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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嗤之以鼻,哼道“文章是他写的,我要做屏风他就反对,说弄一幅字轴皇阿玛就会高兴,我不答应觉得那样太寒酸了,这下被他说中了,我怎么好腆着脸再去问他?”
惠妃叹“老八倒是真心帮你,可你啊,你阿玛一向节俭,对太后孝敬那是必须要做的事,金山银山他也会搬去宁寿宫,可对自己,你没看到乾清宫里用的东西极少翻新?你弄这么金灿灿红澄澄的一本子东西,回头他问你,一寸丝绸要养多少蚕吐多少丝才能得到,你回答得上来吗?”
大阿哥一愣愣的,满脸不服气,惠妃劝说“随便找一册干干净净的本子,你亲自一笔一划写上去。”
“我的字不好看。”儿子反驳。
“那也是你的心血。”惠妃恨其不争气,将那花里胡哨的本子自己收下,吩咐儿子,“你照我说的去做,你阿玛就是不给笑脸,也绝不会说你什么。你若是再弄这东西送上去,他就要为了屏风的事怪你了,你怎么也不该学着他给太后做屏风照样给他弄一遍,你阿玛怎么敢和太后比肩?傻儿子啊。”
惠妃随口又问“老八准备了什么礼物?”
大阿哥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皇阿玛好像许了他什么差事正在查,弄得神秘兮兮的,估摸着过阵子等皇阿玛回来就能知道了。”
惠妃眉头紧蹙,细思量如今朝堂的局势,秘密查的事能有什么,难道说要给残存在索尼挣下的那座大宅子里的人,最后一击?若真是如此,皇帝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当初对付明珠也不曾如此,下一回再这样发狠,又会冲着谁去?
然而除了八阿哥在忙碌秘密的事外,其他人都在悉心准备着皇帝五十寿诞的贺礼,虽然已经明言不会大肆庆祝,众人的心意总还要向皇帝表白,岚琪琢磨好几个月了都没想到永和宫送什么,那日小宸儿捧着匣子乐呵呵地来献宝,对她说傅纪千里迢迢先把贺礼送回来了,让公主准备着。
匣子里头,是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粮食,连绿豆红豆都有好几个品种,那匣子里四四方方的格子分了好几十格,像是一早就花心思准备好的,小宸儿显摆着说“这是全国各地的粮食,好些咱们都没吃过,傅纪说咱们把这盒粮食送给皇阿玛,让皇阿玛熬粥喝,全国各地土地上长的粮食就都能尝到了,额娘,我家额驸是不是很有心?”
岚琪笑悠悠看着女儿,傅纪能把小宸儿哄得那么好,怎会是没心的人,这份礼物玄烨一定喜欢,也是傅纪这样在外头行走的人可以办到的事,她都想央求女儿把这份礼物让给自己,可做娘的怎好抢孩子的东西,只能继续烦恼,要给玄烨什么才好。过年时他就笑嘻嘻地问过自己,那时候敷衍了,眼瞧着日子到眼前,还怎么敷衍。
小宸儿果然好奇地问额娘“额娘给皇阿玛准备什么了?”
岚琪还没想好如何开口,正犹豫时,外头好一阵热闹,听得一句“环春姐姐你可回来了。”岚琪心里直跳,怎么她突然回来,连一句话都不捎带,难道女儿出大事了,她才要亲自回来禀告?
小宸儿看到母亲脸色大变,连声问怎么了,只等环春风尘仆仆到眼前,看到她喜笑颜开地说着“娘娘,奴婢回来了。”,额娘脸上的神情才松懈下来,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母亲好好的,她也安心了。
只等小宸儿回去宁寿宫陪着太后,岚琪才支开旁人,环春周正地给娘娘行了大礼,贺喜道“公主平安分娩,生下健康的女娃娃,奴婢原打算等公主出了月子才回来,可公主说她担心您在家里惦记着,消息往南送再等皇上送回来要好些日子,就让奴婢先来禀告。”
岚琪热泪盈眶,合十谢过诸神佛祖,忙把环春拉到身边问情形,环春说万岁爷为公主准备了许许多多经验老道的人随时伺候,公主分娩十分顺利几乎没吃苦头,小娃娃像极了公主小时候,环春感慨道“奴婢都恍惚觉得回到当年了,简直和公主一模一样。”
岚琪唏嘘“他准备那么多人,不怕惹人怀疑?”
