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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沉默了好一会:“我无意和历代贤君相提并论,只想知道,被金人夺去的半壁江山,能否在我手中收回?”
仙道肯定地摇了摇头:“不能。恕我直言,你虽有万丈雄心,且身体力行,却仍是劳而无功。”
流川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会操劳一生,却终究志无可酬,劳无所获?”
“大概是如此。”
“那我还辛苦什么?做一个昏君简直易如反掌。”
“我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不过,我猜,如果你不作为的话,南宋恐怕撑不到百年之后。”
“我们大宋皇朝只有百年基业?”
仙道想了一下:“大概是一百一十年吧。”
“被金人所灭?”
“不,是蒙古人。所以,你也没必要太在意,蒙古人建立元朝,后来又被汉人所灭,建立明朝;明朝又被金人的后裔满人所灭,建立清朝;清朝后来……总之,就是这么循环往复的。”
流川沉呤着说:“蒙古人 ……竟然是蒙古人。”
仙道看着他清雅俊秀的脸,心想,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这么年轻就要想这么困难的事。
他现在很后悔没有认真读过一本南宋史或宋皇列传之类的书,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朝代,不如帮流川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想到两年之后,流川就要独自掌管这个偏安一隅、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国家,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流川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你同情我?”
“不,是佩服你。就算我说你一生劳而无功,你仍会选择做个辛苦皇帝的,对不对?”
“对。在这山河破碎的多事之秋,唯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仙道点头:“我能理解。你们这个朝代最后一位状元文天祥,在被元世祖处死之前,曾写过一首有名的诗,里面有一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我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却也可以体会,乱世之中,身为男儿的确不可率性而为,何况是一国之君。”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首有名的词,“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个建立了丰功伟业的大人物,他有一首词,我觉得很适合你,是这么写的:‘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你现在的心境;想必和他那时也差不多。”
流川在这首《忆秦娥》中 ,听出了一种类似魏武帝的悲凉慷慨之气 :马蹄踏不碎苍山,喇叭吹不起残阳,更何况蹄声零碎,号音呜咽……他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终其一生,丝毫未想过要向命运屈服,但这时听到这首词,想到山河破碎、身世浮沉,虽壮志未折却无奈前程叵测 ,不由点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真是好词。”
“说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以我个人为例,就好像我当警察,也就是捕快,明知坏人是捉不完的,还是要继续捉下去…… ”仙道说到这里,只听远处呼喝声、刀剑拳脚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且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附近。
他不由看了看流川,流川神情镇定,毫无半点紧张慌忙之色,看来也是个久经阵战之人。
外面的打斗,听来越发激烈,仙道忍不住说:“你们建王府的人不会喜欢半夜习武罢?还是经常有人到府上来刺杀你?”
流川淡淡地说:“你猜呢?”
仙道听他的口气,知道是后者,沉吟半晌:“难道是秦桧派来的?历史书上说,他一直反对皇上立储,尤其对你没有好感。也对,他是个死硬的投降派,而且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又厉行特务统治,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皇子?”
流川黑亮的眼睛一直凝视着他,他这时真的开始相信仙道是未来人了:“你说的大体没错,只不过,秦桧已经死了五年了。”
仙道拍了拍自己的头:“对啊,现在已经是绍兴三十年了,那个大奸相早就死了。不过,他的余党很多吧?”
流川点头说:“岂止是多,如今整个朝廷充斥的都是主和派的人,且差不多都是秦桧的门生下属。这些年来,主战派的人几乎被他排挤殆尽。”
仙道看他眉目之间微露愤恨之意,可以想见他一直以来的步履艰辛:当今皇上对他猜疑少信,位极人臣的秦桧对他忌恨打压,始终抑制于心的北伐信念,眼睁睁地看着志同道合之人风雨飘零……
这时,外面的厮杀声更为清晰响亮,好像就在书房门口,仙道说:“你到现在仍无惧色,是相信你的部下一定能杀退刺客,还是认为刺客武功低微,不足以惧?”
