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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妈妈缓了口气,又拉着叶轩的手细细交代了韦珧的爱好、口味、习惯。
韦珧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们促膝而谈和乐融融的一幕。
勉强吃了一点糕点,韦妈妈开始赶人:“聊了这么久,我也有点撑不住,想休息一会儿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韦珧连忙扶住妈妈:“妈,你累着了吧。快躺一会儿。”
韦妈妈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回去吧。”
临出门前,韦妈妈又叫住了韦珧,一边帮他整理衣领,一边说:“珧珧,叶轩是好人,你要听他的话!”
韦珧不好意思地看了叶轩一眼,拉长了语调撒娇:“知道了,妈。”
韦妈妈笑着捧了韦珧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轻拍了两下:“回去吧。”
14
回家的路上,韦珧好奇地问:“叶哥,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叶轩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韦珧也笑了一下:“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叶轩睡着了,梦里见到当年更加弱小的韦珧在医院空旷的走廊里奔波,然后被一群看不清面目的人抓进一间屋子,剥光了衣服捆绑起来,然后是□和鞭打。
惊醒的时候一身的冷汗。窗外天色微亮,身体仍然疲倦,却再无睡意。
躺在床上平复了急促的心跳,叶轩索性起来,走进客厅才发现韦珧低头抱着双膝缩在沙发上。
“怎么了?”叶轩一下子紧张起来。
“叶哥。”韦珧受惊一般直起头,眼睛里是惊惧的泪光,“我做恶梦吓醒了,睡不着。”
叶轩心里狠狠地拧了起来,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没关系,只是个梦。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
“嗯,”韦珧应了一声,把头埋在叶轩怀里。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窗外也传来晨练的人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叶哥,我想回去看看我妈。”韦珧抬起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先打个电话问她想吃什么,顺便给她带早点。”叶轩点了点头。
电话却一直没人接,等到里面传来系统机械的女声提示无人接听时,韦珧受惊一样从叶轩怀里跳了出来,胡乱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叶轩只好抓了两人的外套跟上去。
早上行人不多,叶轩把车开得飞快。到达之后还没停稳,韦珧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急急忙忙停了车,又三步并做两步地爬上楼梯,就看见韦珧一边拍打着屋门一边大叫:“妈!妈!”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叶轩连忙从韦珧外套口袋里摸出钥匙。韦珧打开门一步跨到卧室门口,然后站在了那里。
叶轩从韦珧肩上看过去,只看到韦妈妈平静地躺在床上。
韦珧已经一步一步到走了过去,抓住了妈妈的手跪坐在床边:“妈,你睡着了。看把我吓得!快醒醒,别睡了!天都亮了。”
叶轩心里“咯噔”一下,走近了两步又踉跄着退了出来,哆嗦着摸出了手机,却怎么也按不准“120”那三个数字。
终于拨完了电话,又站着稳了稳心神,然后走了进去。
韦珧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固执地叫:“妈,你怎么这么贪睡!快起来吧!”
叶轩站在他身后,伸手去试探韦妈妈的鼻息,却被韦珧一巴掌打开:“你干吗?我妈睡着了!别碰她!她一会儿就醒了!我会把她叫醒的!”
看着韦珧发狂的样子,叶轩无话可说,退到一边想了想,又通知了林澜。
救护车来之后的事叶轩不太记得了,只感觉眼前的人一拨一拨地转过来转过去,虚无缥缈地抓不住,唯一确定的就是被自己紧紧勒在怀里的人,不管是哭闹辱骂还是挣扎撕咬都不能让自己松手,只有抱紧了才不会觉得心慌。
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韦珧被林澜注射了镇静剂,正静静躺在自己怀里。
终于松开了手,浑身的肌肉酸痛得要命,双臂更是酸软得抬不起来,喝了一杯浓咖啡才缓过劲儿来,终于记起现在是身在医院太平间外,身边是守了一夜的柳儒。
“昨天苏羽去你家帮你们拿了衣服,一会儿韦珧醒了把你们俩身上那睡衣都换了。昨儿晚上我让苏羽林澜都回去了,一会儿苏羽就来替我。我白天得在公司照看着,林澜这两天得在外面办各种手续什么的。你也得保重,你再垮了,韦珧怎么办呢?”柳儒递过来还冒着热气的早点。
叶轩接过咬了几口,转头张口要谢。柳儒却抢先开口:“是兄弟就别跟我们客气!”
