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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世雄带着柳莹、金姝从秘道逃离了封魂洞,很快就得到了崔时亨的死讯,紧接着,传来消息,卢文俊自封教主,宣布东学教奉朝廷诏书,并打出了“驱逐清军”的旗号。卢文俊率领教众们出了封魂谷,前往元山,帮助rì军,与周宪章率领的清军作战。
这个消息让金姝极为愤怒,郑世雄也是义愤填膺,二人决定,立即赶往元山,试图说服教众们,不要跟着卢文俊与周宪章为敌。
其实,他们的希望极为渺茫。卢文俊这个教主已经被教众们所承认,而且,卢文俊也向教众们宣布,郑世雄是叛徒。教众们不会听信他们的话。
柳莹对他们的决定不置可否,事实上,自从得知了金玉均的噩耗,柳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她的思想似乎已经死去了,她只是僵硬机械地听从别人的安排,从来不说“不”,也不说“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就这样,三人追赶着东学教的队伍,来到了虎飞岭。
在临津江边,他们遇到了朴永烈率领的队伍。
朴永烈认识金姝,在京城里的归园,他曾经一度要把金姝这名钦犯绳之以法。经过松骨岭一战,双方尽释前嫌,尤其是现在,京城陷落,国难当头,大家更是同命相连。
当朴永烈得知周宪章在虎飞岭,马上就明白了,神尾光臣这支rì军的作战目的是周宪章。紧接着,探哨来报,一支清军被东学教包围在了山谷里。不用说,那一定是周宪章的队伍。
而神尾光臣的部队,距离山谷不足三公里,这就意味着,神尾光臣很快就会参战,周宪章将遭到围歼。
朴永烈毅然决定,以一百多人装备低劣的部队,向一千多装备jīng良的rì军发起自杀式攻击!
不为别的,只为能拖住神尾光臣,哪怕是五分钟,为周宪章冲出山谷争取时间。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作战。rì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训练有素的rì本士兵很快就利用身边的山石树木为掩体,发起犀利的反击。很多朝鲜士兵,还没有见到rì本人,就被训练有素的rì军击毙。
但是,朴永烈的部队竟然坚持了一个小时,直到冯国璋带人赶到,朴永烈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二十三人还活着。加上冯国璋的小分队,总攻只有三十人,大部分人受伤。
战斗打响的时候,章字营还在山谷里发呆。枪声惊醒了章字营,为章字营撤离山谷赢得了时间。
冯国璋见到金姝,毕恭毕敬向“大嫂”请安,搞得金姝涨红了脸。
柳莹却是一脸的冷漠,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甚至,身边战死者血淋淋的身躯,也没让她皱一下眉——她的心早已随金玉均而去。
rì军也发现了金姝和柳莹,攻击更加犀利,但shè击却减弱了许多,而是利用地形步步紧逼,逐渐缩小包围圈,显然,他们要抓活的。
众人只得边打边退。最后,退到了临津江边。
临津江是流经元山的一条大江,江水从虎飞岭西北方向流过,向南汇入汉江。江水穿越虎飞岭山脉,礁石林立,水流湍急,江水击打在两岸的峭壁上,激荡起白sè的浪涛,发出如雷的轰鸣。
众人所在的地方叫鼓锣峡,是临津江最为凶险的江段。掉进峡口里的人,从来就是有去无回,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们被逼到了岸边的峭壁上,前面是汹涌的峡江,后面是凶狠的rì军。
所有人的子弹都打光了。
一个大队的rì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端着村田式步枪,从三个方向向峭壁逼进,在距离峭壁还有一百米的地方,一千多人rì军停下了脚步,枪口向下,向峭壁上的朝鲜官兵行注目礼。
双方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敌人的脸。
rì军少佐神尾光臣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独自一人走到了两军的zhōng yāng,身边没有一个随从。
神尾光臣原本是要去平壤的,当他得知这支衣衫褴褛的朝鲜军队里,竟然有金姝和柳莹,立即命令全队向朝鲜军队进攻,把他们逼上了江边的峭壁。
神尾光臣向峭壁上血肉模糊的朝鲜军人举手敬礼:“大rì本皇军少佐神尾光臣,向朝鲜军人表示敬意,你们用自己的行动,捍卫了军人的荣誉!”
