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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 在家听你的
“缠着她?这要怎么缠着。”胤禛面上有憨态,在做娘的眼里,真真是可爱得紧,可惜儿子大了已有妻妾,岚琪再不能像前两年那样搂着他,方才被儿子拉着手,她已意外又满足,此刻听胤禛反复嘀咕着,“缠着她说什么,要是她一本正地拒绝我,又说些大道理,我可怎么办?”
岚琪虎起脸说“你狠得下心冷着人家一两个月,花几天功夫哄哄她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别真让毓溪受委屈了,她若真叫人欺负,额娘也不会心慈手软,你和那几个妾室就都别想好过了。”
胤禛满不在乎地笑道“额娘说得煞有其事,还吓唬人。”
母子俩到底不会因为这些事生分,胤禛缠着她又问了好些话,未免逗留太久叫外人生疑又传出是非,后来还是早早走了。到门前时俩妹妹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如今十三十四都念书去了,她们真是无聊得很,一路缠着四哥问几时领她们出去玩,最后被各自的乳母捉了回去,胤禛便答应她们,过些日子向皇阿玛请了旨,领她们出去。
胤禛兴冲冲地回到家宅,之前虽来瞧过几眼,毕竟没仔细逛过,如今这宅子真正是他自己的家里,进门时奴仆跪了一路,那种当家做主的感觉,真是与宫里不一样,怪不得三阿哥搬出去第二天就与他说,让内务府早些敦促,搬出去真真逍遥快活。
自然四阿哥离宫不是来逍遥的,一则是不宜继续留在内宫,也没那规矩,二则如今阿玛交代越来越多的差事给他,他时常需要出入宫闱并在一些衙门内转悠,且私下也要有自己的应酬交际,自然是出了宫,独门独户来得方便。
此刻众仆人簇拥四阿哥进门,本该让主子在堂上升座,众人齐聚行礼请安,可胤禛瞧见李氏和宋氏打扮鲜亮地站在厅堂外等候,却门里门外都不见毓溪,心中以为毓溪赌气不来见他,但听乳母禀告说“四福晋有些不舒服,已歇着了,因说身上不爽利,请四阿哥不必去瞧她,在李侧福晋屋子里歇歇吧。”
那头李侧福晋听见这话,满目的期许,痴痴地望着四阿哥,可四阿哥根本没看她一眼,只道“有什么要紧的,在宫里时都在一处过的,她如今倒讲究了。”一面说着,随口吩咐妾室,“你们歇着去吧,忙半天都累了。往后我回府,你们不必出来迎接,都在自己屋子里待着就好,再有底下的人,更不用都来门前迎我,各处做你们的事,我的府里不需要那么多虚文规矩。”
四阿哥撂下这些话,更撂下所有人,径直就往自己和妻子的卧房去,小和子清了清嗓子吆喝下人们“怎么还不散了。”说罢恭敬地来请李侧福晋道,“侧福晋先回吧。”
众人散去,宋格格跟在李侧福晋身后走,至人少的地方,她赶紧几步跟上来,笑道“李姐姐真是可怜,平白无故叫人看笑话,福晋是有心让四阿哥去你屋子里呢,还是故意膈应你,这头一天回府,四阿哥哪能不在正院里住着。”
李侧福晋淡淡看她一眼,笑道“是呀,若是去妹妹屋子里就好了。”说罢也不等宋氏什么反应,便领着婢女走开。
宋格格被这样“客气”地抢白一句,满腹的牢骚,想想一道上京的姑娘里,就她因为家世低人一等,竟只得了一个阿哥府侍妾的名分,虽然入宫那个小王氏也不见得有多好,可好的如陈家千金还有这个李氏,总算是风光的。
“仅仅家世比我好那么丁点,跟福晋一比连提鞋都不配,在我面前装什么主子?”宋氏气得不行,嘴里叽叽咕咕的,忽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扶着身旁丫头说,“赶紧送我回去,我难受得很。”
这边厢,四阿哥进了门,毓溪已歪在床上躺着了,侧身背对外头,身上未换寝衣,拢着一床锦被,进门就有丫头派比了嘘声说“四阿哥,福晋睡着了。”
胤禛脱去外衣,走到毓溪榻边,瞧见这被子是在宫里用的,再举目看屋子里的陈设,几乎都是宫里搬来的,出宫前的日子他几乎都在宋氏的屋子里,或在书房里熬一宿,毓溪不找他,他也不去找毓溪,一直听说四福晋往外搬东西,没想到她真把那屋子里的都搬来了。
