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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德恩感到弟弟的手,发著抖。
怎麽?他们已经……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助骨断了两根,已经接回去了。」
「哥哥脸上的伤不是很重,眼睛只是出了点血没有伤到眼角膜,医生还说很幸运呢。」
「有奇怪的人来到家里说了些话,妈妈哭的很伤心,连爸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哥……你说,那些是什麽人?」
「还有……」数度哽咽,向智全已经哭的浠沥哗啦,眼睛看过去更肿了。
「呜……这个,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
向德恩接过那个发著光的东西,银色的、很优美的一个……环。
五厘米宽,上面有个名字,刻得很美。
莫·东·紫。
闭上屈辱又乾涩的双眼,连哭……也哭不出来。
意想不到,紫竟然在他的分身上,穿了个环。
碧……凤……
「你是说碧凤姐吗?她……发生了那件事,她原本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听到你发烧昏迷不醒的消息後,来看过你一次。」
「抱著你,哭不停,直到累得睡著了,伯父伯母才接她走。」
他喜欢的人啊,那是他喜欢的人啊!为何……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身为男人,连这都做不到……还有什麽用!
──我想见她。
──是的,我想见她。
没有的。
他们一见面,什麽也没有说,什麽也没有做。
她只是站在门边,他只是躺在床上。唯一交集的,是那两双眼睛,含著思念、含著心疼、含著不舍……
她……应该什麽都知道了吧?她的男友,是这样脏的人……这样脏……
岂知,她跑过来,紧紧的、紧紧的抱著他的手臂,以脸贴著他的掌,那脸上,全是泪水了,她这样说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麽会没事呢?
一个女孩子家的清白……
可是,当向德恩接触到她以他为重,那种好像全世界还有他活著就有希望的表情,让他感伤的泪立刻回了去,不能这麽软弱、不能的……
总觉得这个女子,要保护她。
「Hi,还好吗?」
向德恩看到来人不止惊讶,还有点想笑出来,可碍於口中塞著吴碧凤递来的水果而不敢喷出,看看这谁啊,不正是咱们奸到比万里长城还厉害的阿直兄吗?怎麽弄成这副德性?!
「你……还好吧?」向德恩总觉得这句话该回问他才是。
看看阿直脸上,可比自己还严重啊!头上缠著纱布不说,看那青青紫紫的瘀血在一张平常时看还挺帅的脸上(起码比现在好看),身体只差个躯干就包成木乃伊了这个。
「你跌到水坑里啦?」咳咳咳……胸骨还在痛啊,竟然喊这麽大声。
「你就不知道阿直啊,在机场闹得多大。」五荣出现在後面,无声无息。
小刚也是一脸沈重,的确,阿直看上去是真的严重。
「怎麽啦?」敛起表情,向德恩问。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知道那件事的……他记得告诉过弟弟,不要告诉他们三个人的。
「那天本来要去给你们夫妻俩个惊喜,结果……」
是啊,他记得,毕业的那天,他对他们说:「不跟你们去庆祝啦,我送碧凤回去。」
那时,他们还暧昧地笑著说,什麽送!到最後还不是进屋了。
那时还真的是为了他们各个脸上的黄|色表情恼了,他们碧凤,一直只是感情上的往来,哪像他们几个装满媒体副作用的垃报东西。
「我和小刚忙著打救护车,阿直紧张地看你的伤势……直至看到那环……阿直就冲出门了。」
什麽叫难堪?
还有什麽比这个,比在朋友面前……还、还难堪?
向德恩看向低著头不说话的碧凤,安静地,她没有告诉他。
惨白著脸,他不知道要将目光摆在哪里,他知道,阿直是对他最好的……
「那混帐,才不屑说到那个人的名字!」一激动,阿直差点跌倒,向德恩忘了伤口般的想上前,痛得咬牙切齿,好在五荣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将你们送到医院後,阿直就跟著进医院了。」小刚难过地说。
连五荣最自豪的帅脸此刻也阴著:「在机场,阿直跟那几个人打了起来。」
一听到这,向德恩大口地喘著气,瞪大著双眼射向阿直:「你干什麽!你难道没看过……咳……没看过他们打人吗?!送什麽死去惹他们!你死了难道要我去上柱香做数吗?!咳咳咳……」
吴碧凤急忙地拍拍他的背,拿了杯水给他顺气。
「不然你要我怎样!他辱了我兄弟,怎麽也得讨回这口气!」
一句话,有这麽一句,原本发誓了不再流的泪哗啦哗啦地滚出,向德恩一直以来都知道,阿直他……对朋友虽然诈,却是往著好意的。
你们,不介意吗?
