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况且也没有机会。因为司马燕玲就站在我后面。即使不转过头去,也感受得到他的怒气。他会生气,是因为有人对我无礼。而侮辱我是司马燕玲个人独有的权利,他不会让旁人得逞。
或许他们会为我大打出手,这真是我的荣幸。不知为何,心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悲哀。
接着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不知道。我返回行宫,把门窗全部关得密不透风,可以的话,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意再到外面去。
无论多么痛都哭不出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倾泄。
我倒在床上,思想一片混沌不清。满身的枷锁,满身的束缚,身体沉重得无法行动。就连思想,都慢慢地沉淀。最后,我终于失去知觉。
梦里似乎又听见了歌声,我认得那音律,以前好象也是听过的。
那一次醒来,守在床边的人是大王。现在呢?如果我睁开双眼,看见的会是谁?
但我没有醒来,我也不想醒来。
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呼唤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我回过头去,却只看得见浓浓的雾,我梦见自己迷失在宫中的花园里,满眼望去,只见一浪接一浪的花海,随风而起。
有人站在花的那一边,面目模糊。
你是谁?我问那人。那人并不回答。
他拉起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
清持,他对我说: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
我点头,是的,离开吧。我说。我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沉睡之中有人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他对我说:清持,你已经睡得够久了,快点醒来。
因为听到了呼唤,我睁开眼睛。
“清持……清持……”那人婉转地喊着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地悲伤:“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我呆望着被风吹起的帐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醒过来。
他用手轻轻地掠过我的发际,为我细细地整理凌乱的衣衫。
“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过要让你伤心,”他说:“真的没有。”
我不伤心,所有想要得到的我都得到了,已无遗憾。我轻轻地捧起那人的脸,那个人却委屈地哭了起来:“我并不想这样,我并不想这样的。清持,你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我对你的爱。”
不,我知道。我说:我是知道的,不要怀疑。
“我们离开吧,”他说:“把这里所有的都结束。”
结束?我苦笑。为什么你总是如此的天真呢?我的司马大人。
事情至此已经无法回头,前面就是悬崖,你我只可以选择同时毁灭,根本不可以重头开始。一切太迟。
“不,我们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司马燕玲伏在我的身上,声音呜咽:“离开吧,趁还来得及,我们离开吧。”
我无语,天地之大,我们可以逃到何处去?最后结局都一样,只怕更不尽人意。
以前一直以为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现在呢?现在才发现,年轻的自己是多么的傻。
“清持,”司马燕玲痴痴地看着我,心痛地为我擦去脸上的痕迹:“清持,不要哭。”
我不敢相信,早已干涸的灵魂怎能流出一滴眼泪。历史破损不堪,这其中有他的记忆,还有,我的记忆。
我没有哭,我不说出来,只是不忍心让你知道。流在我脸上的,全都是你的泪。
因为爱得太过纯粹,以至双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拉扯之间,光阴已逝,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回想过去。纠缠了这些年,今天来彻底了断。
司马燕玲对我作了最后深深的凝视,他低下头来,我便闭上眼睛。
门被突然打开,从外面冲进来一大堆的士兵,在我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威武的士兵们已经一致把刀枪对准我身边的司马燕玲。
情况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司马燕玲十分冷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令人怀疑。
我们被重重的士兵包围,为首的人从门外踱步走进来,他一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边讽刺地拍着手掌:
“真是精彩绝伦,清持,这就是你特地为本王上演的好戏?”
