么通往前烟滋子这位报告文学作家那里去的呢?如果是因为犯罪的话,自己以前已经遇到过了,那已经足够了。
“我自己……也不明白。”真一突然说。他看着拿在手里的纸团,声音非常小。最初,义男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你不明白的是……”
“前烟的帮助。”真一说完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帮助,我也只是寄居在那里,前烟丈夫的老家有套公寓,我租住了其中的空房,租金很便宜,和免费差不多。”
“你是怎么生活的?”
“勤工俭学。”
“自己做饭吗?”
“一半时间是自己做,其余时间都是滋子在照顾我。”
义男也把包装纸揉成了一团,他用另一只手搓了搓鼻子:“你还上学吗?”
“一直都没有去上学。”
“已经上高中了吧?”
“是的,只是办了休学。”
真一缩了缩瘦瘦的身体。
“除了前烟滋子,就没有其他的大人可以照顾你吗?”
义男小心翼翼地问,他的口气里尽量不带追根求源的意思和责备的意思。
“我的监护人是叔叔和阿姨。”真一说,但又摇了摇头,“我不能回到他们那里去。”
“是不想回去,还是不能回去?”义男自问自答,“两者兼而有之。”
“有马先生,”真一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义男问,“你真的想见高井由美子吗?”
听到真一这么问,义男愣了一下,他想知道这位少年的真实想法,所以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虽说已是冬天了,但今天没有风,坐在洒满阳光的长椅上觉得很暖和。但真一看起来还是很冷的样子。
义男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因为刚刚理过发,所以头发显得很粗糙。
“我只是想听她谈自己的想法。”义男不紧不慢地说,“那个孩子好像有许多话要说。”
“难道你不生气吗?”真一生气了,“由美子认为她的哥哥是无实之罪。”
“当然生气。”
“那你是为什么?”
“万一那个孩子说的是真话,那该怎么办呢?”
真一没有说话,义男接着往下说:“如果真有一个还没有被抓到的罪犯藏在什么地方,那该怎么办?我很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夜里都睡不好觉。”
一想到这件事,义男不由得激动起来。但他并没有发火,只是话说得越来越快。
“一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存在,我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