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上,您别走”宜妃哭倒在地上,和方才呆呆的模样判若两人,桃红也是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手忙脚乱地搀扶她家主子,岚琪示意边上的宫女来把宜妃送回榻上去,她不知该上前去对宜妃说什么,人家失去了儿子,现在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空谈。于是索性出来料理十一阿哥的后事,问翊坤宫的人都有谁来过了,下面的人说皇上不让人来打扰娘娘,昨晚十一阿哥被送回来之后,除了几个太医就没别人了。
“五阿哥还没进宫?”岚琪微微蹙眉,又问,“九阿哥在书房?”
想到此刻唯一能安抚宜妃的就是她的骨肉,岚琪便做主派人让五阿哥和五福晋进宫,又去书房将九阿哥接回来。可见到九阿哥,那孩子整个人木雕似的,翊坤宫的人告诉岚琪,说早晨太医宣布十一阿哥殁了后,九阿哥就不说话了,撂下宜妃娘娘不管,照旧按时去了书房,后来皇上过来也没提起这事儿。
因五福晋性子柔和,一进门就开始哭,岚琪觉得她没法儿哄宜妃,就打发她去宁寿宫陪着太后,这边内务府的人照规矩为十一阿哥料理后事,岚琪要来看一眼孩子收殓是否齐整,打从九阿哥屋前窗户底下过时,恰听见五阿哥在说“昨晚你和十一去哪儿了?”
岚琪只是不意地听了一句,没往心里去,径直过来看到可怜的孩子,含泪指挥内务府的人做好一切事,再退出来要去告诉宜妃时,却见九阿哥风一般跑了出去,但五阿哥已在宜妃屋子里坐着,岚琪进门时,正见他们母子说话,似乎长子十几年来头一回这样体贴母亲,让宜妃解了心中多年的郁结,痛失幼子的痛才稍稍得以缓解。
有儿子相伴,胜过任何人,岚琪便将要紧的事吩咐给桃红,自己先离了,与环春几人到门前等太监压轿的功夫,听见门边上翊坤宫的人在说“九阿哥在前头找八阿哥,你们赶紧去看着,八阿哥若不进来,别叫九阿哥跑出去了。”
岚琪循声望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但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就好奇起来,特别想知道十一阿哥的死因,既然从内金水河里捞起来时还有气儿的,那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宫外,因十一阿哥的死,皇帝暂时停了朝务,胤禛只能回自己家里等宫内的消息。到家后先来看望妻子,毓溪听说十一阿哥没了,不免难过惋惜,只是平日并不亲近关系算是疏远的,不至于太伤心。夫妻俩说话的功夫,毓溪要喝水,胤禛转身去给她取,却从袖口里掉出方才在宫里捡到的绦子,他察觉到后慌忙要捡起来,毓溪看见故意说“这是哪家姑娘给做的,叫我们四阿哥这样宝贝?”
“胡闹。”胤禛嗔怪,让毓溪喝了水后,又要把那绦子藏好些,毓溪好奇心重,不免嘀咕,“连看都不叫我看一眼,果真是外头遇见什么好人了?”
胤禛苦笑,拿了绦子在她面前说“你瞧瞧这是用过的东西,还沾了灰尘的,我在宫里地上捡的,因为”
“文福晋?”毓溪突然打断了丈夫的话,撅着嘴指着胤禛手里的绦子,“难道是文福晋给你的?”
“你认得这东西?”胤禛很惊讶,索性拿近一些给妻子看,毓溪点头说,“这上头的结是文福晋自己才会编的,咱们还在宫里的时候,我和文福晋算走得近,偶尔摆宴相聚她不是也常和我坐在一起吗?说闲话时谈起这些东西,还说将来教我编,这种结很新鲜,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胤禛看着手里的东西说“的确这种结不常见,方才捡到的时候,就觉得做工很精细。”
毓溪问“哪儿来的?”
胤禛却道“将来再与你说,眼下正尴尬的时候。”停了停突然一个激灵,在毓溪鼻头一刮,虎着脸说,“难道你以为,我和文福晋有暧昧?”
