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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知道。”
目送叶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孙玉伯的笑容敛去,回头看着眼前还没关上房门的房间。
叶想自然是从律香川的房间里出来的,而且显然,继上次之后,心里的伤更深了。
孙玉伯的伤只恢复了三分,但他还是很从容,因为同律香川比,他仍旧是优势的那方。
“他昨日刚回来,今天又被你逼走,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他对我做了什么?”
“哦?他那样好的孩子,能对你做什么呢?”
律香川笑意里染上一种甜腻,却很挑衅。
“他是你老伯的外孙,身上流着你的血,你说呢?”
律香川偏过头,让散在颈项上的发丝向后滑落,露出脖子。
牙印是新的,伤口也是新的,从掩的不紧的衣襟口,也能想象里头是怎样一片凄惨光景。
“他能这样做,总也比一味被你伤害来得好。”
“确实像你孙玉伯会说的话。”
自家孩子的命值钱,别人……不过都是草芥蝼蚁。
孙玉伯这个人,无论表面上看来如何善意。
其实他总站在他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用一种俯视和鄙夷的态度看着其他人。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看你身上有伤痕。”
“你那些药应该还有吧?像以前一样,给我用就好了。”
“你倒对你日后的处境,很看得开。”
“我已经争了两次了,终究还是输了,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开的呢?”
孙玉伯看着律香川,他没能分辨出他话里的真假。
要说律香川会不争,就这么太太平平的等着,他不信。
但律香川已经不能争,孙玉伯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易潜龙说过,律香川说谎的时候看上去最诚实。
但孙玉伯清楚,律香川说实话的时候,却更为温顺真诚。
所以,此刻,老伯确实没有能看出律香川话里的真假。
也许就如律香川所言,孙玉伯老了,他老的忘记了任何事都会有万一。
他老到忘记了,这世上没有绝对这句话,这句他自己说过的话。
律香川的胜算,在于他还不曾暴露的人手。
他清楚的知道,即使阿一可以从背后向他捅刀,但是阿一绝对不会对孙玉伯透露半点他的底牌。
所以孙玉伯不知道,他的手上有病书生,毒王谷的病书生。
不过知道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世界上知道那个真正秘密的人,除了当事人病书生同律香川外,已经全都死了。
这个秘密,连风月的其余人都不知道,包括叶想。
毒王谷与药王庄世代交恶,病书生欠下律香川的命也是因为这件事。
药王,药王庄第七代药王,这就是病书生的另一个名号。
“你是故意激怒想儿?”
孟星魂坐在窗台上,他手里拿着酒壶。
从这个角度,他看得见床上的律香川,但律香川自然看不到他。
“不让孙玉伯看见我身上这些痕迹,怎么让他信任叶想?”
“老伯不信叶想么?”
“不完全信。”
“因为他故意带叶想去看花园里的东西?”
“是。”
“他也没有对我掩饰那些。”
“所以他也不信你。”
孟星魂灌了口酒,露出些思索的表情。
“那我要怎样做些坏事才能让他相信我?”
律香川露出笑容,他知道孟星魂看得见。
“你什么坏事都不用做,反而,你应该去小小破坏他的计划,当个善良的好人。”
“因为老伯知道我心软。”
“对,他清楚的知道你的脾性,你如果铁石心肠,反而奇怪。”
“所以我该去给他的笼子拆几条木头下来。”
“不用太多,保证我这三天还能平平安安的躺在这里就好。”
孟星魂转头去看看天上的月亮,被半掩在云层里,光华隐隐。
“你说,老伯这样要面子的人,为什么突然光明正大的在花园里搞那些?”
“因为即便他这样做了,会觉得过分会,会有恻隐之心的人,也只有你和叶想。”
“你就这么招人恨?”
“我曾出卖背叛孙玉伯,这次又掳走他的女儿横加挑衅,不管是孙府的人还是江湖的人,若知道我的下场,只会觉得我律香川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真是个凉薄的江湖。”
“江湖本就无情,星魂兄忘了?”
“没忘,只是从来不喜欢。”
孟星魂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床边,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要不要喝酒。”
“要。”
孟星魂将他扶起,抱在怀里,然后送去酒壶到他嘴边。
律香川喝了几口,皱起眉。
“果然,这酒跟闻起来一样,很差。”
“那你还说要?”
“因为它很烈。”
“我看不出你是喜欢烈酒的人。”
律香川的眼里有些水光,孟星魂想大概是酒太烈了些。
“我确实不喜欢烈酒。”
“那你这是当好玩么?”
“不,因为接下来我要你做的事,不喝一些,不好。”
“你要我做什么?”
“将我的四肢关节,重新打碎一遍。”
“什么?”
“将我的关节,重新打碎一遍。”
“认真的?”
“必须要。”
孟星魂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不过他晃了晃手上酒壶,估摸着还有一些。
“那剩下的,你就忍着喝完吧,虽然很差。”
“为什么?”
