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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如风走到大厅的时候,正赶上林子骢从外面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姨母怎样了?”
“早起和晌午都只喝了一点粥,精神也不大好,没一会儿又睡了。”林子骢摇摇头,眼角眉间露出些疲态。这几日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奔波于商号之间,显然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荆如风犹豫了一下,道:“子骢,有件事我思前想后,还是要跟你说。这次的事,我觉得不象是山贼所为。”
林子骢一挑眉:“怎么说?”
“我打听过了,聚方山的山贼名声虽然响亮,但他们从来都不到南山一带作案。”荆如风顿了顿,又道,“而且他们向来只做劫镖的营生,从来不向普通人家下手。”
“凡事都有第一次。”
“不,我觉得他们的目的绝没有劫财这么简单,否则的话,银子到手之后,他们大可以收手,为什么还要对姨母穷追不舍呢?”
林子骢沈吟道:“你是说……”
荆如风试探着问道:“子骢,你近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子骢脸色一变:“什么人……我每天都要见那么多人,哪里记得清楚?再说,这生意场上的事,得罪个把个人,也是很平常的。”
荆如风心想这话也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总之,你小心为妙。”
“我理会的。”林子骢漫不经心地应了,忽然目光一闪,道,“如风,我以前只道你单纯老实,容易受骗,想不到目光竟如此敏锐。不如你到我的商号里帮帮忙,说不定一经开掘,你倒是个经商的奇才呢。”
荆如风赶忙摆手:“我哪里懂得生意经?只怕不到几天就让你赔得倾家荡产,还是算了吧。”
四十六
“你在做什么?”
本来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青珞此时却下了地,抬起那只伤脚,以金鸡独立的危险姿势在屋里来回乱蹦,举止慌张,神情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荆如风连忙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扯住青珞的胳膊,把他牢牢按回床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帕子的不见了……今天醒来我一摸怀里就没找到,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那个帕子一定很重要,否则青珞不会紧张得语无伦次。荆如风安慰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是什么样的帕子?”
“白色的丝帕,很旧了,边上有点黄。上面写着字,还按着一个红印……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直都贴身藏着……”青珞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挺想站起来,又被荆如风压下,他有些焦急,“你按着我做什么?让我起来!那帕子一定是我在山上逃命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哪里了,我要去找!”
“你怎么去找?单腿跳着去?”
一语道破关键,青珞不禁丧气:“可是去晚了,我怕就找不到了。”
“现在去一定找不到,天都黑了,山上那么大,哪里去找?”
青珞脸上一白:“那怎么办?”
荆如风忽然发现,青珞还是嚣张跋扈的时候可爱一些,现在可怜兮兮的,看着让人有些心疼。于是他叹了口气:“明天一早,我就上山帮你找,这总成了吧?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乖乖把晚饭吃了,这菜谱我可是跑了一下午才求到的,你今天就算撑破肚子,也要给我吃光。”
他把青珞扶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盒,端出四菜一汤来。其中有青珞钦点的红烧蹄膀,两碟素菜。还有一碟羊肉,滑嫩鲜肥,蒜香扑鼻,青珞一闻,精神头儿就来了。
“你说的‘不放葱的葱爆肉’就是这个吧?我问阿端才知道,这叫‘蒜爆肉’,是淞阳的名菜,对不对?。”
青珞笑道:“你倒学聪明了,知道去问阿端。这菜是谁做的?”
荆如风道:“我请了‘百味斋’的大师傅做的,你尝尝味道对不对?”
青珞已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闻言笑道:“说得这么得意,我还道是你亲手做的呢,原来请了厨子。”
荆如风苦笑道:“就算是厨子,能做的也没有几个。这是南方菜,北方的厨子会做的本来不多,我跑了七八家酒楼,没有一个知道的。多亏‘百味斋’的大师傅有个南方的亲戚,这才试着做出来,也不知道跟你家乡的一样不一样。”
青珞本来懒洋洋的听着,这时神色一动:“你为这菜跑了很多地方么?”
荆如风想了想:“‘富华居’、‘双益楼’、‘宝香园’……这一下午腿都快跑断了。今天你若是敢剩下一星半点,我就撬开你的嘴硬塞进去!”说着,张牙舞爪,故作凶狠状。
青珞勉强笑了笑,夹了口菜,眼圈忽然一红,这口菜就怎么也放不进嘴里。
荆如风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
青珞摇摇头:“不,很好吃。”
荆如风见他张口维艰,道:“不好吃就别吃了,我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
“很好吃,我很爱吃。”像是为了印证,青珞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荆如风见他吃得香甜,也拿了一只碗,跟着吃了起来。他夹起一块蹄膀放进青珞碗中,道:“别光吃一道菜,这也是你点名要的,尝尝怎么样。”
青珞看看那只蹄膀,又看看荆如风,鼻头似乎又有些犯酸,他连忙低下头去,轻声问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荆如风一怔,随即笑道:“你是病人嘛。”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么?”
