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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祥看得不觉一怔,这里明明是少夫人的卧室,连摆设也和昨晚看到的一样;但坐着
的这个少妇,却并不是昨晚遇上的那一个少夫人。
昨晚那少夫人黛眉如画,眼波欲流,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上,红馥馥娇艳欲滴,生得好不
风流俏美?今晚这个少妇,虽然也风姿秀娟,但却稳重端庄,眉目间另有一种淡淡的幽怨。
楚玉祥心中暗道:“这人会是谁呢?”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耸从房门口走入,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女,一
看就知是使唤的丫鬟了,她,也不是春桃!
楚玉祥想起二师兄说过,他家中只有三个使女,春兰、春梅、春桃,这三人自己都已见
过,他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房中一切摆设,却又和昨晚一般无二!
心中正在疑虑之际,那丫鬓已经开口了:“少夫人,你怎么还不睡呢?连茶也不喝一
口?”
“少夫人”,楚王祥心更觉疑窦丛生,这少妇也是“少夫人”。
那少妇目光一抬,幽幽的道:“春桃,你也不想想,昨晚我们被两个女强盗在身上一
拍,就半点动弹不得,后来又把我们关在后面你的房里,连想叫救命都好像梦厌似的,叫不
出声来,想想有多可怕?我我那里还敢睡,大少爷偏偏一个月只回来这么几天,我
真不想把昨晚的事儿,去禀告公公,偏偏我妆奁里的金饰珠宝又一样不少,说出来了也没人
会相信”
那丫鬟道:“少夫人,我说东西既然一样不少,那就算了,张扬出去也不好”
听到这里,楚玉祥心中不禁暗暗“哦”了一声,原来昨晚喊人是有计划的行动,目的大
概是为了对付自己,两个女的假扮了少夫人和春桃,难怪沈道全(灰衣老道)暗算自己不
成,就朝这里逃来,那假扮春桃的人怕沈道全说出底细,才杀以灭口,眼看一计不成,又使
一计,所以要硬拉着自己来见少夫人,又在茶中暗使手脚。
他想到昨晚那香艳的一幕,俊脸不禁为之一热。
看来那假扮“少夫人”和春桃的两人,业已远去,自己本来以为二师兄家中有了内奸,
自己离开之后,二师兄孤掌难鸣的想法,也大有出入了。
他悄悄退出走廓,长身掠起.朝前面二师兄住的书房飞纵而来,那是因为二师兄还等着
自己的消息.自己告诉了他今晚所见,明天就可以上北峡山去了。
书房里当然还点着灯火,林仲达就坐在临窗的一把藤椅上.小几上也放着一盏茶.但正
好拿起茶碗要喝,忽然微风一飒,他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林仲达一下放下茶碗。说道:“师弟.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楚玉祥含笑道:“二师兄
久候了,今晚遇上的事情可多着呢!”
刚说到这里,耳中突然听到窗外响起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楚玉祥耳朵何等灵敏,心中
不禁暗暗冷笑。
林仲达已经站起身道:“师弟,今晚你遇上了什么事?快坐下来再说,愚兄从初更一直
等到现在了。”
“不急。”楚玉祥回头四顾,问道:“二师兄,你书房里可有厕所,等小弟告个便再和
你详谈。”
林仲达伸手一指,说道:“就在后面院子转角上,有一个尿桶。”
楚玉祥不再说话,匆匆从书房一道侧门出去,后面就是一个小院落,他可并不是真的要
小便,身形纵起,一下越出围墙,绕到了前面,再轻轻飘落地面,这是书房前面,院子相当
大,花木扶疏,石砌花径,曲折清幽,他悄悄行来,果然西面对着书房窗前,一排修剪整齐
的冬青树叶间,隐伏着一个小巧的人影。
这人一身青衣,背后梳着一条长瓣,她虽然隐伏在这树叶阴暗之处,但楚玉祥目能夜
视,一眼就从她后形认出正是方才少夫人房中见到的春桃!她一身轻功,竟然如此高明!
这下使他心头感到十分困惑,她既然不是昨晚的春桃,何用跟在自己身后而来,窃听自
己和二师兄的谈话?哦,他陡地想到方才自己在少夫人窗口听到谈话,莫非是她们故意说给
自己听的?但她们面貌何以会和昨晚不同?那一定是经过了易容。
心念转眼之际,人已悄悄掩到了春桃身后,轻咳一声,笑道:“姑娘可以站起来了。”
春桃猛然一震,蹲着的人动如旋风,一下转过身也站了起来,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
的短剑,身形刚转,剑若流星,朝楚玉祥当胸刺到,出手奇快绝伦!”