我呆在当场。说话的人风华依旧,自信依旧,怎么看也不象亡魂。但大王并不理会我错愕的反应,他一直注视着的人是司马燕玲。
“我没有死,你是否失望?”大王径直走到被士兵紧紧制约住的相国面前:“相国大人,你行事一向深思熟虑,计划周祥,这次如此急进,未免失策。”
司马燕玲也失去一向对大王的恭敬,他冷冷地回视着对方,用平稳的声音说:“是我太过轻敌,低估了你。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你不会再这么幸运。”
大王摇头:“司马燕玲,多少次都一样,因为你太多顾忌,根本无法专心。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你已经破绽百出。”
“原来如此。”司马燕玲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我处心积虑,苦心经营,最后也只得落入被人算计的下场。”
“我早就知道你恨我,我一直知道。”司马燕玲说。
“恨你?不,相国大人,我不恨你。”大王扳过司马燕玲不肯屈服的脸,冷静地对他说:“事实上,我极为欣赏你。”
“可惜为了一个赵清持,令你心存杂念,水准大失。”
司马燕玲挣脱大王的掌握,态度十分不屑。
相国你实在聪明,留你在身边太危险。王说。
他一扬手,士兵们马上领命把司马燕玲押了下去。
所有人退去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大王两人。我们相对无言,山雨欲来。
终于轮到我,怎样也逃不过的。
“清持,你好不薄情。”大王调侃地说:“你有什么解释?本王一定耐心地听你诉说。”
解释?我抬起头来,认真地对他说:“我没有什么解释,我说过,我不会等你。”
大王听后毫不动容,顺手就是给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跌倒在床上,头晕目眩。我不知道自己今年到底是犯着了谁,每个人都喜欢随意掌掴我。
但夜还长,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清持,你真是不听话。”大王坐在床边,轻轻地拉起我,他的温柔只让我觉得更恐怖:“你就这样耐不住寂寞吗?或许吧,因为你有一副放荡的身体,还有一副放荡的灵魂。”
眼看着他对我欺身过来,我马上下意识地把他推开。
“为什么拒绝呢?清持,你素来是个热情的人,莫非是与相国大人久别缠绵,令你破损了元气?”
这个人每句话中都带着一根刺,但我却不觉得痛心,我木然地看着他,不再反抗。
“到底是什么令你如此张狂?清持?”大王的手游移在我的颈上,只要他狠下一颗心,我便可马上得到解脱。但他不会这样做,他宁愿活生生地折磨我,也不会放过我。
“是司马燕玲,我早就知道,你忘不了他。”大王说:“不过也不要紧,我会让你好好地看个清楚,这个人,将如何在你的面前彻底地被我毁灭。”
“毁灭?”我笑了起来:“他早就毁灭了。”在当日他误闯灵庙禁地,看见了赵清持的时候开始。可怜的司马相国,他并没有能力撞破自己的命运,一如当初。
我说什么大王都没有听进心里去,他的心已不再为我开启。我被压倒在床榻之上,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清持,你将如何迎接凯旋归来的本王?”
我别过脸去,疲倦地合上双眼。
清持,大王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你给我听清楚,你只能是本王的东西,在本王对你玩腻了之前,你最好给我放规矩一点。
司马燕玲被判死罪,已是情理之中。
我被逼带往刑场,目睹整个过程。
大王设下高台,摆上桌椅,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道一道的命令,极尽所能地折辱即将被赐死的叛国者。其中细节不必详述。
我没有什么知觉,只记得司马燕玲深深注视我的目光,于是,大王便命人把那双眼睛挖下来。
我看着司马燕玲在酷刑中渐渐地失去意识。无论他们如何疯狂地糟蹋刑场上的人,我都不为所动,令大王觉得不够尽兴。
“清持,好好地看吧。”大王对我说:“这一切,都是精心为你而设。”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说话的人,神色麻木。
不知道我的反应哪里得罪了他,大王突然生气地抓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对我说得咬牙切齿:
“赵清持,你果然是个异物,你根本没有温度。”
是,精心为我而设的这一切,如果不能激起观看者的情绪,便失去意义。因为我不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所以令设计者大失所望。
你是一个冷血的人。大王说。
或许是,但我不知道,是触目惊心的场面都无法为之动容的我比较冷血,还是施予者本身比较冷血。
我之所以会被喜欢,是因为我与他是同一类人。
“公主呢?”我突然幽幽地问起:“以后公主怎么办?”
