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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很公平吗?就像拿银子买东西一样。”
馒头不解的挠挠头,以它现在的智商,还理解不了如此深奥的东西。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胜男之前见过很多人受贿,像老爹、李大头还有侯刚,看到别人收银子的时候,她有时还会颇有正义感的唾弃一番,可、可如今轮到自己,她怎么就轻易的收下了呢。
对了,王老板娘的侄子叫啥来着,好像叫王三宝还是四宝?!
哎呀,这么明晃晃的贿赂,她怎么就收下了呢,还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
想到这里,胜男愈发觉得银子烫手,连忙爬起来套上家常的衣裤,随便笼了笼头发,摸起这两锭银子就来到正屋。
“小五起来啦,头还晕吗?”
苏氏见女儿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连忙关心的把手探向胜男的额头。
“娘,我没事了。”胜男拿下娘的手,然后急吼吼的对李老爹说道,“爹,那个,我有事儿跟您说。”
“哦,啥事儿呀,来书房说吧。”李正义正端着茶杯喝茶,听女儿如此认真的要求,连忙放下茶杯,起身来到书房。
“哎呀,啥事呀,还这么正儿八经的,一会儿就吃饭了哈!”
苏氏见着父女两个都去了书房,忙追着说了一声。
“知道了,娘!”
胜男不在意的随口答应了一声,然后关上书房的门,把手里攥着的两锭银子放在书桌上,那速度仿佛在丢一个咬手的东西似的。
“这是。”李正义楞了一下,见女儿神色有些慌张,稍加思索便明白的笑了笑:“呵呵,这么快就有人巴结了。不错不错,谁送的呀?她求什么事儿?”
“那个,是、是前街刘家肉铺的老板娘王氏给的,她说她侄子是步班的王三宝,想求我帮忙调到快班去。”胜男有些结巴的解释道,她不确定自己这件事办得对不对,有些不安的问道:“爹,我是不是不该收人家的银子呀,万一、万一事情没有办成,那咋办呢?”
李正义捋着胡须,神情有些飘忽,似乎没有听到胜男的话。他此刻正回想着,自己当年第一次收银子是什么时间,当时他好像也有些忐忑、有些担忧吧。哎,当时父亲是怎么对他说的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爹~~”
胜男见老爹没有回应,便提高嗓门喊道。
“呵呵,不用担心。”李正义回过神儿来,他起身来到后面的书架前,从最上面的架子上抽出一本册子,爱惜的摸摸册子的封面,然后递给胜男,“给,好好看看吧,这是咱们李家历代祖先当捕头的心得。它会告诉你,什么请求能答应,答应了又该如何去做,还有什么银子能收,具体收多少,收了银子事情没有办好,又该如何去做。”
“喔。”胜男疑惑的接过册子,只见册子的扉页上写着“李氏心得”几个大字,她大致的翻了翻,发现整本书不是一个人写的,看笔迹应该是四五个人的手书,“爹,这是给女儿的,还是——”
“嗯,暂时就交给你保管了。”李正义颇为感慨的叹口气,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这个心得是近一百多年来,李家每一位捕头的当差经验。里面记录的很详细,包括每位捕头办过的大案、要案,如何处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有如何应对各种阶层的人。当然,随着年代的发展,具体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如果册子上没有记录的,你碰到了,也可以记在上面。”
“我,我也能写?!”
胜男合上册子,听老爹这么一说,她有些明白这本册子的分量。
“当然,每位当捕头的李家人都需要记录自己的当差心得。”李正义点点头,“不过,你现在刚刚当差,先好好研读前辈们的经验吧。以后遇到不知道如何处理的难题,而册子上也没有记录,你可以先和爹商量一下,等有了妥善的方法,再把应对方法记录下来。然后,等志哥儿当了捕头后,而爹又不在了,你便直接传给志哥儿,明白吗?”
“明白,爹,您放心吧,我一定守好捕头的位子,决不让李家的传承断在我的手里!”
