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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家所言甚是。”那王者问:“依你所见,哪些残党本王应最先铲除方好?”
“依我所见,此事交由司马大人处理最合适不过了。”秦公公说。
“那司马卿——”
“司马定当全力效命,请王放心。”
那王者笑得爽朗开怀:“好!有司马你一言,我自是不必担心。”
“司马大人办事,大王当是可以不必怀疑的,”那秦公公一旁插着说,语气间却有几分古怪:“对于前朝乱羽残党,司马大人应不至会心软不忍下手吧。”
“这是当然。”司马说:“秦公公如何这样说呢?”
“大王,”秦公公说:“你有所不知,我国前朝有位赵大人,得信于君王,权倾朝野,手段狠辣,明里依仗王命,暗中独揽大权,此奸佞之徒心计之高,简直不能言尽,其人可诛,切不可留!”
“哦?真有如此之人?”那王很是好奇。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前朝君王奢靡荒诞,挥霍无度,无心朝政,全是受此小人所惑,终犯天怒,国破家亡。”
“司马卿,朝中竟有这般人物,为何我却没有听你提过呢?”那王问。
司马断然没料到会有此局面,久久不能成言。
殿内气氛紧张,我站在门外,也听得紧张。
我甚至怀疑,秦公公口中所说的“赵大人”,当真就是我们府中的那位“赵大人”?
当日在宫中身为下人,我也听过不少关于赵清持的闲言流语,只没想到他得罪的人如此之多。
秦公公想必记恨当日所受之怨郁气结,一心要置赵清持于死地而后快。
我只觉得心脏狂跳不停,冷汗涔涔。
为什么司马相国迟迟不说话?好歹他与赵大人也算相交一场,怎样也不至会见死不救吧!我十分焦急,大殿内却一味的沉默无声。
过了半晌,听得秦公公又石破天惊地加了一句:
“我素闻司马大人与赵大人是旧交好友,而且,听说这位赵大人现在就正匿藏于……相国府内。”
又是一段沉默,那王者声音渐渐冷了:“司马卿,可有此事?”
“赵大人的确是在我府内没错。”司马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秦公公慷慨之陈词,纯属误会。赵清持在宫中本无职位,何来乱党扰政之说,前朝君王纵情享乐,放任自流,终得此下场,只是咎由自取。”
秦公公一声冷笑:“司马大人,我知道你忠厚仁义,定是不肯出卖朋友的。”
司马也恭敬地还礼:“秦公公言过了,司马自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清除朝中乱臣异己当是必行之道,但也不能胡乱加插罪名,枉杀他人。”
秦公公心有不忿,转言大王:“现在时势混乱,小人最易乘虚而入,宁可枉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
“公公,你这样说,可是嘲讽司马办事不力,无法得信于大王?”司马的语气也开始不高兴起来。
公公原只想清除这一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要得罪司马相国,他倒也还有点顾忌,当下只说:“司马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两位卿家不必伤了和气。”一直旁听的王者也开口说道:“此事本王自有想法,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还不如让本王亲自会一会那位赵大人。”
“万万不可!”秦公公立即反对:“那人懂得蛊惑人心,邪气非常!”
“哦?”那王者越听越觉有意思:“那我还真得见识见识。”
“大王!”
