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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好几回抱着小胖墩回永和宫,岚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如今,甜蜜美好的回忆成了最痛苦的存在,每想起一些,她的心就像被挖掉一块,她也想缓过来,也想摆脱这份痛苦,可盼不到头的悲伤,日日夜夜都折磨着她。
肩舆忽然停下,身子一震回过神,岚琪缓缓抹去面颊上的泪水,不等她抬头,已听见孩子的声音说“参见德妃娘娘。”
抬头,是三阿哥和四阿哥带着他们随侍的太监立在路旁,算时辰,正好从书房回来,两个孩子都稍稍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岚琪,而岚琪看到四阿哥,眼神就停在他身上挪不开了,对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有多虚伪,只有她自己明白。就因为知道一切不可能,她才会说这些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的话,毫无意识地就说出口,仿佛已是在这深宫里生存的本能。
那么巧地遇见了四阿哥,不等岚琪做出什么反应,环春就让人把肩舆放下来,更主动来搀扶主子起身,似乎想她和四阿哥说几句话,可主仆俩稍稍走近孩子们,三阿哥没什么,胤禛却往后退了一步。
胤祉也懂事了,晓得德妃娘娘和四弟之间的事,很有眼色地朝岚琪欠身后,就领着他的人先走开,胤禛显然有些无措,想留下哥哥又说不出口,索性自己也行礼预备要走,而他才稍稍转身,岚琪就唤了声“四阿哥。”
胤禛的身体定住,脑袋慢慢慢慢地垂下,岚琪缓步绕到他面前,屈膝蹲下来,抬头看他的脸,却见一滴眼泪倏然落下,叫她心头一惊。
“胤禛,不要哭。”岚琪无力地劝说。
孩子抬手抹掉眼泪,依旧低垂着脑袋,但终究是开口了“如果我不让胤祚吃点心就好了,如果是我先吃,胤祚也不会死,都是我不好”
“没有的事,为什么要这么想?”岚琪心痛欲碎,不由自主地抓了四阿哥的胳膊说,“你们谁都不能离开,你不可以替代胤祚,胤祚更不是替代了你,怎么会是你的错,胤禛你不要胡思乱想,皇贵妃娘娘会担心,我也四阿哥,我也会担心你。”
胤禛抬头看着岚琪,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岚琪则又道“哥哥要好好的,弟弟他才会安心。”
“弟弟没了。”胤禛一提到弟弟,就忍不住抽泣,但又努力地克制,那矛盾纠结的模样很叫人心疼,他哽咽着说,“弟弟没了,将来我会替弟弟照顾您,可是我不能离开额娘,额娘也不能离开胤禛。”
岚琪的心好痛,可孩子说得没错,她唯有点头含泪道“德娘娘会照顾好自己,胤禛不要担心,德娘娘会为了弟弟,好好活着的。”
“嗯。”胤禛抹掉自己的眼泪,又深深看了眼岚琪,依旧不展纠结的神情,不知这孩子小小的脑袋里还考虑着什么事,可没再对岚琪说出口,转身唤过小和子,匆匆就走了。
孩子走远,环春来搀扶主子,岚琪几乎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好容易依靠环春站稳,正要坐回肩舆,其中一个太监突然跌倒,众人都是一惊,边上的人围上去看,说是不是中暑了,环春便让他们把人送去休息,又另换了小太监送主子回宫。
永和宫里布贵人一直在等岚琪回来,照顾她洗漱吃药,等她安顿下来,姐妹俩才坐着说话,岚琪说她给姐姐添麻烦了,说起昨夜皇帝来看岚琪,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让她把怨气宣泄出来,布贵人劝她要早日振作起来,让皇上从盛京回来时,能看到恢复如初的岚琪,而提到皇帝的事,布贵人说“听说一直跟着皇上的纳兰大人病故了,真突然,皇上最近不顺心的事,也不少。”
“纳兰容若?”岚琪不大信,可布贵人却肯定了,她怔怔地呢喃着,“怎么会呢?”
