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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后,寂空过了许久才慢慢爬出神龛,浑身都是血与泥土,说不得万分狼狈。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前,手持利刃,面色肃穆。
寂空大惊,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逃避,只得微笑道:“不知女施主是?”
李纨反问道:“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寂空沉默半晌,露出狠毒笑容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既走上这条路,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我不甘心,到底是为什么,所有的计划突然被打乱?我明明,明明……”
“明明算计得很好,是吗?”李纨道:“人算不如天算,失道者寡助,仅此而已。”
寂空细细品味着后面几句话,且笑且哭:“你胡说,若不是我眼疾加重,怎会失败?狗帝一众外族窃取江山,这本是我们李氏的天下啊!”
“朝代更替,日月长存。”李纨冷冷道:“没什么一直是你的。”
说罢她手起刀落,寂空的人头滚落在地,至死都不曾闭上眼睛。
李纨哐当丢下了刀,跌跌撞撞走到庙门口,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直到下起了雨。寂空死了,一切都可以划下句号了罢?可是往后该如何,她还是一片迷茫。薇婂仙姑交待她的事,还有很多没有完成……
自己还不能松懈,得尽心尽力才是。
李纨正想着,忽的腹痛如绞,不由得痛苦地蹲下了身子。就在此时,突然千万道光由她腹中而出,映得庙中有如白日。
李纨跌坐在地,只见许许多多镜子浮至半空流光溢彩,她被这庄严奇妙的光辉笼罩着,只觉浑身通泰舒适,不由得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五年后,京中荣国府。
黛玉低声哄着怀中的小女儿,大儿子贾松与二儿子贾柏在房内淘气,笑闹声不绝,吵得怀中的粉团儿皱起了脸扁嘴作势要哭,爱女心切的黛玉不由得拉下脸来喝斥道:“安静些儿,吵得你们妹妹都睡不好了!”
贾松笑嘻嘻道:“母亲别生气,我带弟弟出去玩就是了。”
贾柏忙点头:“我们出去玩。”
黛玉点一点头:“不要到院子外头去,听到没有?玩过一会子后洗手回来吃点心,再去书房把字给写了。”
贾松倒还没什么,贾柏最恨写字,哭丧着脸道:“今儿已经写过好些字啦。”
黛玉笑道:“你们平日不是说长大后要和父亲那般博学多识么,现在不多写字,以后哪里比得上呢?”
贾柏道:“我听家里的老嬷嬷说过的,父亲之前才不是什么认真读书的人呢,直到一把年纪后才收心了的。我们趁着年纪小且先玩他个几年,往后更见长进,也未可知。”
黛玉掌不住笑骂道:“油嘴滑舌的!今儿先写着罢,明儿是你们兰哥哥娶亲的好日子,有你们玩的。”
贾松和贾柏欢呼一声后,一溜烟出房去了。贾宝玉穿着家常泡儿,踱着步子慢慢走进房中,看到黛玉怀里的女儿不由得面上一喜,死皮白脸求着抱了一抱儿。
这些年,他一直位于闲职,虽声名在外,实际上清闲得很,时不时写首诗喝个小酒什么的,身子都稍微发福了,不过脸却还是保养得极好,看着和十□岁的公子哥儿一般。
贾府如今是如日中天,但是旧日的凶险时刻提醒着他们月满则亏,所以在贾璃权势的鼎盛之刻,贾府的其他男子都请辞了实职,调任到没什么油水和权利混日子的地方去。贾璃也深知其中道理,不仅很快归还兵权,还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了增加食邑或者官位的赏赐,令圣上暗自十分中意,说不得极为宠信。
自贾璃封王分府后,贾政身体不好,早就请退赋闲在家,荣国公的爵位被圣上亲口许诺将来转赐给贾宝玉,故而合家上下都十分捧觑黛玉,再加上她赌气般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早些年的风言风语全部转化成了溜须拍马,说不得风光得意。
“大嫂子方才打发人来请你,说是明儿来的人太多,她一个人招呼不来,要你去帮个手儿。“
黛玉不以为然道:“那是自然。亏得大嫂子,自打做了王妃之后硬是把王府上下的事打理得滴水不漏,才渐渐在宗亲贵胄之间站稳了脚跟,拿正儿八经皇亲看待呢。”
宝玉道:“如今兰哥儿又娶了公主府的小姐,可不是真正的皇亲?再算上咱们娘娘,也没什么好打眼的了。”
“你方才去给老太太请安,她身子如何?”