“秦卿你不必多言了。”新王说,“况且现在正值用人之际,那赵大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本王自会看个清楚。”
又转向司马相国:“司马卿既是与赵大人素有交情,这些就交由你来安排了。”
司马不能推辞。
话已至此,也只得受了王命。
实在别无选择。
连绵的夜雨,一直飘散。
犹如思绪,不情不愿。
司马呆呆地站在雨中,远看一片漠夜,无边无际。
我不知相国大人在那雨里站了多久,发现的时候他早已湿透了全身。但他神情茫然,仿似未觉。
我连忙撑了伞跑过去,陪在他的身边。
或许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而烦心,宫廷之中,勾心斗角,互相算计,已不是新鲜的事情了。何以他如此看不开。
虽然我不懂这其中许多细节,但也知道那是为了谁。
想要保护的人,终究还是保护不了。这种无力,恐怕也只得当局者方能感受其沉重。
我天生就不善言辞,也不懂如何安慰,只得说:
“相国大人,雨冷,容易寒了身子,还是回去吧。”
司马依然不为所动,或许根本就没有听见。
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琴声,似真似假,如虚如幻。
这音韵有点熟悉,只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在这样平静的夜里,也不知是谁有这般雅兴,那边厢正闲情自娱,这边厢却寂寞冷清。
司马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又幽幽地道:
“是命吧。逃不过的,就还是逃不过。”
我不知他所指为何,便说:“既是逃不过,何不面对。”
“奋力杀出重围,或会看见一线生机。”
司马蓦地一震,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颤动。
他惊疑不定,又似突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说:
“相国大人,夜深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点了点头,却有点前言不对后语,喃喃地说:“是的,如果拥有力量,这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一刹那,我似生了错觉,竟看见平日冷静温文的司马相国,眼中浮现出一抹散乱的狂野,到了认真细看时,一切不着痕迹,又回复正常。
“司马大人……”
他抬手阻止了我,叹了口气,才说:
“你去请了那人来吧,我有事要对他说。”
我默然。自是知道他所指何人。
没想到他执着如此,我只得把伞硬交了过去,转身跑进雨中,传唤他想见的人去了。
风在后面吹过,一股寒意,直透入骨。我在雨中不停地向前奔去,眼中所及,都是一片黑暗,没有颜色。
清冷的记忆之中,只有那袭迎风而起的白衣。
被囚的灵魂,永远徘徊,无法超度。
苦海无边,何处是岸,你我皆是茫然。
而夜,何以又是那样的长?
时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看不清,摸不透,物事便瞬间全非。
好象只是被光线晃了眼睛,一眨数度春秋过,又是一载光阴。
这个世界,是有了无辜的人而后才有命运,还是有了命运,所以才有了无辜的人?
相国承蒙恩宠,迎娶公主。是以相国府内,上下喜气张扬,悬灯结彩,百官贺礼,络绎不绝。
司马相国大喜的日子,全朝文武,争相拜贺,门槛都快被蹋破了。
我奉了命,一一谢过来送礼的客人,又回了谢贴,忙得不可开交。
“恭贺司马大人大婚之喜,公主身分非凡,大人以后当更无往不利了……”
“听说公主乃是大王特意指配,司马大人果然是大王器重之才呀……”
“司马相爷日后青云直上,千万可不要忘记了提拔一下后人……”
觥筹交错之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莫不艳羡赞叹,都说司马大人前途无限,更上层楼了。
司马默默无声,接过每一杯酒,如数咽下,一派平静。
“公主国色天香,司马大人你真是艳福无边,羡煞旁人。”大家尽情玩乐,相国府内笑语喧哗,无人理会窗外孤灯冷月。
公主确是美貌如花,不可方物,相国年轻有为,文才兼备,如此才子佳人,理应是天作之合,绝配无双。
然而那身穿霞佩,锦衣绫罗的美丽女子,还有那气宇非凡,凭妻更显尊贵的相国大人,为何两人面上,皆无半点喜气之色?
