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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到了岚琪这边,十三阿哥就趴下了,虽说练武体格强壮,可谁会练到屁股上去,自小几乎没挨过打,这么一顿下来,这会儿孩子连话都说不出了。
岚琪心疼又着急,埋怨皇帝下手太重,里头太医给上药的功夫,她在门前不住地徘徊,只等收拾妥当了才进来,胤祥怪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不敢看她,胤禛笑骂“再有下回,阿玛那儿打完了,回来接着打。”
胤祥不敢顶嘴,但别过头来对岚琪说“都亏了额娘的法子,小安子算是保住了,九哥果真当着皇阿玛的面答应不再追究他,我就当是给皇阿玛磕头,不委屈。可他们要真敢私下里伤他,我”
结果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被四哥重重拍了一巴掌,胤禛喝令他闭嘴。胤祥疼得要厥过去了,岚琪着急地怪儿子“你手那么重,他是你弟弟啊。”话音才落,外头又跑进来毛头小子,只见十四闯进来嚷嚷“我看到十阿哥他们被抬出去了,原来十三哥也挨打了,皇阿玛太不公平了。”
岚琪则指着小儿子对胤禛说“胤祥那么乖,不用你操心,这一个你倒是替我好好管教,我到底哪儿比你们少教导他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是浑身孩子气。”
胤禵不服气地看着母亲,等意识到哥哥正瞪着他,气息才稍稍弱些,拽了额娘的胳膊说“人家好好的呢,就是额娘您总说我不好,四哥看我哪儿都不顺眼。”
三个大小子在眼前,岚琪欣慰之余,心中总有一份隐痛,她的胤祚若还在,那样性子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模样?可她还是晃了晃脑袋,她不能不知足啊。
清溪书屋里,梁公公刚刚给皇帝递上高士奇的密折,玄烨看过后拿过纸来誊下一个住址,让梁公公宣来亲信的侍卫,递给他们说“去查一查,那里还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人,应该有两个老婆子,兴许还没走开。”顿一顿又道,“再有,朕想知道索额图府上,近来有没有人与裕亲王往来密切,上一次围场里既然他给太子放豹子,朕没有追究,他们兴许就觉得没事了。”
这件事后,梁公公端来参茶给皇帝饮用,提起高答应的事,自责没调教好底下的人,让他们钻了空子,这真真是了不得的,下回若是送进去刀子可怎么办。玄烨并没怪他,相关的人一早就被抓了等候发落了,但玄烨总觉得事有蹊跷,还想再查一查。
梁总管道“昨晚娘娘对奴才说,往后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您才好。”
玄烨微微一笑“是冲着她去的,她却想着朕的安危。”
梁公公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便又问“过几日娘娘们都要回宫去了,皇上预备几时回宫,奴才好早些派人去打点乾清宫里的事。”
玄烨却道“暂时不回去,朕还要出趟门。”
753 不帮兄弟帮外人
中秋之后,禁城和园子里两处相安,九月时温宪公主和十二阿哥下了初定,喜宴摆在畅春园,但十月末皇帝就带着太子和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出门去,京外兜一圈后再同往谒陵,十一月初方归。
而十一月下旬就是孩子们的婚礼,对岚琪来说,玄烨不在家,她反而施展得开拳脚,只是皇帝一下把她的儿子们都带走了,在外头办什么事就指望不上胤禛,只好将舜安颜当半个儿子使。
最不高兴的是大阿哥,这些年除非太子独个儿去谒陵,皇阿玛若去必然会带着他,此番没有同行,脸面上拉不下来,进宫向母亲请安时,免不了要抱怨。
惠妃满腹都是良嫔指点她的话,果然如今瞧着皇帝再怎么打压索额图一派势力,也没见半点要动摇东宫的意思,她们这边若是太着急什么都露在脸上,皇帝就该疑心厌恶,万一调转枪头冲着他们来就糟了。
惠妃唯有苦口婆心劝儿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诫大阿哥他们这条路走了那么久,不能轻易地前功尽弃。皇帝要的是忠君爱国的臣子,忠于他忠于太子才是好臣工好兄弟,盯着东宫之位,就是盯着皇位,皇帝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只怕是亲儿子也容不得。惠妃甚至道“皇上若是真连太子都能放弃,又何在乎其他皇子,咱们一定要小心,那个位置只能哄了他高兴给我们,千万抢不得。”
可大阿哥也不知听不听得进,宫里头到处都在忙着月末的婚礼,他早早退了出来,到王府门前,见门口停着别家的马车,家里小厮说“八贝勒福晋和她们府里张格格过来坐,正和福晋在里头说话。”
胤禔哦了声,未多想,就径直往门里去了。
这一边,温宸公主的宅邸中,温宪和舜安颜最后过来看一眼,宅子里的布置都准备的差不多,眼见着一个小家慢慢成了样子,温宪立在庭院里感慨“小宸儿心思简单,希望她在这家里的日子也简单,开开心心就好,过得幸福就好。”
舜安颜带着花从一旁过,听见这句话停下来,走到温宪身边说“咱们家里,就挺好不是?”