“精神头好多了,说是要你去呢。”
黛玉忙把乳娘叫来抱着姐儿,自己则对镜整了整装束,带着一大堆丫鬟婆子去了后院给贾母请安。
贾母本来中风病卧在床,后来听说黛玉生了个哥儿,一喜之下病居然好了,还吵着要进京看孩子。她此言一出,大家自然是欢天喜地接了她入府,镇日逗逗孙子孙女儿曾孙子曾孙女儿,比原先还快活。
她这次入京,身边带着凤姐巧姐儿一并服侍。可是凤姐在京城还没到一个月,金陵就派人三番两次来接,说是缺不得她。
贾琏自真正彻底离开凤姐后,才一件件回想起她的泼辣能干与八面玲珑。他自认管事能力尚佳,却不曾想当初一切都是有凤姐在扶持,这不凤姐走了一个月,府里的事犹如水面按葫芦,按下这个起来那个,乱成一团糟。贾赦夫妇两个老烟枪尽添乱,整天给他加事儿,这种时候外头的女人没有一丝用,凤姐的重要性更加突出了。
老夫老妻,又是感情经历如马蜂窝一般千疮百孔的,唯有在特别契机下才能得知其中的滋味。他不是什么好人,凤姐亦不是,两个人凑合着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虽不好比破锅配烂盖,却也熬出了点感情。只要一个人服个软,表示出一点后悔的神气,或许这片荒芜的土地也能开出一朵小花。
凤姐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带着巧姐回去了,过了一两年又生了个小哥儿之类的,已是后话。
贾母见黛玉来,笑眯眯道:“方才兰哥儿孝顺,亲自请我去那边府里做个受拜的老封君,真个是有心的。”
黛玉撒娇地挨着贾母道:“可见是偏心了,我是不给红包怎么的?就不想着顺手儿邀着我。”
贾母呵呵笑道:“他自是知道你大嫂子要叫你一块儿去的,小小人儿,也不知像谁,老成得很。对了,宝丫头什么时候到?再不来,真赶不上了。”
黛玉道:“今天怕是该来了罢?扬州到京里很有一段路程,她又是个心细的,肯定是准备周到了才动身,左右不会误了事的。”
贾母点点头:“探丫头和湘云那猴儿已经到了,都拖儿带女的在王府那边喝茶呢,你先不要去,等事儿差不多了再打招呼。”
正说着,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道:“老祖宗这个也记着那个也念着,怎么偏偏把我落下了?”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是迎春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二姐姐!”黛玉惊喜交加,忙上前携了迎春手一道进来:“你什么时候到的?那些该死的小厮,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贾母也笑道:“二丫头,你瞧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大家妇人?倒和当年凤辣子很像。”
迎春也笑了:“不怪他们,是我等不及自己先跑了来的,带来的人也在外头候着呢。老祖宗,你不怪我这样吵闹罢?”
贾母连连道:“不怪不怪,我就爱你们这些孩子在我身边,才想说你的,怎知你等不及自己先跳了出来。”
迎春娇俏一笑:“老祖宗最会打马后炮,这得是我来了,要是没赶上,咱们府硬是要凭空少了个孙女儿呢!”
贾母抚掌大笑,摸着迎春头道:“你这油嘴儿!也好,凤丫头走了,你就多陪我些时日罢,免得身边都是些静悄悄的孩子,怪闷的。”
这话惹得黛玉不依了,两个人凑着取乐,整个房里都是欢声笑语。
惜春在房中,对镜试了试自己明天要用的头面衣服,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入画凑趣道:“明儿人多,想必那位公子也是要来的。这公子真是出现得巧出现得妙,才打佛前说几句话儿,咱们小姐连佛也不念了,还穿起颜色衣服来了。”
惜春面上一红,啐入画道:“你又是打哪看到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入画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位公子,还知道是哪家的呢。”
惜春诧异不已:“哪家的?”话一出口才得知自己被骗了,羞得追着入画满屋子跑。
黛玉和探春见贾母乏了之后,便一起告辞,自去喝茶聊天。贾母看着屋子里摆着的海棠花,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鸳鸯说:“去请栊翠庵的妙玉师傅来。”
妙玉入了屋后,给贾母请安问好,贾母让人奉了茶,命她们全部退下后问道:“这些年可还习惯?”
