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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还罢了,黛玉听说李纨谈及亡夫,不由得想起自己亡母,心下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不知不觉与李纨越发亲近了。两人唧唧哝哝说笑了一阵子,李纨对黛玉的奶娘王嬷嬷和改名为紫鹃的鹦哥道:“姑娘年纪小,许多想不到的,少不得你们多提醒。”
两人应了。
李纨告辞回去后,想着林黛玉身子弱,光吃药是禁不住的,便派素云拿了一大包上好燕窝和一包雪花冰糖送去,叮嘱紫鹃每日用银吊子煮了给黛玉吃。一来二去,黛玉待李纨简直应了“长嫂如母”一般,竟是与宝玉比肩了。
李纨对黛玉的悉心照顾传到了贾母耳朵里,贾母十分欣慰,笑着对鸳鸯道:“你别看她平时不爱说话儿,心性且极是好哩。黛玉有了她这个好嫂子,我也省心不少,往后就别叫凤丫头管这几个姐妹的事了,一并交给珠儿媳妇,甚是妥帖。”
不过,在王夫人那边,反应就截然不同了……
☆、第十一回
光阴飞快,不知不觉林黛玉来贾府也将近一年了。她出落得比来时更加风流袅娜,也与贾宝玉互为知音,悄然萌发了爱意。
王夫人心下暗恼李纨不懂眼色,一味亲近黛玉,于是对她好不容易多出的一点好感又不见,待李纨始终不冷不热。好在贾母和李纨倒亲近了不少,时不时叫她来陪自己喝茶聊天。
“我这些年仔细瞧着,家里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一个赶得上黛玉这丫头的。”贾母伤感道:“她这形容神情,像足了当年敏儿,让我看着如何不伤心!”
李纨早就看出来,贾母有意撮合二玉的婚事,笑着道:“这般出色的姑娘,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呢。”
贾母笑道:“我可舍不得把她放手出去,能多养在身边几年,就多几年罢。”
李纨笑道:“老祖宗好没道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哪怕您是一片疼她的心思,未必见得是好事哩。”
贾母点点头,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李纨道:“实在舍不得,为何不来个亲上加亲呢?”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你真是这般认为的?”
李纨点点头:“别的不说,林姑娘的容貌,家世,哪一条不是好的?我哥哥当年也对我感叹过,林家虽贵为侯门之后,林老爷却万分出息,当年更是高中探花,深得圣上青目,被钦点为巡盐御史,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前途不可限量。这般样样好的人儿打着灯笼也难寻,又是自家的姑娘,嫁过来后必是一心一意的,不娶她,待娶谁?”
李纨说一句,贾母就点头一次,最后不由得略略眼红道:“连你都看得这般清楚,可惜那个木头就是看不穿!当年敏儿被我娇惯得很,心性直爽,因看不惯她为人作派,故与她有过几次龃龉。如今人都去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李纨道:“不说老太太疼林姑娘,我们看着也是喜欢的。既然老太太存了这个念头,为何不趁着现在早早定下来?说句不怕老太太多心的话,将来是怎样,还是两说呢。”
贾母叹口气道:“我哪里是不肯为他们做主呢?只是你没想过,我虽是宝玉的祖母,她却是宝玉的亲娘,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正经,我的话,他们有孝心就听一两句,不听我也只是自找没趣而已。你们太太面上对我百般顺着,背地里不知道怎样不服气呢。她若是不肯,我还能强着她不成?”
