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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你们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没有他的指纹。”
陈家正道:“我也说过,指纹也许被他擦掉了。”
黎耀辉看着陈家正,然后低下头:“我昨天只跟你们说我和他在酒吧喝酒,其实准确的时间是从昨天下午6点开始在我家门口,一直到你们把何宝荣带走,我和他都在一起。”
陈家正虽然表情平静也没有说话,但是握着的手却气的在发抖。
“所以,他在你们接到报案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和别人接触过。我可以做他的时间证人。”
陈家正看着黎耀辉,语气尽量维持平静,但是声音却因为气愤有些变调:“即使有你做证,也不能说明他就跟出售摇头丸的事件无关,摇头丸在他箱子里的事情总是事实。”
黎耀辉道:“但是单单因为这袋没有他指纹的摇头丸,也不能证明他一定就跟出售摇头丸事件有关。”
陈家正无语了,现在的证据的确不足。
沉默了半天他才又开口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和他没有特殊的关系。”
黎耀辉慢慢的说:“是没有。”直到现在,他只有这点可以非常理直气壮的面对陈家正。
陈家正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黎耀辉低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被冤枉。”
陈家正声音却越来越大:“我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生活背景是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么?他的爸爸是自杀的!他没有高学历、从来没有过一份正常工作、整天在混日子!而且,你明明知道我非常讨厌他!”
黎耀辉只是非常严肃的看着桌角,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陈家正看着他,觉得他似乎被自己说动了,眼光柔和了一些:“所以,阿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可以不过问你们之前的关系。但是何宝荣不值得你为了他损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先回去吧,如果你不为他做时间证人,这一次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里,黎耀辉却突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家正,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个有正义感的警察陈家正,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完全不顾事实和证据,甚至还希望何宝荣因此被扣上贩毒的罪名。
黎耀辉感到非常痛苦,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很长时间后才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我要保释何宝荣。”
陈家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一下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也慢慢的吐出了几个字:“和他在一起,你早晚会后悔的。”
雨还在下,天已经黑了。
何宝荣从警察局的大门走出来,被关了二十多个小时,使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但是他的脸上却好象在笑,因为他看到黎耀辉撑着一把伞站在他的车前,眼睛看着地面,还是那么严肃的样子。几个月前,他也是站在这里,但是是在等陈家正,现在却是在等自己。
何宝荣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连落在身上和脸上的雨水也好象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觉得像情人温柔的手在身上抚摸。
他快步走到黎耀辉的面前,拍拍他的肩:“喂!黎耀辉!”
黎耀辉这才看到他,但他没有说话。
何宝荣打开车门跨了进去,黎耀辉也收了雨伞,进了车子。
车厢里非常安静,只有车前玻璃上长长的刮水器在不停的摆动,发出的单调声音。
黎耀辉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还没有启动车子。他只是站在这里等着看到何宝荣出来,却没想到他居然跳上自己的车,虽然他决定保释何宝荣,可没想过接下来会怎么样。
何宝荣正在侧着头笑着看他,他就这么一直笑着看,好象越看越高兴,黎耀辉心情并不好,但终于也忍不住转头看着何宝荣。
何宝荣笑起来很好看,又有点稚气。一双眼睛半弯着,眼角的纹路却向上扬起,眼睛一眨,眼里的光更明亮了。这样的眼睛笑着看着黎耀辉,让他有点受不了,也让他很难想象昨天晚上这双眼睛充满气愤的瞪着自己时的情景了。
他居然什么都不问,也好象不再生气昨天他不马上为他做证的事情了。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犯了错误,才被家长打了一顿,但是马上塞给他一根棒棒糖就能让他破涕为笑,好象忘了刚才的挨打,又继续跟在大人后面出出进进了。
黎耀辉突然知道何宝荣是什么地方吸引自己了,他的举动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和真实。如果再加上这样的外貌和迷离又妩媚的气质,让人确实是很难抵挡的。
黎耀辉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微微的皱着他浓重的眉头,一双眼睛在认真的看着何宝荣,面对这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何宝荣却觉得开心极了。
黎耀辉深邃的眼睛有让人安定的力量,在山顶他就这么觉得了,但是现在这双深邃的眼睛望着自己,竟然让何宝荣心跳加快了起来。
何宝荣对这方面不缺乏经验,也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人之间涌动着不寻常的暗流。
所以他现在的心不仅跳的快而且很充实。
但是,毕竟他有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疲倦感是现在最大的感觉。他突然懒懒的伸了个腰,舒服的靠在位子上,把脸转向车窗一边,闭上了眼睛竟然开始睡觉了。
黎耀辉这才不得不开口:“我送你回家,你住哪里?”