荆如风想了想:“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有亲近的师兄生了病,我也会尽力照顾。不过他们可没你这般难缠,照顾起来容易多了。”
青珞怔怔地听着,忽道:“你以后其实不用很迁就我,觉得我难缠就直接说出来好了,没关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珞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心肠好。我就是害怕我自己。我怕你对我太好了,我就会得意忘形,忘了我自己本来是什么人。”
四十七
经过几天的阴云笼罩,林家主宅终于有了一点云开日出的迹象。林夫人的病情好转,已经可以下地了。
“娘,您身子还虚,应该多在床上躺两天。”林子骢搀扶着母亲在花园中缓缓而行,劝道。
“还躺?这两天躺得我腰直疼,再躺下去,没病也要躺出病来了。”林夫人忿忿地道。
林子骢知道母亲性子急,也不好再多说。抬头看看前面有一座凉亭,道:“这里太阳大,咱们到凉亭里坐坐吧。”
母子两个进了凉亭,林夫人整理好裙摆,看看儿子,仿佛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娘,您有话问我?”
“呃,也没什么。”林夫人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嘴里嘀咕了几下,忽道,“那个男……他怎么样了?”
林子骢奇道:“谁怎样了?”
林夫人见儿子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焦急:“就是那个……那个!”
林子骢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娘指的莫非是青珞?”
“就是他!如风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昏过去了,不会已经死了吧?”
“那倒没有,他脚上受了伤,现在已经好多了。”
“哼,我还当他死了,他若死了,倒也清静。”林夫人口上这么说,表情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提到青珞,母子两人都很尴尬,气氛便有些僵硬。闷了一会儿,林夫人道:“你给他请大夫了没有?他那脚上似乎是旧伤,一般的大夫只怕治不好。原来有个唐大夫,治跌打损伤是一绝,可惜闭门谢客多年了……”
林夫人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儿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一怔之下,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青珞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忙道:“我、我只是听你提到脚伤,一下子想、想起来了,没别的意思。”
她又自己圆场:“那个唐大夫,很了不得的,当年你爷爷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腿,连请来的御医都治不好,那唐大夫不过换了几贴膏药、按摩了两回,那腿就能跳能蹦,跟原来一般无二。这么高明的医术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一提起来,我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林子骢在商场上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越听越觉得奇怪。母亲跟青珞势不两立,这次居然会关心青珞的伤势,实在是不可思议。很快他又想起,以前母亲每次提到青珞,必然是“男狐狸”长,“男狐狸”短,这一次居然没有口出恶言。
他忍不住问道:“娘,那天的情形究竟如何?你平时上香不都是往万佛寺去的么,这一次怎么想起去南山寺?还带着青珞一起去。”
林夫人脸色一变:“那男……那个青珞没跟你说什么?”
“没有。”那天荆如风从山上将两人救回,青珞已然昏迷不醒,紧接着林夫人又卧床不起,唯一能说话的小石头年纪幼小,说也说不清楚。是以那日的情形,竟至今谁也不知。
林夫人呆了半晌,她本以为青珞定然是要告状的,想不到青珞居然什么也没说。她又问了一句:“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娘,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另有别情?”
“那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遇到山贼,把我们大家都冲散了,后来就遇到了如风……哎呀,我头有些疼,你扶我回去吧。”
林子骢只得扶着母亲起身。
林夫人怕他再追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那些山贼抓到了么?你可曾报官?”
提到山贼,她脸色发白,显得心有余悸。
“请娘亲放心,那些不是山贼,我已经查到他们的底细,交给官府严办,他们再也不能为恶了。”
“不是山贼?”林夫人的脸上惊疑不定。
林子骢嘴里闪过一丝冷笑:“不过是些商场上的宵小之辈,正当手段赢不了我,就使出这些歪门邪道来了,您放心,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林夫人兀自忧心忡忡:“你让我怎么放心?两年前你在淞阳的时候,就是遭人伏击,险些连命都没了。子骢啊,生意上的事娘不太懂,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林子骢微笑道:“孩儿省得。”他嘴上答得谦恭,可看他神情,却是半点没放进心里。
林夫人还是对自己儿子有些了解的,还想劝诫:“你……”
“娘亲请放心,孩儿自有主张。”林子骢的态度还是很恭谨,语气却有不容辩驳的气势。
林夫人叹了口气,忽然感到有心无力。她丈夫早逝,儿子从十几岁起就独立承担家业,这些年来,表面上她是主母,其实家里的一应大事都是林子骢在操办。只因林子骢对她极是孝顺,有命必从,而她本身娇生惯养,处世不敏锐,这才没有察觉其实不是儿子围着自己转,而是自己在跟着儿子走。
近来在男宠这件事上,林夫人终于看到了儿子的坚决。起初她以为林子骢必然会听从自己吩咐,将青珞赶走,可如今使尽了招数,竟然不能撼动林子骢半分。
这次历劫重生,林夫人竟有些想明白了:自己在林子骢心目中的地位也许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重。
默默无语地走到卧室门前,林夫人抬脚进门,忽然:“那个叫什么青珞的,你若是着喜欢他,就不妨叫他留下吧。”
林子骢一呆,停下脚步。
林夫人叹了口气:“如今你大了,娘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就是千般不愿,你若是打定了主意,我也没办法。既然如此,就随你的意好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可有一点,将来你是一定要娶妻生子的。咱们林家这么大的家业,岂能拱手让人?况且五代单传,也不能断送在你手里。”
林子骢揣测母亲心意,这一次只怕是真心应允了,不禁大喜:“谢谢娘,阿端听了一定很高兴。”
林夫人一怔:“阿端是谁?”
林子骢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我是说青珞,他知道了一定会对娘感激涕零。”
林夫人哼了一声:“他感激我?他心里骂我还来不及呢。”
林子骢陪笑道:“怎么会?您答应了我们的事,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恩惠不恩惠也就罢了,不过他的那张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