环春尴尬地笑着“奴婢去时,公主对人说奴婢是她娘家的姨母,那些人都以为公主是哪位达官贵人养在外宅的小妾,并不知道是皇上一手安排的,更不晓得公主是金枝玉叶,反正宅子里应有尽有,您不必担心。”
岚琪苦笑“这也想得出来,他们父女俩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得知温宪母女平安,她已心满意足,等着入夏后到承德避暑,能亲手抱一抱她的外孙女。可是想起温宪,总会想起舜安颜,这些日子,她听说舜安颜私底下与八贝勒府往来亲密。
自然这是舜安颜自己的事,可岚琪记得玄烨曾说,从今往后会让舜安颜照着他说的去做,若是玄烨的意思,她不明白,到底要女婿和八阿哥亲近做什么?
那么巧的事,第二天十四福晋进内宫来,拿准备好的贺礼征求岚琪的建议,话赶话地说起“胤禵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儿臣原以为还是为了南巡的事,前天才听他嘀咕,说是看到舜安颜和八贝勒在一起,他说他恨舜安颜辜负了皇姐,不知往后如何与八阿哥往来。”
完颜氏的性子不那么细腻,遇到这种事不知怎么处理,苦恼着“额娘,儿臣并不了解从前的事,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岚琪唯有宽慰儿媳妇“你们夫妻之间,原本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但你体谅他的心情,也是好事。这事儿的确不用你烦心,他自己会想明白,往后日子久了你摸透他的而脾气,就不会烦恼了。”
但背过十四福晋,岚琪不得不忧心,不明白皇帝把舜安颜派去八阿哥身边做什么,万一不是皇帝的意思,难道舜安颜真的恨他嫡亲的舅兄,要带着国舅府的势力支持别人?偏偏是玄烨不在身边的日子,这种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同是这一日,入夜后,八贝勒府里来了客人,舜安颜是乘着夜色隐匿行踪而来,将两册账本交给了八阿哥。那是佟国维和手下,花费多年心血搜集的索额图一党贪赃枉法的证据,压着多年不呈报给皇帝,也是一直觉得不合时宜。
胤禩匆匆翻了几页,心中虽喜,可面上很严肃,他到底要防一防,不明白国舅府的人突然向自己示好是为什么,不免道“额驸这样做,我该如何应对你才是?”
舜安颜凄凉地一笑“这是祖父的意思,洞悉到您奉命在查索额图一党,祖父说八贝勒若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788 不知中了什么邪(三更到
佟国维始终没有在诸位阿哥中明确选择立场,这事皇子朝臣们都知道。孝懿皇后没了,四阿哥的养子身份本就尴尬,如今温宪公主香消玉殒,最后的纽带也彻底断裂,国舅府与永和宫,再没有了足以互相信任的理由。佟国维既然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维持他们外戚的尊贵,的确要谨慎郑重地做出选择。
胤禩明白他们未必会选择自己,但眼下看来,也不见得会再选四阿哥。舜安颜的脸上还有未淡去的伤痕,那是四阿哥留下的仇恨印迹,如果一辈子不会消除,他们往后再见面,总避免不了旧事重提。
“既然是佟大人的心意,还请额驸替我谢过。”胤禩算收下了这份人情,毕竟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在父亲定下的期限里查出足以颠覆赫舍里氏一族的证据,国舅府这个时候出手相助,胤禩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拒绝。
舜安颜却苦笑“八贝勒,我已经不是额驸,大清律例,公主一旦亡故,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八贝勒微微皱眉,安抚他“节哀,不论旁人如何诟病你,你对温宪的情意我不会误解。”
“多谢八贝勒,但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舜安颜神情凄然,躬身道,“祖父的事既然办妥了,我还要回去向祖父禀告。”
八阿哥颔首称是,但脑中一个激灵,拦下舜安颜道“既然佟大人请你送来这些东西,可还有别的话交代?我是说”话到嘴边,胤禩终究有些犹豫,但见舜安颜神情宁和,他倒安心了,问出口,“佟大人有没有说,这一次的事会带来什么影响,皇上有心将索额图一党打压到底,既然委任于我,这件事一定会有个结果,可我眼下担心结果会殃及太子,不知做到哪一步最合适。”