何宝荣打了了哈欠,口吃不清的说了个地址。
车子终于启动了,缓缓的离开了警局停车场。
他们不知道,在警察局的十八楼某个窗口中,一个人正看着他们,他自然就是陈家正。
他的脸已经没有面对黎耀辉时的镇定了,现在的表情非常痛苦,看着车子开出他的视线,他的眼泪也似乎要跟着落下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人高兴就有人失望的。
为了不让黎耀辉离开自己,他丧失了原本的正义和公平,可是还是挽不回他的心。也许,在这事情中,最清醒的就是他,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何宝荣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而事情竟然也照着他估计到的结果慢慢演变着。
虽然从看到黎耀辉与何宝荣第一次在一起时他就开始小心的戒备,但是现在却仍然失败了。黎耀辉还是跟何宝荣走了,虽然他没有提出分手,但是有些事情是根本不用说出口的。
和黎耀辉的这种关系即使没有何宝荣的出现,也不一定会天长地久,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来维系的关系其实并不可靠。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岂非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法律和道德约束来保障的?!
可是尽管这么想,还是不能减轻他心里的沉重。
陈家正是个很坚强的人,也许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没有求过黎耀辉。连一句软弱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所以,他现在一个人留在角落里独自难过。
过了许久,他突然甩了甩头,抓起搁在凳子上的外套,飞奔了出去。
为了爱情,他做过不少的努力,到了这个关头他仍然想试最后一次。
何宝荣租借的地方虽然是一幢老式公寓,难免有些破旧。但是原本的欧式装修和摆设让这个房间看起来倒也有些韵味。
前不久何宝荣刚整理过,所以现在看起来也不太乱。
地方不太大,一个小小的厅两间卧室,最里面的洗手间正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爱美的人总是会把自己弄的很干净,所以他一回来就冲进去洗澡了。
黎耀辉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在他身边安静的躺着他的那件曾经披在何宝荣身上的西装。
原本他不想跟着上楼的,但是很多事情他不想做的都做了,又何止这件事呢。
他突然想拿起身边的衣服就这么走了,但是这时何宝荣已经出来了。
他并没有像黎耀辉想象中的只围个毛巾光着身子出来,而是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的走出来,如果不是头发上滴落的水滴,倒是很难看出他是刚刚洗完澡的人。
黎耀辉也不仅为自己的想法觉得羞愧和好笑了。
何宝荣很大方的坐在黎耀辉身边,他的头发全湿漉漉的,有几绺头发垂在额前,正在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黎耀辉闻到一股剃须水的香味。
光是闻到这样的味道已经让他口干舌躁起来了。
他们坐的很近,何宝荣自然也感觉到了黎耀辉的紧张,他突然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噘着一张本来已经很翘的嘴,笑嘻嘻地转过头把脸凑了上去。
有了山顶的那次教训,黎耀辉这次没有发呆,而是很快的转过脸想要躲避。
何宝荣其实只是想亲一下他的脸,但是黎耀辉的这个动作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他一把甩开毛巾,两只手快速的捧住黎耀辉的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贴上了黎耀辉的嘴。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全新的经验。一个是存心戏弄,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一个是长久的感情压抑突然之间化成了真实的接触,完全沉醉其中,没有抵抗之力。
就好象干柴与烈火一点即燃,所以这个吻绝对是缠绵悱恻,令人血脉膨胀的。何宝荣双手使劲的抚摩着黎耀辉的身体,而自己的衣服也被黎耀辉拉开了几个扣子。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仍旧笑嘻嘻的看着黎耀辉,一边喘气一边说:“黎耀辉!我饿了,我要吃咖喱鸡饭。”
黎耀辉差点没晕过去。
