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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别扭地打个搁愣,“就是……演咱两是对gay。”
“什么!”我大叫,元宝惊跳,“你说什么!”
这小子以为我又没听懂他那标准的美式发音,深得像井的眼神专注的盯着我,一字一字的说,“gay!咱两,同性恋,咱两是一对同性恋,ok?”
我被他盯得心闷,就觉得要大难临头,死扒拉住门不肯进去,身上挎着大伞肩顶一头龙猫,形象绝对过目难忘。
他扯我俩下,没动静,见一排考官在等着,急了,脸一下伸到我跟前,距离近得高鼻子差不多顶住我,“怎么不动弹,你听懂了没啊?同性恋,就是我看上你,你看上我,两对了眼的男人动感情,该怎么就怎么。听懂没!”
二,关于回忆。
琼瑶阿姨的名句,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加,但你的未来必须有我。
我是爷们,不乐给人说我知道这句子。
可……他妈的,怎么说那么准啊。
****
门里门外的考官考生全都看白戏一样盯着我俩,我只消摆出一个壁虎爬墙的造型就抢足了混血洋鬼子的风头,估计臧关陌长这么大没遇上过此等尴尬,脸皮涨成茄子,跟老黄牛似的勤勉扯我,嘴里咕哝着你倒是听懂没。
“我,咳,没听懂你是不是就不勉强我?”我小媳妇得要死。
“别逗了,”他瞪大眼掐我脸,一旦发现我不是竞争者之一,更是特宝贝这不要钱的苦力,“好容易让我逮着,我能放了你?”
周围刹时一片窃窃私语,我都他妈想踢他,这人会不会说话,闾丘在后边笑得快背过去,“哎,你俩这就算入戏了还是怎么?”
我眼里光芒顿显,回头直招手,“闾丘,你来吧,多好的机会啊,发挥出色一点,挤垮了他蘖磐了你。”
“可是,他爱的是你……”闾丘在那头特幽怨的口气,一阵哄笑,我怒的一掐元宝,其实用力不大,那活宝倒有灵性,吱吱死叫,闾丘跳起身往这边赶,焦旸你小子别耍阴的,先把汤团还我再进去献身。
我从来高风亮节,不做占人财物的事儿,可臧关陌等不得我清廉了,急痴白咧的嚷嚷着赶紧。
横竖躲不了了,我索性昂起头贵气十足的进门。臧关陌还挺会卖乖,松口气笑着说,“本来吧,我是打算好好哄你的。”
“你,咳,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左手关门的时候,两百八特屎的被卡住,臧关陌嘟囔着这伞还真多事,伸手不耐烦的扯。
“咳,咳,你小心点。”我见他那么大劲都心疼,“这两百八呢。”
“什么两百八,”他冲我鼻子就是一弹指,“瞧你这形象,一整个两百五。”
个洋鬼子就是洋鬼子,中文说得再顺溜也是半吊子,“二”“两”不分。
门终于关上。
我俩一般高,气宇轩昂的站在一众考官跟前。
我是无所谓,压根来捣乱的,不但不紧张,还来劲地盯着考官一溜排的审视过去,“啊啊”,指着左边第三个惊艳大叫,周黎最爱她主持的音乐点播,我平时看电视觉得妞挺肥,脸圆的像个盘,可现如今一见真人,自己脑袋像打过激素。难怪说小脸上镜。
下意识地转头看看臧关陌——
妈的,又来。
这小子怎么就浑身一股让我抖的气势。要说我不紧张是正常,凭什么他一考生也这么舒坦,还周身“挡我者死”的风范。
“嗯,”中间的考官应该是做主的,看着我打量了一下,伸出手,“你的报名表呢?”
“我,咳……”我咳个没完,臧关陌奇怪的瞅我一眼,插嘴,“他不应考。”
“奥……”主考官应了一声,左边一挺风骚的大姨依偎过来,半个身体靠上去,咯咯娇笑,我们家的德克萨斯每回生蛋就这情状,被封为镇上最光荣的母鸡妈妈。
大姨说了一句什么,主考官敷衍的笑了一笑,我仔细一缓神,那舌头卷的,“她……咳,说哪国语啊?”
“法语,”臧关陌轻轻松松地回答,“她说你这扮相挺有法国街头艺术的气息,以为你来应征特型演员的呢。”
一众考官全都以特别夸张的姿势抬头看着他,齐刷刷放出觅到了千里良驹的饥渴。
我挺不爽的哼了一声,白送他这么好的机会,人情都没处讨。
他回头看我,小声说,“其实我觉得吧,你比较像另一个。”
“什么?”