妙玉笑道:“承蒙贵府庇护,我每日都可清净念经悟道,已是再好不过了。”
贾母点点头,半晌莫名其妙丢出一句道:“若是她也还在,便更好了。”
妙玉道:“生死有命,当年替身无用,我方才自弃了凡尘,这些年也无病无灾,可见无关替身之事。如今忠顺王府已倒,知情人也是入了黄土,再无烦忧后患,一切都是那位妹妹自身的劫难罢了。”
贾母点点头:“她本是弃婴,后来又享了几年的富贵,总算也是见识了一番才走的,只是临死前却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倒是有些……”
妙玉淡淡道:“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如今我与贵府缘分已尽,也逃过了生死劫,明日便自往苏州去了,还请老人家保重身体。”说罢告辞离去。贾母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李纨在平南王府里忙得连坐下喝口茶的工夫都没有。想想也是,大姑子是权倾后宫的皇贵妃,亲家母又是只手遮天的孝伦公主,这场婚宴恐怕是要倾尽京中权贵人家了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不能出了一点差错。
贾璃打发走前来庆贺的同朝好友之后,心疼地亲手倒了一杯茶给李纨:“歇一歇,这些事早就安排好了,派仔细些的人再去查看几遍就是了。”
李纨笑着接过了茶。
她和贾璃之间的缘分离不开镜子。当年风月宝鉴扭转了他和贾珠的命运,后来星云界高人赐给她的镜子又把一切遗漏缺憾之处弥补了,她才得以以妻子的身份继续与他相守相伴,不用去处理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诡异事件。
“等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去游山乐水一番,如何?”贾璃道:“天天闷在京里,十分不得劲。”
李纨幽幽道:“可是要去福建?要是再遇到了什么这公主那公主的……”
贾璃大窘,重姬之事虽然是情势所逼,但是他和重姬举行了婚礼这件事倒是实打实的,一直是心头之刺,每逢李纨提起,自己就如坐针毡:“亲亲娘子,好媳妇,好老婆,我死也不去福建了,真的。”
李纨噗嗤笑了。贾璃见上当,笑道:“好啊,这些年越发大胆了。”说罢去挠李纨的痒。李纨最怕这个,一边躲一边笑道:“哎,哎,多大人了,真是!”
素云和碧月早已成亲生子,做了王府的管事太太,十分有体面。她们遥遥听到贾璃和李纨笑闹的声音,相视一笑,默契地在原地继续聊天,等会再去请安。
待聊得差不多了,两人到了院子门口,小丫鬟忙通报了,没一会儿就来请她们进去。
“回奶奶,前个儿叫咱们办的事已经办理得差不多了,那泼皮得了银子本还想歪缠,听说是咱们府撑腰后,吓得和什么也似,后自认晦气连银子都不敢要连夜离去了,那户人家的店总算是保住了。”素云快嘴道。
碧月也点点头:“那姑娘还真别说,我一看也迷糊了呢!听她爹娘说叫兼美,乳名清清。”
贾璃好奇问道:“什么人?”
李纨道:“前些时碰到的一个女孩儿,虽然年纪尚小,长得却像我一位故人,便出手相助了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贾璃现在对其他女人格外忌讳,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提起。李纨瞧此光景,不禁偷偷一笑。
那个女孩儿长得很像可卿,并且出生年月正好是当年秦可卿去世的时候,这种种巧合让李纨心中有疑。薇婂仙姑这些年并没有再次出现,可是承诺却始终沉甸甸压在李纨的心头,她不会忘记。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李纨这一点长处,薇婂仙姑才会那么放心吧?
聊了一会儿,外面又有官场上的朋友来了,贾璃抱了抱李纨就去应酬,李纨红着脸,带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碧月和素云去瞧灵犀和贾兰。
灵犀正在院子里拿着小弓箭射树上的果子,见母亲来慌里慌张地收了弓箭捧书观看,李纨早看在眼里,也不揭破:“今儿看了多少书?”
灵犀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看了很多,很多。”
李纨噗嗤道:“那就好,接着拿弓箭射果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