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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这我师父也看出来了。”小徒弟撇了撇嘴,用力晃了晃手里的尸格,再次对魏良的传说表示质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这么明显的症状,我也能看出来。”
“咦?”魏良没有搭理小学徒的喃喃自语,他小心的翻起死者的手腕,保养很好的手指上,有些许划痕,指甲也断裂了,小拇指的指甲更是只剩一半。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胜男从房梁上下来,蹲在魏良身侧问道。
“你看!”
魏良把明珠的手翻过来,展示给胜男看。
“果然是这样!”
胜男也展开手中的白纸,白纸上放着一截染成玫红色的甲片。
“怎么,李捕头发现什么啦?”
李全虽然坐着人群外,但耳朵相当好使,他清晰的听到了胜男的话,忙兴奋的问道。
“对呀,李捕头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冯知县也拿着一方手帕,陪李全坐着一旁等着,见李全如此兴奋,他也有些急切的问道。
“嗯,卑职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胜男也没有藏着,她站起来,走到冯知县他们桌前,把目光对向一脸苦涩的孙文亮,“孙大少爷,明珠有没有留下什么信件?”
“留信?”孙文亮一愣,随即转身对孙管事吩咐道,“去,到明珠房间找找看,看看她房里有没有什么信件。”
孙管事原本担心,大少爷会计较他饮酒误事,罢免了自己内宅管事的差事,如今见大少爷有事还是想着吩咐自己,连忙答应一声,飞速的跑出院子。
没有多久,他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信封。
“少爷,真有一封信嗳,小的在明珠的枕头下发现的。”
说着,孙管事便把信封捧到孙文亮面前。
“给。”面对两位大官和一个捕头,孙文亮也不敢托大,他接过信封,并没有拆开,而是转身递给了胜男,“李捕头果然神机妙算,您怎么知道明珠有遗书呢?”
哼,那是自然,这不正是明珠的计划嘛,借由李胜男的嘴,把案子了结了,让她最惦念的孙文亮免除刑狱麻烦。
“哪里,胜男也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测的。”
胜男口气不甚热络,她对孙文亮没有多少好感。一个男人,想借丫头的死来摆脱麻烦,真不地道。
心里怨念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胜男迅速的拆开信封,把信大致看了一遍,“果然,明珠是自杀的。”
说着,胜男把信递给李全身后的方文,让他把信念给大家听。
“……哈哈,杂家就知道,李晚姐儿不是自杀,原来正是明珠这个贱婢杀死的,哈哈,李捕头,你果然了得呀,两天查访下来,就打乱了明珠的阵脚,为了担心被你查出来,直接自缢谢罪了……好好,哈哈,果然是神捕!”
李全听完信里的话,方文又担心自家主子听不懂,凑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听完解释,李全白胖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菊花,一双胖手不断的拍着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明珠在信里,大方的承认了李氏是被她杀死的,并详细诉说了为何杀死李氏的原因。原因很简单,被李氏卖到青楼的莲心正是明珠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李氏当时见孙文亮对小妾非常宠爱,心生怨恨,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素心给姨奶奶的下药,素心不敢,李氏便设计把她勒死装成了自杀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李氏杀死素心的时候,为了震慑莲心,便让莲心亲眼看着素心是怎么死的。
后来,姨奶奶怀孕了,李氏更气愤,便下令让莲心去陷害姨奶奶,不听话素心便是下场。被吓破胆子的莲心,只好按照李氏的吩咐去做。姨奶奶如愿的流产了,而事情也迅速被查了出来,李氏为了摘清自己,便把莲心推了出去,并恶毒的把她卖到了那种地方。
而此时,莲心和明珠也刚刚相认,她担心李氏还会害人,便把李氏杀死素心的办法告诉了明珠。后来,明珠知道了莲心的死讯,就下定决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李氏自己想出的法子杀死李氏。
李氏真的很聪明,她想得法子的确高明。案发后,几番调查都没有人找出破绽。可李胜男夫妻的到来,引起了明珠的警觉,几次跟踪下,她发现胜男居然查到了莲心所在的青楼,更找到了梁木上的抓痕,她心虚了。又见对自己向来仁厚的少爷,经常被官家骚扰,更有被拉做替罪羊的可能,她心里非常愧疚,于是,干脆以死谢罪了。
当然,这都是明珠信里说的话,胜男对此并不完全相信。因为,明珠的这些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她杀死的李氏,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如果没有人协助,如何杀死主母?!再说,明珠是孙文亮的丫头,不是李氏的丫头,她哪有机会动手?!
