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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每天洗澡」
「好……」
「我要每天穿干净的衣服」
「行……」
「我要一个书房」
「书房?」要那东西有啥用?
「我要一年四季换新衣」
「……」阿悠,你太奢侈了吧。
「我要冬天吃荔枝,夏天吃桃子,秋天吃西瓜,春天吃二酥堂的新制点心」
铁牛咽口口水。
悠翘起二郎腿,「我还要每天有人给我捶背,每天给我五两银子零用,一个月去五次酒楼,两个月出去游玩一次」
「那个……那个山上很好玩的……」铁牛开始结巴。
「我还要天蚕丝做的内衣,公孙绣纺的锦织,宫坊的鞋子,茶要贡品,酒要杜康」
铁牛彻底傻眼。怎么这个媳妇儿这么难养?
「我还要……」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第十九章
冬天的暴雨冷得让人从骨头里面打颤。午时的天空暗的犹如傍晚。路边无家可归的乞丐野狗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无奈的任由暴雨顺风吹打到身上。
热闹的扬州城一下子像是变成了空城,城门的守卫军士躲在城垛子里满口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可能光顾着骂老天爷了,任谁也没注意到从上空一闪而过的身影。这种鬼天气,别说有人悄悄从他们头顶掠过,就是没有通行证大大咧咧从城门里出去,他们可能也懒得出去拦阻。
不一会儿,扬州城外的小道上出现一条佝偻的身影。蹒跚的步伐像是走得很慢,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在你刚才看到他在五百米远处时,一晃眼他已经到了你近前。
佝偻的身影在小道的岔路口停住脚步,像只猎狗一样弯下身子,把脸伸进草丛中。像是找到什么以后,抬起头继续向前走。过一会儿又停住脚步弯下腰来。盏茶后,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土地庙。
日复一日,来得高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从无名氏到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儿。
看来这天道教倒网罗了不少人!幸亏朝廷事先得到消息,还有完全扑灭他们的机会,否则等他们一旦形成势力,公开露面,再趁这次天灾之机,借用肮脏手段得来的银两笼络灾民,在天下建起爱民之声,到时万众归心,大亚想除它必然要大动干戈,且很有可能造成民心流失,同时给外敌以可趁之机。
通过这两天得到的口供,皇甫悠命登霄楼之青云阁在天下各地暗中破坏天道会的买卖,让黑月阁的高手暗杀天道教已经知晓的头脑。悄悄的把罗网渐渐收紧。现在差的就是逼出天道教背后的首脑。
以皇甫悠的聪慧,他明了天道教首脑中如果不是自身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就一定是与朝中上官有勾结,否则以大亚目前并不昏庸的朝廷不可能查了四个月竟查不出失银一点踪迹!
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注视着右卫以熟练的手法逼问犯人口供,目前残酷的光景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不管被刑求之人神情有多悲凉叫声有多凄惨,不要妄想激起他皇甫悠一丝丝同情心!相反他甚至在这刑求的过程中感到凶残统治的快意。
想要统治好一群峥嵘头角林立的帮众,想要统治好一个大陆最大的国家,光有一颗慈悲的心可无济于事。
慈悲只要给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是太上皇当初跟五岁的他说的话。那时,太上皇眼中看着那人,那在他心中唯一的人。轻轻地跟他说了这句话。
他的慈悲会给谁……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听了这句话,他忽然跑出了屋外。不管那傻牛在背后惊讶的呼唤,也不管属下不解的眼光。
说来好笑,他这个被誉为跺跺脚四海震的雳王,他这个一向以冷漠狡厉被人摸不着边底甚至被父母兄长惧怕的二皇子,竟然在听到区区一句傻到家的傻话后,眼眶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失控过,直到外面的冷风吹干了不应该在他眼里存在的东西,他也不想回去面对那傻憨子。
是,他知道。他对那傻小子确实要比对一般人仁慈的多。可这也无非是新鲜而已!他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加上他憨傻的性格也不让他讨厌,他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有趣好玩罢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在早上拍他的大腿叫他快起床的,也没有人可以把他气个半死还下不了手整治他的。
那傻牛不过是运气占了他王妃的名义!你看他不光是个大男人,还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一个,人又傻得让人哭笑不得,偏偏他还认为自己不傻!皮粗肉厚,毫无风雅之情!你要长得好看俊美一点,人傻点也无所谓,偏偏长得也是平平凡凡憨傻脸一张!块头还那么大!……又吃那么多!问题也多!废话也多!还敢说我败家?!