李纨笑道:“老太太最能干不过的人,想必心里早有主意。我呆头呆脑的猜不出哑谜,等老太太兴味够了,想着用得上我时,我再听罢。”
贾母笑骂道:“你最稳重不过的人,好好儿学什么凤丫头。”提起王熙凤,贾母微微一笑:“学一点也不是不好,当初你刚嫁过来,珠儿还在的时候,你行事哪一点比她差?只不贫嘴恶舌罢了。我看她一向劳累,不如你替她分担一点。”
李纨忙道:“这可显着老太太只偏疼凤丫头了。兰哥儿已是上学的年龄,我平时不仅要看着他,还要照管着咱们家四个姑娘,哪里分得开身呢?几个姑娘倒是省事的,只是女孩子不能粗着养,平时细细碎碎的东西都够我忙许久的呢,再去和凤丫头帮手,她乐得空闲,只把我坑着。”
贾母想想也是,便道:“即是如此,就多累凤丫头了。”过了一会儿,贾母笑道:“我看你温柔细致,以后家里的姑娘们的月例衣食就托付与你,在公中独支,与其他人隔开来,免得那伙子人瞎糊弄,委屈了咱们家的姑娘。”
李纨推辞不得,道:“这般倒是好,我试着管管罢,做不好,老太太多多担待些。”
临走时,贾母知李纨要往黛玉处去,便要她顺手儿把给黛玉的零用钱送去。
林如海早预先送去一笔钱给贾母收着,以供其不时之需。黛玉在贾府除了和别的姑娘一样每月有二两银子月例钱,每月初贾母都会派人再送去五吊钱,让她自己花用。这笔钱众人皆知,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黛玉心性并不像王夫人说的那般小心眼,有了钱打赏也是甚为爽快,只因平时冷眼冷面,故而被有心人传几句,倒成了那顶不好亲近的人。
李纨到黛玉房中时,却见宝黛两人在解九连环玩耍。黛玉见李纨来,忙笑着撇了宝玉迎上来道:“嫂子来的正好,我给兰哥儿做的荷包今天才铰好,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李纨故意道:“是只给兰哥儿的,还是大家都有份?”
黛玉还未出声,宝玉已经嚷嚷道:“我也有呢,别人就没有了。”
黛玉羞了他一番,把荷包拿出来给李纨看,宝玉也解了自己的给李纨献宝。李纨接过端详了一会儿,赞叹倒:“你一年才折腾出这两个小东西,倒是应了‘细工出慢活’这话。宝玉,以后你还是少开口要她做东西罢,这般费精神,不知道身子怎样受罪呢。”
宝玉吐吐舌头:“嫂子说的是,下次我不要了。”
黛玉笑道:“哪里有这事,我也不过闲着动一两针罢了。自打进来后,嫂子就一日没断了我的燕窝,如今身子虽不曾好利索,却也大见起色。”
李纨笑道:“能养好身子,一点燕窝算什么呢?这府里的怎样人家,哪怕是一天一斤燕窝也吃得起,横竖再多喝一杯茶罢了。”
宝玉还懵懵懂懂,黛玉却是面上一红:“嫂子没说几句便风起来,不理你了。”
李纨嘲笑了黛玉几句,要碧月把装钱的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袋儿交给紫鹃收下了。
“外祖母每个月送这么些钱来,我也花不了多少,叫人看着好没意思的。”
“谁看着?这钱本来就是林老爷给你的,你哪怕花用不完,丢水里也凭你乐意,轮得到谁指手画脚?要是实在嫌烦,不如交给我,我替你攒起来。等以后你出嫁了,一股脑给你做压箱钱。”
黛玉直拿粉拳去锤李纨:“今儿嫂子只是说怪话欺负我,不知吃了什么酒回来。”
宝玉偏偏添上一句道:“就是,妹妹才不出嫁呢,我要守着妹妹一辈子。”
不等黛玉脸红透耳根,李纨就识趣笑着走了。再呆下去,估计黛玉就变红玉了。
才回到院子里,就见娄氏在房里坐着,似乎等了许久的样子。李纨忙笑道:“你今儿来也不说一声,我上午去了老太太屋里给他解闷说话儿,又被吩咐着去了林姑娘那边送东西,竟是回来晚了。”
娄氏笑道:“奶奶说哪里话,我才刚坐一会,权当歇歇腿呢。”
李纨心知她是来送钱的,便遣开没要紧的丫鬟,吩咐碧月素云斟了茶上来。娄氏从帕子里拿出银票,李纨清点一番后要碧月收好了,自己则陪她说些家常。
说起来,娄氏也只吃亏在守寡之上,其他才能手段是顶尖的,与王,穆比肩。李纨原先交给她管理城郊的那些大房租子,被她一年来管理得极为妥善。在李纨授意下,她替李纨出面用赚的钱开起了几间兴旺铺子,每月都进不少银钱,当初那比本金已是利滚利翻了一倍。
她自己也没空着,用李纨分给她的红利活钱做些买卖,手中松动,平日在那边府里且是头一份体面,比往日更是扬眉吐气了不少。贾府逢年过节的日子,都会请她和贾菌来走动走动,连贾母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能干人儿。
“方才来的路上碰见二奶奶,问我来做什么的,我不敢说来送钱,只扯谎说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罢了。叫她知道可不得了,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的。”
