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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坐着良久,终于淡淡道:“好,我不怪你。——他为你付出这许多,你若再负他,连我也要恼你。”
站了起身,却是往床边而去。随手收拾了几件衣物,刚想去拿枕边长剑,眼前一花,萧红屿已是飞身上前
,死死按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我走。”他淡淡道:“见你这一面,知道你很好……我心里也安定了。”
“你胡说什么?”萧红屿又急又惊,明知他会气恼不依,却没想是说走便走。
一想起这几年相思难当、锥心裂肺的苦楚,哪里再肯放手?
劈手一抓将他搂在胸前,火热双眸似要看到他心里去:“你敢再走试试?——天涯海角,天上地下,我不
追到你誓不为人!”
“萧红屿——”被他这蛮横一搂,夏云初心中只是更恼,脸上寒霜一凛:“你好无耻!难道你要我和尧绿
川学那皇娥女英?!……”此话一出,却是脸涨得通红,只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才好。
“我要是有这种龌龊念头,叫我死无葬身……”
“住口!……”夏云初恨恨截住他的话,脸仍烧得厉害。“你再不让我走,我恨你一生一世。!”
萧红屿盯着他,心中却是惶恐无耐夹着气恼:本就被尧绿川纠缠得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又被夏云
初不谅,只觉再也无力柔情似水。
原本也是行事肆意惯了的,这时狂性一发,再不知怎样费力委曲求全,猛的跳将起来,大声怒道:“你到
底要我怎样?!……”
劈手一带,恨恨已将夏云初强拉近身,火热双唇印了上去狂征暴敛,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这一吻似是将
憋了三四年的热情思念终于发泄干净,方直了身,看向了怀中的人。
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夏云初身体本就弱,被他这么狂风暴雨般一番长吻,初时还只气恼羞愤,再
到后来呼吸难耐,竟是已昏了过去。
慌忙运了真气,急急输入他体内,心中急气仍是不消:今天不绝了他逃走的念想,可怎么是好?!……心
一狠,已是定了心意。
半晌夏云初微微呻吟一声,终于悠然醒转。睁眼所及,却是脑中“嗡”了一声——身子不知何时已被放在
了一边竹床之上,近在咫尺处,却是萧红屿咬牙切齿正在解他身上衣扣。
见他醒来,手下却是不停,口里只道:“我既没刻意寻你,你便不能自尽,片刻前你刚答应陪我到死,想
来也不至立刻反悔。——到了今日,你到底还想逃到哪里去?……”
听不到夏云初回答,也看不到他有羞愤神色,心中稍安,话语行动更是恢复了以往放肆:“做人要守信—
—”
…………
谁也不准抗议绿川神奇复活,番外嘛,正文里他就是真死了的,这点千万别怀疑。
把这个看成续集就没意思啦:)
正志得意满说得起劲,忽然按住夏云初腰眼的手背却微微一痛,片刻那疼痛如山崩地裂,轰然席卷,却是
三年来再熟悉不过。
“啊”地大叫一声,萧红屿慌忙松了手,狂跳起来。不能置信地看着手背上那三枚刚下午挖出,又再度按
入的乌黑小刺。“你……你!……”
“我怎样?”夏云初冷淡神色中带了掩不住的微微急怒:“做人既然要守信,送出的东西便不该强行收回
。我留着它们呢,……这便还给你!”
“好,好。”萧红屿呆呆望着手上那黑刺,脸上终于没了调笑。
退后几步,身子已是疼的发抖,喃喃道:“是我够蠢。……早决定让它们陪我一生的,又何苦没由来多受
这三刀?”