这个蠢牛!死牛!白痴牛!本王怎么那么倒霉会碰上你!
还敢给我弄双重身份!给本王装傻!等我抓住你的把柄,让我晓得你都是在演戏后,你看我怎么对付你!我如果不把你扒了皮做清蒸牛肉汤,我、我就……我就……!
佝偻的身影并没有向土地庙前进,凄厉的风雨声掩盖了他的动静,只见他在附近的草丛中轻手轻脚的绕了几圈后,盯着草丛不明显的歪倒方向,咧开缺牙的老嘴笑了起来。这次他们要抓的人肯定是个摆脱跟踪的好手,地面上的脚印几乎全被毁去,又下了暴雨,却隐约留下了前往这座土地庙的痕迹。这说明有人在故意引他们前来,之前来的几个人都是有去无回,很可能就是被这不明显的陷阱欺骗了。但这只能骗骗其它人,对他来说,这些小伎俩还不至于完全遮掩住他的老眼。他老归老,眼睛可并不昏花!
选定方向后老人又迈步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在寻找什么。看他走的方向,竟然就是皇甫悠带铁牛来土地庙时的方向!
铁牛自然不知道他家阿悠正在离他不到三里处的地方摆出一付冷笑脸,心中却在七绕八弯咬牙切齿的想着要怎么对付他铁牛。
两天了,自从那天阿悠莫名其妙冲出草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自己想去找他,他的属下却告诉他,让他呆在屋里等就好。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阿悠没事吧?会不会俺说得太重了?还是俺没听完他的要求,他生气了?
眼望窗外的暴雨瀑帘,铁牛伸手抹了把脸,一到下暴雨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坐立不安,加上阿悠又不在,心中担心便难以免去。
唉,俺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小脾气不少!你看,不过是没听他说完要求而已,他就气跑了。
算了,等他回来什么都答应他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媳妇儿的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还叫啥大丈夫!
望望窗外,鬼影不见一只。一捏拳!
不行!不能这么惯着他!得让他知道生活的苦楚才行!要什么都任着他性子来,这家迟早会给他败光!一天五两银子的零用钱……,那小子以为山上都是银子满地捡不成?
等他回来得好好说说他,等俺们搬去山里住后,家里可以不要他来养,但他也得节省才行。
他要不听话,俺就……就揍他屁股!
越坐越坐不下去,外面雨越下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膨胀。
阿悠,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那小子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如俺壮实,这么大的雨,要是被淋着受寒了怎么办!
还是出去找找吧,不定他在什么地方赌气不肯回来呢。听说家家的媳妇都是这样,喜欢闹脾气故意忍着活受罪也要让丈夫去把她亲自接回来。
嘿嘿,嘿嘿嘿。
铁牛傻笑着从床上站起身,准备去接耍小脾气的媳妇儿回家。至于教训么,当然是等把人找到了再说。
佝偻的身影自然听不见铁牛内心的驯媳妇大志,站在一片已经没有路的茅草中,老人的眼中射出了刺人的精光。
这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真正的阵势!