郑世雄靠在崖壁上,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奔腾的江水,冷笑:“我不是军人!”
神尾光臣鞠躬说道:“任何一个敢于直面死亡的人,都值得尊敬!”
朴永烈喝道:“那么,命令你的部下进攻吧。”
神尾光臣摇头:“不管是作为军人还是作为爱国者,你们都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无谓的牺牲是不值得提倡的。我想,你们完全可以放下武器,退出战争,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国民,不会因为你们放下了武器,就贬低你们为她所做的牺牲!”
朴永烈说道:“只要rì本人还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就不会退出战争!就是死了,也不会!”
“但是,你们的皇帝已经宣布dú lì,与大rì本皇军并肩作战,驱逐清军,而你们却与清军合作,攻击rì军,这恐怕不是一个爱国者应该做的吧。”神尾光臣说道。
朴永烈仰天大笑:“你说皇帝?那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神尾光臣苦笑着摇摇头,李熙和闵兹瑛是rì本人的傀儡,而这个傀儡,朝鲜民众并不认可!
这是rì本外交的失败,但也是rì本军事行动的失败。
朝鲜民众认可金玉均、李罡应、甚至,认可崔时亨,他们也绝不认可李熙!
第114章 今成隔世关!
神尾光臣再次鞠躬:“柳莹女士,金姝小姐,我知道,你们因为金玉均先生的死,对朝鲜zhèng fǔ恨之入骨。rì本zhèng fǔ是金玉均先生的朋友,我也是金玉均先生的崇拜者,他是十九世纪伟大的政治家和改革家。亚洲鲜有这样的伟人,我们rì本人也感到自豪!只要二位愿意去rì本,rì本zhèng fǔ将提供一切方便,我神尾光臣以大rì本帝国的名誉向二位担保,rì本zhèng fǔ不仅完全保证二位的人生安全,而且,绝不逼迫二位参与政治,二位可以在rì本过着你们想要的平静的生活。”
冯国璋冷笑:“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表达rì本zhèng fǔ和人民对金玉均先生的敬意。”
朴永烈大笑:“神尾光臣,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jīng了,柳夫人和金小姐只要去了rì本,这本身就是政治!”
神尾光臣低头不语,朴永烈说的没错,rì本zhèng fǔ要的就是金玉均的家眷生活在rì本,这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姿态。它可以向全世界乃至朝鲜人、清国人表明,rì本是一个令人向往的文明mín zhǔ国家。
一致沉默不语的柳莹突然开口了:“神尾光臣,我答应你,去rì本!”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就连神尾光臣,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金姝叫道:“妈,我们不能去,rì本人是坏人!”
“他们很坏吗?”柳莹面无表情:“他们难道比凌迟你父亲的人还坏吗?”
“妈”金姝眼泪汪汪:“我不去,我不去!冯大哥,你快劝劝我妈吧。”
冯国璋摇头:“金姝,还是听你妈妈的话吧。”冯国璋知道,金姝如果不去rì本,就会和他们一起,死在这峭壁上。
“你不是叫我大嫂吗,冯大哥,你怎么改口了?”金姝哭道。
柳莹冷冷说道:“姝儿,我绝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清国人!”
“妈,他是好人!”金姝哀求道。
“大清国没有好人!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冯国璋摇头叹息,不管大清国有没有好人,一个简单的逻辑关系摆在面前:金姝不可能嫁给周宪章了,因为,她要么死,要么去rì本!
柳莹冷冷地扫了金姝一眼,说道:“神尾光臣,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夫人请说,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神尾光臣这才意识到,他没有听错,柳莹真的答应去rì本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神尾光臣化了一年多时间,这一年里,他几乎是殚jīng竭虑,而今天,结果来得竟然如此容易。
“请你放走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这些道貌岸然的大清国人!我不愿意看见死人。”柳莹咬牙说道。
“请柳夫人放心,只要您离开峭壁,我马上撤军。”神尾光臣说道。
“不,请你先放他们走!”柳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神尾光臣转身喝道:“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走!”
rì军向左右后退,让出了一条通道。
峭壁上,朴永烈看着柳莹,冷笑道:“柳夫人,你真的打算做rì本人的顺民?”