她这一转身,楚玉祥才看清楚,一点没错,她正是今晚在少夫人房中的春桃,不觉微笑
道:“这一来你不是泄露身份了吗?”
身子轻轻一侧,就避开刺来的剑锋。
春桃一声不作,右手连划,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寒芒飞闪,大有拚命之意!
楚玉祥只斜跨了一步,便自避开。春桃忽然身子一弓,疾如脱兔,企图朝圆洞门夺路逃
出。
楚玉祥冷笑一声:“今晚你还想走吗?”
人影一晃,已经挡在她面前。
春桃抖手一剑,直射楚玉祥面门。楚玉祥左手立掌如刀,斜切而出。
春桃心中暗道:“你是不要这只手了。”
心念还未转完,陡觉“啪”的一声,手腕为之一震,不,刺去的短剑已被他手掌轻轻拍
在剑身之上,这一拍,立有一股奇冷如冰的寒意,从剑身转过来,五根握着剑柄的手指,就
像握在寒冰之上,冻得麻木生痛,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楚玉祥脚上忽然跨上半步,右手疾出,口中喝了声:“拿来。”
春桃急急往后跃退,但掌中短剑已被楚玉祥夺了过去。
这一段话,说来好像已经有许多时光,实则从春桃蹲着的人,转身发剑,到短剑被夺,
前后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工夫。
书房中的林仲达听到楚师弟忽在他前面花圃中说话,心下大奇,他究竟是练过武的人,
反应也不慢,急忙闪身而出,问道:“楚师弟,有什么事”
楚玉祥把夺来的短剑,一抬手,飞射到花叶之中,一面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奸
细被小弟截住了。”
“有奸细!”
林仲达听得一惊,纵身掠来,目光一注,口中咦道:“会是春桃?”
他一眼就认出是春桃来,可见她今晚是真面目了。(昨晚春桃可能易了容)楚玉祥回头
笑道:“她是跟踪小弟身后来的,小弟若是连这一点都会被她瞒过,那就不用在江湖上走动
了。”
他口中虽在说话,人依然挡在春桃面前,但脸上却转过去与林仲达说着话,这自然是没
把春桃放在眼里。
春桃短剑被夺,林仲达又赶了出来,心头正感惶急,一见有机可乘,双掌急翻而起,一
先一后连续劈出,这一发之势,是她蓄势已久,一双匀虹纤掌,一发即至,直向楚玉祥当胸
印到。
楚玉祥故作不知,待她双掌接近,突然双手翻起,五指勾曲如爪,朝她脉腕扣去。
这一记,正是鹰爪门的“变擒拿式”,手势不繁,但很实用,双爪同发,只要被他拿住
一只,就会被他制住。尤其在目前的楚玉祥手中使出,威势和一般鹰爪门的人使来,就大大
的不同。
春桃身手果然不弱,印出的双掌突然一缩,举手之间,就点出两指,她这两指,居然不
带丝毫破风之声,只有一丝极弱的微风,点向楚玉祥双掌掌心。
楚玉祥虽然不识得她使的是什么指法,但他依稀可以觉得出来,她这两指指风虽微,却
有渗穴透骨之功,昨晚自己曾着她的道,敢情使的就是此种指法了。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大
意,双手连划,几股潜力,接连拂出。
春桃始终一言不发,点出两指之后,手腕连振,几指不住的朝楚玉祥身上三十六处大
穴,连续不断的点出。
先前她指风只是如丝如缕,不见如何劲急,但经她这样连续不断的点出。指风渐渐尖锐
如针,嘶嘶风声,发出刺耳的异声,愈来愈见凌厉。
因为她发指的速度极快,看去好像一片指影,一齐出手,有如百十支极尖锐的玉椎,密
集刺来。
楚玉祥昨晚被她点中过穴道,心中不无顾忌,尤其他对自己身兼正邪两种神功,却并不
知道自己的武功究有多高咱然不敢托大,看到春桃双手发出来的指功,竟有这般厉害,也迅
快的双掌向空连封带推,严密封闭住对方的指风。
林仲达站在一旁,看得暗暗惊心,忖道:“春桃这一身武功竟然十分高明,她年纪不
大,会是从那里学来的呢?”
