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着门口,正伸出小手去接外面的小雪花虽然看不见脸,但薛崇训光看背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不是白七妹是谁?
她怎么跟着宇文孝来了?薛崇训感到很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他们的关系早就搞僵了,就算后来因为薛崇训的关系仇恨缓解,但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完全化解的。
这时白七妹把手缩了回来,捧到小嘴前面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手心。薛崇训不动声色地脱下身上的毛皮大衣走上去时,她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过身来,见到薛崇训脸上顿时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长长睫毛下的清澈眼睛顿时成了一个新月的弯弯,看起来分外纯洁很能迷|惑人。
薛崇训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驿站和府里官吏办事不力,我刚刚才得知你们到了鄯州。”
白七妹轻咬着下唇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大衣,嘟起小嘴娇|娇地说道:“一声不吭就从长安走了,把人家撂宫里好生无趣,却不敢去东边,只好跟着宇文孝一起到陇右找你来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薛崇训听她直呼宇文孝的名字,哪里还有半点尊敬之意?他也管不得许多,只揶揄道:“你说呢?上回你帮了我忙,还没报答你呢。”
就在这时,程婷刚从东北墙的偏门里走出来,她本来听说长安来的客有女眷,想出来过问一下找地方安顿客人,不料正看到薛崇训的手正放在一个小娘的肩上,动作很亲昵很显然,那小娘的身上还披着薛崇训的大衣。
“小的们见过程夫人。”门口当值的胥役弯腰道。
程婷收回刚踏出门槛的一只脚,退了回来,说道:“你们俩去找东西把这门口的雪铲了。”那俩胥役听罢自觉地一溜烟跑了。
她低头怔了片刻,长长呼出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向那屋檐走去。这时听得那白衣小娘嗲声嗲气地说道:“姐姐好漂亮哦,她是薛郎家里的人?”
程婷听到这里,顿觉那少女好像不是那么讨人嫌,虽然声音恶心了点。
薛崇训抬头一看,“哈”地笑道:“大冷天的,婷儿怎么出来?白七妹,宇文公的干女儿。”
白七妹没好气地说:“你非得这么说吗?”又转头笑道,“姐姐别担心,我不会抢你的郎君哦,嘻嘻”
程婷微笑道:“听说长安来的官有内眷,我自然要过问一下,否则咱们不问不理得像什么话?”
白七妹虽然没见过程婷,但一瞧就是薛崇训的女人,她倒是不怕生,笑嘻嘻地走上前一把就牵住程婷的手,“我见姐姐面善,不如和你住一块儿吧。”
薛崇训愕然:“别,你在长安和玉清一块儿好了!婷儿你带白七妹到里面去说话,安排安排,我去堂里见宇文公。”说罢赶紧脱身向大堂走去。
程婷还不忘挖苦一句:“你外衣都不穿,就这么衣冠不整地见客?”
薛崇训哪里管许多,已经进了大堂门口,刚问了个胥役,就见王昌龄和宇文孝一起从旁边的赞政亭屋子里走出来了,他们一老一少在一起看起来却是有些特别。薛崇训不等宇文孝见礼,便率先抱拳道:“宇文公辞了京兆府的官职,远道而来,我却未能迎接,失礼失礼。”
宇文孝一脸自己人的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少伯不是说了,天气不好消息不通。”
薛崇训见状又问道:“宇文妹妹安好?”
“还是满院子种药材,我一走,真怕她要把我的菜都给拔了!”宇文孝皱眉道。
薛崇训笑了一声,笑罢提道:“朝里刚封我做伏俟道行军总管,瞧这样子母亲是有意要恢复我的王位。”
他这么一说意思就是当上了王爷可以封宇文姬做侧妃,地位还是不低的。算起来宇文孝和程千里都算自己的外戚,但宇文孝不同:宇文姬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额外爱护;他在权力场完全没有根基,只有成为河东族、太平党一系才有立足之地。所以薛崇训心里当然更把他当自己人。
三人一起走进赞政亭,分上下坐定,薛崇训又道:“宇文公辞了京兆府的官,到鄯州做个小小司马,倒真是委屈了,我陪个不是。”
宇文孝笑道:“官位轻如柳絮。”
“我要在陇右办点实事,缺人,需要个能料理内外消息的能人少伯善谋不善计,不适合干这事儿,左右一想,非得宇文公不能坐镇。”薛崇训正经地说道,“我新设了个‘情报局’,少伯找了些文人刚弄出个骨架,以后这部门就交给宇文公了。”
王昌龄忙道:“上回主公交代的‘字典’,我等按照您说的笔画查找办法,已归纳收录了几千个字,就快要完工了。只是,此物于政务有何作用?”