“都不是。通常能闯到书房前的刺客,武功已经不弱。害怕又有何用?大不了身首异处就是。”
仙道呆了一下:“你倒想得开,我还以为你会忍辱负重,没想到也是个和樱木一样的莽撞之人。”
流川不以为然地说:“大丈夫生存世间,岂能贪生怕死?”
仙道只好说:“是是,你岂止是大丈夫,还是天之骄子。反正你能活到68岁,死不了的。我出去看看。”
仙道走到屋檐下,一个蒙面黑衣人提刀要冲进书房来,仙道想也不想,身体左转,左脚外展,右腿迅速侧踢出,足背踢中对方的胸部,那人远远地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庭院外面的地上。
仙道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好像也稀松平常。”
只听身边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不是他武功低微,是你身手了得。那是什么武功?”
流川不知什么时侯也走了出来,仙道转头看了看他,说:“是吗?你说我身手了得?这是跆拳道里的侧踢腿,是我们那个时代很实用的功夫,所谓跆;意味着用脚踢,踏。拳;意味着用拳刺或破。我这个人比较没耐性,喜欢速战速决,所以,对跆拳道最有兴趣,学得也最好,整个刑警队都找不到对手,还拿过比赛冠军 ……”
流川好像在听他说话,又好像没有听,他背着箭囊,手持弓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开始瞄准庭院里的一个蒙面黑衣人。
仙道吃惊地说:“流川,不,王爷,你不会想把他们当场射死吧?”
流川凝神看着那个黑衣人:“你说呢?他们来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仙道身为刑警,每逢在现场追捕凶犯时,对方若不是罪大恶极,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选择开枪当场击毙凶犯的。
然而,这是古代,而且,如流川所说,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他算是自卫。
更何况他是王爷,想怎么做,实在不是仙道这个性命还悬在半空中的未来人能管得了的。
流川扬声说:“你们听着,再不停手,就别怪我箭下无情了。”
虽然打斗之声极是吵闹,但也奇怪,流川清冷的声音在静夜中却可以压住这些嘈杂声,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只见那个一直被流川的箭头瞄准着的黑衣人停下手来,他一停手,其余的刺客也纷纷罢手。
那黑衣人对流川道:“擒贼先擒王……不愧是建王爷,竟然看出我就是今晚刺杀你的带头人。早就听闻建王爷的箭术天下无双,乃京城一绝,我正想见识见识。”
流川道:“好,我就让你得偿所愿。”他说话间,一箭射出,那支箭从仙道眼前呜咽着飞过,在静夜里以极速穿行着,然后,在那黑衣人还来不及露出惊骇神色之前,直没入他的心脏。他到临死前,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艰难地伸出右手握着胸前的箭簇,看着流川:“你 ……”就此倒地身亡。
“还有没有人想试试?”流川冷冷地问。
这一幕别说是其他刺客,就连仙道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目瞪口呆。
他在白天已经见识过流川像自动化控制一样精确中的的箭法,但看他这样干脆利落地当众射死一个已经罢手的大活人,且面不改色,就连和亡命之徒面对面不计其数次的仙道,也差点缓不过神来。
他看着流川长身玉立地站在屋檐下,俊美的脸在柔和的月色下,发着青玉一样的淡淡光芒,如此翩翩佳公子,却也如此果敢残忍,他不由想,做皇帝的人是不是天生就这么残酷决断?
这时,建王府的一个家将说:“你们还是尽早放下兵器投降。我们建王爷的箭术可以百步穿杨,你们逃不了的。”
顿时,只听“哐当哐当”之声次弟传来,众刺客手中的刀剑一一落在了地上。
仙道想,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然而,在他看来,使刺客们失去斗志的不是流川的箭术,而是他逼人的气势和凌厉的眼神。
就连仙道都相信,如果这些人不罢手,就会被流川当作活靶一一射杀。
只听流川说:“把他们绑起来,和那个死了的带头人一起,连夜送到刑部去。听清楚没有?”