胜男郑重的点点头,她知道,这份册子就像李家刀一样,是李家传承的根本。
“好,爹就知道你能干。”
这两天李正义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一方面高兴女儿的上进,另一方面他又不舍得这么早退出,如今见还能好好教育女儿,他又有了劲头儿。
“对了,把银子拿上。”胜男正要转身出去,李正义叫住她,用下巴点点桌子上的两锭银子,笑着说道:“怎么说这也是你当差后的第一份‘收入’,要好好收着,明白吗?”
胜男看着老爹慈爱的目光,“恩”了一声,拿起银子,回房去好好研究心得。
接下来的日子,胜男的生活丰富了许多。每天点卯后,便开始按照心得上介绍的流程去当差。
有时她会呆在步班或者快班,和两个班头随意的扯闲话,侧面了解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有时,她会蹲在押签房,查阅以前的案宗和刑讯记录;当然,有时也会和普通的捕快一样,巡街。
“哎,侯大哥,前面怎么啦?”
胜男这天跟着侯刚去东市巡街,这里是县城比较繁华的地段,可以算是梅水的商业区。当他们来到街口的时候,发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里面还不时传出叫好声。
“不知道,不过前面应该是赵家的镖局呀,难道有人摆擂台?”
侯刚掂着脚尖往里面瞅了瞅,也不太确定的说道。
“摆擂台?不是吧,难道还有比武招亲的呀?”
胜男想起武侠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半开玩笑的说着。
“当然不是。”侯刚不知道胜男为什么这么猜,他想了想说:“咱们鲁地尚武,经常有些练武的人聚在一起切磋武艺。而赵家镖局又是靠镖师吃饭,镖师的功夫好坏,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意。所以,赵家为了促进镖师们精进武艺,也会不定期的摆擂台,设定奖金来比武。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得胜的人就能拿走奖金。”
“哦,是这样呀!”胜男点点头,心说姐夫的老爷子还蛮有心计的呀,明白有竞争才有进步的道理,她见里面很是热闹,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侯刚摇摇头,“应该不会的,不过,也有宵小之徒会乘机浑水摸鱼……”
“抓小偷呀,有人偷东西!”
就像验证侯刚的话一般,前面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溜烟儿的跑进巷子。
“追呀!”
胜男见状,喊了侯刚一嗓子,撒开脚丫子便追了过去。
失主此刻也挤出人群,慌不迭的跟在侯刚的后面。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见捕快如此身手敏捷,也好奇的跑步跟了过去。
一柱香后,胜男气息微乱的拎着一个黑瘦男子的衣领,并从他身上搜出一个黑色的布包。
“我的,这是我的荷包,官爷,我的!”
这时,失主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胜男手里的东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哦,你的东西?”胜男深吸一口气,把小瘦子丢给侯刚,然后捏了捏布包:“那你说,里面都有多少钱?”
“呼,让我想想。”来人双手撑着膝盖,等气喘匀了,慢慢说道:“我记得里面有二两碎银子,还有三十多个铜钱,对,是三十二个铜板。”
胜男听了他的话,直接抽开拉绳,点了点里面的银两:“嗯,没错,里面的确有二两银子和三十二个铜板,给,以后看热闹的时候,记得把钱袋放好!”
“嗳,谢谢捕头,谢谢捕头!”
失主倒也有眼力,他一看胜男身上的缁衣,便认出这是本县的捕头,连忙道谢。
胜男摆摆手,然后对侯刚说:“走吧,把这小子带回县衙,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案子。”
“好咧!”
侯刚没想到胜男的脚力如此快,一出手便制服了小贼,他拧着小贼的胳膊,两个人在众人的称赞声中离开了东市。
刚出了街口,就看到两个小捕快嗖嗖的跑了过来,见到胜男后,连忙喊道:“李捕头,快去看看吧,东头的李家和王家因为盖房子打起来了,两边都动了家伙,黄头儿快顶不住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胜男摇摇头,对侯刚说:“侯大哥,你先带着他回县衙,我去看看。奶奶的,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屁事!”
