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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那哈五的第一哨和残存的第二哨被打散了,与收容的脚夫以及散兵混编,周宪章又从新军哨和炮兵中抽出二十多个得力的兵丁,担任各营的连、排长。如此一来,每个营的长官和骨干要么是脚夫出身,要么是素质较高的炮兵出身,这些人能吃苦,守纪律,有一定的战术素养,就算那些收容的游兵散勇不听话,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周宪章命令赵小满带着jǐng卫连进村去搞些吃得来,其他人一概不得进村。
这个偏僻的海滨渔村没有经历战火,百姓虽然逃得一个不剩,但家家户户家里的粮食鱼肉没来得及带走,赵小满搞了些鱼肉大米,按照周宪章的命令,留下三倍价钱的银两。
在汉纳根的指导下,章字营经过两天整编,吃饱喝足,jīng神大振,队伍井然有序,面貌一新。大家都跃跃yù试,要去平壤和小rì本干一场。
唯一的问题是,部队严重缺乏武器,一千三百多人,只有五百来条枪。
不过,到了平壤,武器的问题就可迎刃而解,周宪章知道,清军不缺枪。
清军甚至不缺人,也不缺枪,他们缺的是军人的血xìng。
而章字营有的就是血xìng!
第三天一大早,周宪章带着整编后的章字营向西开拔,绕过元山城,奔赴平壤。吴佩孚带着第一营做前锋,那哈五的第二营居中,周宪章自己带着第三营和jǐng卫连殿后。
这一路都是丘陵地区,山势平缓,比起朝鲜南部,道路要好走许多,队伍进展迅速,不到半天时间,就开进了四十公里。
第101章 光着屁股也敢跑
正值八月中旬,盛夏酷暑,官兵们在烈rì下行军,挥汗如雨,气喘吁吁,好在这一路上地势相对平缓,道路不是太难走,全团士气也不错,大家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唯一让周宪章感到不快的是,所过之处,朝鲜百姓跑远远看见章字营,就跑了个一干二净,一路上经过七八个村庄,全都是空无一人,一个朝鲜人都没遇上。好在周宪章手里有地图,还不至于迷失方向。
周宪章命令部队,凡是经过村庄,派出少量侦查部队进村了解情况,其他人一概不得进村,只在山野yīn凉之处宿营休息,对朝鲜百姓秋毫无犯。为此,周宪章宣布了新的军规,要求所有官兵必须倒背如流。
其实,所谓新军规,就是他在新兵营里学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好的军规不论什么年代都管用。
周宪章刻意强调,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要把叶志超败坏的清军形象扭转过来。
队伍用过午饭后继续开拔,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横在前行的道路上。
从地图上,这座山名叫虎飞岭,海拔一千一百多米,绵延上百里,拦在从元山到平壤的必经之路上。官兵们远远望着云雾中的山顶,心头发凉。
好在第一营抓到一个砍柴的樵夫,营长吴佩孚好说歹说,给了那樵夫五十两银子,终于说服了樵夫同意带路。
在樵夫的带领下,部队钻进了虎飞岭。
远山到平壤地势起伏不大,以丘陵为主,虎飞岭却极为突兀,平地里耸起一座大山,山势陡峭,沟谷纵横,林荫密布,队伍进了飞虎岭,如同钻进了一座迷宫,道路蜿蜒曲折,上下崎岖,头顶上云雾缭绕,而虎飞岭顶峰却没有树木,那是一块锥形的巨石,如同一柄刺向天空的利剑。
周宪章暗暗心惊,要是在这种地方遇上敌军,队伍连展开的时间都没有。
姚喜走在周宪章身边,嘴里嘀咕:“这地方怎么看着眼熟呢?”
周宪章心中一怔,举目四望,不由得大吃一惊。
虎飞岭的顶峰依旧如一柄刺向天空的利剑,在阳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
走了近两个钟头,虎飞岭顶峰的视角没有发生变化,队伍原来是在原地打转!
周宪章急忙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姚喜,赶快去问问,吴佩孚在前面搞什么名堂!”
姚喜也觉情况不对,一路狂奔而去,一会儿,带着吴佩孚跑了回来。
吴佩孚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说道:“大哥,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周宪章没好气地说道:“队伍原地打转,你这个前锋是怎么当的。”
吴佩孚这才抬头看了看顶峰,吃了一惊:“怎么还在虎飞岭的南边,老子给了那个樵夫五十两银子,这家伙拿了老子的钱,却在糊弄我们!妈的,老子这就去问问他,要是他使坏,老子刮了他。”
吴佩孚话音刚落,一个士兵飞奔而来,嘴里大叫:“营长,那个樵夫跑了!”