不知不觉地问出口,换来三道责怪的眼神。
──介意什麽,白痴哦你。
──事情都过去啦,那三个混家伙逃也似的飞出去了,哼!想必是怕了我的拳头。
──被人揍成这样,还敢说?
──你一定得糗我是吧?!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失去的已经失去,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
四个半月後──
「嗯,好累哦。」
「这麽快就累啦。」体贴地帮她按摩,向德恩露出幸福的微笑,笑里还带有一点点幸灾乐祸。今天看了场电影,马上又吵著逛街,铁打的身体也不过如此。
「啧,怎麽觉得最近……体重增加了吧?」
马上遭到皮包式攻击,吴碧凤整个脸气得鼓鼓的,女人啊,最致命最脆弱也是最被别人讲不得的身材,刚刚好就这麽让他给踩中地雷。
上了大学,没有什麽远距离的爱情,从台中搬上北部来,他跟碧凤天天恩爱甜蜜个什麽劲,看得那三个血气方刚的死党们羡慕的要死,最近他们还常常跑去联谊,说什麽就快告别单身生活。
切,他们三个怪人交得到女朋友,那真的可以例入台湾十大奇迹。
握著验孕棒,吴碧凤深吸一口气。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这麽巧的。她得了尾椎弯曲,月事时常是不固定,有时一年还来不到五次,由於治疗过程太可怕才让她一延再延,被……的时候,还庆幸著医生曾经告诉她,这种病很难受孕。
所以,不可能的。
但最近真的很奇怪,嗜睡、贪吃,除了呕吐之外……
她将棒子放进杯中,静候……
拿出,也让她的脸色发青了。
向德恩发狠地摔著宿舍里的一切。
「恩,别这样!」刚刚赶到的阿直,拨开看热闹的同学们,冲进去抱住发了疯的人,无意中被向德恩一个砸破了头。
鲜血直流,这才让他恢复了神智。
「阿直……」呆呆的,显然是受惊,看了看自己破坏的四周,更是吓了跳。
「你这样,嫂子该怎麽办!」一吼,向德恩整个的清醒过来,忙著帮阿直止血。
「为什麽……为什麽……」
老天,你在开什麽玩笑。
紫的孩子。
仇人的孩子。
不该来的孩子。
却拿不掉。
医生说,像碧凤这样的体质是很难受孕的,再加上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好不容易肚子才微微凸了起来,不细看还看不出来怀孕,如果现在拿的话,很危险。又,如此难受孕的身体还拿了的话,下一胎恐怕……
陪著去检查的时候,吴碧凤当场泪撒,医生不时以不负责任的眼光看著在一旁安慰著的向德恩,他也不理不解释地随他人去了。
後来,伯父伯母上来台北照顾碧凤,接著,向德恩去了很多次都被拒绝,直到有一次差点跟伯父吵起来,她才过来阻止。
「嫁给我,好吗?」
「我原本就这麽想了,等到毕了业当完兵,我就有这种打算了。」
「我爱你,不可能放著你不管,碧凤,我们一起养这个孩子吧,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跟其他人都没关系的。」
「别哭啊,我是真的爱你。」
房间的门,被伯母关了起来,向德恩在里头,陪著她,也哭了。
望著天,好蓝。
不知道英国那边的天,是不是也这麽蓝?
你们还会回来台湾吗?
别回来了吧,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欢迎你们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和碧凤的孩子,跟你们三个人的任何一个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我,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如今,我要当爸爸了,我们也算,两清了……
──FIN──
无法Ⅱ
第一章
好久没有做恶梦了,
才发现,原来我不曾从恶梦中醒过来。
──Kay Chen
那是一双眼,一双很美丽的眼。
正在看著他,一直一直地,看著他。
突来的寒意自心中升起,除了那双眼就看不见其他五官,可是,他非常坚定,这双眼,他看过,也曾经……有那麽点喜欢上这对美目。
是谁呢?到底是谁拥有这对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眼睛?即使眼里出现的是狂猛的吞噬,即使他自己也是害怕著的,他仍是对它们不感到讨厌。
到底叫什麽?