筵席之上,满眼嫣红紫翠,唯独看不见那一抹雪白。
因为那个人没有来。
盛大的礼宴,通宵铺张了三天三夜,所有的人方尽兴而归。
夜已深,所有繁华散尽,深院月明人静。
从此便该收了心吧。
这场姻亲,本就有其不可告人的奥妙之处。
我偷偷看了看静静倚在廊前的相国。洞房花烛之夜,他独独在这里浪费春宵。
端正的礼服,火艳绯红,更是映衬得那苍白的面容憔悴了三分。
他呆呆地眺望着漆黑的天空。
曾几何时,在这同一个地方,也曾有那样一个人,在此看天观星,独自空虚。
时间和地点,总是不停地让他们错过,万般不愿,无能为力。
我拿了披风,轻轻地过去为他披上。
他被惊动,下意识地捉住我的手——显然是把我错当某人了。
“相国大人,莫要让公主等得太久了。”我说。
他神思恍惚,回不过来。寒风之中,权倾天下的相国也不过这般无力。
“官儿……官儿……”他终于认出我来,低下头去。
“相国大人,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何必多想旧事。”
“你自进府以来,跟了我多久?”相国问。
“回相爷,一年有多了。”我说。
他思忖了一会,又有感叹:“一年……一年……怎么却象是过了一生……”
我无语。
相国又从袖中取出一信,交与我。我接过,并不问。
即使不看内容,也可知其重要。
我为他送密函已有一段时日。每次皆有不同的人来接,都是一般秘密的人物,看不清真貌。
相国私下做着什么,我大概猜得两三分。但我从不过问,也不要懂得。
我在相国府中,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虽则相国未必刻意栽培,但这一点一滴的恩惠,我还是不能忘记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了下来,谁也不再提起谁。
到我再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已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了。
要发生的事情总还是要发生。
那一年,边界异动,大王在朝中商议,最后决定率兵上阵,御驾亲征。
战事无期,大家都担心着朝中后防空虚,惟恐有人肆机谋权。
沉寂已久的相国府,最近也突然忙碌起来。
下人们纷纷前往东厢,把那长期空置的房间收拾得细心妥当。那里以前只得一人住过,自从他离去以后便悬空至今,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又被关注起来。
婉儿对我说,那是因为赵大人要来了。
我吓一跳,多少日子已不曾听起这个人,乍闻之下,恍如隔世。第一个飞进脑海的,不是那天人的才貌,却是稍嫌孤清单薄的绢纱雪白。
记忆中,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般配于一种颜色。纤尘未染,却显风流。
只不过,这也都是十分久远的回忆了。
我奉命到宫中接人。站在森严的宫门之外,只见庭院深深,华丽依旧,清风依旧。
阳光细碎地洒下来,我耐心地等待着。
偏门咿呀半响,缓缓应声而开,我抬起头来。
赵清持似早有准备,并不多言,径直走近,俯身上轿。与我擦身而过之际,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或许他已经忘记了我是谁。是,他怎会记得,我是何人,他又是何人。
此人与我毫不相干,无牵无挂,但我为何总无法对他平心以待?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他。
然而缘何不喜欢?我倒也说不个所以然。
“为何仍不起轿?”里面传来平淡无波的声音,一如从前,浅淡入骨。
众人皆不自觉地看了看我,我回过神来。扬了扬手,于是轿夫才敢起步前行。
我进入相国府时间虽不算长,但如今也不是那个身份低下的小仆童了。司马在府中由婉儿贴身服侍照料,在外则由我伴随左右,打点细事。司马看中我沉默寡言,行事谨慎,不问因由。
我一直尽忠职守,为相国奔走,只可惜司马所烦所忧,非旁人可懂,天下之大,也似无有能之士可与其分承一半。
司马常不自觉地问:“人生在世,为凡尘俗事所累,无人可得看破,得尝所愿者又有几人?到了权力的颠峰,享尽荣华之极至,是否已然无憾?”
快乐为何?痛苦为何?
没想到挣扎一生,仍尚未看得清楚。根本连方向都模糊混淆了,放眼望去,条条大道,康庄坦途,未必全是活路。
如果得到一些,又必失去一些,那该如何评断,这其中之是非对错,值与不值?
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看不透天机,堪不破红尘,只但求活得安稳,终此一生。如此而已。
司马每到此处,总是对我笑得凄然,并不解释什么。
反正说了我也不会懂的吧。
我心中怅惘,不知所为何事。或许只是司马寂寞的表情,让我心牵扯过一点异样的郁闷。
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轿子,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大概不会晓得人间疾苦,世道洪荒。
他活得何等快意,永远高高在上,受人捧奉礼拜。
令人不耻。
不过这些与我何干,我忿忿不平,也无法改变什么。
当天晌午,赵清持已被安全接到相国府,并请进了东厢房内。
他抬头打量久违了的故地,阔别多时,不免又想起当日到府的情景。
这里有多少回忆?千回百转,如今又回来了。
我退出房外,只刚一转身,便听得婉儿在那东厢门外利落地上了锁。
我大惊失色,抓着她问:“婉儿,你在干什么!”
婉儿深深地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