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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春福今天会来後,春满可是什麽办法都使尽了,轩泽才勉强同意让他单独见春福。
“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喔!”轩泽不情不愿离开前回过头加了一句。
“好了好了!快到你的书房去,春福快到了!”春满赶他。
“满儿!”被赶的人好幽怨地叫著。
“去去去,到书房看书去!”这个人是不能心软的,要不然最後要人同情的会是他自己。
这两天的亲身体验让春满得到这个认知。
奸计被识破,轩泽盯著因为朋友要来显得有些兴奋且迫不及待的春满好久好久……
“哇──!”没料到轩泽会突然扑过来的春满吓了一跳,还未清楚轩泽突然抱住他是为了什麽,他的唇便被轩泽封住。
刚开始春满害怕会有人突然走进没有锁上的客厅而不断挣扎抵抗,但不会一儿就被轩泽浓烈的吻舌搅得心醉神迷,忘了其它的所有,只能闭上眼睛环上他的脖子无力的攀附著轩泽,感受在头晕目眩中那惊悸刺麻的快感。
在轩泽总算舍得离开他时,仍未习惯这种热吻的春满全身酥软的瘫在轩泽怀中贪婪地吸取著新鲜的空气。
轩泽的手轻轻抚上春满被他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满足的笑了:“呵,这样我的心情平衡多了,也好多了!”
思绪还因为刚刚的热吻而散乱著,不能跟上轩泽的说出这话的想法,春满一脸疑惑。
得到满足的轩泽也不为他解释,把春满瘫软的身子放到躺椅上,再在他的额头上奉上一吻後便离开了。
春满躺著,望著轩泽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直隐藏的痛苦在无人窥见时才在眼中显现出来……
没有让春满坐太久,一个爽朗的声音就由远到近渐渐传来──
“春满!春满!春满!我来了,出来见我──!”
听到这道他听了近二十年熟悉不己的声音,春满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
是春福!
春满冲到客厅的门口後同时见到了他一直想见的人,“春福!”
对方也见著了他,兴奋地蹦了过来。
“春满春满春满春满!”春福叫著笑著,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春满。
“春福!”春满收到这麽热烈的见面礼,本就开心的心情更是喜出望外,情不自己的反抱住他。
自小就一直同甘共苦,且经历过无数的喜怒哀乐,朋友一词已经不能形容他们在一起时的真挚。
非爱却能心心相印,非手足却血浓於水。
上次一面,不欢而散。
在过後的日子里,他们都在不停地为彼此担心,现在见到对方的样子都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好,欣喜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俩人有将近一个多月没有见面,要说的话自然多,起初他们只是站在门外聊,最後坐到了为了迎接春福的到来春满特意让玲珑旁月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桌子旁。
“哇,这是什麽?!好好吃喔!”春福嘴里还在嚼著,筷子却又伸向了菜碟子里。
春满也跟著帮忙往他碗里夹菜,随便为他说明:“这是用桂花酒焖煮的虾仁,真的挺好吃的。”
“唔、唔!这个也不错!”春福还没吃完就再往嘴里塞东西,说出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了。
有点好玩的看著春福塞得满满地一张嘴,春满又深怕他噎著了赶紧为他奉茶劝说:“春福,你别吃太快,没有人跟你抢的!”
“唔、唔──!太、太好吃、了,忍不住!”忙著吃东西的同时还是得喝下一口茶水後才能说话,真是难为春福了。
“可是你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对身体不好啊。”
“唔,唔!”春福拼命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好,听你的,慢慢吃,这样也才能跟你好好聊聊。上次我还没跟你说几句呢,就被赶走了。”
“啊,轩泽他只是──”春满急著想为轩泽说话,却被春福拦下。
春福不以为然地挥著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麽!想为他说好话让我不讨厌他吧──”春福侧目瞧他,在做确认。
被说中心事的春满点点头。
“其实嘛……”春福夹了一条鱼丝丢到嘴里,边咀嚼边说,“我一开始时之所以会那麽反对你跟那个宗主在一块,一是认为他是个跟万老爷一样十恶不赦的老头子,二是认为他并不是真的想对你好才留下你的。可是那天的一面之後,我的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春福突然停下,马上变了一个脸色,兴奋地瞪大了一双闪光灿烂的眼逼到春满面前,“那个宗主不但不老还长得──好好看喔!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好看!好看到就像天神一样!”