“往后你也不用急着每月给我送来,几个月送一次也是可以的。来得勤了,她少不得想到那头上去。”
“我知道了,往后一季一送罢。”
两人说起些兰儿和菌儿在学内的趣事,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候,李纨便留娄氏用饭。用过饭后,素云捧上茶来,两人意犹未尽,继而谈论着些家常事。
“原先我就想得不差,再开铺子我自己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倒不如买些地坐着收租钱。那个贼妇,见有人送些菜蔬来,还只当是与她的,忙地道:‘去交给王嫂子腌了罢,平白放着热坏了怪可惜的。’菌哥儿也是个嘴厉害的,道:‘婶婶这个不是与你的,是我外婆家送来给我吃的。之前你说各人各吃自家菜,混在一起没得便宜别人,今儿这菜也只能咱们放着热坏也不能拿出来了。’她听了后一声没做就出去了。”
李纨忍不住笑道:“菌哥儿真是鬼精灵似的!都说童言无忌,她还能和个小孩儿计较不成!可见自找没趣。”
“那可不是!我打包票她心里以为是我撺掇着菌哥儿说的呢。”
正说着,王熙凤那边派人送了些对牌过来。娄氏好奇道:“这对牌不是只在二奶奶那儿么?”
“今儿老太太才出的新主意,要我单管几个姑娘们的饮食起居,没想这么快便送了过来。”
娄氏见四下无人,低声对李纨道:“如此,奶奶便多几个心眼罢。这东西一旦到得你手里,难免有人多心肉痛,暗中坑奶奶几次,有苦也没处说。”
李纨笑道:“你说的,我知道。我只没碍着她的大路,几个姑娘的钗环脂粉能有多少油水?若是她真这般想不开,横竖我躲也躲不开,何必小心翼翼呢,直接撕破脸倒也罢了。并且管姑娘们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她也不好挑出错来得,顶多是两处领银子多费些事。”
娄氏点点头:“总而言之,奶奶小心些是没错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大户人家的管家之职向来是争得头破血流,不止为钱,也为地位名声,那乌眼鸡似的,还少了么?”
☆、第十二回
见娄氏提及此,李纨笑道:“自古船多不碍路,她素来知道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如今看在老太太面上,也不会太为难我。还是那句话,她当家了这些年,又是个极会看眼色的,怎不知老太太用意如何?再说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她说不定还暗暗叫好儿呢。只要她稍微机灵些,私底下便只有赞成没有反对的,我横竖是得罪了我婆婆,她可是两边都要讨好,乐得把我当靶子。”
娄氏叹息道:“我家那个婆婆糯了些,看在菌儿分上,平时对我明里暗里也是多加维护。你家那位我可真是看不清,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孙儿比儿子招人疼,她为什么只看到那个看不到这个呢?难道你家爷是她拖来抱来的?”
李纨沉默了一会,笑道:“你们都只当她是吃斋念佛的活菩萨,我瞧未必。当初疼你珠大爷,现今疼宝二爷,说到底也是为了她自己。她为什么要疼兰儿?即便将来兰儿争气,珠冠霞披还要过一遍我的手呢,和她有多大关系。老太太疼宝玉,那是真疼;她疼宝玉,疼的是宝玉将来光宗耀祖她接着做她的诰命夫人,我今儿把话摆在这里,将来有的是应验的时候。”
娄氏听了此话,不住摇头。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娄氏便告辞回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秦可卿自那日与李纨密谈归府后,心下愧惧交加,再加上府里家务劳累,一时感染了风寒就病倒了。宁国府遍请名医诊治,什么名贵稀奇药如吃饭一般吃下去也不见好,竟然露出将死的光景。
贾珍急的在家只跳脚,尤氏也甚为忧心。一日秦可卿精神略好些,求尤氏道:“奶奶,我已经是不行了。之前见过琏婶子,今儿还想见见珠儿婶子。那边府里,只这两位婶子与我最要好,平时也最疼我。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好歹麻烦一些罢。”
尤氏道:“你这傻孩子,想见她我打发人去请来罢了,说这样晦气话做什么?大夫都说过,熬过这一冬便是没事的了,你偏又这般乱想。”说罢尤氏打发了人如那边府里请李纨。
李纨与尤氏一向交厚,见尤氏着人来请,言辞又和往常不同,心下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