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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沧澜想到这里,开始为自己想也不想就打他内疚起来。他将刘忘川身上的小内裤拉回原处,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帮他穿起新衣。
在这个过程中,刘忘川时不时还哽咽几声,目光怯怯地追随着萧沧澜。
其实……不止是这样。如果是沧澜的话,我也会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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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里外外都换了新衣,刘忘川挽着萧沧澜的胳膊,兴高采烈地从更衣间里出来,这时他的左颊已经高高肿起,透着青紫色。虽然他笑的时候有些抽痛,却全然不影响此时的好心情。
倒是萧沧澜,时不时略感内疚地看他两眼。
万齐恒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当看到刘忘川的左面颊时,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铁青。但在公众场合,他并不好发作,只有铁青着脸,仍旧跟着那两人。
三人回到家里后,万齐恒将手上提的衣物往沙发上重重一扔,朝萧沧澜冲了过去,揪起他的领子,声音是经过压抑的黯哑:“忘川的脸,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刘忘川肿着脸,略带好奇地瞧着万齐恒,再瞧瞧萧沧澜,神态困惑不解。
萧沧澜只是偏过头,不做任何解释。
“是你干的吗?你打了忘川?”万齐恒的手颤抖着,尽量保持语调平静。
事已至此,萧沧澜觉得没什么好瞒的,转头望着万齐恒,点了点头。
万齐恒再也无法按捺,从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他一把将旁边刘忘川推开,将萧沧澜扑倒在地上,挥拳没头没脸地打了下去。顿时,萧沧澜的鼻骨被打折,两颊皮肤也被拳风打破,血流满面。
以萧沧澜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只有任暴怒的万齐恒殴打。两年的贫窘,他本就一身的病,几拳下去,只觉得胸口和头一阵阵剧痛,再喘不上气来。
万齐被愤怒冲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萧沧澜的不对劲。直到刘忘川在旁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他的拳头时,才将他从怒火中生生拉回。
“不要……不要打沧澜……”刘忘川扑在萧沧澜身上,黑眸大睁,眼神惊惶地看着万齐恒,“不要打他……”
万齐恒看着满脸是血的萧沧澜,终于发现自己做得过份,这才捏着拳头,站起身住了手。但口气,却仍是生硬的:“萧沧澜,你听着——这种事没有下次了。如果我发现……”
说到这里,他再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刘忘川抱起了萧沧澜,而萧沧澜的头软软垂在一边,完全失去了意识。
“沧澜、沧澜!”刘忘川抱着萧沧澜,慌慌张张地用手擦着他脸上的血。
但是……血为什么流个不停,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啊……
“忘川,我来吧。”看着这幕,强忍着心中的难过,万齐恒对刘忘川伸出了手。
那几拳虽重,数目却实在有限,万齐恒根本没想到会将萧沧澜伤成这样。
“不要!”刘忘川伸出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的手,抱起萧沧澜的身体,站了起来,目光如电的望向万齐恒,“坏人……你们都是要害沧澜的坏人……只有忘川一个人对沧澜好,忘川要保护沧澜……”
在那种凌厉目光的逼视下,万齐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仿若看到以前那个永远只会利用他的感情、锋芒逼人的刘忘川又回来了。
瞬间,他竟动也不能动,只能站在原地,心痛如绞,眼睁睁看刘忘川抱着萧沧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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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还是万齐恒帮萧沧澜处理了伤口、接好了鼻骨。
忘川那家伙,居然将萧沧澜抱到卧室的床上,把他喜欢的所有东西,一件件拿给萧沧澜,然后一个劲对萧沧澜说着自以为极抚慰人心,实际上幼稚得可笑的话。
这样做,那个人当然是醒不了的。到最后,绝望的忘川只有抱着萧沧澜放声大哭,直哭得声咽气绝,昏昏沉沉睡倒在那个人身旁。
万齐恒看着眼睛和左面颊都肿着、穿得姹紫嫣红,沉沉睡去的刘忘川,胸中酸楚。
其实,刘忘川有着现阶段无人可拟的医学知识和技术,两年来也做过无数次成功的手术。但,如父亲所说,他就是不会灵活运用。就连面对仅仅折了鼻骨的人,也会手足无措。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闹得轰轰烈烈的是忘川,而收拾残局的,总是自己。
