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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完了没”
“你坐飞机得是从北京走吧，从北京走，我送你”
“没准上海也可以飞”
“你签证总要来北京签吧”
“这个到是”
“你护照到期了吧，换新的了么？换了么”
“十八岁才拿的，那有这么大岁数”
“你到法国的买手机吧，别忘给我说电话，我办公室能打国际长途来着”
“没准我一回成都你就忘干净”
“染染，你生在北京那家医院来着？”
“干嘛？”
“你以前的家其实离我家挺近的，没准咱们生在一个医院来着”
“又疯了，查户口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你说以前小时候我们碰见过没有，其实就两条街那么远”
“没，谁碰见谁倒霉”
“你说早点认识多好啊，这么合的来的朋友真不多”
“好了，好了，又不是去死”
“染染，明天你就走了，你自个当心，别又不吃饭来着，胃坏了一辈子的事，我妈现在都没好，嗯？”
“……”
“牛奶不能喝凉的，是好喝，没营养来着，对胃也不好”
“……”
“早上要刷牙才能干其他的事，不然牙齿要被虫吃掉的”
“……”
“其实烟还是少抽点好，抽多了你脸都变黄了，不好看了”
“……”
“其实还是随和点好，别不爱理人，社会多险恶，你这样每天不高兴谁就不理谁的要吃亏来着”
“……”
“对人也不能太实诚，啊？你看你被你大姐姐算计了来着吧”
“……”
“染染，你明天就走了，可别忘记我啊”
林染努力的仰着头，眼睛一层泪的壳，努力再努力，睁大些眼睛，不要破掉，不许哭，不是生离死别，钟柳不是同志，他不爱你，不准哭，这个是白斗七星，这个是大熊星，这个是天狼星，别听他唠叨，不准哭。
“染染你冷着了么”
“……”
“冷了咱们回去，我也就只有见t…shirt”
“……”
“染染，你醉了啊”
“……”
“染染？”
“恩”林染仰着头，一滴泪滑过下巴终于滴下来
“怎么了？”
“回宿舍睡觉，我明早起”林染转过头，不能让钟柳看见
“恩”
……
昏黄的路灯，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钟柳的影子拉的老长，林染躲在里面，回宿舍的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完今天晚上，我们就分开了。林染埋着头，一滴一滴的往下面掉，他甚至觉得他听到了落在地上的声音，走慢一点，慢一点。
……
最后看一眼宿舍，最后跟同学问一声好，最后看一眼朝着墙壁睡觉的钟柳。要走了，三年的生活划一个句号，划的圆不圆不知道，只是真的该走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看见实习时候的同事开车过来接，几个同学挥挥手，班长抱住林染，染染，可别忘了联系，恩？
“怎么会，老班长，这些年你没少照顾我”林染轻轻笑笑
“林染，好好读书来着，咱们也有同学留学”
“嗯，你也是，好好上班来着”
“林染，咱们五十年校庆的时候见”
“行，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喝酒”
……
突然有一种很想哭得冲动，就这么走了，钟柳还在宿舍里面睡觉，早上叫醒林染又折回头去睡觉，他不肯来送他，不跟以前一样送到机场，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跟以前一样一直看着林染消失在视线里面，不跟以前一样跟他吼吼闹闹，不跟以前一样……不跟以前一样……。
回过头，再往宿舍的方向看看，钟柳，我走了。
“小林，有心事来着”同事开着车看林染一直看着窗户外面，不想说话，眼睛稍微还有些红。
“要走了，总是舍不得”林染说的是实话
“没什么，不是去读书么，读完书再回来”
“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这么散了，你难过不难过”
“挺难过的，但是人一隔远了，什么都忘记的快”
“也是”忘记的快，对啊，忘记的快，钟柳，大学三年里面你是离我最近的人，现在咱们分开了，你也会忘记得很快是不是。你会忘记得很快，你还有你的婷婷，你温柔贤淑的江南女子，你还有你的工作，你的生活。而我也会有我的。此生终结与此么，你这个王八蛋，连送我都嫌麻烦。
“钟柳还不起，林染这会都该上飞机了”屋里只剩下班长跟一直睡觉的钟柳。
“还没上来着十一点的飞机，现在还在等来着”
“你心里面清楚来着”
“你说你，废话多”
“何苦来着，你”
“又干了你的事”
“不是我说你，你们两个那点事，怕是只有你们两个自己不清楚”
“说什么了你！？”
“钟柳反正明天咱们谁也见不到谁了，有些话我还真的给你说”
“你抽哪门子风！？”
“你找一女朋友算怎么回事，你好意思吼我”
“我找女朋友碍你眼睛了，你没有找？”
“你把林染当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林染跟你大学这几年谁不知道对你好，什么都跟你做完了，什么都帮你摆平，你出门约个会衣服都给你选好，你到是好，当别人是傻子来着吧？”
“你什么意思？”钟柳没有想到平时胖乎乎呆呆的班长什么都知道
“钟柳，虽然我不跟林染一样喜欢男人，但是，你错过了，吃亏是你自己而已，你那个婷婷没一个地方比的过林染的”
“……”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一个人来着么？不是还当一学生会主席来着？你怎么这点都看出来？”
“……”
“嗯？”
“是他不愿意”钟柳转过头看看窗外，悠悠叹一口气。
“他不愿意？不愿意跟个傻子一样的帮你赶报告帮你写作业帮你拉选票你要吃什么都请你吃你要抽烟给你留？”
“真是他不愿意”钟柳悠悠一口气
“你问过他了？”
“你不也经常听见他骂美术系那两个男的么，要愿意当着我面骂什么个劲”
“那你问了他来着”
“没”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惹了他还了得，朋友都没的做，我害怕他觉得我也是变态，不理我了”钟柳低下头，满腹心事。
“那你也不该找一女朋友，自己出去约会还把林染搞的跟你保姆一样”
“不是为避嫌来着么”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两个，我看着都难受”
“哎～”钟柳摸烟点上，错过了，又能怎么样，这个社会上没有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规则，怪只怪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女人。林染，你理解就好，咱们退回去做兄弟。
“你早上送也不送别人过分了点吧”
“不就是怕舍不得，他这一走，再见何年何月啊”钟柳继续埋着头，不断地抽烟。不就是怕舍不得你走，不就是怕哭，不就是怕看你这么一走再也见不到了么，我一夜眼睛都没有闭上，一分钟一分钟数，怕等到天亮，林染，你知道么？
“哎～”换班长长长一口气
林染转过头，熙熙攘攘的大厅里面找不到钟柳，同事已经走了，整个世界在林染的眼睛里面一下子空了下来，钟柳，做了这么些年的同学，头一回没有你送，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你醒了么，你在换衣服准备跟你的婷婷吃午饭去了是不是，你现在自己会选衣服了，你现在是优秀毕业生，你的英语过了四级，你工作找好了，你回北京，我已经什么都帮不上你了，是你说过朋友是拿来利用的，我只是你一个朋友而已。
《完》