何宝荣又接着道:“楼下右转一个店里有卖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时候黎耀辉应该生气的,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只是硬生生的压下欲望:“好,你等等。”
何宝荣也有点吃惊了,一双眼睛盯着黎耀辉瞧,看着他整理衣服,走到门口然后关上门。
他一直就这么看着黎耀辉,一个动作都不漏过,好象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其实自己不知道,自从这天开始,他就很喜欢盯着黎耀辉看,特别是在他一脸严肃的为自己做事的时候。
就在他盯着门口笑的时候,从阿仁的房间里突然悄悄的走出一个人,何宝荣看到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冷冷的说:“你回来了。”
阿仁还是拿着他的酒,醉醺醺的道:“我以为你勾搭上了一个什么有钱人,看他的样子不过跟我一样是个穷光蛋!”
何宝荣瞪了他一眼,又开始擦头发上的水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阿仁又突然激动起来:“怎么?我搬出去,然后让这个男人搬进来?”
何宝荣已经觉得跟这个人说话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根本不想再理他。
阿仁突然阴森森的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你箱子里的毒品是哪里来的?”
何宝荣这才站了起来,瞪着他:“你居然打算陷害我。”
阿仁却大声笑了起来:“你运气却不错,现在还站在这里,我以为你会坐牢。”
何宝荣握紧了拳头,实在很想打在这张可恶的脸上,但是他不喜欢打架,几乎所有爱美的人都不喜欢打架。
阿仁继续说:“上次,为了给你解围,我差一点把人打出人命,赔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坐牢不是很应该么?”
何宝荣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我有麻烦也不用你帮,你打人是因为你有暴力倾向!”
阿仁突然把酒瓶往地上狠很一摔,扑到何宝荣身上,也不知道是在打人还是在强吻,嘴里不停的喊着:“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暴力给你看!”
他的力气很大,何宝荣跟他纠缠了很久才勉强推开他,可是他马上又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靠在一边的金属衣架。
何宝荣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躲避好象也来不及了,衣架的雕花底座向他的脸砸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推开了他,衣架马上砸下来,正好砸在了那人的右腿上,随着“咔嚓”一声,那人也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这个人就是刚刚买咖喱鸡饭回来的黎耀辉!
何宝荣和阿仁都呆住了。
不仅是他们,连黎耀辉也被自己不假思索的举动吓呆了。
阿仁更是连手中的衣架也落在了地上,但是马上他就看到何宝荣冲到他面前,伸出右拳向自己打过来,他第一次看到何宝荣这么气愤的出手打人,动作又好象是一个熟练的打手一样飞快。
然后他的眼睛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血丝,这拳的力量之大也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他看到何宝荣又蹲下身体,关切又认真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黎耀辉,说:“我送你到医院去。”然后拖起他的双手,居然把他背在了背上,头也不回的下楼了走了。
阿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把手伸到嘴边摸着嘴角,他的心远远比这流血的地方痛,但是现在也出奇的平静。
门外黑暗的楼道里也站着一个人,他的表情也不亚于阿仁,但是他却倔强的躲在角落,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目睹了这一幕,他的心现在也何尝不是平静如死灰呢?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失去黎耀辉了。
现在最不平静的也许就是黎耀辉,何宝荣的家在三楼,老式公寓没有电梯,他们必须步行下楼才能开车去医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骨折了,可是趴在何宝荣的背上慢慢走下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