不过,李全和冯知县却没有怀疑,他们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奶奶的,终于“破案”啦。
方文也很开心,只是他关注着另一个问题:
“李捕头,明珠信里说,您知道素心、李氏的死法,您能告诉在下,她们是如何骗过所有仵作,把谋杀掩饰成自杀的?”
第73章 南山出事了
“没错,本官也想知道!”
方文的话刚说完,门口传来于大节低沉的嗓音。众人见按察使到了,慌忙让开道路,纷纷向大人见礼。
“好的,请众位大人稍等。”
胜男见状,和魏良商量一番,向在场的三位官员拱了拱手,便开始现场演示起来。
只见胜男先在脖子上围了一圈薄木片,然后用一扎长的棉布捆好,接着爬着梯子上了房梁,手里还拿着刚才比量好的麻绳。
“首先,要确定好绳子的长度。”胜男坐在房梁上,把麻绳绕过圆木,系了一个死扣,她用手抻了抻,比划着:“李氏是要站在椅子上自缢的,所以,绳子的长度加上李氏的身高,脚尖要刚刚踩在椅子上——”
胜男在上面说着,魏良也没有闲着,他搬过案发时在现场发现的椅子,放在胜男的下方。
“明珠把准备工作做好后,再把李氏迷晕或者趁她熟睡的时候,悄悄的把她运到房梁上,就像我这样。”这时,胜男把系好的绳锁绕过脖子,然后躺在圆木上,“第二天一早,李氏醒了过来,习惯性的要下床,可是这里不是床,而是圆滑的梁木,稍微一动人就会跌落下来,这时——”
胜男说到这里,就像李氏一样身体摇摇晃晃起来,她的双手也不断的在圆木上挣扎,手指不停的抓向两侧的圆木。
下面的人,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明珠(或者说李氏的脑这么好使,如此巧妙、歹毒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更没有想到的是,李胜男居然如此敬业,竟敢以身演示。此时,胜男已经挣扎的没有力气,身子突然歪斜下来,绳索牢牢的挂在她的脖子上,而她的脚尖也刚刚触及凳子。
“当然,明珠之前会提前把凳子踢倒,但是高度完全和人垂吊下来的高度相符。并且,这样一来,绳索在颈部的於痕也是自缢的样子,更没有任何犯罪嫌疑人在场的证据。”
这次,则是换了魏良解说,胜男脖子上包着木片,绳索依然死死的卡住胜男,迫使她伸出舌头,就像个刚刚自缢的人。
“哎呀,好巧妙的办法呀。”李全擦了擦汗,忙对着胜男喊道,“李捕头,快下来吧,咱们已经知道李氏是怎么死得啦。”
“对呀,对呀,你们几个赶紧把李捕头放下来!”