吴佩孚大怒:“跑了?怎么跑了,你们这帮家伙是吃干饭的。”
士兵哭丧着脸:“队伍刚刚接到团长的命令停止前进,那个樵夫说要拉屎,我们怕他跑了,就按照营长的吩咐,把他的裤子扒了,这家伙光着屁股能往哪里跑,哪里想到,这家伙真的光着屁股跑了!”
“什么,这家伙居然不顾廉耻!”吴佩孚大叫。
周宪章哭笑不得。吴佩孚是秀才出身,读了几本圣贤书,自以为人人都像他那样讲究礼仪廉耻。可他也不想想,要是在城镇里,一个人光着屁股当然没法跑,这是大山里,你就是裸奔也没人理你!更何况,人到了绝地里,还顾什么礼义廉耻!只有吴佩孚这种食古不化的人才以为一条裤子就能绑住一个人!
忽听四周半山腰上的密林中,响起一片呐喊声,锣鼓喧天,人声汹涌,旌旗招展。
赵小满一挥手,jǐng卫连一拥而上,把周宪章围了起来,枪口对准了山上。
全团官兵也是就地寻找掩体,有枪的拉开枪栓,没枪的也是匍匐在地。队伍井然有序,并不慌乱。
经过整编,加上汉纳根一路上的调教,这支队伍的素质大大提升,面临突如其来的变故,士兵们表现得还算镇定。
其实,士兵们的镇定,来自主官的镇定。一支队伍的素质,与军事长官的素质紧密相关。章字营的士兵们相信他们的长官周宪章能够带领他们逢凶化吉,军心稳定,自然会临危不乱。
周宪章微微一笑,尽管,他们被包围了,但他相信,这样一支部队能成事!
忽听一阵轰鸣,黄烟四起。
担任前锋的第一营马上传来报告:前路被山上落下的乱石堵住了。而担任后卫的第三营也传来报告,后路也被乱石截断了。好在士兵们躲避及时,没有造成伤亡。
部队被阻截在山谷里,进退无路。
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那个樵夫是个jiān细,引诱章子营来到这个山谷,截断章字营的退路,把章字营包围在山谷中。
吴佩孚大惊失sè:“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敌人居高临下,一旦开战,章字营极为不利。
只听山谷两侧的山崖上,呐喊声震天,树木岩石丛,冒出无数人来,少说也有五六千人,这些人手持大刀、长矛、镰刀、斧头,穿着粗布衣裳,高声呐喊,群情激昂。
副团长罗鸣芳松了一口气,说道:“妈的,我当是rì本人呢,原来是一群农民。”随即对吴佩孚喝道:“吴佩孚,你这个营长是怎么当的,怎么让一群农民把我们给包围了。”
吴佩孚哭丧着脸:“我怎么知道那狗rì的樵夫是jiān细,狗rì的朝鲜人,不讲廉耻,光着屁股也敢跑!”
周宪章心中稍安,对姚喜说道:“命令队伍收枪,”
如果上面的人真是朝鲜的老百姓,队伍就不能开枪,周宪章知道,必须要争取朝鲜百姓的民心,否则,清军在朝鲜难以立足。
全团得令,士兵们放下了枪,队伍向空阔集结,以躲避山上可能落下的石头。老百姓手里没枪,可这山上有的是石头,砸下来也够章字营喝一壶的。
章字营做出友好姿态,周宪章冲着山腰上大声喊道:“我们是大清国的章字营,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周宪章这一嗓子,山上的呐喊声沉寂了下来,却没有回应的声音。
周宪章愈发肯定,山上是一群老百姓。不过,这群老百姓能够派出一个jiān细,把周宪章的队伍引到这山谷,再截断后路,说明这群老百姓是有组织的,而且是目的的。尽管,他们的目的不明。
周宪章用朝鲜话喊道:“大清国与朝鲜一衣带水,唇齿相依,这次我大清国出兵,就是为了帮助朝鲜抵御rì本侵略军,这一路上,我章字营对百姓秋毫无犯,各位父老乡亲应该与我们携手抗击东洋!”