林澜办事效率颇高,法医鉴定、死亡证明、注销户口、联系亲友、开追悼会,一切办妥也只不过两天时间。
叶轩曾私下问过他工作怎么办,他只说和同事调了班,能宽裕几天。待到向他道谢,他却浅笑一声:“客气什么呢!这些事你们又做不来的,毕竟我有经验嘛!”
叶轩一愣,抬起眼看他时,却被瞪了回来:“别用那种‘抱歉’的眼神看我!我可不希罕你的同情!”
自从那天早上醒了之后,韦珧就不再哭闹,也不再说话,只是机械地在叶轩的陪伴下一项项认真地完成着仪式。
等到一切都结束,才对着这几天形影不离的叶轩说:“叶哥,我想回家看看。”
叶轩看他还算平静清醒,只好带他一起回到了那间充满了幸福和痛苦回忆的房子里。
韦珧平静地整理了东西,打扫了卫生,最后呆坐在了客厅里。
叶轩也坐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珧珧!”
韦珧吓了一跳,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情绪。
“珧珧!”叶轩又叫一声,“跟我回家吧!回我们家!”
韦珧的眼里迅速浮上一层水雾,越聚越多,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15
歇斯底里的哭泣耗尽了韦珧几天来已经明显透支的体力,最后竟然在叶轩怀里抽噎着睡了过去。
那一觉睡得很沉,连叶轩抱着他搭出租车回到家都没醒来。
把他放到卧室床上时,他也只是因为身边温暖的怀抱突然离开而缩了缩身子。
叶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几天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恶梦,虚幻得什么都抓不住,却又真实得感觉到胸口的闷痛。
疼痛中似乎又听到韦妈妈的话:“珧珧以前只有我,幸好现在遇见了你,总有一天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你能做到!”
韦妈妈,其实你不用这样,其实你不用拿性命来托付,对于珧珧,我早已经放不下了。可是如果这样能摆脱你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罪恶感,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安下心来好好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看韦珧还在熟睡,就晃到厨房熬了鱼片粥。
回到卧室时,韦珧竟然还在睡,连姿势都没换过。窗外的灯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叶轩又靠近了一些,近到可以感觉到韦珧的呼吸,然后抱住了他。
“珧珧,珧珧,起床了。”一边在他耳边轻声呼唤,一边微微晃动怀里的身体。
“唔,叶哥。”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浓浓的鼻音,韦珧挣扎着坐了起来,待看清叶轩和周围环境才真正清醒过来。
看见他眼中的黯淡一点一点地浮上来,叶轩又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叶哥。”韦珧紧紧揪着叶轩胸前的衣服,“你说我妈为什么要自杀?明明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相依为命地熬过来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我都攒够了三分之一的钱了,虽然现在还没法儿给她换肾,可是做透析是绝对够了。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再等一段……”
叶轩轻轻抚摸着他清瘦的肩背,然后又抱紧一些:“珧珧,你有没有想过,妈妈这样是很痛苦的,只要两三天不去做透析,就会恶心、胸闷、水肿。可是即使做了透析,平时也很容易疲劳,又吃不下东西。何况即使要做肾移植,合适的肾源能不能找到呢?移植了之后能不能成活呢?况且还要终身用药,药物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我想,也许妈妈是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吧。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从林澜那里临时抱佛脚学来的东西应该有说服力吧。
韦珧从怀里抬起头来,纯净又痛苦的眼神看得叶轩心里发颤。
过了许久,才不确定地询问了一声:“真的?”