终于,万齐恒开始发现不对劲。即使是因体弱和被殴打所导致的昏迷,正常人也不会昏迷那么久。萧沧澜的身体,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两年来无日无夜陪刘忘川泡试验室的关系,万齐恒多少对医学有些研究。他替萧沧澜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发现他的大脑里面长了瘤,而且正在恶化。
本来,这个瘤还算是良性的,现在切除的话,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这种手术,万齐恒也能做,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
但问题出在萧沧澜的脏器上面。他贫血、风湿入心,患有风湿性心脏病。至于肺、胃、肝、肾等脏器,更是没有一个健康的。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肯定会有并发症,手术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幸运的话,萧沧澜还能活两年。而且,这两年间,他会先因肿瘤压迫视神经而失明,然后是中枢神经被压迫导致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是神智不清,然后,是只能躺着,成为植物人……再然后,才是死亡。
假如父亲还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尽管早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事实如此清楚明了地摆在面前时,万齐恒还是感到无法接受——萧沧澜只有两年的命。那么,两年后的忘川呢?他绝对不能想像失去了萧沧澜的忘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变成什么模样。
在刘忘川醒来之前,万齐恒将仍昏迷着的萧沧澜再度抱回了卧室床上。接着,他俯下身子,用担忧哀伤的眼神瞧着刘忘川,直到那被瞧的人微微掀动眼帘。
那被瞧的人醒来后,并没有瞧万齐恒半眼,而是急急抓起床上萧沧澜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再不撒手。
被忘川握在掌心里的手,枯瘦如柴,和忘川的手比起来,竟显得小了一号。看着忘川那么急切而热烈地握着它,想起萧沧澜不长久的生命,万齐恒开始鼻腔酸楚。
但终于,万齐恒还是想确认一些东西。他走上前,柔声说道:“忘川……”
刘忘川抬眼,瞧着他,神态戒备:“你想做什么?”
“如果说……只是如果……”万齐恒咽了口口水,“有天沧澜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沧澜……死?”刘忘川看看万齐恒,再看看萧沧澜,眼神迷惑不解。
“死,就是……”万齐恒解释着,自己都觉得残忍至极,“他要躺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一直一直睡,再也不醒过来。”
“怎么喊都不醒吗?”刘忘川的眼睛眨动着,神情专注起来。
万齐恒点点头。
“我怎么哭都不醒吗?”刘忘川接着问。
万齐恒接着点头,只觉得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却终是忍住了。
“这样啊……”刘忘川忽然笑了,容颜纯净如同天使,看不出半点担忧和哀伤,“忘川就陪着沧澜,一起睡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再也不要醒来。”
“那……”知道了最后的答案后,万齐恒哆嗦着唇,声音都发起颤来,“要是沧澜有天不见了呢?”
“那就找他啊。”刘忘川紧紧握着萧沧澜的手,眼底全是依赖和温存。
“要是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找啊。”
“……要是还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一直找啊。”
………………
在进行了一番这种车轮般的对话后,万齐恒终于明白,自己能为忘川做出的最好决定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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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天,居然没有下雪。记忆中,每每抬起头,都能看到如同一块巨大蓝宝石般透澈的天空。
后来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过得安然无恙。只有万齐恒明白,在这种幸福表象下所潜藏的巨大阴影。
每每看到忘川亲亲热热地黏着萧沧澜,万齐恒的胸口就会揪得生痛。不再是从前的嫉怨,而是因为完全明了最后的结局。
由于这样的原因,万齐恒不再像以前般时时跟着那两人,甚至有些刻意的生分。
卧室的窗外,梧桐树已经开始长出了碧绿的嫩芽。清晨,偶尔也能听见几声不知名鸟儿的鸣叫。春天,已经到了。
在这个时候醒来的萧沧澜,一点儿也不想起床,只是窝在被子里,看着窗外的景致舒舒服服地发着呆。
“沧澜、沧澜……”旁边早醒来的刘忘川偏不让他如意,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找到他的手,十指紧扣,嘟着嫣红的唇,用撒娇的腔调唤他的名。
萧沧澜转过头,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刘忘川。
刘忘川穿着身桃红柳绿的棉制睡衣,笑得一脸无邪:“沧澜早安!沧澜答应过,今天要带忘川出去玩儿!”
