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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庭连连摆手,他又回过身去,紧贴在门缝上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声音,仿佛外面有什么不祥的东西给了他莫大的惊吓。直到我递给他一杯茶水,他脸上的惊骇之色才慢慢消散,看得出他的心中并不平静,握着茶杯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外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伴随着风声呼啸,听得人头皮发麻,仿如置身于一片鬼蜮世界。“你也算是修道人士,可曾听说过有些人能够常保青春?”任天庭喝过茶水,脸上恢复了平静,他把茶杯递给我,用手捂住胸口,咳嗽了一下。
“有啊,咱们修炼道法,为的不就是常保青春,延年益寿吗?”我有些奇怪,任天庭修习这么多年道法。不可能不明白这样浅显的事情。
“那么是否可以比以前更年轻,甚或返老还童呢?”
“太常?”我脱口而出,旋即又连连摇头,太常婆婆不过是灵魂转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返老还童。人生于世,父精母血。总要慢慢衰老,所谓“齿落更生,白发转黑”不过是一种较特殊的生理现象,纵然习得仙道,也不过是延缓或中止衰老而已。灵魂可以逆炼,肉体却不能逆生。
任天庭听我说出“太常”二字,却是大吃一惊,他攫然而起,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连连摇晃。
“你怎么知道太常?莫非你见过她?”
我正要发力挣脱。任天庭却已废然松开了双手。他跌坐在床上。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喃喃自语道:“是了。你不过是听过我叙说地故事而已。太常姑娘辞世隐修。寻常地凡夫俗子哪里能够见到?”
喂。我不是凡夫俗子。是道行有成人士。我有些着恼。忍不住提醒任天庭。多少人殚精竭虑。苦修一生。也未必修到我这般境界。你怎么把我看成个凡夫俗子?简直是有辱斯文。
任天庭仔细看了看我。怔了一下笑道:“那太常姑娘神出鬼没。纵然是修道人士也极少见过。你所修术法和茅山宗似是实非。怎能有机缘遇见这等卓越人士?”
我作了一个夸张地呕吐表情。差点把太常婆婆已然化婴地事情告诉他。待要出口。却看见任天庭一副如醉如痴地表情。不由得把到了嘴边地话又吞了回去。
任天庭并不看我。他痴想了半天。缓缓地说道:“今夜有人来访。难道你没有察觉吗?”
我摇摇头。我关上房门。正在稀里糊涂地做梦。忽然听见外面地脚步声。还以为是贼哩。哪里想到竟是你老人家?老年不比少年时。长夜漫漫。一个老人家睡不着觉倒也正常。但你不能出来扰民呀。
任天庭转过头对我苦笑了一声。还记得下午的婚宴吗。咱们在滴水檐躲雨的时候,婚宴中地新娘子你可曾看见?
我连连摇头道:“人家女子新婚。你一个老人家凑什么热闹?她不是你亲戚,又不和你有旧,你关心她怎的?我那时只顾着琢磨你话中的机理,那新娘子长的啥样,我非礼勿视,实在是不曾看见。对了,那新娘子莫非貌美如花,不然怎能让你如此惦记?“
任天庭大为生气,瞪起眼睛道:“我老人家惦记什么?不是老人家惦记她,是她惦记老人家了。你知道今晚的访客是谁?正是下午婚宴中的新娘子!“
我伸手拍向任天庭的额头,他后退一步怒道,你小子要干什么?失心疯了么?
我一掌没有拍到,心中也是暗暗惊奇。这老人看似年老体衰,进退之间却颇为快捷,想来当年在战阵中练就的冲杀功夫并没有搁下。
“身手这么干练,不像发烧烧坏大脑的样子啊,怎么说话糊里糊涂?人家姑娘新婚之夜,跑来找你这个糟老头子干么?”
“难道是你做了多年光棍,看见别人新婚,不免自我感伤,眼前出现了幻觉?”
任天庭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瞪了我两眼,忽然间神情又有些犹疑,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已抱怀守一,心凝神固,怎会出现什么幻觉?那新娘子并非新娘子,好像。好像就是那个太常。”
我愣了一下。任天庭道术精深,我本来就不相信他会出现什么幻觉,而那门前地确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走出酒店门外,消失在茫茫风雨里,元神离体后玩票早已耳聪目明,这一点自然也不会听错。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这女子虽然像极太常姑娘,却比当年的太常更加年轻”,任天庭皱起眉头几十年光阴,怎么在她身上不留一点痕迹?”