“真的!”叶轩用力点了点头。
出乎叶轩的意料,韦珧恢复得很快。
葬礼后的第三天早上,叶轩一起床就闻到了浓郁的玉米粥的香味。走近厨房就看见韦珧忙碌的背影。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韦珧转过身冲叶轩笑了一下,手里还不停地往蒸锅里摆着刚包好的烧卖:“叶哥,你先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
看见韦珧的那个充满生机的笑,叶轩才真的把悬了许久的心放了下来,这孩子是真的已经从丧母的悲痛中站起来了。毕竟是曾经在那样的环境中独自承担家庭生计的人,自然有这份坚韧。
经历了这件事,叶轩对于韦珧的感情,也改变了许多。想起之前韦珧一再地对自己保证没有做坏事,鼻根竟然有些酸涩。如果说以前只是单纯地有一些毫无来由的好感,那现在,则变成了一种由敬佩、心疼和责任交织在一起的更复杂的感觉。叶轩仍然搞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爱情,但是心里却明白,自己对于韦珧,是绝对放不下了。
“珧珧,今后有什么打算。”叶轩夹了一个烧卖,沾了酱汁放进嘴里。唔,真好吃。
韦珧似乎是有些紧张,不停地搅拌已经不再冒热气的粥:“现在妈不在了,我也不用再拼命赚钱了。叶哥,我想换一份工作。”
“好啊,这是应该的。”叶轩有些奇怪韦珧在紧张什么,“咱们之间的那个协议,其实我也就是开玩笑,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也是想帮你一把。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那种关系了,你明白吧?”
“嗯,我知道。”韦珧低下头,咬了咬下唇,“叶哥,这几个月的钱我会还给你。”
叶轩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这几个月你没少照顾我,应该的。再说你也该存点钱备用。”
低头喝了口粥,叶轩又追问了一句:“那你想换什么工作呢?我帮你留意一下。”
韦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半天才小声说:“附近的那个超市最近招收银员,就是出小区右拐,门口的那个。”
“好啊,赶紧去试试啊!”叶轩很高兴。
“可是,离我家太远了。我还得买自行车,骑车要将近一个小时……”韦珧看着叶轩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
“珧珧。”叶轩夹起一个烧卖放进韦珧的碟子里,“我说过这里是我们家。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我说要和你解除那种关系,指的是从此以后你不再是MB,我也不是客人。除去了那种买卖关系,我们之间并不是毫无瓜葛,我们是好朋友,对吧?”暂时先从好朋友做起,叶轩在心里加了一句。
韦珧突然把头埋在粥碗里,大口地喝着,极力掩饰喉头的哽咽。
叶轩微笑起来:“吃完饭就去面试,然后回家收拾东西,等我下班咱们一起搬家!”该死的眼睛你湿什么。
朦胧中听见韦珧说:“叶哥,你真是好人!”
16
帮韦珧把他的东西搬过来,又找房东退了那套房子,心里才踏实了一点。接下来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也就指日可待了。叶轩笑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连忙正襟危坐,把心收回到工作上。对了,今天早晨上班时,珧珧说晚上做什么来着?红烧排骨?还是红焖羊肉?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提前开溜打开家门却看到自家老妈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韦珧受气小媳妇似的正在端茶倒水。
叶轩脑子里“嗡”地一声,完了,东窗事发!
看见叶轩,妈妈劈头就骂:“你这孩子!家里多了个人怎么不告诉我!打开门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走错了呢!”
看见妈妈脸色还好,叶轩松了口气,自己真是做贼心虚了。换上拖鞋,把西服、公文包递给等在一边的韦珧,这才晃到沙发前坐下:“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嘛!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指了指桌上的一大包东西:“今天是二月二,我做了煎饼,给你和小澜送来。”
“你去过林子家了?”叶轩打开袋子闻了闻,“嗯,真香!一会儿洗了手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