“cosplay响良牙,就是漫画乱马里头的那个。”
我很深沉的点点头,没脸说压根没看过那漫画,但估计也就是星矢那套小宇宙爆发的英勇少年形象,“……我知道。”客气还是要的,“差点儿差点儿。”
“差得不多了……。”他用力点着脑袋。
我正想继续客气两句,主考官冲臧关陌摆摆手,说我们商量一下剧情,趁这空当你俩也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怎……么,咳,培养啊,”我眼珠一轮,挺激动的建议,“要不,你,咳,把刚才那个舞跳,咳,完给我看吧。”
他摇头,拉着我到角落的位子坐下,“别添乱了,这儿是表演赛区,我瞎跳什么。”说着瞅瞅我,仿佛觉得挺有意思,伸手上来拍拍元宝,元宝吓得一刺溜窜我另一肩膀上,“你要想看,待会儿跟着我去舞蹈赛区。”
我才想起连冬那小子,“我,咳,朋友……”
“停停!”他粗鲁的拦下我话头,脸又突然凑老近,吓我一跳,“你讲话怎么回事?干嘛咳咳个不停。”
“我……咳,刚才……咳,忘告诉……咳……你,我一遇急事儿就……咳咳咳咳……”
“就咳什么?”他的脸色开始恐怖起来,元宝在我肩上不停抖。
“不咳什么,就是咳咳咳咳咳……”我越急越咳没完。
臧关陌脸色一层层扑灰,“你他妈是个结巴!”
我怒了,人格至尊无上,一把握紧两百八,费了老半天劲才跟他啰嗦明白结巴和讲话带咳的本质不同。
期间元宝也吱吱叫着给我助阵。
他烦躁地抓短短的头发,卷的都扯直了,“你有没有办法治啊,要不喝口水还是怎么地?”
“办法,咳,一个,你,咳,帮忙。”短句比较安全。
“说吧。”他完全认命了。
我说你得拍着我的背,特别温柔地吹吹口哨,只要三分钟我心情就能放松,准好。
臧关陌的脸色都发青了,连骂几句“我活见鬼了我”,但事到如今,只能别别扭扭地顺着我的背小心拍拍,嘴里晤哩晤噜地放炮,那叫一难听,基本功太差了,一考官听了三秒钟就坐不住了,特狼狈的朝厕所跑,开门的时候仇恨的瞪了一眼臧关陌。臧关陌气愤地嚷嚷,吹给你听的么?
等第二个考官也激|情澎湃的朝厕所飞奔时,臧关陌恼羞成怒的抓紧我下巴,问,“三分钟,恰好。你说句话我听听。”
“你这戒指真漂亮,借我……”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右手的食指,我的审美观念很纯粹,看着值钱的都巨美,带着巨美银戒指的主开始面泛喜色,“咳,戴戴。”
“……破人!”憋到最后还是断句,他怒气冲天,“你不说准好么?”
我只能无奈的耸肩。
“你这咳巴给我说清楚,以前别人怎么给你拍的,凭什么他们能治好你,我就不能!”
那瞬间我看透了他的刚愎和极端顽固。
我无辜地告诉他其实没别人给我治过,只是我以为这么做准能好。
他炸成暴怒的一片一片,危险的眯起眼睛拉紧我领口,勃然大怒的冲口说,“你怎么那么多怪事儿啊!这许多人谁不好,我怎么就倒霉看上你了!”
我皱起眉头,刚想争辩说我怎么倒楣就被你看上了,主考官拍了一下手,冲我俩竖眉毛,我不管你怎么看上他的,但现在请把一场同性恋情表演出来。
****
答应了的事,我特别认真。臧关陌看我正直的男子汉派头,强压下怒气。
主考官慢条斯理的公布剧情,“大致就是说你们其中一个即将结婚,要和对方分手,怎么反应或表现随你们发挥,就看功力了。”
我一听马上请缨,“我演那个要结婚的。”
臧关陌估计也是个死要脸的主,“不成。”
“怎么不成。”我横他。
“你的形象没有说服力,我俩怎么看也是我甩你,我不要你。”他好整以暇。
“肤浅!”主考官在那边打着手势告诉我们现在就算你们开始了,我才不鸟,冲着臧关陌据理力争,“我告诉你,一,我家里的确有个要结婚的女朋友,我有代入感。”
他很不屑的咕哝,土包子都早婚。
“二,我是陪衬你的!你说吧,哪个角色占主导?哪个角色能推动戏剧高潮?”