对了!好像是单名的……
当初在得知那个人的名字时,还开了一番玩笑。
念起来就像激进的河流。
姬·流。姓姬,名流。
「喝──」
向德恩突然醒来,不是被梦吓醒的,而是……
「哥!你有没有搞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睡?」
向智全,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智慧全能的人,高高站在床上踩著他老哥的肚子,一副好像他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一样,是啊,被踩的人不是这白痴老弟,当然踩得这麽爽,还舍不得移开脚底!
「小声点,当心吵醒……」
向德恩往右一看那空空的床位,嗯?老婆大人怎麽不见了?难道今天……
「今天几号?」
「六月六号,没错!就是你婚礼的日子──」扯著喉咙的大叫。
「啊!」向德恩急急忙忙扫过贴在肚皮上的脚底版,顺便抛开绵被压在老弟的身上,才发现向智全身上是一套标准燕尾服。
糟了糟了,今天可是他和碧凤的婚礼啊。
怎麽傻了地忘光呢?
「爸爸,你好像晚了一点哦?」
──向晓轩很义气的拍拍他老爸的大腿,一副假装成熟稳重的样子,看了就……一样跟他老妈把自己吃得死死。
「吃你的早点。」匆匆地咬了口面包,向德恩拍拍自己八岁儿子、长得很像妻子的脸颊,一边将西装外套穿上,一边还蹲低著头让向智全整理他的头发。
「爸妈呢?」
「早就过去大嫂那边帮忙了。」
「哈哈,只有爸一个人睡过头。」向晓轩将「爸」那个字音拉得高高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死小鬼,到底是不是自己教出来的啊?
其实他们早在八年就结过婚了,只是,周遭的事将他们磨得太累。
那一年,吴碧凤休学产下孩子又复学,所以他们并没有举办什麽风风光光的结婚典礼,只到法院登记结婚。
大学毕业之後,向德恩去服了一年半的兵役,孩子也是由爸妈帮忙带著的,结业後立刻投入职场赚取养家费用,他和小刚、阿直跟五荣合创一家中规模的公司,好不容易进入了状况,一个月前他才跟妻子提起重办婚礼的事。
当时吴碧凤高兴地抱著他,他也笑了。
只要她高兴,他什麽都好。
逆风处,有道身影拉长著。
风中,有永恒麝香的烟味混杂在风里,吹来。
一双融合著残酷的眼,盯著山下那方的宴会,从那里传来的声音中的某一道,是他从来没听过的笑声,那疯狂的半年多里,从来没见过的笑。
只有一次,看到那表现过平静、屈辱、害怕的脸上映著开心的笑容,但,却是为一个女人而绽放。
当初,在那个人身上穿的环,可能早已被拿下了吧?
那个写上他名字的环……
「恩!」一听,这个……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呐,送你!」
一大把人工栽培绿色玖瑰顶了过来,阿直兄那道在向德恩眼里永远奸诈的眼神还是依旧威力十足,果然,是来搞破坏的,哪有男人会送另一个男人一大把玖瑰的?何况!现在是他的婚礼啊!
「你是想怎样妹?说清楚啊?」斜视过去,阿直身後不是另外两个混蛋是什麽?
「没啊,你不觉得这花很美吗?又配嫂子的气质,看,多淡雅。」哦,原来狗嘴里真的能吐出象牙?
向德恩感动地看著阿直,果然是好兄弟,为了碧凤,真是帮忙将场面搞得更好看一点,说来也对,这场婚礼本来就是阿直当主办人的。
一听说碧凤想来个大自然的婚礼,马上就拉过认识的人威逼利诱的,将那老兄牧场里的牛只给赶光光,真的为他办了个「大自然」的婚礼,在牧场啊,台湾施行放牧的牧场也不过几个,真是为难阿直了。
不不,是为难阿直的那位朋友了。
「你们看看,嫂子拿这绿玖瑰的捧花一定很好看吧?」
立刻的,身後的小刚跟五荣马上出现。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对啊,配级了。」
「跟嫂子身上的气质真的很符合,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