如此,等沉寂在悲伤中的德妃都知道了纳兰容若病故的消息,宫内早就传遍了,咸福宫里温贵妃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觉禅氏,眼瞧着天黑了,派人问香荷,只说她家主子中了暑还在昏睡。再后一整晚都不曾听见配殿里有什么动静,转眼两天过去,觉禅贵人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养病”,温贵妃忍耐了两天,终于决定要来看看她,宫里却出事了。
实则与其说宫里出事,不如说是整个京城出事,不知什么原因导致的时疫在京城弥散,患病之人大多高热不退,医药无用,幸运的人能熬过去,不幸的人便难逃厄运,接连有人不治身亡,直弄得人心惶惶。
京畿帝都发生这样的事,朝廷动用一切可能来控制时疫,追查病因和治疗方法的过程里,发现故世才不久的明珠府大公子,似乎就是死于此次时疫,只是那会儿还未大面积扩散,只当他是自己病的,现在反观他患病中的情形,可以断定也是为时疫所害。
皇宫之中,不少太监宫女出现相同的症状,更有人因此死亡,太皇太后下旨严令各宫不得随意出入,紫禁城往后只出不进,一旦发现患病之人,立刻送出宫外。又因消息必然要传给皇帝,太皇太后更下旨,命令皇帝在盛京等候,京城时疫过去之前,不得回来。
幸运的是,时疫并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后几日新增的患病人数比前两日大幅度减少,又找到相对有效治疗方法,尽可能地减少了死亡,可不幸的是,深宫之内,四阿哥病了。
照太皇太后的旨意,但凡患病之人,都要迅速被送出紫禁城,妃嫔之中已有两个答应被送出去疗养,若要把四阿哥送走,简直是要皇贵妃的命,可留在宫里,对其他人就是生命的威胁。
岚琪听说四阿哥患病,如那日缓过神看到刺眼的阳光,在眼睛的疼痛里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一般,此刻心急如焚的焦躁不安,也让她再一次体会到活着的感觉,几乎直接从床上窜起来,鞋子都不曾穿好就要冲出来,环春绿珠拦着她说太皇太后有旨谁也不能出门,岚琪哭着说“环春,我已经没有胤祚了。”
而此刻承乾宫里也是天下大乱,正有人来接四阿哥离宫,皇贵妃死活不让他们动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岚琪闯来时,两边都呆了一瞬,皇贵妃突然扑过来拉着岚琪说“不能让他们带走胤禛,不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皇贵妃娘娘,不能再耽误了。”
“滚”皇贵妃死死瞪着他们,拦在儿子的屋子前说,“要么就把我一起带走。”
就在此时,慈宁宫终于再次下旨,同意四阿哥在宫内养病,但即便四阿哥好转,在时疫过去之前,承乾宫只进不出,谁也不能再离开这里。
皇贵妃知道儿子终于不用被带走,身子整个儿软下来,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前阵子为了四阿哥忧虑成疾,其实比痴痴呆呆的德妃还要糟糕,好容易缓过几天,四阿哥却遭了这个难,刚才那样激烈的一折腾,这下什么力气都没了。
“娘娘娘娘”皇贵妃直接失去了意识,被人七手八脚抬走,承乾宫的大门就要上锁,有人来催德妃娘娘再不走就不能离开了,岚琪看着皇贵妃被抬进去,想也不想就往胤禛的屋子去,环春知道她心意已决无法动摇,只有对那些人说,“上锁吧,娘娘她要在这里照顾四阿哥。”
岚琪进了屋子,病榻上的孩子烧得满面通红、呼吸短促,她没有心思悲伤,照着太医们说的话为孩子退烧散热、喂药喂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偶尔停歇,才会仔仔细细看着儿子,才会轻声对孩子说“额娘不让任何人带你走,胤禛,你不是答应我,要替弟弟照顾我吗?”
正殿里,皇贵妃才醒转就要去看四阿哥,青莲说德妃娘娘在,求她别再折磨自己的身体,哭着说“您要是把自己折腾尽了,四阿哥好了,谁来照顾他以后的日子?”