忽听正面小山包上响起一声大笑,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你们才是侵略军,rì本与朝鲜是兄弟之邦,侵犯我朝鲜的是你们清军!我高宗皇帝已经下诏,驱逐清军,实现民族dú lì!周宪章,你死到临头了!”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园帽,面sè白净的人站在小山包上,小山包从两侧悬崖上突出出来,正好可以居中调动两侧悬崖上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学教军师卢文俊!
卢文俊的身边边,站着东学教左护法韩令准,身后是十几个手持毛瑟枪的东学教卫队,周围山崖上,全是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东学教徒。
周宪章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rì军攻占京城后,逼迫朝鲜国王李熙和闵妃闵兹瑛下诏,宣布朝鲜dú lì,号召朝鲜军民驱逐清军。成欢开战之前,周宪章就担心东学教会奉诏与清军为敌,东学教在朝鲜民众当中据有相当的影响力,他们要是与rì本人合作,大多数朝鲜民众会站在rì本一方,如此一来,清军就会陷入朝鲜民众的汪洋大海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避免这个最坏的结局,成欢开战之前,周宪章请冯国璋和金姝,带着金玉均的遗骨火速前往封魂谷,希望能够说服教主崔时亨,不要奉诏与清军为敌。
周宪章帮助东学教取得了金玉均的遗骨,算是有恩于东学教,周宪章不求东学教与清军联手,只求东学教能够保持中立,不要帮着rì本人袭击清军就行。按说,崔时亨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应该能够答应周宪章这个小小的要求。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最糟糕的,东学教徒把章字营围困在山谷中,这明明就是与清军势不两立了!
东学教对清军翻了脸,冯国璋和那一百零五个盼着他回去保脑袋的清兵,恐怕凶多吉少!
更糟糕的是,率领教众来伏击清军的,竟然是卢文俊!卢文俊早被rì本人收买,他回到了东学教,金姝和柳莹,恐怕已经落到了rì本人手里。
第102章 倒打一耙
姚喜拔出手枪,大喝一声:“卢文俊!你这个rì本人的jiān细!你小子来得正好!老子正要找你算帐,你小子倒送上门来了!”
随着姚喜的一声怒喝,那哈五的第二营纷纷举枪向前,摆开战斗队形。
姚喜和那哈五二人在卢文俊手里吃过大亏,差点丢了命,一见到卢文俊,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却见山头的卢文俊不慌不忙,仰天大笑:“你们两个尿裤子的脓包,脾气见长了!不过,我劝你们别动手,你们先抬起头,看看对面山崖上!”
周宪章回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冯国璋被倒吊在一颗大树上,那颗大树长在峭壁上,树干伸出悬崖,冯国璋悬在峭壁外的半空中,头朝下,腿在上,只要砍断捆绑他双腿的绳索,冯国璋就会从崖壁上倒栽下来,摔个脑浆崩裂。
而在冯国璋的身后,不多不少,一百零五个的清兵被五花大绑,跪在山崖上,那是周宪章从九连城带来的哨队,留在封魂谷里当人质。现在,每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刀斧手,手持大刀。与当初周宪章身陷封魂谷的情形一样,都是随时要砍脑袋的架势,只是场地从山洞里换成了山崖上。
钱有贵跪在最前面,哭丧着脸,冲着周宪章大叫:“总爷,救救我们。”
周宪章心头火气,喝道:“卢文俊,当初崔教主与我有约,只要我拿到金玉均的遗骨,东学教就放了我的兄弟,我周宪章信守诺言,九死一生拿到了金先生的遗骨,托我的兄弟冯国璋和金姝一起,给你们送了去,你们却出尔反尔,绑了我的兄弟!你们这样做,信义何在?”
周宪章的呼喝声,在山谷回荡,山崖上原本震天响的呐喊声,顿时平息了下来。
山崖上的教众,很多都是来自封魂谷,知道教主崔时亨与周宪章有约在先,东学教本来就讲求“信义”二字,教规第一条就是不得背信弃义。如今,周宪章派冯国璋把金玉均的人头带回来了,东学教不仅没有放人,反而把冯国璋也绑了,这事实在是太不地道。
周宪章继续喝道:“东学教还有一个教规,那就是驱除倭洋!卢文俊,你身为东学教的军师,却暗中投靠rì本人,在开城,暗中勾引rì本军队,捉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