左边的四棵荆棘,前方的碎石,右手的矮小枯树,看似无意却有意。如果他料得不错,他已经找到敌人的藏身处。
问题是,他要怎么进去。
想不出来要怎么对付完成不了诺言的自己,皇甫悠气得腾身站起。
一边守护的左卫不明所以地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属。
「你早上来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谁?」左卫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边正在逼供的右卫突然吃吃笑出声音。
皇甫悠和左卫两人不约而同不满的扫了右卫一眼。
「咳!」右卫摸摸鼻子,连忙背过身继续自己手下的活计。倒霉的囚人还没喘过气来就又得接受酷刑的折磨。
「您是说……夫人么?」左卫吐出夫人两字时显得相当吃力,表情也有点尴尬。
皇甫悠瞥了他一眼,大大方方的一点头。
「这两天我不在,他都做了些什么?」
「禀告楼主,夫人他…急着找您。他似乎以为您……」
「以为我怎么了?」
左卫扫了右卫的方向一眼,似乎想找什么给自己壮胆,舔舔嘴唇,一口气说道:「夫人他以为您耍性子,因为他不肯满足您提的要求,所以导致您被气跑了」
右卫的肩膀忽然颤抖起来,地下的囚人间接的发出了痛苦的嘶叫。
「你让他出去找我了?」皇甫悠皱起眉头。
左卫连忙否认,「属下没有让夫人离开茅屋一步」
「我让你早上出来办事的时候,你有没有嘱咐他让他不要离开茅屋?」
「有」
「是吗……」
悠踱步走到土地庙窗前,负手观望外面的豪雨。
冬天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你们是谁……有多厉害,我们天道教的好手……一定会把你们废掉……,等着吧,厉害的还在后头……嘿嘿嘿」
被刑求的天道教高手喘着气开口威胁道。
「说!你们下面还会派谁来!」右卫一脚踏上天道教众的腹部,逼问道。这家伙不像前面几个,料理他半天了,除了威胁什么也没吐出。
「哼哼……哼」该教众阴笑着,任由嘴中鲜血溢出。
悠扫了那教众一眼,这家伙的脸很陌生,但身手却不属平凡,尤其对抵抗刑求的能力,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样子。想从这种人嘴里掏出些什么,确实要费一番大功夫,同时还得小心防止他们时不时地自杀举动。
不知道天道教已经潜伏了多少年,但看它能训练出这样的人手,必然已经暗中形成根基。为今之计,只有在他们羽翼未丰之前趁早把他们连根拔除!
天际灰蒙蒙的,百步之外已是一片朦胧,视野差到极点。加上这糟糕透顶的天气,如果来上一名高手,就算是自己也别想查探出对方踪迹。
思绪一转。
那傻小子可不是个听话的主,我两天没回去,茅屋里又没人陪着他,他会乖乖坐在茅屋里等着才叫奇怪!
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从来没有尝试过什么叫心慌的悠,竟发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增速。
如果他真跑出来找我,这座土地庙应该是他第一个会想到的地方。时已过午,他怎么还没有过来?还是他真的学会听话在茅屋里等着?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从被我们抓住第六个人后,天道教派出的高手至今还没有出现踪迹。他们退缩了?还是在等待?不!不可能!他们现在肯定急于想摸清我的底细,绝对不会放过我这么大一个不安的因素在身边。
如果他们派人来了,按理说,就算暴雨连连,他也能找到前往土地庙的痕迹才对。除非来的是个庸手,要么就是……!
一个江湖经验丰富善长跟踪的好手,他们决不会忽略前往土地庙来的痕迹,同样,他们也不会忽略其它任何蛛丝马迹。
那座茅屋虽然隐秘,但万一……
不安犹如被石子掷入的水面,荡开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扩散开来。
「右卫负责继续问口供。左卫掩身给右卫护法」
「是!」两卫同时躬身答应。
拿起墙边的蓑衣,推开庙门,悠毫不犹豫地走进暴雨中。
如果让他逮到那个蠢牛在外面乱跑!
……看本王不把你的牛皮扒了做马鞍!
大雨遮掩了视线,但并没有覆盖住全部。至少皇甫悠面前十尺之内的东西他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那滩凹进地面一尺多深的水坑。
前面就是那座被阵势保护的茅屋,可就在这座茅屋之前出现了本来没有的水坑。地上枯草荆棘碎裂倾倒的方向告诉他这不是大雨所能造成的。尤让他触目惊心的是水坑中水的颜色!
浓稠的黑色,被雨水注满溢出后变成淡淡的红色流向四周。
本来是阵势一部分的矮树从腰间折断,茅屋的房顶隐约可见。
扔掉蓑衣,人影如箭一般飞向茅屋。
「铁牛!」
瞬间,人影再度冲出。
「铁牛──!」
吼声在原野间回荡。
三里外的土地庙,左右双卫闻声惊粟。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一向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中的楼主发出过这样急迫焦切的声音!
第二十章
暴雨中,方家府外大街上缓缓走来一条身影。
湿透的外衣紧紧裹在修长的身体上,本被宽衣遮掩住的坚实筋肉在湿透的外衣下充满了威胁和诱惑。
缓慢的步伐在方家门外停下,挡在男人面前的是两扇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