薛崇训笑道:“我要发明密码信札,到时候编一本密码,再配以一系列机构管制,在敌境收集消息的人传消息回来就不怕被敌军半道截获了,截获了他们也看不懂。当然还有其他作用,以后慢慢会用到。”
宇文孝沉吟道:“薛郎说的‘情报局’便是专门收集消息的衙门?”
薛崇训回头看了看,降低声音道:“不只,对外收集消息,对内加强集权。最近就要办一件事,鄯州军还需一千人的建制,宇文公调集人手,找一些被征召的新兵组成秘密‘宪兵’,到军中卧底,便能更好地控制军队,适时调整将帅。”
王昌龄道:“此计能让主公坐于帷幄便知军中事,但稍嫌旁门,军中诸将听到了风声恐怕心生怨言。”
薛崇训冷笑道:“无妨,人们没有畏惧之心便会为所欲为,唯有心存敬畏才能克己约束。”
宇文孝道:“这事儿并不难,交给我便是,只是需要额外的开销,要让人办事须得给报酬,否则无法长久。”
王昌龄皱眉道:“勘察敌国动向是可以动用公费,但在军中安排宪兵恐怕不好找到名目。”
“我早就想到财源了,吐蕃新败,吐谷浑人现在战战兢兢想要求和,又丢失了河湟之地的广大地区,他们为了生存必须修缮和我大唐的关系我现在管伏俟道的事儿,不趁机敲他们一笔更待何时?”
宇文孝听罢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禁看了薛崇训一眼,面有赞许之色。
薛崇训又道:“少伯以后管财权,做帐的时候花些心思,从外蕃诈来的钱财交一部分到国库,留一部分下来。就算被人弹劾贪墨,政事堂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把我怎样的。”
三人密议了一会,薛崇训想着宇文孝刚到,有些细节上的事儿也不急着说,便叫王昌龄操持着在州衙里给宇文孝安排个地儿歇会儿,晚上再喝洗尘酒。
州衙里的大部分官员都来陪酒,正好见见新上任的司马,以后也好共事,吃喝自然公费本来传统上很多公事就是酒桌上办。
等薛崇训忙完后回内宅时,刚进门遇到程婷就突然感觉手臂上一疼,竟被拧了一家伙!他心下有些生气:这女人,真是越对她好,就越会耍泼。
程婷也生气,责问道:“我知你几月前才续弦正室,并未纳妾,白七妹是怎么回事?”
薛崇训正大光明地说道:“哪门子律法规定国公只能有一个女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想找多少就找多少!”他心道,新到那宇文孝的女儿也是我的情人,怎么地?
程婷听罢怔了怔,皱眉道:“我并非善妒,只劝谏郎君不要平白去糟践良家娘子的清白,这样不清不楚的像什么话?”
薛崇训笑道:“哈,白七妹可不是什么良家娘子,过些日子自然便知。你别和她太近乎了,防着点。”
“防什么?”
薛崇训道:“别让她对你动手动脚的。”
程婷唾了一口,脸上一红:“坏东西,尽说些乱糟糟的事。”
二人回到卧房,程婷一脸不高兴,不过还是亲手端来了热水,重重地“咚”地放在他的面前。薛崇训只得自己脱了靴子,解开袜子,把脚放进盆子里。他倒是不计较其恶劣态度,如果她一脸高兴反倒不正常,这种事儿本就不是让她高兴的,她的城府确实连其叔父程千里的一招半式都比不上。程家一脉的人,性格还是很不同的。
薛崇训洗了脚便独自爬到炕上去了,过了许久,才感觉一团柔|软的东西贴到自己的背上,听得程婷委屈地说:“郎君是不是嫌我善妒?”
薛崇训心下好笑:这事要搁后来的世道,自己还有半点理由?他翻过身来,摸了摸她的脸蛋:“那你是不是善妒?”
