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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话题。
刘亚玲说,方家的事差不多定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查出来的大概有一千多万。杨小丽不明白,这来源怎么会不明呢?既然都不明,又怎么会给查出来呢。
刘亚玲笑她,“傻啊你,你以为象王老板这些人,把钱送出去了还会承认?”
杨小丽说,“凭什么不承认,自己的钱,这承认了说不定还能拿回来呢!”
刘亚玲指着她,笑得差点茬过气去,“你呀,还真是什么也不懂,这第一条就错了,送出去的钱,有个正经名称叫行贿,行贿是要没收的。不承认还好说,反正这人民币上也没记号,承认了,那可就是行贿罪,那倒是要坐牢的。你说说,王老板这种人,能为了那点钱去坐牢吗?”
杨小丽现在听到坐牢两个字就心惊肉跳,只是去看守所探视一次就比见什么天皇巨星还难,遂找了借口扔下刘亚玲去病房看陈菲菲。
重获自由的马连晋并不是那么急于跟杨小丽见面,当然,王老板说这个事的时候,分寸是把握得相当好的,委婉而理由充分。杨小丽本以为她会伤心,或者,至少,失落大概是会有的,但是,很奇异的,没有失落,没有伤心,什么样的悲观情绪都没有,她反而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依照马连晋的性格,还有从前的那些事,她乐观地认为,或许,这就是她跟马连晋之间……了结的方式了……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很好,非常好!更何况她现在有了韩嘉瑞,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蒙蒙胧胧的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也许,现在,是应该由她来捅破的时候了。
病房里,陈菲菲刚打完针,精神正好,躺在床上笑着对她说,“你来得不巧,你表哥刚走。”
不知怎的,杨小丽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手术的事都安排好了,日子就定在后天,主刀的是陈教授,技术方面绝对可以放得心。”
陈菲菲还是笑,“这事,你昨天就跟我说过了,小丽,你的记性比你这个病人还差了。”
杨小丽低头去提开水瓶,看是否还有开水,陈菲菲又笑,“水瓶也是满的,是表哥才满上的。我说呀,你也别在我这里磨蹭了,你追出去试试看,我表哥那人啊,走路慢慢吞吞的,我追过去试试看,说不准,就追上了。”
杨小丽站着不动,“我追你表哥做什么,又没什么事交待他。”
陈菲菲挥了挥手,“没事追过去,说说话也是好的。”
杨小丽也怪不好意思起来,嘴里说着,“哪有什么话好说。”脚下的步子却是移了出去。她匆匆下了楼,出了医院大门,在那里东张西望。
天冷极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偶尔还有几片枯叶在垂死挣扎,随时都好象要落下来……真要落下来,倒也罢了,就是这样要落不落的,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一辆黑色的尼桑悄无声息开过来,停在杨小丽身边,她压根就没留意,还是伸长脖子在那里望呀望的。车窗先是敲了敲,小丽低下头来,车门开了,一张笑脸迎入眼帘,是马连晋,她愣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马连晋笑了,“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啊,外面冷。”
“哦……”她似乎反映过来,茫茫然上了车,傻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是啊,这个男人笑得真好看,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还有唇角翘翘的纹路,也是那样柔和清秀。
第 54 章
马连晋以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在说着轻松的俏皮话,“怎么?高兴傻了,不会说话了?”
“王……王老板不是说,你回老家去了?”她不知马连晋在车里看到了多少,忐忑不安的心理使得她说话也结巴起来。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笑容没有免疫力,她的头低得贴住了前胸。
“哄外人的话你也信,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傻女人。前几天从看守所一出来,我就想来见你了,可那个刘亚玲,白她黑夜地在你身边晃悠,不方便出来见你,一直等到今天,好容易才有了机会,怎么,怪我来晚了?”
杨小丽连忙摇头,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怪马连晋啊。马连晋向她伸出手,落在她的头顶上。他的手很温暖,她却是在外面的冷风中站久了,她觉得温暖,但这温暖,来得太忽然,寒意涌上来,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马连晋笑得更厉害了,把暖气开得更大些,“1站在那里看什么,看得眼都不眨?”
