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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很高兴你能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谢谢。”
“我也……”昭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想一想,我们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没有过过真正的新婚生活。”
“不光是公公婆婆吧。”
“是吗?”
“是的,还有CIA。”
“中央情报局!”
“就是它。”
两人推着已经搬空的车子又回到了公寓,还有一点东西。
旁边过路的人问:“哎呀,你们要搬家啊?”
“是的,承蒙照顾。”
“你们不会搬得太远吧?前烟一走,我们会很寂寞的。”
“我会经常回来的。”
那个人走了,两个人相视而笑。
“他也是一名工作人员吗?”
“也许吧。”
他们把装着被子和衣服的包裹装在了车上。
“滋子,你还想继续当作家吗?”
“就是想继续当作家,也没有地方要我了。《日本文献》把我解雇了,原来的那家杂志社尽是些不合理的要求。”
“这样的话,你再找找看,一定会有地方要你的。”
昭二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滋子:“我觉得滋子可以写一些饮食方面的专栏文章,我很喜欢的,如果一直坚持下去,也是很不错的工作。”
“谢谢,”滋子微微一笑,“快看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光看着自己的事情了——你看见旁边的草地都开始变绿了吗?所以,即使没有收获
,也要做一做。”
“这并不是不可以的。”
昭二好像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词。
“所以我觉得,即使你不再写那种让社会轰动的报告文学,滋子仍然是一位优秀的作家,选取什么样的写作题材并不能决定作家的价值。”
“是这样的,我应该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呀,”昭二抓住车子的扶车向前探出身子,“你在《日本文献》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应该做的,不是什么伟大呀或是硬派作家呀,只是应该做的。”
“……”
“我想不会再有纲川那样的人了,再有就麻烦了。”昭二握紧了拳头,“但也有可能会出现才能不如他的家伙。”
“嗯。”
“滋子,到那个时候,你还要去做。说这个家伙是骗子,大家都要说他在撒谎,都要用手指着他大声地说。”
滋子的心里和眼里全是纲川的脸。用手指着滋子,生气地吼着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的那个时候的脸。
昭二摇摇头,接着往下说:“最主要的是,即使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但纲川是确实存在的,那家伙可能还会说些什么。几年之后,可能受这件事的影响,还会
有人相信那个家伙所说的话。因为我们也曾一时相信了他的话,也许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特别是年轻的孩子们,他们的免疫能力很差。所以,还需要有人不断地
引导这件事。啊,纲川一定还会说这些混账道理的!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想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想一想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需要有人这样大声地呼吁。是不是
?滋子,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想过,但是,如果不是我做的话……”
“当然,这不是滋子一个人的事情,大家都要这么做。但滋子不是也可以吗?这是应该做的事情。滋子不想再做一次这样的事情吗?而且你是能做的。如果能
做而不做,那你不成了一个废物了吗?”
滋子深情地看着昭二,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到时候,你可不要把我说的这些话都写进去,我只是想帮帮你。”
滋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昭二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也放声大笑。公寓里的人以为有什么好笑的事情,都惊讶地从窗户里伸出头来看。这无忧无虑的、欢
快的笑声。
有报道说,逮捕后的第十天,纲川终于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并开始供述自己的犯罪经过。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真一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石井家的电话响了。一听,是木田孝夫。
“这么晚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号码是我查电话号码簿才找到的,请你不要介意。”
“没有关系,你有什么事情吗?”真一坐好了,“是有马先生有事情吗?”
“是的,”木田孝夫好像有点不好说,“晚上,他来店里了,来的时候就已经喝醉了,我想劝他,但他说要喝到死,就不知去了哪里。等下班后,我在附近找
了好多地方,但没有找到他。我想问一问他会不会在你那里?”
“他没来过,电话也没打过。”
“是吗?”
“原来的店呢?”
义男刚刚搬完家。
“他都喝醉了,不会回原来的家吧?”
“不在,不在,我去过,他不在那里。怎么办呢?他的肝脏不好,一直在吃药。年轻的时候他也有放纵的时候……喝成那样,真的不行了。”
真一赶紧想:“你能再去一次附近的店里和公寓吗?我也去找找看。”
真一把手机号码告诉了木田,然后穿上衣服。他猜只可能有一个地方,一定不会错的。
有马义男靠在大川公园的垃圾箱上,在没有人的夜晚的公园里,他坐在地上,已经喝醉了,但手里还拿着酒瓶。
真一边跑边看,老人的头和手还能动,他放心了。于是,他放慢了脚步,慢慢地靠近他。
还没等真一叫他,老人已经发现他了。老人用醉醺醺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事,你,”声音很凄惨,“你有什么事情。”
“待在这种地方,会感冒的。”
“感冒是什么,嗯?”老人打了个嗝,话都说不清楚,“现在有什么事,啊?”