程婷摇摇长发散了的脑袋,柔柔地说道:“连夫人都没管的事,我一个偏房有什么话说?因这几个月郎君一直都只陪我一个,我倒愈发骄狂起来,今天突然出现了其他人很不习惯。刚才我想想郎君平日从不扎花惹草,也很难得了”
“你终于想明白了。”薛崇训恬不知耻地说道。
程婷突然抱紧他的咬,哽咽道:“待我色衰之时,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到时我该去往何处,寄身叔父檐下么”
薛崇训忙断然道:“做这种事完全不符合我的风格。”
第二十三章 奖励
薛崇训平时并不操劳,不过有的事儿仍须亲自出面,就像这回吐谷浑人派来了信使,便是他接见的。
吐谷浑和唐朝往来勉强算作邦交,本来没他什么事儿,用场面上的道理就是外交权是中央的权力,地方无权外交。可是鲜卑人(吐谷浑)通过住在长安的使节和大唐朝廷交换国书根本就起不到实际的作用,要修缮关系还真需要和边境上的封疆之吏通融关系。
不久前长安的吐谷浑使节向朝廷上书称臣要和谈,说不定还想娶个唐朝宗室和亲巩固关系遗憾的是在唐朝廷这个庞大的机构,从制定国策到具体实施是一个十分麻烦的过程:首先要宰相协调好各方利益关系,然后向皇帝(现在权力在太平公主手里)上书,宫里批复后要通过省、部一层层具体化施行,唐朝的三省六部体系经过百年的演变,中间的关系变化很大十分复杂。
吐谷浑那事儿写了奏章呈上去,太平公主可不是要把所有奏章都看完的,一般是到达那些官僚手里。人一看:吐谷浑的事儿不是已经处理了么,处理的办法就是封卫国公薛崇训为伏俟道行军总管。刚不久才下达的政令,自然不会轻易更改。于是拟出奏章处理建议:让礼部有司回书。
长安人才荟萃大把文笔流畅之辈,什么“边上宁晏,兵役休息”的排比句一气呵成,意思大概就是我国向来坚持和平共处的原则持续发展睦邻友好关系云云,盖印递出去了事。这国书挺扯,明明几十万人在边境大规模群架,睦邻友好你|妹啊。
得了,要修复关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唐朝刚打了胜仗当然不急,可吐谷浑急,丢了黄河沿岸大片土地不说,有消息唐军要到西海周围劫掠,进一步打击敌国实力。战争还得继续,可宗主国吐蕃新败,早就跑了,吐谷浑人独自在东线对抗唐朝有戏?牛羊抢完,禾苗毁完,让大伙都饿死么?
于是慕容氏和权臣伏吕迫不及待地派出信使送信来了,两拨人分别把信送到节度使程千里和伏俟道行军总管薛崇训手里。
这信件主要内容就是礼单,送钱财之前的单子,程千里当然没接受,回话说管不了这事。薛崇训却将书信收了,把使者安排在行馆住下,说要回书让他们带回去,那使者一听有戏自然高兴地留了下来。
“笔墨侍候。”薛崇训展开一张折成长条格子的白纸,喊了一声。这也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写字时习惯把纸折叠一下,就像一列列格子一样能让文章工整一些。
“你在叫我么?”有白无常之称的白七妹左右看了看。薛崇训在签押房办公,她正黏在这儿消磨时间。
她有点不高兴地说:“架子还挺大,可告诉你,我不会听你使唤。”她见这里除了跑腿站值的胥役没其他人,还是上来磨墨来了,一边又说,“不过呢,也看你的表现,若是你把我逗乐了,我心里一舒坦,自然乐意为你效劳啦。”
薛崇训拿起毛笔在烟台里轻轻蘸了一下:“我看你的架子比我还大,瞧你无聊才让你做点事不是?”
白七妹好奇地看着薛崇训写信,嘻嘻笑道:“你这字写的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啊。”
薛崇训郁闷道:“正宗楷书,好认便行。”
“听说上回薛郎去送亲,被吐谷浑人抓了,花了整整十五万贯才赎回来,你这是给他们写信叙旧?”
薛崇训道:“上次落他们手里我认栽,这回落我手里,非得连本带利一块儿敲回来不可!”
这时只见一个胥役正双手捧着茶杯下面的碟子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可还是把茶水给溅出来了烫得他咧着嘴哭丧着一张脸,见薛崇训抬头看来,胥役急忙说道:“小的不小心倒得太满。”
薛崇训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淡淡说道:“别盯着杯子,眼睛看前头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