杨小丽慌忙摇头,“没,没什么,就是医院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马连晋脸上的轻松,敛去了些许,“也是,医院里面有刘亚玲,挖空心思要套你话,换了你,也要跑出来透透气了。”
杨小丽听出了端倪,只是不明前因后果,她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她天生的不喜多话,更怕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的本能,于是,她闭上嘴,再一次把头低下,算是……听天由命。
马连晋说,“以后不要跟刘亚玲来往了,她那个人,不安好心,你都被她卖过一次了,可不能再卖第二次了。”
杨小丽或许没有刘亚玲口齿伶俐,又或者,不如她脑筋灵活,但到底不是愚笨之人,在此之前,她就隐隐有些明白马连晋跟刘亚玲,他们互相防范着,不是一路人,但她心里到底是藏着鬼的,又兼之陈菲菲住院,刘亚玲帮的那些忙,从住院到找专家教授,都是实实在在的。她有心想在马连晋面前帮刘亚玲说两句好话,但她自己的委屈为难尚且要藏在心里,不敢释放哪怕是一点点。
她低声对马连晋说,“这一次,我嫂子住院,亚玲她……帮了不少忙。”
马连晋说,“她是打听到我要出来了,要是我这一次出不来,你试试看,看刘亚玲理不理你。这一次,还真亏了她,我才有机会到看守所那种地方体验生活。”
小丽的心怦怦乱跳,惊慌中只抓住一句话来问,“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你们不是……很好……很好的关系吗?”她不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马连晋和刘亚玲之间曾经的情人的关系,只得连说了两个“很好”。
马连晋笑,“逢场作戏的事你也信,你呀,真是的……”
杨小丽从马连晋的话里听出了宠溺的味道,这要是换到从前,她的心会象那春暖花开时水面上的游鱼,轻盈地仿佛这整条河流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但此刻,她想象得到的,却是那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的死鱼,不再是轻盈,但一样在漂浮,只不过,死鱼只能随波逐流,不再有方向。
马连晋舒服地坐着,食指勾着她的一络头发卷在手里很随意地玩耍着,车里很静,静得只剩下暖气的轰鸣声――其实空气的声音才是最嘈杂不过的,杨小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忽然,马连晋侧过身,低下头来,快速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她的大脑刹时一片空白,就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捎进去的东西,我都收到了,很好。”
这是奖励?
亦或是爱意?
杨小丽分辨不清,不想分辨,亦无力去分辨。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这个空虚渺茫的梦,她看到了她极力渴望过的金钱,肉欲,英俊的男人,以及由此而建立起来的繁华――现在,这些繁华仿佛成了真,成了她伸伸手就可以握住的真实,为什么,她害怕得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灿烂的华服,没有沙沙作响的电动轮椅,没有刘亚玲,甚至连马连晋……也从来没有过。
“最近你住哪儿?”马连晋问她。
她愣了一下神,立刻想到的是前些日子她正住着的老房子,韩嘉瑞也成天地进进出出,遂顿了顿,报出了郊区新屋的地址。
“怎么住这么偏僻的地?”马连晋问。
“还好,是新房子。”杨小丽 。
“等哪天得空了,把我原来的老房子重新装修装修,你搬过来住得了,住这么远,郊区又冷,跑来跑去的,太不方便了。还有,这段时间,医院那里,王老板会打招呼的,你不用总是跑过去。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医院那地方病人多,万一染上什么传染病,就是一辈子的事了……”马连晋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话,杨小丽看着这男人发呆,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执着,反而让马连晋惊讶起来,他在路边把车子停下来,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测试体温,用一种近乎亲呢的低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小丽