大王呆了一下,他不知道我何以会在不相干的时候提起不相干的人。
“公主与相国串通谋权篡位,她自然也难逃一死。”
“串通?”我讶然。
大王对我的反应嗤之以鼻:“公主凭借自己番邦的势力策动边境动乱引我出关,司马燕玲却在城中招兵买马好来个里应外合,清持,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日的指婚倒是成全了这一对野心勃勃的才子佳人。”
“司马燕玲太天真,他对你的心思那样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我假装顺应他的意思,把你留在宫中,不过是为了试探他,谁料他马上便中计了。”
原来我只是引司马燕玲中计的一个饵,兵不厌诈,司马燕玲又怎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清持,司马燕玲自知事迹败露,他本有足够的时间逃得掉,但他却没有离开,你可知是为了谁?”
你是他的致命伤,清持。王这样说。
我知道。
他的这一生,都错失在我手上。
司马燕玲死后的每一个夜,我都从梦中惊醒,然后再被身旁的人压制下去。只要我一合上眼,所有的片段就会再次在我脑中清晰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真确。
我不肯睡觉,于是身边的人也不睡觉。
夜凉如水。风掠过整齐垂在檐边的风铃,细碎的声音四处滑散。
我停在栏前,遥望远处一片星河似海。
大王那天之后不再常来,但他每晚派不同的人来监视着我。他们忠心不二,默默地守在一旁,并不干扰我的行动,但也限制着我的行动。
今天当值的人有点不同。他坐在殿内,微笑地看我。
如果我这一整晚都不睡的话,他也得保持清醒来陪我。
我对他说:“回去吧,我不会怎样的。”他还是微笑,当然,除非是大王的命令,否则他不可能会听我说。
“赵大人,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好。”他说,递给我刚沏好的热茶。
“我是个妖媚的恶徒,专门颠倒是非,蛊惑人心,下场自然不大好。”我说。
他笑了,说:“那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在心上吗?”
“是,我无时无刻不思量着你所说过的话。”
他有点不好意思:“赵大人,那些话就请忘了吧。何必白白让自己难过。”
如果忘记得轻易,这世间哪里还会有教人生死相许的传说。我淡淡地说:
“三少主,如果我在这里媚惑你,而刚巧被人看见了,你猜是你的下场比较悲惨,还是我的下场比较悲惨?”
三少主微微低下眼睛:“清持,你是一个容易让人纵情的人。”
“司马大人至情至圣,让人佩服。”三少主说:“换成是我,大概无法做到那个境界吧。”
有了这种前车之鉴,谁还敢轻举妄动。
我走到殿外,三少主马上便跟了过来。这种差事真是辛苦。
我总喜欢在漆黑的夜里穿着一身的白,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
“我想再去一次。”我说。
“你想去什么地方?”三少主问。
“那个湖。”
“那个湖?”
我指指自己的衣襟,三少主便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在该处遗失了物件。”
“是什么?”
“不能说。”
三少主也不追问,他只说:“大王不会准你出宫的。”
“我知道。所以才拜托少将大人。”
“不能。”
“为什么呢?”
“因为是命令。”
我不语。是,三少主听从的是命令,我凭的又是什么。
算了吧,强人所难也并非我的本愿。
“清持,你还是那样般配于白色。”三少主说。
到了今天,他竟还这样认为。一阵风掠过,我手一松,一方白纱便飘向天际,跌落在泥泽之中。
现在是什么颜色?我问。
三少主有一下子的震动,他明白我的意思。
夜色之中,他的眼睛闪亮异常,他的表情变得认真又悲伤。
白色。他静静地回答。
一个星期之后,大王来看我。
我面对着殿门,看着它慢慢地开启,光线从外面直射进来,看不真来者的表情。
“有没有想我?”大王一进来就对我微笑,看似温柔却充满敌意:“你一定很寂寞吧。”
寂寞?我怎会寂寞。每天皆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