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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们生产了一些可供运输的部件,适合远航集装箱运。但顾客通常用汽车运。”
“我只要部件,”彼德森说道。“你可以演示一下吗?”
“马上演示,”凌说道。他向高高在上的驾驶室里的操作人员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可能要站远一点。”
“等等,”彼得森突然警觉起来,说道,“我以为就我们两个人。那是谁?”
“我兄弟,”凌平静地说道,“他非常可靠。”
“啊……我们站远点吧。”
“从远处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气穴发电机打着了火,发出嘈杂的轧轧声。很快,这种噪音与另外一种沉闷的嗡嗡之声混合在一起,凌觉得在他胸部和骨髓里老是有这个沉闷的声音。
彼得森也一定感觉到了,因为他慌忙向后退去。
“这些气穴发电机是超音速的,”凌解释道,“它产生出一种放射状的对称的气穴场,这种气穴场可以进行调整,以适应不同的焦点,除非我们利用声音,它跟光学透镜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把焦点集中在声音的波束上,控制气穴产生的深度。”他向操作人员挥了挥手,对方点了点头。
气穴金属板降下来,停在地面的上方。这时,声音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沉闷,不过安静多了。他们站立的地面有轻微的颤动。
“天啊。”彼得森说道,向后退去。
“不用担心,”凌说道。“这仅仅是低级的反射。它主要的能源向量是直角,方向是垂直向下的。”
在卡车下面大约四十英尺处,绝壁突然好像变得模糊不清,朦胧不明。一小片一小片云朵般的灰白色烟雾一时间模糊了绝壁,紧接着整个悬崖坍塌下来,轰隆隆地掉进了下面的湖里,跟灰色的雪崩一样。大地被烟尘覆盖。
烟尘散去的时候,凌说,“现在我们给你看看波速是如何聚集的。”
轰隆隆的声音又开始了,这一次,绝壁下面两百英尺甚至更下面的地方变得模糊不清。灰色的沙砾再次塌下来,相当安静地滑进了湖中。
“也可以把焦点集中在侧面吗?”彼得森说。
凌说可以。卡车北部一自码远的悬崖被摇得松松垮垮,再一次坍塌下来。
“我们可以瞄准任何方向,到达任何深度。”
“任何深度?”
“较大一点的可以在一千米深的地方聚焦。不过这样的深度对顾客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对,对,”彼得森说,“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但我们需要波束的威力。”他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够了。”
“真的吗,我们还有好几种技术,给你演示——”
“我准备回去了。”他太阳镜后眼中的含义无法读懂。
“很好,”凌说,“如果你一定要——”
“一定要走。”
回去的路上,彼得森说:“你是从吉隆坡还是从香港运来?”
“从吉隆坡。”
“有什么限制吗?”
凌说道:“你什么意思?”
“超音速气穴技术在美国是受到限制的。没有许可不能出口。”
“我说过,我们用的电子元件是台湾的。”
“有美国技术那样可靠吗,”
凌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彼得森熟悉自己的业务,他就会知道美国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生产这种先进的芯片集的能力。美国的气穴芯片集是在台湾生产的。“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打算向美国出口吗?”
“不是。”
“那就没有任何困难了。”
“你的交货时间?”彼得森说道。
“我们需要七个月的时间。”
“我想能否五个月?”
“可以。但要一笔额外费用。多少套?”
“三套。”彼得森说。
凌心想,为什么有人会需要三套气穴元件。世界上任何一家地质勘查公司都只有一套。
“我一收到你的保证金,”凌说,“就可以下单了。”
“你明天就可以收到我的电汇。”
“我们用船运到哪里?加拿大吗?”
“你会在五个月之内,”彼得森说道,“收到送货指令的。”
正前方,那座由黑川设计的超现代机场的弧形翼高耸入云。彼得森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了。
上了一个坡道,凌说:“我希望你还赶得上飞机。”
“什么?噢,当然。没问题。”
“你回加拿大吗?”
“是。”
凌在国际候机厅前把车停下来,下车后与彼得森握手告别。彼得森肩上挎着他的旅行小包。这是他惟一的行李。
“好吧,”彼得森说,“我要走了。”
“一路平安。”
“谢谢。你也回香港吗?”
“不回,”凌说道。“我要去工厂,准备干活了。”
“就在附近吗?”
“对,在富都。离这儿只有几公里。”
“那好吧。”彼得森挥了挥手,消失在机场大楼里。
凌回到车里,驾车而去。当他下坡的时候,他发现彼得森把手机留在了座位上。他在路边停下车,从肩头向后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彼得森已经走了。手机是用廉价的塑料做的,在他手中显得很轻。那是一种预付话费的一次性手机,不是彼得森的主机。
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有一个朋友,也许能跟踪那部电话和里面的电话卡。多搞一点买主的情况,凌想了解得更多一点。所以他偷偷把电话装进口袋,向着北方、他的工厂开去。
《恐惧状态》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3 沙德·泰晤士街
5月21日,星期五
上午11时04分
理查德·马洛里从他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说:“是吗?”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脸色苍白,身材瘦削,头发金黄,小平头,长得像个美国人。他的举止漫不经心,衣着朴实无华:脚上是肮脏的阿迪达斯跑鞋,上身是褪色的海军运动服。他好像要出去慢跑而顺便到办公室看一下似的。
这里是热门的平面造型艺术商店“设计与探索”,位于伦敦塔桥下的旧货市场区巴特勒斯码头,商店办公室的多数职员穿着都很随意。
马洛里是个例外。自从当上老板以来,他总是穿着宽松的裤子,白色的衬衣。尖尖的鞋子虽然对脚是个伤害,却很时髦。
马洛里说:“需要我帮忙吗?”