其实胤禛不是吝啬小气,舍不得换新的,这里头好些东西都是昔日皇额娘留给他,还有额娘费心一件件找来的,他不想随随便便抛弃,反正也没有多陈旧,只是在宫里用了两年而已,但是他们言语不和,一赌气谁也不肯说真心话,就那么僵着了。
毓溪似乎这样靠着睡不舒服,要挪动身子,稍稍清醒就感觉到身旁有人,唬得睁开眼看,却见胤禛坐在身后,她心里一热,可又觉得委屈,别过脸什么话也没说。
胤禛轻轻伏在她身上问“你还生气呢,我给你赔不是可好。”
毓溪眼圈儿一红,轻声说“妾身怎敢与您生气。”
“毓溪。”胤禛听得这样生分的话,心里发紧。
“您要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一件儿都不少。”毓溪越发哽咽,声音楚楚可怜,“就是不知道别处屋子里的东西,她们有没有惦记为您带出来,妾身可管不着了。”
胤禛听见她哭,想到今早在额娘面前舍不得时的眼泪,那会儿她哭得伤心,显然不单单是为了要分离,不过是隔了道墙而已,不至于那么悲伤,必定还是因为心里委屈,平日里不敢随便掉眼泪,那一哭就没收住。
“都是我不好。”胤禛轻轻拉她坐起来,让她面对自己坐着,伸手抹掉娇嫩肌肤上的眼泪,心疼地说,“我几时把你惹哭过,真是觉得自己犯了大罪过,你若是生气骂我也是,做什么自己闷着呢?乳母说你不舒服,是不是气得病了?”
毓溪摇头,也不哭了,软软伏在胤禛肩头,身子叫他搂着心里倍感踏实,呜咽了一声“你以为你喜欢她们,再不要我了。”
“傻话,我是”胤禛停下,又扶着毓溪坐稳当,正视着她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冷着你,我原想你发脾气吃醋,咱们吵一架还能把话说开了。可是你忍耐着,咱们就说不到一起。怪我死要面子,怕主动来找你脸上挂不住,每天看见你心里都疼得很。”
毓溪抿着唇微微颤抖,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进门以来胤禛把她捧在心尖上,婆婆也当亲女儿疼,从前拌个嘴,当晚人家就搂着哄了,可有新人入门,吵一架竟然就冷下来了,她原想过几天总能好吧,这一冷一个多月,她真以为丈夫变心了。
“可不许哭了,你身子不好。”胤禛说完话,又把她搂入怀里,轻轻抚摸背脊说,“往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你说什么都是对,家里的事,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毓溪听见破涕而笑,娇滴滴嗔怪他“还分得真清楚,就家里的事听我的。”
胤禛转过来亲亲她的面颊,宠溺地说“外头的事,当然要你听的我。”
毓溪撅着嘴,年轻轻的小妇人,连哭都那么漂亮,她抬手抹掉眼泪,稍稍霸道地说“往后不许这样对我,你心里不痛快就冲我说,你臊着我做什么?你可记着了,下回再这样对我冷淡,我就当你变心了,可再不能好了。”
胤禛捧着她的脸颊说“咱们多少年的情分,她们怎么算得上,我都答应你,再不敢有下次了。”
可毓溪腹中一阵不舒服袭来,立时软乎乎地倒在他怀里,原是今天来了月信,早晨还好好的,吃了午饭就腹痛难忍,这下又一阵疼痛,要得她背脊发凉。
身子不爽,心中难免悲戚,毓溪轻声道“你疼我,也别真撂下她们。我说这话你别不高兴,我心里怎么会情愿呢,可我身子不好也是事实,为了咱们真能长长久久,还是要对她们好些,好让咱们家里开枝散叶呐。你有了子嗣我才能真正安心,她们的孩子,自然都是我的孩子了。”
胤禛皱了眉头,心中虽不忍更不愿,可不想再让毓溪难受,一面答应着,一面说“你只管养着身子,咱们不为了生孩子,就为了你健健康康陪着我。你看额娘,她管着宫里的事,管着我们兄弟姐妹,那么辛苦忙碌,可每日养生从不偷懒,她时常说只有身子好才能陪着皇阿玛,你也学着额娘,好不好?”
毓溪软软答应了,冲胤禛撒娇道“哄我睡过去可好?”