“或许是她地女儿或孙女吧?”我这时已经疑心这女子是胜光姑娘,但心下非常困惑,这胜光姑娘在太常化婴时神秘失踪,似乎是得到了一些讯息,为什么在这种非常时刻抛头露面?太常婆婆的星占被屏蔽,人海茫茫,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得到她?只须躲得百日,太常的魂魄自然消融,元神不能寻得宿主。她的灵魂转世之术就再也难以为继
转世再生,这样的异术真的是长生不死的秘法么?
按自己从前的冲动个性,只怕早已把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但现在真实情况并不清楚,说出来只有徒增烦恼。我看了一眼旁边地任天庭,他正在冥思苦想。不住地摇头叹息。
“太常姑娘不嫁人,怎会有甚女儿孙女?当真胡说八道。只是这么多年不见,真的就是她吗?世上相貌极似的事情也是有的。”
我猛然间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问题似有似无,自从和任天庭相识以来,几乎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但每到警觉后认真思索,却始终抓不住脑海中转眼即逝地思绪,现在终于捕捉到了这一线闪光。
“《璇玑》为星占之术。老任你术法通玄,是否已修到屏蔽星占的无上境界?”
任天庭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闪出一丝光亮。瞬间又熄灭了。屏蔽星占?这世上真有登堂入室到此种境界的高人吗?
“人之精气上通于天,同气相求,同类相动,天人感应,本就是星占地基本原理,气修至无上境界,确可屏蔽北斗感应,练成长生之身,这是占星术中的法门。与道教的修仙术异曲同工,并非是什么秘而不宣的法门。”
“只是知易行难,占星家只知道观天象卜人事,并不修养自身精气,道家修真养性,却与星占术所知甚少,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合二为一,将自身气炼至屏蔽星占的境界?”
原来星占并非道家学问。这样说来《璇玑》也并非茅山宗的上古绝学,那太常姑娘把《璇玑》占为己有,未免有些强取豪夺之嫌。
任天庭思索了半天,突然冷笑道“强取豪夺自然是有,只可惜机关算尽,老天爷偏不让遂愿,那又有什么法子?太常啊太常,你到现在才来取这《璇玑》,不嫌太迟了么?”
任天庭情绪突转激动。他话未说完。双手已经将房门拂开,随着话音刚落。他地身形飘忽,已经飞落在酒店门外。这老头岁数这么大,没想到仍然火性不退,说话也颠三倒四,让人着实难解其意。我心中埋怨,眼见他的身形在风雨中渐渐消失,连忙施展轻身术随后赶来。
外面风雨交加,天空中不时响起一声炸雷,整个天地时而明亮如昼,时而漆黑如墨。暴雨下了这么长时间,雨势却丝毫没有减缓的劲头,老天爷似乎卯足了拗劲,要把多年地闷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任天庭身法快捷,风雨中丝毫不露老弱之态,他体内地气在四周形成一道屏障,雨水根本淋不到他的身上。幸而他要不时地停下下来辨认踪迹,我才勉强没有失掉他地踪迹。
在一家阔大的民宅下,任天庭停住了身形。这是一幢较高大的建筑,周围的房屋矮小破旧,相形之下更显得雄伟了许多。农村人喜欢以住房的好坏显示财富,这家房屋的主人明显要富裕一些。
“这就是新娘地家吗?”我赶到任天庭的身边,忍不住问道。任天庭冲我点了点头,他双手伸出,房子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借着闪电的亮光发现,这房子的院落里似乎躺卧着几个黑色的人影!