“我来取个包裹。”那个美国人说。
“对不起,什么包裹?”马洛里说,“如果是敦豪快递的话,秘书会把它送到前台的。”
那个美国人看起来有点恼火:“你不觉得你做得过分了吗?”他说,“把他妈的那个包裹给我。”
“好的,好的。”马洛里说道,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很显然,那个美国人觉得自己太粗鲁了,于是换成一种较为平静的口吻说道:“这些海报不错,”他指了指马洛里背后的墙壁,“全是你做的吗?”
“我们做的,”马洛里说,“我们公司做的。”
墙上并排贴着两张照片,均是刻板的黑色,上面吊着一个宇宙中的地球,不同的只是上面的文字不一样。
一张写着“救救地球”,下面写着“我们惟一的家园”。
另一张写着“救救地球”,下面写着“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离一边稍远的地方是一张镶在相框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T恤衫的金发模特儿:“救救地球”,摘抄上去的一句话是“让自己看起来充满活力”。
“这是我们发起的一项‘拯救地球’的运动,”马洛里说,“但是他们不买。”
“谁不买?”
“国际保护基金组织。”
他从那个美国人面前走过,沿着后楼梯向车库走去。那个美国人尾随其后。
“为什么不买?他们不喜欢吗?”
“不,他们喜欢,”马洛里说,“但他们让利奥做代言人,用他取代了海报。拯救地球的运动上了电视。”
在楼梯底部,他刷卡之后,门咔嚓一声开了。他们走进大楼下面的小车库。除了通向大街的那个斜坡上有一点亮光透进来之外,车库里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马洛里看见一辆货车差不多把斜坡堵死了,心中不快。送货车老是停在那儿让他们烦恼不已。
他转向美国人:“你的车?”
“是的,货车。”他指了指。
“噢,很好,所以那些东西是你的。有人帮你吗?”
“没有。只有我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这些东西很重,”马洛里说,“也许是电线,五十万英尺。有七百磅重,伙计。”
“我能行。”
马洛里走到他的“陆虎”车旁,打开行李箱。美国人吹了一声口哨,货车轰隆隆地开下了斜坡。
司机是个强壮的女人,发型呈锥形,化的妆呈深棕色。
马洛里说道,“我以为你是一个人。“
“她什么也不知道,”美国人说,“别管她。她开来了货车。她只是个开车的。”
马洛里转向打开的后备箱。里面放着一堆白色的盒子,上面写着“以太网电缆线(无遮蔽的)”,还有一些印上去的说明。
“让我看一看。”美国人说道。
马洛里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堆拳头大小的非常细的线圈。每个线圈都用收缩性薄膜包着。
“正如你看见的那样,”他说,“这是尺度索,用于反坦克导弹。”
“是吗?”
“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就是之所以要这样包装的原因。一个线圈一颗导弹。”
“我不想知道这些,”美国人说,“我只是个送货的。”
他走过去,打开货车后门,开始搬那些盒子,一次一个。马洛里帮他搬这些盒子。
美国人说:“那个人还跟你说了别的吗?”
“实际上,他说了,”马洛里说,“他说有人买了五百颗剩余的‘华沙条约’火箭,名叫‘热火’或‘热线’之类的。没有弹头或其他的东西,只有躯干。蹊跷的是,它们是以有毛病的尺度索的名义卖出去的。”
“我没有听说过件事。”
“他是那么说的。导弹是在瑞典买的。我想是哥德堡,然后用船运来的。”
“你似乎很担心。”
“我不担心。”马洛里说。
“你好像担心被搅进什么事情里面。”
“不是我。”
“你肯定吗?”美国人说。
“当然肯定。”
大部分盒子都搬到了货车上。马洛里开始汗流浃背。那个美国人好像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然后说,“告诉我,他长什么样,那个人?”
马洛里心里很清楚,不能回答那个问题。他耸了耸肩,“一个小伙子。”
“是个美国人吗?”
“我不清楚。”
“是不是个美国人你都不知道?”
“我对他的口音没有把握。”
“为什么?”美国人说。
“他可能是加拿大人。”
“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
“我听他说起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穿高跟鞋和紧身裙的性感女人。”
“换成我,我也会注意这样一个女人的。”马洛里说。
“你不会是……把她遗漏了吧?”他又怀疑地瞅了他一眼。“把她据为己有了?”
马洛里注意到美国人臀部后面鼓鼓的。是枪吗?可能。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
“是。”
“如果你问我。”那个美国人说,“我首先会想为什么有人需要五十万英尺的反坦克导弹电线。我的意思是,有什么用?”
马洛里说,“他没有说。”
“而你只是说,‘好吧,伙计,五十万英尺的电线,留给我吧。’没有向他提一个问题?”
“你似乎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马洛里大汗淋漓地说。
“我有一个理由,”美国人说。语气中有些不祥的预兆。“我告诉你,朋友,你告诉我的那些,我不想听。”
最后一只盒子搬到了货车上。马洛里向后退了几步。美国人砰的关上一扇门。接着关上第二扇门。第二扇门关上的时候,马洛里看见司机站在那儿。那个女人。她一直站在门后。
“我也不喜欢。”她说。她身穿士兵担任杂役时穿的那种工作服,松弛垂落的裤子,绑带子的高统鞋,宽大的绿色夹克衫,戴着厚重的手套,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
“等一等。”美国人说。
“把你的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