众家将应了声是。
流川走回书房中,仙道也跟了进去,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三)
流川把弓箭和箭囊挂回原处,坐到桌前,对仙道说:“你好像有话要说。”
“以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当时那些人已经有了和你对话的意思,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流川你……”
流川打断他,冷冷地说:“当今天下,没有人可以当面直呼我的名字,请你叫我王爷。”
仙道只好说:“王爷,你不一定要杀那个带头人的。”
流川冷笑着说:“你这么说,是责怪我草菅人命了。”
“不敢。”仙道很想说,他不希望流川是个嗜血的人,但看到流川逼人的眼神,只是叹了口气。
“你可知道,我一年中要面对多少次暗杀?我若稍显软弱,那些欲杀我而后快的人,就会变本加利地来袭。”
“就算刺客是死有余辜的,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至少该审问一下再把他们送到刑部去。问清楚是谁派来行刺你的,日后也可早做防备。”
“想杀我的人,不是主和派官僚,就是金人。视我为敌的人太多,我根本不必在拷问主使方面浪费时力。只需让天下人知道,我决不畏惧退缩就行了。”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后,想到流川所处的恶劣环境,开始体谅他的所作所为。
不希望他登上皇位的人太多了,这招也算是极聪明之举,可以达到以不变应万变之成效。
他转念一想,流川贵为储君,每天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如果是他,这皇帝不当也罢。
现代人都以为做皇帝是多么令人艳羡的美差,那也不过是隔岸观景的臆想罢了。
“你还是为你自己想想。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
仙道忙问:“什么两条路?”
“第一,你们不能证明自己不是金人的奸细,为了免除后患,我可以干脆把你们杀了;第二,我可以先把你们留在建王府,观察一些时日再作定度。不过,建王府不留无能之辈,明日下午,我会给你们一个在建王府上下人等面前一展所长的机会。如果你们都有令人信服的技艺,就可以留下来;如果没有,只好走回第一条路了。”
仙道苦笑着说:“没有第三条路了?”
“没有。”
仙道心想,应该还有第三条路的,那就是赶快想办法回到现代去,可这比第二条路要渺茫得多。
当前之计,唯有步步为营,先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他咬了咬牙:“那好吧。我们还不想死,当然要试试。”
流川点头说:“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吧。”他说完见仙道还站在那儿,“你还有什么事?”
“第一,你这建王府太大,我已经忘记怎么走回去了;第二,你能不能给我和樱木一间房间住,你总不会想把我们一直关在后园里吧?我们虽然不是建王府的座上宾,也还没被证明是金人派来的奸细,更不是犯人。”
流川沉吟了半晌,扬声道:“来人!”
很快,一个家将出现在门口:“王爷,有什么事?”
“传我的命令,让管家尽快给他们安排一间住房。”流川看了看仙道身上穿着的奇装异服,“还有,去给他们准备一套我们宋人的衣服。”
家将点头道:“是。末将这就去办。”
仙道笑着说:“多谢王爷。我下去了。”
他和那家将一起离开了流川的书房。
第二天清晨,流川像往常一样早起,在后花园里练习箭术。
箭囊里的箭就要射完时,他听到有人大声鼓掌,接着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闻鸡起舞,业精于勤,佩服啊佩服。”
流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从回廊外向他走来。
那青年身着一袭最普通的青色宽袖长袍,清俊的脸上带着微笑,他行走时步履潇洒轻快,引得衣带袖角在晨风中飘飘欲飞,说不出的风姿都雅,若不是他古怪的发型令人侧目,俨然具有道家之仙骨、出世之风华。
那是他昨天的奇遇之一:自称是未来人的仙道。
仙道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适合穿古装?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流川知道自己刚才凝视着他的目光被他捕捉到了,这么自以为是、反客为主的人,倒也是生平罕见。
他冷冷地说:“我有说过,你可以在建王府随意乱走吗?”
仙道笑了笑:“你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