看著春福那对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眼睛,春满的心里除想著春福那喜怒皆在一线间的性子还是老样子外,就是赞同他对轩泽的赞扬。
“对了,春满,你是怎麽认识他的啊?”
“啊?喔。是这样的,其实早在来轩泽府之前我就见过他两次了。”春福快速转换话题,一开始让春满有些反应不过来。
“咦?”春福不解的歪了脑袋,“我一直都跟著你的啊,你是什麽时候见著他的?我怎麽就没见到,那麽好看的人我见过之後一定不会忘记的。”
“第一次就是我们来到北方的境界坐马车穿过石山时,那天我不是说过有个人站在一块石头上望著我们的马车吗?那个人就是轩泽。”
“喔。”春福明了的点点头,“有这印象。”
“那第二次呢?”春福接著再问。
“第二次……”轻述时,忆起了那天,春满为了那个美好的回忆迷朦的笑著,“第二天是在一个深夜里,我因为睡不著听到一阵动听的箫声,那箫声就像在叫我过去一般,引导我情不自禁走了出去,然後,我就看到了他──”
望著春满脸上沈醉的表情,春福沈默了,不久之後,他握住他的双手,问他:“春满,你爱上了他?”
春满没有焦距的视线慢慢移到春福身上凝聚,却没有回答。
但他的目光让春福读懂了他的想法,春福低下头後再抬起时已是一张笑脸,眼里却是无比的认真:“他的确是个会让人心不能自主爱上的人。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在乎你的,要不然那天他不会生那麽大的气。但是,春满,他是那麽的出色,他是一个大家族的主人,他站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就算他现在再怎麽对你好,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真正可以与他匹配取代你,到时,你该怎麽办?”
听完後的春满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没有回答他,而是由腰带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地几张纸,交到春福手上:“你看看这是什麽?”
摊开後的春福看到里容後,眼睛都瞪圆了:“这是──!”
“你的卖身契,还有几张银票。”春福说不出来的话,春满为他说。
“春满你──!”这次春福是睁著眼盯著春满了。
春满理解地笑笑,并为他解释他之所以给他这些东西的缘由:“我记得听你说过不想再这样子当人家的奴役,所以我跟轩泽要了你的卖身契和几张银票,这样你不但自由且也有能力在外头自食其力了。”
“天啊,春满,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你也还记得!”春福此时的心情岂止是开心可以形容,现在他手中握著的是他梦寐以求的自由啊!
但他因为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就改变了脸色,满脸沈重的看著春满:“春满,你是怎麽得到它们的,那个宗主没有对你做什麽吗?还有,我的有了,那你的呢?如果你是要让我一个人离开,那我宁可不要这样的自由!”