一二十招下来,寒气愈来愈重。直逼得她全身奇冷难耐,忍不住打着冷噤,几乎连上下
牙床都在发抖了,双手全冷得发冻,“天星指”出手困难,大有点不出去之感!
这情形.楚玉祥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她指法已现滞钝,不似先前的轻巧凌厉,口中大喝
一声,欺身直上,左手化爪,一下就扣住了春桃的右腕。
试想他这一二十招,运掌封解,“太素阴功”早已布满了全身。这五指扣落,几乎有如
五根冰条,奇冷澈骨!不,一股奇冷澈骨的寒气.从春桃脉腕渗入,春桃纵有一身武功,那
里禁受得住,口中惊“啊”一串,忽然往后栽倒。
林仲达急忙叫道:“师弟,要留活口!”
楚王祥笑道:“小弟并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晕了过去。”
林仲达道:“快把她带到书房里去。”
楚玉祥点点头,左手扣着她脉腕没放,左手一把爪着她背后衣领,提了起来.大步走入
书房。
林仲达迅疾掩上了房门,又走过去放下窗帘。
楚玉祥早已把春桃放到地上,她依然双目紧闭,没有醒来,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又没点
她穴道,怎么会昏迷不醒的呢?莫非暗中有人杀以灭口?一念及此,急忙俯下身去仔细检查
了一遍,身上也并无被暗器击中的痕迹。
林仲达道:“师弟,你点了她穴道吗?”
楚玉祥摇摇头,举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几下。他拍她脸颊,原是为了好使她早些清醒过
来,那知这一拍,登时感到她脸上皮肤异样,好像另有一层皮肤贴在肉上,本来还算或合得
很好,但经手掌一拍,就有一种似离非高,似合非合的感觉,心中不禁一动,说道:“二师
兄,她脸上好像戴着面具。”
林仲达笑道:“她就是春桃,何用再戴面具?”
楚玉祥道:“不信,你来摸摸她的脸皮?”
林仲达伸出两个指头,在她脸颊上摸了一阵,点头道:“她果然戴着面具,这就奇了,
难道她不是春桃?”
他只能摸到她脸上另有一层皮肤,却无法把它取下来,不觉攒攒眉道:“师弟,你有办
法把它弄下来吗?”
楚玉祥道:“这个小弟也没有经验,她不知是如何戴上去的?小弟且试试看。”
当下伸出手掌,横按在春桃的鼻梁上,口中微微吸气,掌心一凹,有吸力运在掌心,猛
然向上提起。
他原先是试试的,但他身兼两家之长,内力何等精纯,这一吸气,顿觉有一层东西被吸
在手掌上,提了起来,急忙低头看去,那正是一张极薄的面具,已经爪在手上,脱离开春跳
的面颊。
春桃果然戴着面罩,面具被揭开掉,春桃已经不是春桃了,那是一个皮肤稍黑的女子,
鹅蛋脸,弯弯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面貌姣好,比春桃成熟得多,看来约莫有二十三四岁。
林仲达口中咦了一声,还没说话,那女子已经眼皮滚动,倏地睁开眼来!(她是被‘太
素阴功’的寒冰之气,冻得闭过气去),她果然十分机伶,立即虎跳从地上挺身跃起!
楚玉祥道:“姑娘还是坐着,咱们好好谈谈。”抬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
那女子堪堪跃地,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目露怨毒,冷冷的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谈
的。”
林仲达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假扮春桃,有何图谋?还要老实说出来的好。”
那女子穴道受制,坐在地上,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林仲达又道:“你已经落在咱们手中,还是好好答我所问,你不说咱们会放过你吗?”
那女子依然一声不作,对林仲达说的话,恍如不闻。
林仲达不觉怒哼一声道:“你再不说,那就休怪林某手段毒辣。”
那女子还是不理不睬。
林仲达怒道:“妈的,你这丫头,不给你吃点苦头,你还以为林某是吃素念经的人,对
你下不了手?”
楚玉祥道:“二师兄,还是小弟来问她。”
一面朝那女子说道:“二师兄说的话,姑娘大概都听到了,江湖上有句话,叫做冤有
头、债有主,姑娘乔装春桃,而且你们这般人,一再暗算在下,总有个原因,姑娘既非主谋
之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