毓溪当然放心丈夫不会做这种事,不过想扯个玩笑缓解气氛,与他好生说几句后,便让他静心去书房看书或休息,好随时等着宫里的消息,皇阿玛毕竟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们怎么好在家中说笑。
这一日算是平安度过,宫里的事照着规矩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对外是说十一阿哥急病而亡,六宫妃嫔虽然好奇,可皇帝一副翊坤宫门禁森严的架势,连致哀吊唁也不允许,一直到第二天才算稍稍缓解,皇帝照旧早朝扑在国家大事上,妃嫔之间有人来走动,皇帝没再禁止什么。
而宜妃不停地哭,来一个人哭一场,到后来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她在宫里骄傲了二十来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可怜,到底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可因死得蹊跷和突然,众人一面好奇十一阿哥的死因,一面提起往事,六阿哥的事被翻出来说,那些闲言碎语,也戳痛了岚琪的心。
倒是这一阵风刮过,又惹得龙颜不悦,以宜妃孱弱为理由,不允许妃嫔再在翊坤宫走动,又说太后失了孙儿十分伤心,敦促后宫之人谨言慎行,不要再给太后心里添堵。可这一下顾及宜妃又顾及太后,虽然只字未提六阿哥的死和永和宫,女人们也察觉得出,皇帝是偏袒德妃。
之后几日,十一阿哥的丧礼照规矩办妥,因是未成年的皇子,丧礼不会过分铺张,又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规矩,所有的事,和过往每一个夭折的皇子公主一样,即便十一阿哥存在的时间比已故的兄弟姐妹都要久,还是那么突然迅疾地,就从皇宫里抹去了他的一切痕迹。个中的悲哀伤感,岚琪能懂,惠妃荣妃都能懂,只不过她们的孩子夭折得早些,没那么痛。
而九月末,大阿哥福晋临盆,这一次终于得上天庇佑,生下了小皇孙,虽然早已排不上皇长孙的位置,可大阿哥的长子是嫡出,总算了却惠妃一半心愿,对于儿媳妇的怨恨也少了很多,满心盼着这个孩子能健康长大,但大福晋此次产子吃了较大的苦头,惠妃却半点没在意。
还是太后听说大福晋产子伤了身体,让岚琪安排太医去诊治慰问,也算故意警醒惠妃不要得意忘形,那之后总算看到长春宫做了些有人情味的事,没亏待了劳苦功高的大福晋。
这日布贵人来永和宫帮着岚琪量尺寸,前阵子一忙,冬日新衣都没来得及做,虽然针线房里一切都是预备好的,可娘娘们每年身量有变化,做出来的新衣裳若不合体,针线房的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永和宫这儿太忙,内务府的人不敢来插手,只好在钟粹宫给端嫔和布贵人她们量尺寸时,央求带她们来给德妃娘娘准备,布贵人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亲自带来了。
布贵人给岚琪量尺寸时,啧啧摇头说她不见长肉像是又累得瘦了,一面随口说“咱们屋子后头的陈常在真是越发张开了,今天见她连脸蛋都圆了,原本是尖下巴的瓜子脸,现在鹅蛋似的富贵又好看,瞧着胖了些,比从前瘦得竹竿那样好看多了。”
岚琪笑道“她们年纪小,总还要长的,我之前见密”话说一半,岚琪赶紧打住,她心里想说的人和布姐姐听的人不一样,不管会不会引起误会,不提总是最好的,于是立刻调转话题说,“皇上挺喜欢她的,我听梁公公说,她没事儿能陪着皇上批奏折,安安静静在一旁站着或坐着,一陪就是一整天,袁答应那几位,可就闲不住的。”
此时盼夏从钟粹宫折回来,本是去取两副布贵人给岚琪做了但忘记带来的袖套,是给十三十四阿哥冬天写字戴的,盼夏回去取来,顺口说“乾清宫刚来人把陈常在接走了,今晚像是要留在乾清宫了。”
众人听过没觉得什么稀奇,而这边陈常在已到了乾清宫。
因天色尚早还不到晚膳时辰,她进书房见了皇帝,玄烨给她一封家信说“你阿玛夹在折子里送来的,朕看过了,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们家倒是很谨慎,家书往来都从朕这儿走,你看过有什么想说的话,朕批复时一道给你带去。”
陈常在拿过信来,立在桌案边看,的确只是普通问候的书信,但家里来的总是很珍贵,看罢小心翼翼收好了。
玄烨问“可有什么要说的?”
陈常在摇头,淡淡一笑道“没什么要紧的,父亲只是向臣妾请安,叮嘱臣妾要好好侍奉皇上。”
玄烨且笑“你一向很好。”
“多谢皇上,是臣妾该做的。”温婉甜蜜的笑容绽放在漂亮的脸上,可渐渐不知怎么红了脸颊,她咬了咬唇道,“皇上,臣妾有身孕了。”
613 不是我干的(三更到
见皇帝明显愣了一下,陈常在垂下眼帘,赧然轻声道“臣妾也不会算日子,大概四个多月了。”
玄烨点了点头,将她看了看道“怪不得你看起来似乎丰腴了一些,可也看不大出来,该让太医来瞧瞧。你怎么一直不说,是现在才发现的?”