“我不是老伯,我可没办法一掌了事,你得忍四次,最好多喝些。”
律香川低着头淡淡的笑,最后抬眼看了看孟星魂带些笑意的脸。
他的口气是玩笑的,但律香川知道,孟星魂这句话是认真的。
“好,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好酒。”
二十
“把药放下,然后去做你该做的事。”
“那这里……”
“孟星魂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妨让他做到底。”
叶想抬头看了眼站在窗边负手背立的孟星魂,定了下心神。
“孩儿知道了。”
他放下手里微暖的药盒,小小的芙蓉暖玉匣子。
叶想踏出门口时,他的眼神坚定已现杀意。
他要去杀人,但他的时间很紧,因为他要杀很多人。
直到叶想的脚步声到达他耳力不及的地方,孟星魂才回过头,拿起桌上的药盒在手里抛了两下。
“那现在,我又该做什么了?”
“将我的关节,再打碎一次。”
孟星魂回头,看着律香川唇边的微笑,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然后孟星魂看的,是他手里的药盒,这时,他已不敢随意耍弄手里的盒子。
“我想,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世上最好的活骨灵药。”
“也是世上最残忍的奇药。”
“星魂兄知道的很清楚。”
“江湖人都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传说。”
“这不是传说,因为它就你的手里。”
“摧骨三遭,毁若细粟,非如此,不得效。原来……都是真的。”
孟星魂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呼出,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据说要三日,才会完全好?”
“确实要三日。”
“我要再去拆几根木头?”
“不,你要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因为几根木头阻挡不了孙玉伯来这里的脚步,但是……我也阻挡不了。”
“有人却能。”
孟星魂顺着律香川的视线看向门外,室内烛影的映照下,可以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身影。
“我曾对你讲过,替老伯挖井的人已经死了。”
“是,你讲过。”
“但是我没有告诉你,那人的师兄还说着,而且欠我的命。”
“他能阻挡老伯?”
“能,只要他不肯放,老伯就进不来。”
“一个挖井的?”
“一个精通所有奇门遁甲,机关暗道的。”
孟星魂点点头,然后他拿着药盒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
律香川仍旧看着他在微笑,那种孟星魂多少比较熟悉的,不会让他太错乱的笑容,温柔却看不清意图的微笑。
“想儿只有十七岁,你让他去,杀孽太重了,也许你该考虑让我去。”
“你肯去?”
“你手里有小蝶的命,不怕我不去。”
“不,即使小蝶的命,也不可能让你杀自己的救命恩人。”
“名单里有易潜龙?”
“对,有我那亲爱的易叔叔。”
孟星魂摇摇头,不知是想表达自己确实下不了手,还是不赞同。
“因为他废过你的武功?”
“因为他帮老伯,当众羞辱我。”
“你不要忘了,这众里还有我。”
“我没有忘,所以现在药在星魂兄手上,我的命自然也在你手上,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救我。”
“我也不是第一次救毒蛇了。”
“但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最后一次。”
律香川仍在笑,不过笑容里多了些挑衅和算计。
于是孟星魂也笑,但他不说话,他动手。
律香川脸色猛然苍白,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看着孟星魂。
“我发现……”孟星魂的掌从律香川的右臂换到左臂,“你这个人,只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最可爱。”
律香川服下药丸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孟星魂还记得芙蓉暖玉锦匣里那颗丹药的样子。
莹白如玉,芝兰香气,拿在手里也如同软玉一般质地,温润沁凉。
哪里像是药丹,倒像是稀世罕见的美玉。
这传说中东西,果然还是有些传说中的意思的。
不过这传说啊……
孟星魂低头去看律香川,伸手拨开他散着的发丝,贴近皮肤的地方已经被汗浸透。
“药性发作了,你却咬牙不说,我还以为传说有误呢。”
律香川勉强着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呼吸已经乱了。
“这才是第一日,还有两日,还有两次,愈来愈猛。我现在就熬不出,之后怎么办?”
孟星魂将他颈间额头粘着的发丝一点点拨开,散在床间素淡的床单上。
“药效起,患处如百万虫蚁啮咬,痛麻酸痒胀。时三日,发作三次,每次两个时辰,到第三日,就好像啃在心口上,啮在脑髓里。”
“星魂兄,不用你提醒,我亲身感受,绝对比你说的……滋味更妙。”
孟星魂俯下身,吐息往他耳朵里钻。
“我只是想说,要忽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的方法,往往就是沉溺于另一种好很多的感觉。”
“我倒不觉得,会好多少。”
“不试试,就知道么?”
“星魂兄,你这是趁人之危。”
“你自己说的,有机会,叫我要好好混蛋你。”
“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律香川偏过头,他的唇点落在孟星魂耳垂,伴着话语好似轻轻舔吻一般。
这种事,从来,他做起来,都是最要命的。
孟星魂觉得,律香川就像在嘲笑自己班门弄斧的挑逗。
“星魂兄的理解能力不太好,不过无妨,不同的理解才有不同的答案。”
舌尖软软的滑过耳廓,在耳洞里轻转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