舜安颜奉皇帝的旨意来接近八阿哥,但皇帝并没有教他该怎么做,可他是聪明人,八阿哥更是聪明人,他送来索额图的罪证是示好,八阿哥现在问的这句话也是示好,可八阿哥能收下他送来的东西,他却不能随意接受八阿哥的好意,不能让八阿哥觉得,自己上赶着巴结他,情意要慢慢培养,换做舜安颜自己,也不会轻易信任一个,就算不是敌人,但原本与自己不在同一立场的人。
“祖父并没有交代别的话,只是差遣我送来东西,八贝勒恕我愚昧,不曾考量过这件事,即便您问我的意思,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舜安颜谦辞,平静地说着,“虽不再是额驸,但公主身后事诸多礼节,我一直在应付,祖父突然交代这件事,也让我觉得很突然。您既然有此一问,此刻回府向祖父禀告时,可替八贝勒一问。”
胤禩且道“不急不急。”
舜安颜匆匆离去,多年侍卫的经验,他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人发现行踪,胤禩不必担心会有人对他们起疑,只是回眸看到桌上厚厚两册罪证,他在斟酌掂量,自己拿出多少呈交给父亲才好。他相信皇阿玛手里早就握有一切足以颠覆赫舍里一族的罪证,也能估量他可以做到哪一步,与其说是交给他沉重的差事,不如说是在试炼考量他的能耐,做得不好自己白辛苦一场,做得太好,父亲必然怀疑他背后与谁结交往来。
胤禩漫无目的地翻看书册上的记录,门前一团光亮起,便见妻子款款而来,温柔地说“才好的参汤,你喝一点吧。”
“这几天有些上火,先放着吧。”
“是啊,我忘记了。”八福晋尴尬一笑,伸手摩挲着汤盅的盖子,迟疑须臾方问,“一会儿你要去张格格屋子里吗?”
胤禩收好了舜安颜送来的东西,应着妻子道“是你给我安排的日子,说张格格这几天身子好。”
八福晋唔了一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胤禩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她想要什么,走上前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你要爱惜身子,对我来说,你比孩子更重要,如果下一次把你的命搭上怎么办?”
“可我”八福晋终究难过那一关,伏在胤禩胸前哽咽道,“连太子妃都被人耻笑生不出嫡皇孙,我怕你被人看不起,都是我的错。”
胤禩淡淡道“嗤笑什么,皇阿玛都不是嫡子,不是照样做皇帝?”
“皇帝”二字刺激着八福晋,她抬起泪眼端详丈夫,再一次狠下决心道“很晚了,去张格格那儿吧,别叫她等太久。”
然而张格格自从受到惠妃和大阿哥的威胁后,明白八阿哥府里如今根本不适合有孩子,她害怕自己一旦怀孕会成为惠妃娘娘下一个目标,纵然福晋每天给她送补药,纵然八阿哥每个月好多天都在她屋子里过夜,可她与胤禩**之前之后,都会偷偷喝下寒凉的药,对她来说保存性命,可比孩子重要多了。于是八福晋再怎么期盼,张格格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三月初八是万寿节,皇帝虽还在回京的路上,宫里不能少了相应的礼节,众妃嫔、皇子、福晋等,在太后的率领下,在英华殿拈香行礼,祭告列祖列宗,求庇佑皇帝龙体安康,大清国运昌盛。礼节之后,太后在宁寿宫搭了戏台,荣妃惠妃与太子妃拥簇太后先行,岚琪留下打点英华殿内剩余的事,晚走了几步,正好宜妃在等接她的轿子,正听她与敬嫔、安嫔戏谑“太子妃天天都从我门前过来英华殿,听说是求子,可是太子出门在外,她和哪个去求子?”
也就是宜妃,敢拿毓庆宫当玩笑,岚琪轻咳一声从边上过,敬嫔几人略觉得尴尬,宜妃见她大大方方走过去,以为岚琪要走在自己前面,不免道“永和宫的轿子还没到呢,德妃姐姐,过来的那一乘轿子是我的。”
岚琪且笑“春暖花开了,走一走松松筋骨。”
宜妃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腰腹,看着德妃远去,自家轿子到了眼前,一时没好气,吆喝桃红“我们也走吧。”
但从英华殿到宁寿宫的路很长,宜妃紧赶慢赶地来,台上戏码已经开锣打鼓地唱起来,她刚要进门时,一群小家伙撒欢从里头冲出来,小皇孙小郡主们要结伴去御花园给太祖母摘花戴,宜妃被他们撞得直踉跄,后面太子妃、文福晋,五福晋和八福晋九福晋款款出来,朝宜妃娘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