“春福!”他的关心,他的好意感动了春满,忍著就要流出的泪,对他露出让他心的安靥,“你不用为我担心,轩泽他是真心把它们给我的,他没有做出任何让我为难的事。而我的,我一得到它就把它烧了。我不跟你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现在离开他。或许有哪天我会被取代,但那时至少我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了,如果我现在离开,我可能会永远都忘不了他,带著遗憾过完一生。”
“春满……”春福因为春满眼里的深情感叹。人,只要染上了情这个颜色,就一生都洗不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如他所言,爱在何处,心死在何处,就算最後仍挣脱不开情网,但,至少不再对所爱心存希望。
“春福,我这麽做也是为我自己铺一条後路。你要在外面干出一翻事业,等到哪天我真的被赶了出去,我至少还能去投靠你。到时,你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春满换上笑脸,换上轻松的话题,不想让气氛显得那麽忧伤。
“哈,你不要小看我,我一定要干出一翻轰轰烈烈地大事出来,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到时如果你不来,我揍你!我要舒舒服服的养你到老去!”心思没有春满深沈的春福果然被他转开的话题,还因为他的话而斗志大发,兴高采烈地为他的未来构画蓝图。
春满则一直满脸兴味盎然地听著他的话,不时还为他的宏大想法惊叹,但没有谁注意到,在他的眼底,是任何光芒都穿不透的黑暗。
过了几天,春福就离开轩泽府了,春满送他离开的,分别时的千言万语化为因为分离而不肯停息的泪。
当坐著春福的马车完全消失在春满的视线中里,春满扑到轩泽的怀中哭到几乎昏去。
怎麽也劝不住,轩泽只能紧紧抱住他,让他的泪流於他的胸前。
心,因为他的悲伤而痛苦著。
之後的春满一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就算轩泽处心积虑想逗他开心,他也只是敷衍的笑笑,没过多久,他又兀自陷入深思,发著呆,任由一旁的轩泽担忧不己。
就在冬至的那天,春满一扫前几天的忧郁,主动提出想要跟轩泽到城里去逛逛,他说他来到北城那麽长的时间,还没有到城里去看看呢,他想要轩泽陪他一块去。
轩泽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这几天来春满一直没有什麽玩兴,他怎麽哄他,他都不愿出去走走,天天闷在房里,现在他主动提出来要到城里玩,或许是他已经放开胸心了。
因为担心春满也一直冷著一张脸的轩泽今天也难得笑了,连忙吩咐玲珑旁月准备出去用的衣服用品。然後,他就带著春满,两个人就这麽离开轩泽府了。
头一次站在北城里的春满显得好开心,嚷著这边去看看,那边去瞧瞧。
春满不停的在人群里钻著,窜著,滑溜得非得轩泽紧紧牵住他的手才不怕他会走丢。
因为今天是节日,城里的人也特别的多,人多,卖东西的当然也多,逛了不到一会儿,轩泽手上已经满是春满想要买想要吃的东西了。
在城里转了将近一个早上,春满还意犹未尽的拉著轩泽到处逛,连轩泽都有些诧异他今天的精力充沛,一点也不像几天前无精打采的样子。
再怎麽开心得想到处转也好,春满也还是会累,轩泽一看,赶紧找了个饭馆让他得以歇息。
一坐下来,春满就急著找他乱窜时买的零嘴,想要现在吃,可是有一样他最想吃的全都被他吃光了,春满失望黯下了目光。
轩泽看了,心疼著,就对他说他马上去买回来,他累他就坐在饭馆里等著,先吃些其它的垫垫肚子。
春满听见,开心地应著,连连点头。
然後,他目送著飞奔於人群中的轩泽离开,眼中的痛绝再次出现……
当轩泽拎满满一大袋的零食回到饭馆时,已是人去楼空。
“满儿──!”
站在人群里的他悲烈到几近绝望的呼唤再也找寻不到的人儿。
但,撕心裂肺的痛呼穿越不了白雪皑皑的山,只能不停回响──
冬季是寒冷的,冬季的北方更冷,下著大雪时的北方,有吹啸著的狂风,有瞬间就能掩盖所有的飞雪,真的很冷。
可,
这一切──都没有死去的心冷,心死了,万物俱焚,看不到前方的任何希望……
狂风交杂著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侵袭著整座山脉,这种罕见的狂风暴雪是生长在这座雪山脚下的原住民都会害怕且绝对不敢轻易出来面对的。
但──在被风雪吹掩连附近的道路都看不到的雪地里,出现了一道迎著冷冽的暴风雪蹒跚走著的人影。
心若死灰,死对这个人而言已是一件渴求的事,漫步於如此寒冷恶劣的天气中,他就是在求死,死在他最向往的白色世界中。
当雪停时,他就会被圣洁的白雪掩埋,如同被白色的所爱,怀抱著死去……
风还在吹啸,雪还在下,这道孤寂的人影却倒下了──
雪停了……
是什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