第24章 南山有难民
抱怨归抱怨,胜男还是迅速的赶到出事地点。这里是位于县城东头的居民区,居住的大多都是梅水的老住户,房子自然也是破旧不堪的老宅子。房子破旧,又被前些日子的冰雹、大雨袭击,所以有些屋顶的瓦片碎裂,修葺房屋便成了附近居民的头等大事。
如果不修,等雨季来临,恐怕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会下小雨。于是房顶破损的住户们,有钱要修,没钱借钱也要修,有些人家看房屋破旧,手头上的银钱也凑手,便想着与其每年都修旧屋,还不如推倒重新盖,这样儿子成亲的时候,新房便是现成的,连装修都省下了。
重新盖房子,这对于自家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前后邻居来说,貌似就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后院的邻居,从前院有盖房的打算后,便时刻关注着前面的动向,而今天动手的两家,便是前后两家近邻。
打架的原因也很简单,后院的李家说前院的地基起得太高,还擅自向后挪了两尺,冲了后院也就是王家的滴水檐。而前院的李家则不承认,说他家地契上的面积就是这么大,分明就是后院见自家盖房子眼红,想伺机找茬。
就这样,本来两家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先是打嘴架,一家男女齐上阵,把对方的八辈儿祖宗亲切详尽的问候了一遍。
后来发现盖房子的事情,单靠君子恐怕盖不成,于是干脆动起手来。王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七岁二儿子十五,都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而李家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早已出嫁,只有一个小儿子才不过十三岁。
力量不均衡,李家VS王家的宅地基保卫战,第一场因李家能上阵的人手少,惨败。
但李家虽然只有一个独子,可李老爹的叔伯兄弟并不少,这些兄弟有的住在县城,有的住在城郊。惨败当天,李老爹连夜拜访了各个兄弟,痛诉自己受王家人欺负的惨状。古代最讲究家族荣辱,李家自是不能免俗,其他兄弟听说了堂弟(哥)被人欺负,那还了得,纷纷吆喝“李家不是好欺负滴”。几个兄弟一商量,第二天全体出动,晃晃荡荡的来到县城,把王家的人堵住便是一顿胖揍。
有了外援,李家VS王家的斗争,第二场李家转败为胜。
王家人惨败之后,也顿时火大,王老爹更是叫嚣:你老李家有兄弟,我王家就没有?!他也连夜赶出城,跑回老家找帮手。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第三场混战。
胜男来到现场的时候,两家人已经短暂的交过手,各有损伤。几个得到报信赶来的捕快,连忙抄着铁尺和锁链,排成人墙把两个家族的青壮隔离开。
“黄头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胜男看现场基本被控制起来,便问着最外围的黄老爹。
“唉,不就是为了巴掌大的一块宅地基嘛。”
黄老爹轻轻揉着脸上的一块青紫,刚才把人拉开的时候,也不知被谁打了一拳,害得他也跟着挂了彩。他呲着牙,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胜男挠挠头,不管是明朝还是前世,这种民间的纠纷最不好处理,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说不清就掳起袖子、抄起家伙直接开打,但官府却不好处理。
她皱着眉头看向两边激动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有的举着锄头,有的拎着门栓,有的还扛着条凳,隔着捕快就相互对骂着。
骂着骂着,两边又开始相互问候起对方的祖先,年长的听到那些污言秽语更是气得直跳脚,抻着胳膊便要去撕打对面的人,而中间的捕快被他们挤得七零八落。
“住手!”胜男见他们又要开打,连忙大喝一声。
可群情激奋,她嗓门再大,处于失控中的人根本就没注意。眼瞅着一场恶斗又要开战,旁边两家的妇女们还不时的帮衬叫骂,附近的街道更是被堵得人山人海。
胜男直接从怀里抽出铁尺,边吆喝着“住手,官差来了,众人回避”,边冲进人群中。遇到围上来的青壮,她迅速的用铁尺敲着他们的背、腿,但力道不是很大,一般挨了敲的人,多少有些回神儿,再看李捕头一脸铁青的样子,胸中的那股子冲动便消褪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胜男冲进里面,和捕快们汇合,她见几个人脸上都见了彩,连忙喊道:“住手,再不住手本捕头就锁人啦!”
其他捕快一看头儿来了,也连忙挥舞着铁尺,把聚集在一起的人驱散开。
“哎呦。”胜男忙着驱逐人群,一不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