柳莹面无表情:“难道你要我做李熙和闵兹瑛的顺民?”
朴永烈大喝一声:“我们走!”
众人跟着朴永烈,走下峭壁。
金姝一把拉住冯国璋:“冯大哥,带我走,我要见周大哥。”
冯国璋轻轻拂去金姝的手,叹道:“金姝,到了rì本,好好活着。”
金姝哭倒在地。
众人走下峭壁,向rì军走去。
rì军官兵站在两旁,持枪立正,向这一群战败者行注目礼。
郑世雄一条腿中了枪,一瘸一拐地走着,神尾光臣招手,一个rì军军医走了过来,要给郑世雄包扎。郑世雄喝道:“滚开!”
军医有些茫然。
神尾光臣向郑世雄敬了一个军礼,示意军医退下。
众人很快穿过了rì军阵地,向虎飞岭急进。神尾光臣信守诺言,没有派人追赶。
走出大约一里路,众人来到一个山丘上,回头遥望,只见柳莹和金姝还站在临津江边的峭壁上,她们的脚下,江水击打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rì军缓缓向峭壁靠拢。
冯国璋大叫一声:“金姝!金姝在笑,她在笑!”
“她要去rì本过好rì子了,当然要笑。”朴永烈恨恨说道。
“她在向我们招手!”冯国璋的嗓音沙哑,带着哭腔。
金姝和柳莹手挽手站在峭壁的边缘,向挥动鸟一般的手。洁白如玉的手,就像是翱翔在蓝天上的鸽子。
郑世雄大叫一声:“金姝!”
柳莹和金姝,拥抱着跳下了峭壁。
临津江滔天的巨浪,吞噬了她们美丽的笑脸。
朴永烈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峭壁,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终于明白了,柳莹和金姝,她们不愿意做闵兹瑛的顺民,更不愿意做rì本人的顺民!
她们只有死!
神尾光臣冲上了峭壁,大喝一声:“全体立正!向临津江敬礼!”
一千多rì本军人向临津江致以军人的敬意。
这是一条值得尊敬的大江,因为,它用奔腾不息的江水,接纳了两位女神!
周宪章的眼睛里空洞洞的,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关闭了自己的眼睛,尽管,眼睛是睁开的。
眼睛会暴露人的思想,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的思想。
因为,他的思想足以动摇虎飞岭上数千人的战斗意志。
这些人,如果没有了战斗意志,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姝儿死了!
不,她没有死,她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在那里等他,手捧金达莱,盛开的金达莱,和她的笑脸一样,灿烂夺目。
应该去找她!对!应该和她一起,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屠杀的净土上,在茂密的菩提树下,草地、蓝天、阳光,还有,姝儿和他静静地坐在一起,落叶地掉落在他们的头发上,悄无声息。
这很容易做到,周宪章只要举起枪,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他就能见到姝儿了。
一了百了!
“团长,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媳妇说,心里难受,哭出来就好了。”姚喜眼泪汪汪地说道。
周宪章胸口一阵钻心的绞痛,他的眼睛打开了,瞳孔里,映出四堆冲天的大火。
那是山底下,rì本人火葬阵亡者的火。
rì本士兵的挽歌如泣如诉,回荡在沉郁的夜空:
“伤心甲斐路,有去竟无还。
当rì出门限,今成隔世关”
周宪章喃喃说道:“浩浩yīn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他突然发现,rì本与中国,这两个民族对于死亡的理解,竟然如此相似,两首不同国度的古诗,竟然发出了相同的哀叹。
这两个民族,原本可以心有灵犀,可现在,却走到了你死我活的道路上!
“团长你说啥?”姚喜听不懂古诗。
周宪章咬着牙说道:“我觉得胸口不疼了。”
“这就好,这就好。”姚喜松了一口气。
“我们得冲去去!就在今晚!”周宪章说道:“把连以上军官都叫来。另外,东学教方面,还有哪个管事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