我吃了一惊,抢前一步冲进了院内。正是大雨滂沱,几个人影浸泡在雨水中一动不动,身下的鲜血还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显见得并没有死去多久。我蹲下身,扶起一具尸体,那是一副年轻人的面孔,稚气未脱地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他的胸膛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里面的心脏已经不见。新婚之夜听壁脚,这是山西乡下的陋俗,这几具尸体显然是听壁脚的年轻人。
我惊疑地抬起头,却见任天庭已走进西侧的厢房,不知他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竟然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是新人歇息地洞房,难道是那新娘子在里面暴起发难?我急忙放下手中地尸体,冲进了厢房。
厢房内一张宽大的木床上,满身是血地新郎正蜷卧在床脚,他的身体稍微肿胀,内脏已全部被掏空,华丽的衣裳上面印着五根手指的血印,手指修长细腻,极像一个女子的手印。
“新娘子?她不会这么残忍吧?”想起胜光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任天庭嘿嘿冷笑。“不会这么残忍?嘿嘿,当年苗家村满村灭门,不是拜她一人之赐么?老弟你滥忠厚老实,与这现实却全然无用。世上最毒妇人心,你以后千万莫要忘记。”
正文第十七章桐花万里丹山路(山)
“月明星稀,乌雀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是曹操《短歌行》中的诗句,慷慨中满含悲凉之意,千古为人传唱。诗中的乌雀,就是常见的乌鸦。乌鸦黑色,叫声刺耳难听,但在古代却是一种吉鸟,有神异的预知功能,可以占卜未来吉凶,鸟占术最早就是用乌鸦进行占断。《史记•;周本纪》曾记载:“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覆)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所谓“白鱼跃舟,赤乌报喜”都是周武将兴的吉兆,神话传说中太阳里就有一只三足乌鸦,又称“金乌”或“阳乌”,是一种光明之鸟,至于后来人们认为乌鸦主凶兆,“乌鸣地上无好音”,大抵只是根据表面的好恶来判断,并没有什么事实根据。
曹操的《短歌行》乌雀南飞,绕树三匝”之句,近现代学者不懂占卜之术,以为只是诗歌中常用的赋比兴的手法,不过是引导出“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雄心壮志而已,实则大谬不然。“乌鸦绕树,战之象也”,乌雀南飞而绕树盘旋,预示南下作战不利,曹操岂能不知?只可惜他作为一代奸雄,偏要逆天命而为,结果终至有赤壁之败。诗中的“绕树三匝”一句也是大有玄妙,后人以为无可考据,或以为曹操既临南方,树种自然为南方常见乔木,如乌桕树之类,其实这种说法不过是一种无知妄说,完全不了解我国古代占侯术的精髓。
古代占侯术是一种神秘的术数,从广义上来说,星占术也是占侯术的一种。举凡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云气虹霓、相地相宅、相人解梦、侯风望气以及人身、草木、禽兽等物象之占都属于占侯术之列。
现代学者认为古代的占侯术类似于现代意义上的物候学,实在是太高抬古人了。由于古代的科学技术不发达,人们的思维观念也受到极大的约束。对自然界与人的关系地认识还带有很大的模糊性,其中以物候等异象变化来推测人间祸福吉凶不免夹杂着许多荒诞迷信的东西,有些甚至是完全错误的,
不过,勿庸讳言的是,古人类对自然界的探索也有着现代人无法企及地地方。古代占侯术如同人类的产生一样,悠远而古老,相传华夏始祖伏羲氏就着手于占侯,《璇玑》这本专注星占的绝书就是尧时占侯之官仪和所著。占侯术到春秋时期成熟定型,其主要理论基础就是天人感应学说;隋唐时候,占侯术出现了分流,由于科举制度的建立,为士人学子提供了一条走进上层社会的道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许多沉沦于社会底层的人也开始象关注科举那样关注自己的命运,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占侯术的研究从国家朝廷等所谓大事转向更适合个人和家庭需要的星相学,占星、堪舆、扶乩、占卜、谶语,用来预言个人吉凶休咎地方术大行其道,许多占侯大师观天文、测地象、察物候、研人体,积累了丰富的自然科学和生命科学知识,其观察思索至微之处,现代科学的研究成果也难以望其项背。
古代方士研究占侯术中地鸟占之术,可以达到公冶长识得鸟语的程度。而他们对鸟类的习性研究也远比现代科学细致很多,其中原因,大概是现代人研究生物总是抱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不象古人那样对自然造化之物均抱有敬畏之心。“凤非梧桐不栖,乌非大椿不居”,“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古人崇拜鸟类早于对走兽的崇拜,我国最早的图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