“你别诅咒我。”皇贵妃竟还有心思骂青莲,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真是连坐也坐不起来,眼下知道德妃在孩子身边,心里有不愿承认的安心,面上也有毫不掩饰的不服气和嫉妒,稍微有点精神了就说,“没有她我也能照顾好胤禛,胤禛好了,我可要好好防备着,别让她邀功,趁机把孩子要回去。”
青莲知道她们家主子就是这脾气,眼下天下太平最重要,谁来计较她这几句闹脾气的话,之后一天一天地熬,转眼两天过去,四阿哥的烧一直不退,皇贵妃焦虑自己也好不起来,唯有守在孩子身边的德妃娘娘,还算镇定。
这晚她继续亲手照太医说的给孩子散热退烧,全部忙停顿时,众人惊讶地发现四阿哥脸色缓过来了,岚琪摸着孩子的脑袋身体觉得温和了不少,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捧着儿子的手说“胤祚要是知道,一定更加崇拜哥哥了。”
一整夜,岚琪守在儿子的身边,摸着他越来越温和的身体,听着他越来越平缓的呼吸,疲倦的岚琪歪在床尾也睡了过去,等她有意识时,感觉到有手在触摸自己的额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胤禛在眼前,她心里一紧分不清是梦是醒,孩子却说“德妃娘娘,您出了好多汗。”
“胤禛你醒了?”岚琪完全清醒过来,她这一出声,外头的人都跟进来瞧,正散出去要向皇贵妃报告好消息,承乾宫的大门豁然打开,皇帝的身影出现在晨曦之中,风尘仆仆步履匆匆,太监宫女们都没回过神行礼,皇帝径直就跑向了胤禛的屋子。
玄烨冲进门,正见岚琪抱着胤禛,胤禛有些难受地说着“德娘娘您抱得太紧了,我胳膊好疼。”
岚琪却哭着说“胤禛好样的”
玄烨久悬的心终于放下,胤禛也看到了父亲,喊了声“皇阿玛”。
岚琪这才松开了孩子,惊愕地转身来看,看到玄烨真真实实地在眼前,不禁问“皇上怎么回来了?太皇太后要您在盛京等啊。”
“胤禛病了,朕必须回来。”玄烨说这些话,眼神完全停在了岚琪的身上,眼前的人依旧那么憔悴,可是她活过来了,从前的乌雅岚琪,又在眼前了。
299 谁也没得到他(二更到
皇帝接到京城时疫的消息时,本是立刻就要回京,他的妻儿祖母都在京城,怎能抛下他们不顾,可太皇太后下令不许他回去,随扈的大臣也竭力劝阻皇帝避一避时疫,他犹豫了两天,当得到四阿哥患病的消息,再也按捺不住。
日夜兼程赶回紫禁城,他怕四阿哥逃不过这劫,四阿哥若没了,岚琪恐怕真的会活不下去,胤祚去后,他始终相信岚琪能挺过最痛苦的日子,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可要是连胤禛都没了玄烨无法想象。
“皇阿玛,儿臣好了。”胤禛的脸色还不大好,可笑容却十分精神,玄烨走近伸手要摸她的额头,岚琪突然挡开说,“皇上洗手了吗?”
玄烨无奈地一笑,索性不碰儿子,负手立在一旁看他们,岚琪发髻松散,颈间散碎的发丝因为出汗贴在了白皙的肌肤上,本该是有些狼狈的模样,却因此情此景生出母性的光芒,看着她娴熟温柔地给胤禛喂药换衣裳,几乎叫人记不得那半个月里,曾经活死人一般呆滞的模样。
“皇上怎么还不去换衣裳洗手,您回乾清宫去吧,太皇太后一定生气极了。”岚琪催促皇帝,一面对胤禛说,“四阿哥快劝皇阿玛回去。”
胤禛连连点头“阿玛快请回乾清宫,儿臣真的好了。”
屋外头,有人听见这话匆匆离去,青莲和几个宫女一左一右架着皇贵妃,她脚下虚浮走不了几步路,几乎都是靠她们搀扶,可她辛苦走到儿子屋前,却看到里头一家三口的天伦温馨,她心里很不甘,可她不能冲进去让胤禛难堪,老天没把孩子的性命夺走,她要更加珍惜才行。
皇贵妃回到寝殿,虚弱地躺回卧榻,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就觉得天旋地转,因她没有发烧的症状,虽然是病倒了,可能判定不是时疫,太医说是老毛病了,要皇贵妃必须静养。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为了孩子忧虑,从胤祚没了的伤心,到担心胤禛被抢走的担忧,再到孩子得了时疫的恐惧,天气那么热,硬生生把好好的身体熬虚脱了。
“那些个庸医,怎么治不好我呢?”皇贵妃很不甘心,她眼下连路都走不好,再如何嫉妒乌雅岚琪在儿子身边,也没力气去和她争。
正嘀咕,却听见玄烨的声音说“你吃碗药都要发脾气嫌苦,你能静下心几天,什么都好了。”
皇贵妃睁眼见皇帝走进来,一时呆住,方才听见德妃和胤禛让他赶紧回乾清宫,她才急匆匆躲开回来,没想到玄烨还特地跑来看她。
“总有人奇怪朕怎么不让你管六宫的事,你说你这身子骨,做得了什么?”玄烨坐到榻边,温和地看着皇贵妃,“孩子好了,你也赶紧好起来,别总让朕操心。”
皇贵妃微微撅着嘴,伸手似乎想要玄烨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