真一蹲在老人的身边,闻到了一股酒臭味。
“你喝了多少酒?”
“喝酒不好吗?”
“喝酒不是对身体不好吗?”
义男好像在说胡话。
这个夜晚很晴朗,满天都是星星,那里,这里,都在闪着光。
过了一会儿,义男像是在大骂什么,紧紧地靠在垃圾箱上。
“纲川开始交待了。”
“新闻上已经报道了。”
“说了,嗯,说了。”义男又打了个嗝,抬起头望着天空,“这样一来,这一系列的案件终于可以解决了,NHK是这么说的。”
真一没有说话。
“解决……”义男又重复了一遍,抬起了拿着酒瓶的那只手,好像是要抗议似的,把手在空中挥来挥去,“解决了,可以结束了。”
真一默默地,一动也不动。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真一以为他在说酒话,突然,听到义男大声喊道。
“这不是在开玩笑!”
老人的声音响彻在清澈的夜空里。
“什么结束!什么也没有结束!鞠子不会回来了,鞠子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啊?是不是?”
义男把酒瓶一扔,死死揪住真一。他揪住真一的衣服,揪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他还在大声地喊叫。
“啊?是不是?没有结束,鞠子不会回来了。把鞠子还给我、把鞠子还给我!把我的孙女还给我!我只有一个孙女,还给我!”
真一就这么被摇着,只要他高兴,就这么摇着吧。
义男哇的大叫一声把真一推倒在地,自己用两只胳膊抱住了头。
“鞠子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真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伸出手抱住了义男。不知什么时候,老人也像他一样抱住了他。默默地,就这么互相拥抱着。
然后,老人放声大哭,这是他第一次哭,是真一认识他以后第一次哭,是案件发生后第一次哭,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的哭,他用全身心在哭。
在3月明媚的阳光里,一位年轻的母亲牵着小女孩的手去买东西。我很喜欢和妈妈一起去买东西。
年轻的母亲在街道的一个角落处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家已经关门的商店。原来那块已经发旧的“有马豆腐店”的招牌在风雨的侵蚀下,油漆都已经脱落了。
看到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房子,她一下子变得很难过。商店也是一样的。她在想。
“这是卖豆腐的,”小姑娘说,“关门了吗?”
“这位卖豆腐的爷爷现在不卖了,这里也不是商店了。”
“嗯。”
这是一位经常带着孩子来这里买豆腐的年轻母亲。他的价格虽然有点贵,但他不收消费税,而且味道也很特别。做凉拌豆腐或烫豆腐时,如果不用这里的豆腐
,丈夫会不高兴的。现在已经买不到这种豆腐了,她只能去超市买。
她还在想,这位卖豆腐的老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她当然知道他的孙女所遇到的不幸,新闻和报纸上都报道过。
——鞠子!
当尸体被发现时,这位年轻的母亲正好在这里买豆腐,那个时候也带着孩子。
在那种情况下,她不知道该对有马义男说什么。当他的孙女失踪时,她曾经和他说过,“大叔,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他过得怎么样?有马先生。如果没有这件事,虽然有这块招牌,但我们都叫你卖豆腐的老爷爷,从来不记你的名字。
“老爷爷的豆腐很好吃的。”
这位年轻的母亲看着褪了色的招牌对小姑娘说。
“你爸爸是最喜欢吃这里的豆腐了。”
“是吗?”小姑娘说,一张可爱的小脸。这位年轻的母亲突然觉得胸口一热,她要保护好惟一的一个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到任何不幸,她一定要保
护好这个孩子。因为要保护好她,请给我力量吧。
“老爷爷的精神一定很好的。”
母亲笑着对女儿说。
“嗯。”女儿回答说。
“好了,我们去买东西吧。”
“嗯。”
两个人手拉手走远了。
带着一丝暖意的风儿像一位客气的客人轻轻地敲着那扇已经关上了的有马豆腐店的窗户,没有人回答,谁也没有回来。风,又悄悄地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