小两口总算冰释前嫌,跟着福晋的一屋子人都松口气,青莲赶紧派人往宫里送消息,岚琪在永和宫歇了午觉正立在屋檐下松筋骨时听见这些话,顿时心里也松快,脸上笑容灿烂时,皇帝悄无声息从门外头走进来。
玄烨进门就见岚琪站在屋檐下,午后阳光洒在她身上,在月牙白底子百花穿蝶的衣衫上镀了一层金光,她抬眸灿烂一笑,直叫他看得停下了脚步。
566 四阿哥府里有喜(三更到
岚琪也看到了玄烨,见他一脸喜色站在那儿,忙拾级而下,刚要到跟前行礼,门外又有人进来,来的太监乍见皇帝和德妃娘娘杵在门口,不禁有些讶异,定了定神后先弯腰去了梁公公身边。
岚琪和玄烨便没在意,互相挽了手往屋子里去,玄烨问她什么事那样高兴,听说为了胤禛家里的事,还玩笑“朕如今还能不能做点什么,让你笑得这样好看?”
可玩笑话还没继续,梁公公就躬身进来,稍稍皱了眉头说“万岁爷,奴才有事禀告。”他说话间看了眼一旁的德妃娘娘,岚琪心下会意,起身说,“我去给皇上烹茶。”
“不着急喝茶。”玄烨却拉了岚琪的手,让她坐回身旁,漫不心地吩咐梁总管,“说吧。”
梁公公显然有些尴尬,又拿试探的目光询问皇帝,玄烨却道“还有哪件事?本来就打算告诉娘娘的,你只管说。”
听这话,岚琪知道皇帝有什么瞒着自己,先不着急问,只听梁公公禀告,他战战兢兢地说着“太医又去咸福宫瞧过了,贵妃娘娘身子很不好,太医说这样下去,最多就一两年的阳寿。”
岚琪心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玄烨摆手让梁总管下去,回眸看了她道“朕早些时候就发现你不再过问咸福宫的事,所以也没让他们来打搅你。”
岚琪垂眸不语,关于皇帝给贵妃下药以致疯癫的事,他们彼此没有说破,便是到这一刻,她依旧不想说。
玄烨凝视着她,那件事他心里也有数,可现在提起来又能怎么样,眼前人体贴自己闭口不谈,他又在乎什么。
“岚瑛进了钮祜禄家的门后,一向事事为夫家着想,纵然贵妃对她伤害如此深重,她还是尊敬贵妃,便是到现在,入宫都一定先去咸福宫问安,这些朕都看在眼里。”玄烨感慨道,“你们乌雅家出来的女儿,品格贵重。”
岚琪淡淡一笑“皇上疼她,她不敢辜负您的心意。”
玄烨笑道“朕拿她当亲妹子疼的。”但旋即就一叹,“也因此,朕不能太欺负了钮祜禄一家,哪怕看在岚瑛的份上。”
岚琪欠身“臣妾替妹妹谢皇上恩。”
玄烨继续说着“贵妃常年抱病外头风言风语不少,最后的日子该给她的体面朕会尽量满足,你问问岚瑛,他们家里想要什么,从你这儿走容易些,朕若宣召阿灵阿,必然惹其他人瞩目。”
岚琪应道“臣妾记下了,正好过几日岚瑛要来禀告胤禛府里的事,今天臣妾托她和裕亲王福晋去帮忙料理的。”
玄烨点了点头,这件事便算定下了,这才有心问岚琪讨茶喝,可她去侍弄茶水再折回来时,皇帝却疲倦得睡过去了。岚琪放下东西,出门唤来梁公公问皇帝的起居,才知道昨晚又熬了大半夜,自然也没宣召后宫去乾清宫伺候。
岚琪问梁公公“两位新人至今未侍寝,皇上也没宣召过?你没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梁总管苦笑“娘娘您知道的,这上头的事儿,皇上容不得奴才多嘴。至于两位新人,奴才只知道,王常在在皇上面前说过几次王官女子的闲话,说她堂叔家里家风不正,自然少不得是因为吃醋排挤,但皇上听过则以,奴才也不敢多问。”
岚琪面上不语,心中则叹,到底是玄烨真那样宠她,还是王常在自以为是,她这边唯一明白的事,是王常在对旁人再如何嚣张,不论在启祥宫如何不把僖嫔放在眼里,对她和荣妃、宜妃几位,还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失礼之处,所以即便宜妃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也没能捉着什么把柄把王常在怎么着。
心里想着这些事,回来时呆呆看着熟睡的玄烨,心思不知飘去哪儿,半晌皇帝警醒过来,慵懒地问她什么时辰了,两人才说上话。
可玄烨吃了茶,恢复些精神后却道“朕记得你方才说,托了裕亲王福晋和岚瑛去料理胤禛府里的事?”
岚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