两个月前,这家伙抱着枕头,哭丧着脸跑进自己卧房。从此,就和自己共用一个被窝,撵也撵不走了。
说起来,和这家伙一起睡真是够戗。每一个晚上,即使是在睡梦中,他都会将自己紧紧搂着,让人翻个身都困难。偏偏他力气还大得很,打都打不开。
除了用这种连体婴般的方式睡觉外,每天清晨还得面对睡衣肩膀上,那家伙流下的一大片口水……他萧沧澜,现在所担当的角色,就如同一个幼儿的贴身保姆。
既然刘忘川醒了,萧沧澜也就有了牺牲舒舒服服发呆的觉悟。他起身洗漱完毕后,准备穿出门的衣服。
虽然刘忘川的言行一如幼儿,但是,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最起码,他已经懂得照顾自己基本的生活起居,不给别人添麻烦。
萧沧澜换好了衣服,却发现刘忘川还窝在被子里,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只有走上前,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刘忘川。
“我今天没有流口水在沧澜的衣服上哦……”刘忘川仰起脸,就快要哭出来。表情就如同受了委屈,然后见到亲人的孩子。
原来是这种事。
萧沧澜松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算是表示鼓励。
刘忘川倒也极容易满足,欢呼一声,自己就跳下床洗漱和穿衣服去了,动作飞快。
两个人穿戴完毕后,一起出了门。
先是到游乐场里面坐云霄飞车、骑旋转木马。然后,一起到公园里喂鸽子。在去公园的路上,萧沧澜买了一支糖葫芦给刘忘川,微笑着看他心满意足地舔个不停,心中竟生出些宠溺。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刘忘川将手中的玉米粒扔给脚下成群的鸽子,嘴里不停和鸽子说着话,嘟囔个不停。
萧沧澜则靠着椅背,闭眼假寐,静静听着身旁刘忘川絮絮不休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容易疲惫,做任何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这时,在他们周围的鸽群忽然被惊散,纷纷飞向天空,发出巨大的翅膀拍击声。
萧沧澜被这种声音惊得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穿风衣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有些不确定:“是……沧澜学长吗?”
下意识地摇着头,萧沧澜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女人的容颜原是极美的,却带着某种凄切和悲哀的气质,过早的笼上了风霜。
那个轮廓……是叶蕾!
面对从前的恋人、一直在内心爱着的人,萧沧澜再无法抑止内心的激动。他站起身,张开嘴急切的想说些什么,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再也吐不出语言。
“沧澜、沧澜!”叶蕾看着这一切,哭出声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连舌头都……还有,你这么瘦、这么瘦……为什么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
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回去见你……
萧沧澜想着,双手却情不自禁、紧紧地回拥住了叶蕾。她娇小的身体在他臂弯中不停颤抖着,哭得泣不成声。
刘忘川停了喂鸽子,看着紧紧相拥的他们,眼神从喜悦渐渐变为哀伤。他手中装满玉米粒的袋子,不知不觉中掉在地上,撒得到处都是,引来一大群鸽子扑着翅膀从空中降下,竞相争食,弄得半空中到处飘飞着细细的羽毛。
绝望的记忆、被背叛的记忆,慢慢从被刻意关闭的地方涌出来。终于,在自己编织的甜美梦中,一点点清醒。
沧澜他,绝对不会这样抱忘川。永远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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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之后,萧沧澜和叶蕾都没有深谈分开后各自的境况。
叶蕾说,她很好,在贸易公司做经济统筹,收入可观,无忧无恙。
萧沧澜写,他很好,在一个大户人家做管家,衣食无缺,闲憩自在。偶尔,会带智力残障的少爷出来散心。
为了怕伤害对方,两个人都撒了谎。
实际上,在得到萧沧澜死讯后不久,叶蕾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所有人都劝她拿掉那个孩子,她却一意孤行地生下了那个男婴,完全无视于父母的哀求、开除学籍的惩罚。
她生长于小康之家,只是由于生得漂亮可爱,家人在她身上寄托了重大希望的原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