冯知县也忙不迭的叫呆若木鸡的捕快们,上梯子救人。唯有于大节,他严峻的脸上依然是冷酷的表情,双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晃来晃去的人影。
胜男见已经完成任务,双手握住绳索,一提丹田,双脚迅速倒立起来,两只黑色的靴子牢牢的扒住绳索,紧接着她把绳子从脖子上取开,又一个翻身,顺着绳子爬回房梁,而此时几个捕快哆哆嗦嗦的刚爬到房梁。
胜男坐在房梁上,把脖子上的白布解下来,丢到地上,“田仵作,麻烦你看下,白布上勒痕是自缢,还是他人勒死的。”
田仵作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在县衙待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卖命的捕快。听到胜男的吩咐,连忙从地上捡起白棉布,发现上面有几道黑色的痕迹,原来,胜男早就在绳索上沾了墨迹,她模拟自缢的时候,用力拉扯绳子,绳子上渗透的墨迹自然清晰的印在白布上。
他惊讶的把白布围在小徒弟的脖子上,然后开始仔细的观察。从墨迹的力度、角度,和绳索交叉的位置,他看了半天,随即点点头,“棉布不同于人的肌肤,不过,根据表面上的印记,到可以推测,这是自缢的痕迹。”
其实,勒死和自缢的於痕是一样的,只是胜男如此大张旗鼓的做模拟,而田仵作也想在大人们面前表现一番,便有些夸大其词。
“好,麻烦田仵作了。”胜男对此也了解,只是她需要有外人的确定,而不是从头到脚都是他们夫妻在说话。见田仵作很上道的做了旁证,她继续指着圆木两侧的抓痕说,“刚才我在圆木上挣扎的时候,两只手也不断的抓着梁木,试图稳住摇晃的身子。其实,当初李氏在圆木上发觉自己的处境时,会更加的惊慌,两只手更是拼命的抓着。另外她留着长指甲,在挣扎之中便抓到了梁木,更折断了长长的甲片。正好,你们也上来了,过来看看吧。”
胜男抬眼看到一个小捕快跨坐在梁木上,正认真的听自己演说,便向他招招手,示意让他亲眼看看。
小捕快原本是上来救胜男的,却发现人家功夫高强,早已经自救了。便饶有兴致的坐在一边看现场直播,没想到看着看着,由观众变成了参演的小龙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地上的捕头。沿河镇县衙的捕头,也楞了楞,眼睛又瞟向了冯知县。冯知县正看得热闹,接触到下属求救的目光,连连点头示意可以。
小捕快得到许可,这才慢悠悠的爬到胜男身侧。胜男扒住他的双腿,用下巴指向抓痕的位置,把小捕快慢慢的头朝下的放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房梁,突然听到小捕快兴奋的闷声喊道:“捕头,大人,真的有抓痕,而且不止一道,有好几道呢……还有残留的甲片,指甲上还有女人涂的颜色。”
胜男听到他的喊叫声,便提醒了他一句,用力的把小捕快提了上来,等两个人从房梁上下来,小捕快兴冲冲的跑到几位大人面前,摊开手掌,上面一片玉米粒大小的指甲片。
“咝~~果然如此呀!”
冯知县拿眼瞧了瞧,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他们太没用,而是罪犯们太狡猾呀,如此狠毒的办法都想得出来,这不是不给捕快们留活路吗?!
“嘿嘿,现在证据确凿,李氏不是自缢,而是被谋杀。”李全才不管呢,如今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哈皮,一双老鼠小眼直直的看向于大节,“于大人,杂家没用冤枉杨茂元吧,哼,像这样不懂刑狱,险些放走杀人元凶的按察使,简直就是、就是草菅人命的昏官!”
吼吼,不错不错,和读书人呆久了,杂家也能说个成语了呢。抢白成功的李全,满脸的洋洋自得。
“嗯,果然精彩!”
于大节脸上没用任何的表情,对李全的挑衅也没用生气,他只是默默的看向李胜男和魏良,淡淡的说了句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话。
“好啦,元凶也查出来啦,案子总算是了解了。”李全见自己呛得于大节毫无反击能力,心情更加的爽快,他越看胜男两口子越顺眼,便笑眯眯的说:“辛苦李捕头和魏师爷啦,除了县衙和苦主的悬赏银子,杂家也不能让两位大老远的白来一趟,不过,杂家也不是贪官,积蓄不多,那什么,要不你们在沿河镇的食宿全有杂家包了,如何?”
不如何!胜男和魏良同时在心里唾弃道,人常说太监要么好权、要么好财,如今看来果然没错呀,这位李大公公,在沿河镇搜刮了这么多年,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贪官,更好意思的是说什么食宿全包?!屁,他们本身的食宿就是县衙埋单滴。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呀,魏良连忙抱拳向李全施礼,“谢谢镇守大人!”
“嘿嘿,不谢不谢。”李全见自己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没有失,便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那什么,杂家公务繁忙,就不招呼你们啦。冯知县,你可要好好照顾李捕头夫妇哦,该给的赏银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明白吗?”
“明白,明白!”
冯知县听了李全的话,忙点头表态。
不多会儿的功夫,众人纷纷离去,于大节在临走之前对胜男低声说,“下午本官在县衙等着你们!”
胜男连忙答应,待众人走后,她才擦着两颊的冷汗,无奈的对魏良说:“老公,麻烦来啦!”
“没关系。”魏良不以为然的拍拍她的手,随即转身对孙文亮说:“孙大少,案子似乎已经结了,但你我都明白,事情并不像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