温宪软软一笑,近来彼此很和睦,舜安颜比从前放下了些包袱似的,能放开怀抱与她相处,高兴时哄着,脸红急了的时候冷静会儿还是又让着她,即便是吵吵闹闹,也让温宪觉得那是脚踏实地的生活。近来气色身体都比前阵子好,每每进宫见额娘,母亲都欣慰又欢喜,就是那月信仍旧一月一月地照来不误,他们还没能再有个孩子。
好在彼此都年轻,许多地方还都像个孩子似的,舜安颜虽然背负着传承香火的责任,可他还不至于会怪温宪,这倒并不是他们之间的隐患或矛盾。此刻舜安颜亦是温和宠爱地说“你和妹妹都那么招人喜欢招人疼,他们即便不是青梅竹马,富察傅纪也会好好疼爱小宸儿。”
温宪挽着丈夫的手说“皇阿玛也很看重富察家的,往后你多了个帮手,再有这样的事,额娘也多个人使唤。”
小两口甜甜蜜蜜,怎么看都叫人高兴,比不得从前不好的时候,乳母几人瞒着不敢往宫里报,如此美好的事儿,很快就会传到永和宫,岚琪在玄烨离京后就搬回禁城,这几日为了小女儿的婚礼忙碌,偶尔听得这种事,少不得喜笑颜开,连疲倦也不在乎了。
而温宸出嫁在即,比起期盼宫外的生活,反而越发舍不得母亲,天天日夜都黏在岚琪身边,母女俩同起同卧,惹得岚琪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再者就是养在永和宫的敦恪,小宸儿出嫁后她一个人就该闷了,那日温恪过来玩耍时,见同母同胞的姐妹俩那样亲厚,而温恪在翊坤宫一向也过得不错,岚琪深知宜妃是不肯让温恪过来的,便与太后商议后,决定等小宸儿出嫁后,就让敦恪去翊坤宫和同母的姐姐在一起。
这话自然要由太后说出来,之后问宜妃肯不肯,宜妃那里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儿女陆续嫁娶,如今也就和温恪公主一人冷冷清清,既然太后让她照顾妹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在宁寿宫是高高兴兴揽下这件事,背过人去,却在荣妃惠妃面前到处说,说德妃不要脸,这下把孩子都打发了,她一个人在永和宫,更加能使劲儿狐媚皇帝。
这种闲话岚琪听着也不在乎,只是把小雨叫到跟前,要她一定好好跟着公主,此番重新回翊坤宫,若是有人敢欺侮她,岚琪会为她做主。可没想到小雨却说“主子身前一心为娘娘办事,奴婢也愿意继承遗志,娘娘若不嫌弃,往后翊坤宫和周遭有什么动静,就让奴婢为您看着吧。”
岚琪原本是不答应的,但小雨主动开了口,自己不答应她也会这么做,唯有叹息“也罢了,过几年公主嫁出去,你跟着走了我也不必担心你,可我这儿没什么要盯着西六宫的,你真不必上心。”
但事后环春却对岚琪说“九阿哥那会子没事儿挤兑我们额驸,让小雨去看着点也好,瞧瞧是不是宜妃娘娘的主意,九阿哥他们这阵子很不得意,谁晓得往后还会不会在我们阿哥额驸背后使绊子。”
岚琪唯有无奈地笑“咱们一个个,都熬成人精了。”
几日后外头传话进来,说皇帝已带着太子和诸阿哥前往谒陵,之后就直接返回京城,岚琪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派人带回去的话,但问皇帝安好。
这一边,那日玄烨带诸子祭奠过太皇太后的陵寝,父子几人一道上了山,临崖而望时,四阿哥几人被留在了原地,皇帝只带了几个亲信侍从和太子上前,那里悬崖峭壁看着有几分骇人,胤禛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父亲,心里惴惴不安。好在半刻钟他们就下来了,却见太子春风得意,十四阿哥就在边上嘀咕“皇阿玛是不是应了太子哥哥什么好事?”