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受,好半她,才说出一句话,“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马连晋沉默了很久,他的手伸向口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想点燃,又看了看杨小丽的肚子,终于,又把那烟收了起来,然后,他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似乎疲倦到了极点,遥远得风吹吹就能烟消云散,但不知怎的,那些话语,仍然一点一滴的,钻入了杨小丽的耳里。
“在看守所里,发生了很多事……就从第一件说起吧,第一件是洗澡,不过,那里不叫洗澡,叫滴水观音……很别致,也很慈悲的说法,我记得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去年的最后一天,那一天的晚上,下着去年最后一场雪,地上结了冰。他们要我赤身裸体,站在莲蓬头下面,莲蓬头只开了冷水,冰冷的水,开得拇指那么粗,还有一大块肥皂,要求很简单,两个字,洗完……肥皂洗完了才算完事。第二件是礼炮三响,就是用头撞墙三次,每一次要见红,不见红不算数;最后一件其实有很多说法,我记不太清了,就统一叫……挨打吧,有时候打耳光,有时候打拳头打胸口,也有时候嫌手痛,就用手肘打后背,他们并不是什么人都打,只因为听说我是做官的,还是贪污的官,就说他们这些伺候的,要全套伺候,过场把戏,缺一不可。他们的规矩,新来的洗厕所。既然是规矩,大家都这么着,本来也没什么,他们说我是当官,平时没机会洗厕所,现在有机会了,就多洗洗,所以我从进去那一天就洗厕所,一直洗到出来的那一天。你知道里面是怎么洗的厕所吗?给你一把小牙刷,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刷。一开始,我不愿跪着,再苦,再累,我也蹲着,挺着……我是个男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父母打小就这么教我的。但每一个进来的人,只要是看到我是蹲着而不是跪着,就立刻会拳打脚踢……其实,这算不了什么,不过是痛,有时候痛得少一点,有时候痛得多一点,牙咬咬就过去了。我就怕他们关禁闭,巴掌大的地方,不能站,也不能躺,只能蹲着,太阳照不进来,连灯也没有,只有漆黑一片,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来自自己的呼吸声。你能感觉到时间在缓慢流失,却不知道到底流失了多少。你疯狂地想找一个人说话,只是要人类说话的声音,哪怕是骂声也好,你甚至会渴望有个人冲进来,不问缘由,打你一顿……但即便是你把嗓子喊破,也没有人答应,就好象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你,活生生的你,你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再有任何价值。那个时候,脑子里的唯一念头,就是死……”
第56章
杨小丽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胸无大志,没有坚强意志,随波逐流,却有着柔软感情的小女人,她的感动和关爱常常都是最直接的,忘记附带思考的。此时此刻,她被马连晋的描述震惊了,暂时放弃了前些时候刚刚动过的那些有关韩嘉瑞的举案齐眉的小心思,也把更长久之前马连晋的种种恶劣搁在一边,不假思索就张开双臂,把身边的这个男人抱在了怀里,毫无保留地表达着她的同情和关爱。
这样的感情流露的方式,对于男人们而言,就仿佛算得上爱情的全部了。当然,这也与马连晋习惯于被女人们的爱情所包括分不开。
马连晋继续倾诉着他内心最隐秘的软弱和恐惧,“被抓起来的那天晚上,我心里明镜似的,检察院也好,法院也好,能使的招,也就是一个协助调查。我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经手的钱每年都是上亿,既没挪用过一分钱,也没收过一分钱的贿赂是因为我清廉吗?不不不,你大错特错了,你太天真了这个位置,清廉的人是绝对坐不住的,人们不认为你清廉,会认为你假清高,会认为不合潮流,不合群,甚至会在背后骂你油盐不进,会想千方百计除掉你,换不清廉的人上去。我能坐稳那个位置,是因为有方家这个后台。我不收钱,是因为方家在后面收,最重要的是,到了我这个位置,钱,已经没有了意义拿钱有什么用,不过是吃喝玩乐。我不收钱,他们就挖空心思想花招花钱请我吃喝玩乐,陪着笑脸,还不能在外面说到底花了多少钱,岂不是让我自己花钱更有趣。这个圈子有这个圈子的规矩,花钱的事,大家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