慢条斯理用嘴向那刺一努,脸上挂了久违的阴沉威胁:“这次送出,可没那么容易要回了。”
“我……我……”夏云初看着他颤抖身躯,心中理智上来,却是悔恨无比:一时急恼做了这事,要是惹急
了这人,害他狠劲发作,真再不肯把刺拔出,可怎么好?……
“我刚才一时气不过,闹着玩的,你别当真。……”他终于低低道,口气是再软不过。
“哼……你不陪我,我哪敢勉强?”萧红屿倏忽一笑,却又有丝隐隐的自伤:“有它们陪我也是一样。”
明知那人借此威胁,却也知他说得出做得到,夏云初只觉头越来越是昏沉:“你到底想我怎样?”
“你会不知道?……我只要你!”萧红屿阴冷冷道:“要真勉强就罢了,我疼死也是活该。”
夏云初静静望着他,心里却是混乱有如一团糨糊:什么尧绿川,什么骄傲自尊,难道真的比这人的生死更
重要?……痴痴看着他,忽然便想看着那人脸上久违了三四年的魅惑微笑,再不想看他这般强忍痛苦的抽
搐之态。
怔怔走了过去,半晌脸上终于慢慢重现了冷静:“我答应你,再不走了。”静静抬手,慢慢将他手上那刺
一一拔了出来:“随你怎么对那尧绿川,只要你觉得你做的对,云初都无话。”
萧红屿由着他拔刺,听着他口中话语,心中狂喜之下却是重重点头:“云弟——我绝不是你口中那无耻小
人,明日我便把绿川送回教中,绝不会真的让你和他受那种共事一夫的委屈……”
话一出口,却是后悔得想把舌头也咬了再吞回去——前面听了夏云初那句“皇娥女英”,竟是来了这一句
。
果然夏云初脸色已是涨红得有如二月霜叶,虽仍不语,神情却已恨恼上脸。
再不敢用强惹他生气,——反正他已应下不再离开,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
心中快意无比,悄悄抓了夏云初右手讪讪握在手中,暗自打了主意,再不给这人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第二天醒来,萧红屿早早出了门去,来到那处避风山坡处,解了尧绿川|穴道,冷冷道:“我这就和夏
云初找处没人的地方隐居去了,再不问江湖恩怨、世间琐事,你想得开便好,想不开我也无法。”
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终究不忍,伸手拂去一夜结于他脸上的露珠,低低柔声道:“江湖风霜险恶,你现
在武功不比从前,若是遇见旧时仇家必是凶险。这就回教中吧,有郑同和与教中兄弟护你,应是无妨。”
尧绿川微微一笑,却是不答。
萧红屿眉头一皱,转身向着远处夏云初身影行去,刚走他面前两人欲行,却听身后语声悠然响起:“大哥
,我来时刚让教中兄弟帮我在江湖上传了话,将你拼命隐瞒我武功已废的消息传了出去,还说我现在正一
个人在亳州。”
看着萧红屿猛转了身子,吃惊无比地看着自己,他笑的更甜:“我以前杀的崆峒派门下,还有河北震风镖
局一十三口人命,还有……”
叹了口气,方道:“杀了那么多人,我一时也记不清啦——总之若无意外,那些人知道我现在任人屠宰的
情形,此刻已在赶来取我性命的路上啦。”
萧红屿急怒攻心,如何不知道他此举心思?隐忍半天方阴沉沉道:“你以为用这法子,我便会留你在身边
保护你?……你做梦!”
“我说了要你保护我么?”尧绿川幽幽叹息:“我知道你心狠得厉害,哪敢奢望那个?我只是觉得再活着
了无生趣。”
哀哀看着夏云初,却不再看萧红屿:“你这便和大哥无忧无虑去吧,不用再管我。绿川绝不怪你。……”
萧红屿只觉心中是呕得一时绞住,冷冷看着他,忽然一笑:“绿川,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不留后路。所
以……”劈手抓了夏云初转身便行:“我们走,不用管他!他若没有脱身之计才怪!”
刚行几步,却再拉不动。
“你真放得下心?……”夏云初苦苦一笑,身子立得笔直。那人眼中狡猾纵然明显,却又隐隐带了丝破釜
沉舟的决断,万一真在他俩走后死于非命,又怎么好?