果然回京途中,太子稍稍透露给兄弟们知道,明年皇帝要再次南巡,且这一回会带上太子同往,是他真正意义上地陪父亲出一趟远门,而兄弟们早就看尽江南风光,他却是完全新鲜的,怪不得太子那么高兴。
自然对于太子来说,父皇能做下这个许诺,也证明着眼下虽然把他的外祖一家打压得几乎溃散,但若能带他南巡,带储君同临江南意义重大,显然是给东宫立威,又怎会轻易动摇他的地位,比起江南山美水美,这份无形的肯定和承诺,才是真正让太子高兴的。
十三十四年纪小未必能懂,胤禛却参透几分。待回到京城,十四阿哥往八阿哥那儿漏出几句,机敏的八阿哥更是看得明白其中的道理,暗叹生母眼光独到,如今根本就不是动摇东宫的时候,皇阿玛不开那个口,谁也别多想,多想了就是逆臣贼子,天地不容。但他手里却有一人可用来试水,从今往后有什么事,他都会把大阿哥先推在前头。
大阿哥因出身和年纪,与底下的兄弟往来不多,如今八阿哥愿意暗中帮他,大阿哥倒也乐得多个帮手的,皇阿玛不在京的这些日子,他们暗中达成了默契,且都是长春宫出来的孩子,即便不是同母兄弟,亲密些也无可厚非,但大阿哥却不知道,自己从今往后,都成了弟弟手中一枚棋子。
可虽然公主阿哥的婚礼就在眼前,皇帝回京后却没有直接回禁城,左右还有十几天的功夫,玄烨带着人马直接到畅春园住下。岚琪和佟贵妃本商议是否要派几个宫嫔过去伺候,可玄烨主动派人来说不必了,相反把体弱的裕亲王和恭亲王接到园子里安养,他们兄弟要在那里歇一阵子,等公主阿哥婚礼前,皇帝再回禁城。
岚琪在太后跟前听说,裕亲王恭亲王的身子都不见好,老人家很哀伤,说她一把年纪了活得好好的,福全常宁却久病不愈,若是走在她前头,太后都不晓得将来西去后见到太皇太后,该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众人自然是百般安慰,可岚琪心里明白,皇帝这么做不会单单是想让兄弟们养病,裕亲王和恭亲王近来有些事儿做得不厚道,他们虽然也有在朝堂势力中站队的立场,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不帮着皇帝却帮着外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玄烨亲口在她面前抱怨过,眼见得那份心酸,岚琪就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将来会不会也这样,那真是心都要碎了。
畅春园里,这一日阳光极好,裕亲王和恭亲王一道被安排在向阳处晒太阳安养,一个年过五十,一个还不到五十,曾在沙场叱咤风云的大清皇子和悍将,如今却如同病猫似的窝在太阳里。
清冷的风拂过,露在外头的脸颊一阵发冷,两人都清醒些,瞧见远处太监提着篮子正送汤药来,常宁“皇兄,你说咱们吃那些药,还能好吗?”
754 可不许放开呀
福全呵呵一笑“好不了,只怕也死不了的,难道你不敢喝?”
说话间,汤药已送到跟前,小太监们谨慎地伺候二位爷服药,说些巴结好听的话,说今日天气好二位爷气色也好,一会儿皇上在书屋那儿散了事,就会过来瞧瞧他们,福全常宁都懒得搭理,不时就打发了。
耳根一清净,常宁道“你说那些奴才,如今怎么看我们呢?”他很长很长地一叹,说道,“皇兄你怎么就也病了,我们怎么就都病了呢,活该让人看笑话。”
阳光和煦温暖地落在脸上,没有风的时候,即便是露在外头也暖烘烘的,福全眯着眼睛像是悠哉悠哉地打盹,懒洋洋地回答“这就是命数吧,不然咱们三个,为什么非是他做了皇帝呢。”
兄弟之间清净了好一阵子,常宁问“您想过吗,要做皇帝。”
福全反道“你呢?”
“当然想过,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怎么就不成了?”
“如今那帮小子,也都这么想呢。”福全呵呵笑,终于睁开眼睛,不过是五十来岁的人,已显得很苍老,南征北战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可如今这一切,只怕都抵不过他做了几件戳了皇帝心窝子的事,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