他正色盯我一眼,咧咧嘴,冲我举了举拇指,神色一凛。
我的心脏突突就乱跳起来,打从见他第一面就害怕这种专注的神色,像汹涌的斗志,奔腾而出。
“你这会儿说话倒挺利落,”他阴森森的抱拳审视我,小子厉害,我暗叹,不显痕迹的就进入了状态,“刚才那么咳巴?”
“哈哈,啊哈。”
“你从头到尾装的吧?”他眯起眼,小指头摩挲下巴。
“你爱怎么想就是怎么,你觉得装就装的吧。”
“……是吗,你还有多少事想在我面前装。”
他一抿嘴,眼神往左边一拐,压抑的痛苦,这就来了啊。
考官们全神贯注,我被他脸上那份沉甸甸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本能地顺着他的气势,那股无形的控制感强烈而逼迫十足,我随口乱七八糟地扯着,脑袋却越来越晕乎,说晕乎也不确切,就是那种被猎捕时候的恐慌,模糊。
我记得自己好像说,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可没意思了,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排遣排遣,你怎么瞒着我偷偷摸摸动了真心呢,我肯定得结婚,尽管不想这么快伤你,但注定的结局,别费力气躲了。
臧关陌苦笑的挣扎状,你倒容易,说一句注定是不是就没你什么事了。我弄到今天是谁招的,要不是你,我还是个正常人,活在阳光下面,要不是你,我不会踏上这条路。
我摆手,别说的全是我害你又辜负了你一样。什么都是你想多了,我没对你有承诺吧。
臧关陌特绝望的看我,你是说你从来对我没兴趣?
我辩解,不止是你,我对男人也从来没兴趣,都跟你说是好玩了,玩过不就结了,就算长再妖的男人我也免疫。
臧关陌还没来得及接,门唰的开了,走进来一穿黑色紧身t恤浅蓝牛仔裤的男人,三十来岁,走路很慢,估计也是考官之一,跟其他人打一招呼,在旁看着我俩。
我一瞧他,心都凉了。你说这世上有这号人,还让不让我们少年成长了。
臧关陌愤愤唾弃,靠,什么东西,刚还说免疫,这会一进来个性感大叔,你魂都没了。
所有的考官开怀畅笑,还不停赞许的点头。性感大叔反应挺快,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颇感兴趣的靠墙站定。
我百口莫辩,又接不下词,拙样儿,只能借力使力,别他妈乱岔话题,你说我怎么招你了。
他低头慢慢哼着,我知道他在飞速思考,现这会儿我不甘心也得承认,这洋鬼子有点儿东西跟天才挺像。
很快,就听见他说话,惨笑一下,声音低沉地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焦——焦,”我汗毛倒竖,把元宝都拱起来了。“是,你没招我,你打一开始就没存那个心招我,是我被油懵了心,傻得自己都不敢面对。”
我皱了皱眉,他的眼睛里燃着诡异的光芒,仿佛硬生生拽他离开我身边,沉入异次元,那里发生过些什么,只有他一人知道。
“是我自己硬要去学跳舞,硬要替你完成梦想,其实你压根就不屑对吧,你的脚伤只是借口,你就是根本不像再吃苦了,功名利益近在咫尺,伸手就拿到,还拖一身病跳舞干嘛!你是早想撤了,是吧?是我傻,我傻的特招你恨吧,口口声声要替你完成梦想,没日没夜的练,瘫在你家门口吐血的时候你是不是想拿刀子捅死我一了百了。Leon那伙人渣堵我,你有没有想过索性真把我废了才好,废了好,废了就不用成天找你给我纠正动作,你一心想要摆脱舞蹈,可偏偏我恶鬼一样纠缠不放。是吧,你有没有想过废了我,啊?有没有,说,有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要想摆脱你一开始就该下刀斩断,你就不该把代表梦想的戒指戴我手上,这戒指……”他喃喃的,我盯着那圈惊艳的银质指环,“我为谁?我只为替你圆了梦想,我早知道你不想练了,你觉得不值得再练了,成,你撤了,那我来,我来替你走完这段路。我让你看见你曾经满心追求的飞翔。我是为了谁,他妈的我自己啊!?”
他每说一句就靠近我一步,只有我看见他,眼神越来越狂乱,吐字越来越痛,我的心脏慌得直跳,砰嗵砰嗵,急速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