“我再不管了!……”萧红屿怒叫:“不然我要怎么做?”
夏云初长叹一声,转身行到尧绿川面前,忽然出指如风,点了他数处|穴道:“不管如何,总得带他离开这
凶险之地。”
这一出手,自是觉出他身上内力果然浅得犹如初练武功之人,竟连自己也是抵御不了。想起他以往那行事
狂妄呼风唤雨的性格,心中竟然一酸。
他性子本就不是那种放不下仇恨的人,此刻刚和心爱之人初逢,满心里只觉上苍对自己已是垂怜。见了尧
绿川狼狈,却是忽然忘了以前怎么被这人欺凌。
拦腰抓起他劈手放入萧红屿怀中,淡淡道:“你来抱。”
“我不抱!”萧红屿僵硬了身子,眼见尧绿川眼中笑意再明显不过,而夏云初脸上却是越来越冷,如何敢
接过?
“你不抱?难不成你四处招惹的麻烦要我抱?”夏云初冷哼。
萧红屿脸上肌肉抽搐,俊面已是现了难看,哼了一声:“我去找马……你看好他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
忽然恼火上心,猛地一掌击出震断了身边一棵参天古木,方飞身跃走。
遥遥目送着萧红屿身影在林中一时不见,尧绿川嘿嘿一笑,却再没了方才甜美,却是隐含了丝丝狠毒:“
夏云初……我武功虽废了八九,可下毒的本事可没废。这一路上你们二人要是敢卿卿我我,让我看了堵心
,可别惹我毒死一个。”
看着夏云初脸上似喜似愁的难辨神情,轻轻挑眉:“我想过啦,与其让个死人横在你们中间,还不如让个
活人横在你们中间的好。”
听着他无赖却坚定的话语,看着他狡猾而掩不住志在必得的眼神,夏云初心神一恍,竟是痴了。
半晌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忽然将手一松,尧绿川已是重重被他摔在地上。
尧绿川被他点了|穴道,这一摔毫不客气,直是跌得腰酸背痛,不由大怒:“你!……你敢摔我!?”
“为何不敢?”夏云初淡淡道:“以前我被你欺负得还少么?”双手一分,只听一声裂帛之音,忽然将尧
绿川淡绿色绸衫撕扯开来,露出他胸前一抹白皙肌肤。
尧绿川惊叫一声,心中不由大惊,锐声道:“你……你要怎样?!”
“你也说反正你现在无力反抗,要打要杀都随我。”夏云初微笑,手下不停,已在他怀中袖里细细搜索一
遍,掏出四五个瓶瓶罐罐,毫不留情一把仍在了远处茂盛草丛中。
见尧绿川咬牙不语,他微微一笑:“这一路上我和大哥必然是要‘卿卿我我’的。……为防你拿什么东西
毒死一个,这可对不住啦。”
看着尧绿川眼中神情闪烁,他叹了口气:“我也知你怕是不止这点手段,你尽管使出来,云初尽全力奉陪
就是。”
尧绿川冷笑不答,心里却是大为辗转——这人一向眼中不容沙砾,只道自己这一番举动必可将这人再度气
跑,甚至又是一走数载,又为何竟要陪自己下这盘乱棋?
半晌忍不住眼珠一转,媚笑道:“好,那就三人同行便是。”见夏云初神色不变,知他不懂自己口中“三
人同行”的真正含义,脸上邪气暗起:“想来大哥和你在床上都没试过这般滋味,我便委屈一下教教你们
俩。……嘿嘿,三人同乐,我也很久没试啦。”
夏云初一怔,终于明白过来这人口中无耻言语。扭头不理,脸却已气得通红,半晌平静下来,淡淡道:“
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被你激走的。我已答应萧大哥,再不离开他啦。”
悠悠望着天边清晨霞光山色,心中往事依稀如梦,心念已是再坚定不过,回首安然道:“——同过生,共
过死,也发过誓。……云初从今以后,自然再不能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