陈常在摇了摇头“臣妾发现好像有了的时候,皇上正要领兵打仗去,臣妾怕给您和娘娘们添麻烦就没敢说,您回来后想说来着,可四福晋传来好消息,大家都为德妃娘娘高兴,臣妾找不着机会开口,就又没说成。那么不幸十一阿哥突然没了,臣妾想早晚要说的,若是能让您稍稍高兴些也好。”
玄烨道“你有了朕的子嗣,朕自然高兴。”可话虽如此,皇帝的反应却波澜不惊,不久就将梁公公叫到跟前,让他送陈常在回钟粹宫,着太医查看并记录日子,之后承报给太后知道就好。
陈常在走之前,皇帝对她说“你有了身孕,朕自然高兴,但眼下宜妃正在悲伤中,朕也在悲伤中,只能委屈你了。”
梁公公是很客气地把陈常在送回去的,禀告了端嫔娘娘,端嫔唬了一跳,赶紧派人告知荣妃和德妃,太医和内务府的人一道来,翻了翻记档的日子,陈常在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和日子的确吻合,只是竟然几个月都没人察觉,端嫔着急地说她“你这要有个好歹,岂不是我的罪过,平日里见你文文静静的,可这事儿怎么能瞒着我呢?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乾清宫里,梁公公来回禀相关的事,确定了陈常在几月临盆,以及太医说一切安好,皇帝却不大在意,反随口吩咐他“既然怀了身孕,就让内务府停了绿头牌。”
梁公公觉得没什么不正常,才应了声是,皇帝又道“明年临盆后,也不必恢复绿头牌,姑且停着罢。”
“奴才记下了。”梁总管揣摩着皇帝这句话,再想想先头和此刻皇帝脸上淡漠的神情,看得出来,陈常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触怒龙颜,看这光景,怕是难再有什么前程,但是皇帝到底为什么不高兴,梁总管一时想不出来。
原本钟粹宫里一直都相安无事,虽说里头几位妃嫔常年无宠,但都是有过生养的妃嫔,又与德妃交好,再如何低调谦和,骨子里还有几分骄傲,她们几人能和睦相处,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彼此都无宠,没有了利益冲突,大家都一样,日子自然好过。陈常在来后,因为年纪小,被姐姐们心疼照顾,那会子光看着王常在在宫里横行霸道,她们还心疼小陈氏被皇帝遗忘,可近年来渐渐成了乾清宫的红人,姐妹几人心中虽有顾忌,但因陈常在温柔谦卑从不炫耀自己的恩宠,布贵人也好端嫔也好,乐于大度看待她身上的光芒。
可这一次的事,却让端嫔耿耿于怀,她不明白陈常在为什么瞒了那么久,还非要亲口去告诉皇帝,不论陈常在怎么解释,在她看来,仿佛是陈常在在防备她们,怕她们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似的。虽然没有当面翻脸,可背过人时提起后院的陈氏,再没有从前的笑容和宽容。
至于永和宫里,虽知道了这件事,德妃并没过来看望,布贵人之后从永和宫回来,直接到端嫔屋子里,果然见她闷闷不乐,戴贵人在一旁摆手,拉着她到一旁说“布姐姐,娘娘不高兴,说陈常在故意的,这会儿正生气呢。”
布贵人点头,转身来笑“德妃娘娘让臣妾给您带句话,说是若觉得后院挪不开地方了,把陈常在迁走就好,咱们钟粹宫里的日子,可要清清静静的才行。”
端嫔重重一叹“先瞧着吧,若真是我们看走了眼,她本质是个不安分的人,那禁城里大着呢,她爱去哪儿去哪儿,钟粹宫地方小,不清静不成。”
如此,钟粹宫里原本和和气气的氛围被打破了,陈常在无意中已被前头三位孤立,虽然她们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事,可昔日能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亲昵光景再难看到。若说这是对陈常在的打击,那相比起皇帝的态度,实在不算什么,因为那日之后过了两三天,皇帝都没再来关心过她和胎儿,明明是得宠的人有了身孕,却比不上密贵人昔日的风光,她深居在钟粹宫里,身上原已熠熠生辉的光芒,被重重宫门掩盖。
对于此,陈常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